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不然為何,她的腦中亂糟糟的,怎么都無法弄明白他的意思。 容娡神思飄忽,傻站了一會兒,忽然發(fā)現(xiàn),離她一步之遙的門,似乎……落了鎖。 她正要細(xì)看,與此同時,卻聽到了一聲輕緩的錚然聲,像是劍身被人慢慢抽出鞘。 容娡目光一凝,霎時渾身寒毛直豎。 她僵硬地轉(zhuǎn)身面向他,手心緊緊攥著袖角,欲哭無淚:“你怎么能這樣。” “嗯?” 謝玹輕輕喘息著,將出了一截的鞘的劍推回去,嗓音帶著點兒笑意:“怎樣?” 容娡聽不得他這種低醇如酒的嗓音,噎了一下:“……輕浮孟浪?!?/br> 謝玹單手托著腮,長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眉骨,指下攏著黯淡的陰影,覆在眉眼上,神情顯得有些深不可測。整個人不復(fù)從前的端雅方正,慵懶而松弛,眼尾蓄著的那抹胭脂紅卻偏偏越發(fā)濃郁。 聞言,他低笑地重復(fù)了一遍她說的詞,漫不經(jīng)心道:“你當(dāng)初因何飲下快紅塵?我是在學(xué)你,容姣姣?!?/br> 容娡的臉上炸開了一團(tuán)熱浪,燙的的她面紅耳赤。 學(xué)她什么? 學(xué)她怎么勾引人嗎? 容娡無地自容,恨不得挖個地縫鉆進(jìn)去。 早知謝玹會來這么一出,她當(dāng)初就不該自己飲下那快紅塵! 應(yīng)該哄著他,喂進(jìn)他嘴里,待藥效發(fā)作,撩撥他兩下,立刻溜之大吉! 容娡悔青了腸子,蹙起眉,揪著裙邊,悄悄往門口挪步:“這不一樣?!?/br> 謝玹抬手扯松衣領(lǐng),濃密的眼睫迎著燭光,像金色的蝶翼那般顫了顫,啞聲道:“哪里不一樣?” 容娡咬著唇,說不出話,也不敢看向他。 殿內(nèi)彌漫著清冽的冷檀香,然而這香氣的背后,縈繞著謝玹沉重潮喘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時,宛若干燥的銀碳沾上了火星,霎時便燃起了成片熾烈的火,燒的殿內(nèi)的溫度急劇上升,清冷的檀香也變得guntang。 謝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是個極能忍耐的人。 容娡幾乎沒見過這個人失態(tài)。 他雪凈的臉上鮮少有強烈的表情,一直以來,都是從容不迫的。 但眼下的境況,謝玹顯然無法再保持從容。 快紅塵的藥效開始慢慢發(fā)作,熱浪順著血液擊打著他的四肢百骸,宛若火舌舔舐著他的五臟六腑,燒的他手背上青筋暴起,腹中有什么隨之絞緊了。 細(xì)密的薄汗一點點滲出,濡濕他鴉色的鬢角,將那抹墨色浸的越發(fā)深、越發(fā)濃郁。 謝玹極輕地甩了下頭,像是要借此驅(qū)散藥效帶來的影響。 他坐直身體,支在臉側(cè)的手緩緩下滑,用拇指的指腹按了按喉結(jié),將那處碾出更濃郁的緋紅色。 容娡看著他低垂的眉眼,無端嗅出一點危險的氣息。 謝玹緩緩掀開眼簾,露出一雙幽邃湛麗的眼眸,瞳仁上暈著朦朧的水霧,眼尾勾挑著一抹胭脂紅。 然而細(xì)看之下,那眼眸卻是沉在冰里的黑曜石,冷而漠然,毫無溫度,要將她扯進(jìn)眼里,要將她溺在水底。 他像捕獵的某種兇獸盯上柔軟的獵物般盯著她,神情顯現(xiàn)出一種平靜的沉冷。他舔了舔紅潤的唇角,鼻息悶的要滴出水,好心提醒:“嗯……姣姣,要來不及了?!?/br> 容娡的脊背靠著門扇,腦中警鈴大作。 她想拔腿就跑,卻又不敢貿(mào)然離開,目光不住往他放在手邊的劍上瞟,心跳的要掙脫胸膛。 他這架勢,哪里是要放她走,分明是強迫她自愿留下! 只怕她還沒走出這間宮殿,那柄削頭如削瓜的劍便會架在她的脖子上,逼著她退回來。 容娡簡直不敢想,若是她邁出這扇門,還能不能有命見到明日的太陽。 她深吸一口氣,用力闔上眼。謝玹壓抑的喘息,卻偏偏一個勁的往她耳中鉆。 謝玹抿了抿唇,又斟了一杯茶飲下。 他的手背上鼓滿青筋,仰著臉往口中送茶水時,瞇眼看向瑟縮的容娡,指尖忽然痙|攣般的顫了一下,有透明的茶水灑出來,落在他緊繃的頸側(cè)。 喉結(jié)難耐而快速地滑動。 謝玹的眼底暗的猶如萬丈深淵,指尖用力按在桌沿,啞聲道:“還不走?” 容娡打了個哆嗦,睜眼看向他,看清他眼里幾乎要壓制不住的占有欲時,眸中蓄出水霧。 她倒是想走! 可他謝玹又是給自己下藥,又是給殿門上鎖,除了嘴上說說,哪里有半點要放她走的意思? 分明是在變著法子試探她! 迫著她主動留在他身邊。 