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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我?guī)蚺芑貋砹?第23節(jié)

    早上六福叫的時(shí)候,莊冬卿還懵懵的。

    無它,懷孕讓莊冬卿近來變得有些嗜睡,但左右都在府里拘著,時(shí)間總能自己安排的,吃食上沒辦法,睡莊冬卿是睡夠了的。

    但今天不行,他得跟著岑硯去大理寺,處理莊家的案子。

    不清醒,莊冬卿愣呆呆的,六福讓伸手伸手,讓張嘴張嘴,六福可不敢讓岑硯等,麻利收拾好莊冬卿,等到門口匯合的時(shí)候,莊冬卿眼神都是木的。

    岑硯看過去,莊冬卿都沒什么反應(yīng),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上了馬車,莊冬卿與岑硯同乘,馬車車輪滾動(dòng),莊冬卿頭也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

    六福大氣都不敢出,硬著頭皮與柳七討了個(gè)軟枕,塞到莊冬卿頸后,讓他靠著馬車。

    枕頭放得好,不出一盞茶,岑硯便看著莊冬卿在他面前閉上了眼,睡踏實(shí)了。

    岑硯:“……”

    柳七:“……”

    六福害怕岑硯責(zé)怪,小聲分辨道:“我、我家少爺有了,近來都比較嗜睡?!?/br>
    岑硯看向六福,六福噤聲。

    目光再轉(zhuǎn)到莊冬卿臉上,少年已經(jīng)半側(cè)著身子靠睡在了馬車壁上,眼眉舒展,現(xiàn)下倒是任由岑硯再如何打量,也不懼怕了。

    凝視稍久一些,六福心頭打鼓,在叫與不叫醒莊冬卿之間瘋狂搖擺,剛下定決心要喊,便見岑硯收了視線,閉目養(yǎng)神起來。

    六福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另一種眼不見為凈。

    好在一路平穩(wěn),到了大理寺。

    “少爺,醒醒,到了?!绷0亚f冬卿搖醒。

    眼睛一睜開,便看到岑硯從自己面前近處掠過,莊冬卿頭皮一緊,醒了。

    哦,是下車了。

    睡了一路,站起來也是腳趴手軟的,王府的馬車高,岑硯與柳七已經(jīng)站在底下了,莊冬卿怕讓他們等,心急,下了一半才發(fā)現(xiàn),比他想象得高,一下子沒踩到底,身子一歪,莊冬卿手在空中一撈,抓了空,心頭一涼。

    完了完了完了。

    死死閉著眼睛,祈禱不要崴腳,也不要臉著地。

    “莊公子!”

    柳七驚呼到一半,莊冬卿被接住了。

    岑硯伸的手。

    有了支點(diǎn),莊冬卿死死抓住借力的臂膀,整個(gè)身體都繃著,岑硯本想只扶一把,見莊冬卿不主動(dòng)站回去,還在往下倒,索性伸手,攬著人腰把他整個(gè)帶了下來。

    “少爺,你沒事吧?!”

    “怎么都不看路的!”

    六福出來見到這一幕,也嚇到了。

    “我,我,我沒事?!?/br>
    眼神發(fā)直,都站到地面上了,還死死地抓著岑硯不放,手指骨節(jié)都因著用力而泛白。

    岑硯皺眉:“出事都不會(huì)叫人的嗎?”

    若非他同柳七就站在馬車邊,莊冬卿這個(gè)啞巴模樣,摔下來滾上兩圈,車夫都未必能發(fā)現(xiàn)得了。

    “叫,叫誰?”莊冬卿還有點(diǎn)沒緩過來。

    岑硯不說話就看著他,面無表情。

    那雙淺褐的眼睛漫出冷意。

    “……”

    莊冬卿縮了縮脖子,乖覺道,“哦,下次我注意?!?/br>
    “……站穩(wěn)了嗎?”

    莊冬卿點(diǎn)頭。

    岑硯:“那可以放手了嗎?”

    他手還抓岑硯衣服上,且,人好像也貼別人身上。

    感受到身體的熱度透來,莊冬卿腳趾摳地,放開手的同時(shí),火速退了好幾步,磕巴道:“對不起,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br>
    岑硯拂了拂被他抓皺的地方,倒是平靜,“你頭里的淤血什么時(shí)候能散盡?”

    “大夫說,三五年?”

    岑硯輕出口氣,“我看也未必?!?/br>
    “?”

    岑硯轉(zhuǎn)頭對柳七說,“以后出門,記得再安排個(gè)人給他。”

    柳七應(yīng)下。

    岑硯帶頭進(jìn)了大理寺。

    等后面六福上來了,莊冬卿眼睛還是黏在岑硯后背上,這是在內(nèi)涵他吧,這次一定是了吧!

    好好一尊煞神,怎么還陰陽怪氣的!

