第4章
攝政王走過來,掀開食盒看了一眼,隨即笑了笑道:“還是崔嬤嬤心細(xì),本王倒疏忽了?!?/br> 崔嬤嬤打量著攝政王的神色,又開口提醒:“王爺,您看小師傅的衣袖都有些磨損了?!?/br> 凈夜那身白色里衣,蕭濯方才是看著他穿上的,自然知道衣袖那處什么模樣。 攝政王低頭思索的空檔,崔嬤嬤見縫插針道:“王爺,何不如讓小師傅多留幾日,等老奴給他做好了衣裳,到時候一道帶回隱水寺也好。老奴聽說,隱水寺偏僻難行,方丈又講究苦修,這衣裳縫縫補(bǔ)補(bǔ)的,老奴都怕傷了小師傅那細(xì)嫩的皮丨rou。” 凈夜這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攝政王威嚴(yán)端肅,府里的人都怕他,唯有這崔嬤嬤,能在攝政王跟前說幾句話。 崔嬤嬤開口留人,凈夜本以為蕭濯會松動。 可誰成想,蕭濯竟然轉(zhuǎn)過頭不看他們,語氣冷冷地:“待會兒讓人給他量了尺寸,等做好了衣服,再著人給他送過去便是?!?/br> 凈夜在心底輕嘆一聲,他對留在攝政王府,已然是不抱希望了。 之后這一路上,凈夜都低頭不語。 他想,如今的潘英已經(jīng)是金朝的從一品將軍,凈夜到底要如何,才能擊垮他? 凈夜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竟完全沒察覺,蕭濯一直在盯著他看。 待凈夜回神,微一抬眼,恰與攝政王四目相對。 凈夜心里一突,莫名覺得他身上有種可怖的氣息。 凈夜聽聞,攝政王蕭濯的出身并不高,他乃外室所生,若非少年英武,他的父親都不愿承認(rèn)這個兒子。 可蕭濯卻一步步從小兵,爬到了大將軍的位置上。他屢立奇功,被先帝看重。后先帝病逝,蕭濯年紀(jì)輕輕便在四大輔政大臣之列,風(fēng)頭無兩。 可僅僅不到一年時間,蕭濯便清除其余三位政敵,自立為王。 如今人人都傳,攝政王殺人不眨眼,凡逆其心意者,必死于非命。 蕭濯少年時便在戰(zhàn)場上搏殺,雙目自帶兇相。 饒是凈夜這般經(jīng)歷的人,也很容易被他的氣勢驚到。 凈夜正要收回眼,便聽那蕭濯問道:“你恨本王嗎?” 蕭濯的聲音,低沉中還夾雜著幾絲溫軟,聽來倒不像是要為難他。 凈夜默了一瞬,才反問:“小僧為何要恨王爺?” 這回輪到蕭濯怔住,他默了半響,才道:“你不恨便好,本王心里其實(shí)……” 蕭濯的話還未完,便聽外面道:“末將潘英有要事求見王爺?!?/br> 其實(shí)潘英昨夜便去了攝政王府,只是被攔在了外面。 今晨,潘英得知攝政王將隱水寺的僧人放了回去,便更是心急如火,想要親自來探探攝政王的意思。 只是,潘英再次被王府的侍衛(wèi)攔在了門外。 蕭濯擺明了不想見他,潘英卻再次求見。 蕭濯露出不耐的神色,他道:“若還是為了隱水寺的事,你就不必再說了。本王已經(jīng)細(xì)細(xì)查過,隱水寺中并無前朝余黨。這兩年,你殺錯了多少人,恐怕自己都記不清了吧?!?/br> 潘英倒是義正辭嚴(yán):“末將從未殺錯一人,那群人若是干凈,怎會被末將捕捉到痕跡。王爺,末將以為,隱水寺還有諸多疑點(diǎn)。若不清查徹底,后患無窮。” 凈夜也是這時才知,隱水寺之禍,皆來自于潘英。 從前逍遙會的確喜歡讓人蟄伏在寺廟之中,只是如隱水寺這等偏僻的小廟,逍遙會輕易不會涉足。 這潘英無端要對隱水寺發(fā)難,也不知是為了什么。 不過從蕭濯方才的話里,凈夜琢磨出,這潘英如今,怕是已經(jīng)瘋魔了。 前朝余黨的帽子,一旦扣上,便是殺頭的大罪。 這潘英當(dāng)真是人心喪盡,歹毒至極。 凈夜下意識攥緊了雙拳,若非他現(xiàn)在手無縛雞之力,他倒真想沖出去,要了那狗賊的命。 也不知是不是凈夜的情緒,感染到了蕭濯。 蕭濯竟然握住了他的手,以示安撫。 凈夜猝然抬頭,深深看了蕭濯一眼。 這一眼,仿若有萬千委屈,當(dāng)真是可憐極了。 蕭濯深吸了一口氣,他緊緊拉著凈夜的手,對外厲聲道:“你是在質(zhì)疑本王?” 潘英三魂嚇掉了兩魂半,連忙跪地道:“末將不敢。” 晚春的風(fēng)吹過車簾,潘英不經(jīng)意間抬頭,透過縫隙,看到了一張絕代風(fēng)華的臉。 偏那車中男子,也隔著車簾向外瞧了潘英一眼。 那是一雙如秋水般動人的眼,微光流轉(zhuǎn)之間,有股攝人心魄的魅力。 仿佛這世間萬千,都不及那一眼回眸。 潘英心跳都漏了半分,一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那人看。 潘英本以為,這世間除了他愛過的殿下,便再也無人能牽動他的心。 可這小和尚,只一個眼神,便將潘英累累的心墻,瞬間擊得粉碎。 這人長得像他的殿下,卻又比殿下還要柔美幾分。 可偏偏下一瞬,潘英竟瞧見這謫仙一般的人,撲到了攝政王的懷里…… 第003章 狐媚妖人 其實(shí)潘英看不到的是,凈夜此刻是跪伏在蕭濯面前。 馬車內(nèi)空間太小,凈夜剛要跪下,便被蕭濯扶住了膝。 故而兩個人在外人看起來,便是相擁的姿態(tài),且蕭濯的手,始終緊握著凈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