棋差一著,她便有可能令自己陷入萬劫不復(fù)的地步。 她不敢走。 她不想丟了性命! 容娡也不是非得出宮,她只是察覺到謝玹和從前大為不同。 伴君如伴虎,時時如履薄冰,這種道理,她是省得的。 謝玹一向強勢,是她沒把握駕馭的人,現(xiàn)今又掌生殺予奪的大權(quán)。 他現(xiàn)在是喜愛她,可他未必會一直喜愛她。 哪有什么亙古不變的愛。 她只想用虛情假意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但沒想過靠虛無縹緲的情愛將他與自己拴死。 情愛自古以來都是朝令夕改的、不可靠的。 她怕謝玹一旦對她的那點兒情意消耗殆盡,會不念及舊情,翻臉殺了她。 所以她找了個出宮的借口,想先離他遠(yuǎn)一些,再好好想一想應(yīng)對之策。 可眼下,顯然不是離開的時候。 保命才是最要緊的。 容娡腦中天人交戰(zhàn),掙扎了一會兒,終究選擇留下。 她小跑著奔向謝玹,跑的有些急,接近他時,腳底踩著裙邊絆了一下,重重摔進(jìn)他懷里。 膝蓋磕在簟席上,有點輕微的痛感。 容娡委屈的不行,伏在他膝上,眼淚“嘩”的涌出來。 謝玹被她撞得身軀微晃,垂眸看向她,神情似淡漠又似憐憫。 他握住她不堪一折的腰側(cè),眼尾蓄著的胭脂色,濃郁的像是要滴出來,沖淡了他眼底的冷:“哭什么?!?/br> 容娡在他懷里拱了拱,找到一個舒服的角度窩著。 余光瞥見橫在案上的劍,她打了個寒顫,死死抱住他的腰,往他身上蹭眼淚。 “我不走……我是你的……別殺我,哥哥……” 謝玹面上平靜的表象被她的這句話打破。 他悶喘著,泛著緋色的喉結(jié),小弧度的快速滑動幾下,看向容娡淚盈盈的眼,忽然伸手將她推到鋪著絨毯的簟席上。 粉白的裙裾散成一朵巨大的木芙蓉,謝玹蒼色的寬大衣袖壓在花瓣一角。 容娡嚇了一跳,雙眼睜得溜圓,倉皇支起上半身,雙手撐在身后,將身軀撐出上弦月般的彎弧,想要往后退。 然而這一幕落入謝玹眼里,更像是她在主動逢迎,將自己往他懷里送。 容娡警惕地看著他,腳上的繡花鞋不知踢到了何處。 謝玹跪坐在她身前,用修長的手捏住她的足腕,手背上鼓著的青筋,與她纖細(xì)的腕骨形成強烈的對比。 他闔了闔眼,溫和的神情一掃而空,眼尾的胭脂紅蔓延至眼白,在眼底融成極致的情谷欠。 謝玹攥著她纖細(xì)的足腕將她扯過來,膝蓋抵開木芙蓉層疊的花瓣。 尚不及容娡蹬開他,他的吻、連同他這個人已經(jīng)一同覆過來,平闊的肩膀遮住她眼前的大半燭光。 藥效的作用下,謝玹的唇瓣很燙。他的唇齒極具侵|略|性的探入她的齒關(guān),吻的又深又兇,簡直像是要將她拆吃入腹。 容娡被他壓的有點喘不上氣,腦袋也暈乎乎的,只覺得自己要被他燙的融化成一灘水,喉中不由自主溢出甜膩的輕吟,心跳如擊鼓,胸口劇烈起伏。 她用力推了推謝玹,沒推動,反而被他攥住兩只手腕,牢牢摁在頭頂,以便更好的迎合他。 謝玹的吻輾轉(zhuǎn)來到她耳畔,熾熱的氣息灑在她頸側(cè),燙的她一抖,瑟縮著別開臉。 他捏住她細(xì)嫩的下巴尖,將她的臉掰回來,居高臨下地望進(jìn)她瀲滟的眼底。 “怎么辦。” 謝玹冰涼的發(fā)絲流墨般垂到她的脖頸上,如同從他身上散發(fā)出的冷檀香一般,牢牢將她纏繞。 “你我之間,種著情蠱,快紅塵的藥效,唯有你能解,姣姣……” 謝玹的喉結(jié)不停的滑動,嗓音低啞,鼻息發(fā)喘,語氣看似是在同她商議,實則話里蘊著強勢的、不容拒絕的命令意味,“幫幫我。” 持續(xù)發(fā)作的藥效,橫沖直撞,急切地要頂出一個突破口。 他強忍著藥效激出的本能,耐心而認(rèn)真地詢問她,刻意壓制過的鼻息,卻依舊很沉很重,暗含著激烈的風(fēng)雨,要將她整個人裹挾著吞進(jìn)雨幕里。 “……你是我的?!?/br> 第91章 狐貍 謝玹側(cè)對著燭臺, 高挺的鼻梁被燭光一照,在側(cè)臉投落深淺不一的陰影,連睫毛的陰影都是根根分明的, 隨著他眼眸的眨動,陰影雄像一把精致的羽扇一般忽閃。 一陣衣料摩挲的窸窣聲后, 謝玹解開她的發(fā)帶, 纏住她的雙腕, 而后將垂遮在他眼前的發(fā)絲捋到腦后。 那些發(fā)絲原本繞在容娡的頸間, 有幾縷甚至滑進(jìn)她松散的衣領(lǐng), 纏在她繡著蓮花的訶子下, 染了幾分她的體溫。 經(jīng)他這么一捋, 發(fā)絲一點點抽離,簡直如同冒著火星的炭滾進(jìn)干草地,掀起火舌舔|舐般連片的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