    *

    科舉舞弊案是三司會(huì)省,但人都統(tǒng)一拘在刑部。

    莊冬卿進(jìn)去錄了一份口供,走了流程,岑硯先提了莊大人。

    倒沒什么難度,一問三不知,讓莊冬卿私下見過莊興昌,勸過,也告誡過了,再審,人變得極為配合,少了些套話繞話,但前后供詞倒是都一致。

    不出意料。

    審莊越麻煩些,岑硯讓柳七先帶莊冬卿去他辦公的屋子等著。

    等柳七再折返回來,趙爺拿好了針,莊越也提了來,已經(jīng)丟審訊室晾了有一陣。

    岑硯領(lǐng)頭進(jìn)去,門吱呀一聲打開的時(shí)候,從門縫里能看見莊越抖了抖。

    坐莊越對面,柳七將卷宗擺在了岑硯面前。

    岑硯也不說話,慢條斯理翻閱著,莊越心跳怦然,竭力鎮(zhèn)定。

    “莊大人早些時(shí)候我已經(jīng)審過了。”

    “你二弟也已經(jīng)錄了口供?!?/br>
    刑室昏暗,窗戶開的又小又矮,只一縷天光透入,打照在岑硯背后的刑具之上,能看到暗紅污濁的使用痕跡。

    岑硯:“對于你私聯(lián)考官,卷面應(yīng)用暗語,科考舞弊一事,可有要說的?”

    問完莊越直呼冤枉,聲稱自己什么都不知曉。

    關(guān)了這許多天,事涉太子,其實(shí)三司也在瞧皇上的意思,莊越身上又流著后族的血,倒是不曾動(dòng)過刑。

    聽了兩句,岑硯便知道,莊越這些日子,在獄中已經(jīng)打好了腹稿,對舞弊一事一概不認(rèn),只說巧合,叫冤。

    如此,便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岑硯招了招手。

    有人上前堵住了莊越的嘴,岑硯背著手站起來看了會(huì)兒窗外,銀針根根落下,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伴隨著控制不住的痛苦悶哼,半套針施完,莊越冷汗浸濕了后背。

    把塞嘴的布扯開,莊越仍舊堅(jiān)持自己冤枉,又半套針下去,再能說話,莊越竟是暈頭罵起岑硯善惡不分、殘害忠良、排除異己來。

    柳七心驚。

    岑硯的臉終于從窗戶邊轉(zhuǎn)了過來,徐徐走到莊越面前,四目相對,莊越也害怕,但罵都罵了,為了不落下風(fēng),竟是虛張聲勢地還抬了抬聲量。

    官差意圖上前再度堵住莊越的嘴,被岑硯抬手阻止了。

    靜靜地看著莊越,那視線看得莊越惴惴,倏爾勾了下唇角,臉上的神色又是極冷淡的,莊越心失跳一拍,岑硯示意趙爺繼續(xù)施針。

    幾乎是罵一句扎一針,趙爺在前面落針,岑硯在后跟著伸手,長指輕輕將那些針又推進(jìn)去寸許,痛苦便成倍數(shù)地增加,莊越痛得嚎叫,便叫邊破口大罵,如此五六句過后,已是疼得哭爹喊娘,再道不出半個(gè)字。

    岑硯:“繼續(xù)?!?/br>
    半套下去,莊越痛暈了過去。

    冷水潑醒,再度如此施針,十針都沒挨過,莊越嚎啕求饒。

    岑硯神色不變:“繼續(xù)?!?/br>
    再幾針,莊越實(shí)在受不住,叫喊著要招供。

    趙爺捏著針看向岑硯,岑硯不作聲,趙爺懂了,繼續(xù)。

    這一回,在莊越哭喊聲里,幾近招了大半,岑硯才喊停。

    柳七立刻上前詢問,拿筆記錄,問什么,莊越都老實(shí)答了,可謂知無不言。

    等官差將虛脫的莊越架下去,室內(nèi)只剩下柳七與岑硯,柳七:“莊大人沒什么問題,明顯是有人想栽贓,但是莊大少爺……”

    皇上此次要發(fā)落的便是太子,如果……那后族一支,凡是涉案人員,都不可能輕判。

    莊越又是莊興昌的兒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樣捎帶牽扯著,那可就難辦了。

    岑硯卻笑了起來,“莊家的事,你愁什么?”

    柳七愣了愣。

    “主子你的意思是……”

    “嗯,上門來說得那么好聽,看看行事,又是個(gè)什么風(fēng)格呢?!?/br>
    于是伴隨著兩份狀紙?jiān)谇f冬卿面前攤開,岑硯笑道:“你大哥罵我善惡不分、殘害忠良、排除異己?!?/br>
    笑得莊冬卿心驚rou跳,岑硯緩緩道:“你們莊家平日就是這么看我的?”

    被那雙淺色的眼凝著,莊冬卿語噎片刻,繼而狠狠搖頭。

    “我同我大哥,素日不怎么熟的?!?/br>
    艱難分辨了一句,聽起來卻很像狡辯。

    岑硯也不在意,“沒事,我這個(gè)人,有仇向來當(dāng)場就報(bào)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