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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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晉元帝的臉色微緩。 蕭宴玄輕笑一聲,語調懶洋洋的:妾就是妾,普天之下,便是尋常商賈,也斷沒有妾室掌家的道理,皇族貴為天下表率,這后宮,也該有個皇后了,尊卑有序,才是社稷之福。 大殿上,驀然死寂。 一時間,風雨欲來。 這話如同掌摑,狠狠地打在她的痛處上。 容貴妃心底涌起一股巨大的屈辱,指甲都快要掐斷了。 貴妃再尊貴也是妾,她持身不正,這話,不能她來反駁。 偏偏景昭是個沒腦子的。 當即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道:宴王,你好大的膽子,敢辱我母妃? 蕭宴玄掀了掀眼皮,笑意薄寒:昭王貴為皇子,難道都不讀史嗎?古往今來,寵妾滅妻,俱是亂家之象,天下之大,你看哪個體面人家,是妾室當家? 這話說得極重。 明晃晃地說容貴妃禍國。 所有人的臉色驟然大變。 景昭滿面怒容,卻被噎得反駁不出半個字來。 自古以來,嫡庶分明,仿若鴻溝,不可跨越。 越是聲名顯赫的家族,便越是重規(guī)矩。 蕭宴玄薄唇微勾,唇角弧度凌厲如刀:六宮之主才有資格指婚,宮妃不過妾室,貴妃屢屢僭越,莫不是有爭奪后位之心? 容貴妃身形一僵,險t些跪不穩(wěn),心中驚恨不已。 蕭宴玄字字不提葉皇后,可句句都和皇后有關。 晉元帝最怕別人將他和先帝對比,她又何嘗不是? 葉皇后是她心底最深的一根刺。 她怕別人說她不如葉皇后。 這十年,她雖執(zhí)掌六宮,可她沒有贏。 六宮之權,皇后之尊,是葉皇后不要的。 明明葉皇后不再奉晉元帝為君,可晉元帝卻從不舍得廢后。 她這一輩子,都贏不了葉皇后。 而今日過后,這六宮之權,葉皇后不要的東西,她這輩子都沾染不得了。 想到這里,容貴妃再也忍不住,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 母妃! 娘娘! 景昭和容老夫人驚呼。 容貴妃抬起臉,臉色蒼白如雪,更襯得唇邊的鮮血,觸目驚心。 這十年來,陛下待臣妾如民間的恩愛夫妻,臣妾已別無所求。她說著,俯下身,深深地叩首,宴王說得對,這后宮,該是皇后掌權,陛下,把皇后娘娘接出來吧。 葉皇后,這三個字,是宮中禁忌。 這十年來,無人敢提起。 當年,葉皇后為了葉家,自閉宮門。 如今,她重提舊人,無異于是在晉元帝的心上剜刀。 容貴妃額頭貼在冰冷的地磚上,嘴角冷冷地勾起。 皇后之位,她既無緣,那么,葉皇后也休想再踏出鳳梧宮半步! 晉元帝臉色濃黑如墨,對景昭說道:扶你母妃回宮靜養(yǎng)。 是,父皇。 景昭扶起容貴妃,離開前,容貴妃看了蕭宴玄一眼,心恨得滴血。 真不甘心啊。 此時,眾人紛紛明白過來。 今日之事,不是覆滅一個永安侯府就能善了的。 是在敲山震虎,警告所有人,蕭家之事,不是誰都能指手畫腳的,包括晉元帝。 更是告訴所有人,誰敢給宴王妃添堵,他就不會讓誰好過。 在意什么,他就毀去什么。 眾人再一次感受到宴王對宴王妃的寵愛。 晉元帝目光也落向蕭宴玄,語氣深寒如冰:宴王覺得何人堪當為后? 蕭宴玄懶懶散散地勾著笑:陛下家事,本王一個外臣,就不cao這份心了。 晉元帝卻道:天子無家事,宴王但說無妨。 這十年來,也曾有朝臣提議另立新后,全被晉元帝壓了下來,凡提議者,無不是明升暗貶,漸漸地,朝臣也不愿再觸霉頭。 廢后,立后一事,也無人再提。 誰也沒有想到,會在今日,晉元帝自己提起。 蕭宴玄輕輕地笑,幽黑的眸底帶著一抹弒血冷色:臣只擅長殺敵,可不擅長給人做媒。 晉元帝眸光森冷,幽暗莫測。 他曾懷疑景暄拉攏蕭家。 一來,景暄和宴王妃走得頗近。 二來,蕭家和葉家是世交,蕭宴玄少時,也和葉家那個小丫頭一起,時常跟在葉皇后身后,喊著姑姑。 方才,蕭宴玄提起立后一事,晉元帝的猜忌,達到了頂點。 可他又只字不提葉皇后。 仿佛,只是為了報復容貴妃,才提的立后一事。 晉元帝繼續(xù)試探道:朕記得,你少時,葉氏頗為疼愛你,你今日重提立后,她若知道,該是何等的傷心。 言下之意,暗諷蕭宴玄冷血無情。 提到葉皇后,景暄溫朗的眸底,掠過暗色。 其他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出。 唯有蕭宴玄散漫地勾著唇角,帶著似有若無的嘲諷,淡淡道:姑姑不要的東西,我又何必替她撿起來。 沒得晦氣! 這四個字,明晃晃地,毫不掩飾地寫在臉上。 晉元帝的臉色陰郁至極,顯然是怒到了極點,但心底的猜忌卻是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