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在江瓏身上，竟然帶著些眷戀。

    “看來你們已經(jīng)查得差不多，那么就到了我該贖罪的時候。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這些簡單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br>
    黎予沉沉道：“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br>
    胡芷輕輕搖頭：“可是，我做的一切也是他們的因果呀？天底下沒有沒來由的事，只有推波助瀾下的必然。這點道理，你應(yīng)當(dāng)是懂的？”

    她見黎予面色陰沉，笑道：“怎么，你又受了什么情傷了？小江和你不是如膠似漆么。”

    “我還是不大喜歡別人過問我的情傷的?！崩栌枵f。

    胡芷輕輕搖頭，伸出雙手：“那就勞煩黎先生把我?guī)ё吡?？我還有不少東西要抖落呢。”

    黎予掏出一雙手銬，慢慢走過來。

    “其實我不太希望這個案子結(jié)束的?！崩栌枵f，“但既然您做了這樣的選擇，還請把一切和同事們和盤托出?！?/br>
    胡芷只是笑笑。

    隨著咔噠的輕響，黎予說：“我來的時候，胡回月的情況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了?！?/br>
    胡芷的眸中閃過一絲安定，然后笑道：“狐貍總要學(xué)會自己出門打獵的。如果我的孩子們能長大，應(yīng)該和小江差不多大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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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均出自魯迅先生的小說《孔乙己》。

    第50章 明日午夜

    玄鐵牢門發(fā)出吱呀的輕響，一串腳步聲，馬文州抬起頭。

    黎予隔著牢門蹲下身：“什么情況？”

    馬文州說：“受了點刺激?！?/br>
    “誰刺激你了，胡芷？”

    馬文州點頭。

    黎予掏出個橘子扒開，隔著鐵欄遞來一半：“吃點，剛從他們桌上順的?！?/br>
    馬文州接過來，把橘瓣上的白絡(luò)撕掉看了看，放進嘴里。

    “我大概能猜到為什么，就不問你了?！崩栌枵f，“好消息，你我如今同是天涯淪落人了。”

    馬文州抬眼：“你不是新婚燕爾？”

    黎予說：“親家和上頭準(zhǔn)備把我們拆啦。雖然江瓏不樂意，但有些事也不是我和他能決定的。要不然我現(xiàn)在先下來攢個二十來年，然后鬧一下？”

    馬文州冷哼一聲。

    “開玩笑的?！?/br>
    黎予在欄外蹲著，馬文州在欄里盤腿坐著，兩人無言。

    “老馬，我說真的，你有什么打算？”

    “沒什么打算。我給雨云攢了些東西，放在宿舍里，你可以去交給他，不給也行?！?/br>
    “這就托孤啦？”黎予笑，“我還想跟你托孤呢。以后我和江瓏可不是一個賽道了?！?/br>
    馬文州說：“胡芷的事，結(jié)束了嗎？”

    “她態(tài)度很好，剩下的就不是我們管了。上面做什么決定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崩栌枵f，“所以他們急著讓江瓏回去。”

    “回去？”馬文州冷笑，“那位主事和你的愛人難道是同一個人嗎？”

    黎予擠著橘皮，觀察擠出的氣霧。

    “不是我也沒辦法?！崩栌枵f，“本來十一天之前就結(jié)束了，只是時間早晚的區(qū)別?！?/br>
    “不后悔？”

    “我能把他藏在哪？”黎予說，“難道就把他藏起來，直到我死？我死后他怎么辦？”

    “你倒是豁達?！?/br>
    “不豁達總不能一頭撞死?！?/br>
    黎予站起來拍拍手：“如果你愿意，到時候?qū)從愕臅r候你就說是被蠱惑了。我傾向于胡芷會幫你解釋?；仡^見。”

    “再見?！?/br>
    候在門邊的狐族侍者道：“黎先生，這邊請?！?/br>
    黎予跟在對方身后，一路行到謁舍。

    侍者停在主屋外道：“勞煩您稍等片刻?！?/br>
    他輕敲房門：“二位大人，黎先生到了?！?/br>
    里面?zhèn)鞒鲂┖屮Q叫，那侍者說：“請吧。主事和少主已等候多時了?！?/br>
    黎予上前推開門，入目是沉穩(wěn)的棕色木地板，殿內(nèi)裝飾簡潔大方。

    正對著房門的是一張小幾，小幾后跪坐著抱著狐崽的青年。

    青年抬眸道：“你來了？”

    他懷里的小崽抬頭瞅著黎予。江瓏按著它給它順毛：“阿千，別動。毛打結(jié)了你又要嚶嚶叫?！?/br>
    黎予在他對面盤腿坐下，仔細端詳他的眉眼，口中干巴巴道：“污染消化了？”

    “嗯，阿千用了些狐族的方法，效果很好?！?/br>
    “你看起來比在我身邊的時候還健康?！崩栌枵f，“尾巴的狀態(tài)可以自己選擇了？”

    江瓏的九條大尾巴從黎予進殿就在背后搖來搖去。

    他頭頂一對尖耳朵冒出來動了動：“嗯。雖然還有些生疏，但我已經(jīng)大概掌握了?！?/br>
    “油光水滑的，很漂亮?！?/br>
    江瓏隔著小幾把尾巴伸給他，尾巴尖瘙著他的手背：“可以摸摸看。手感甚好?！?/br>
    黎予小心翼翼地捧住一條。

    這些尾巴都蓬松柔軟，蒲公英似的。黎予學(xué)著江瓏給阿千順毛的手法捋了幾下，手上沾了一層狐毛。

    “哎呀?！苯嚨暮涠读硕叮嫔嫌行┌l(fā)紅，“你剛走阿千就來撒嬌，我還沒梳毛?！?/br>
    黎予從兜里掏出一把篦子，繞過小幾到他身后，捧起垂落在最左邊的一條：“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塵埃落定，我們可以梳很久?！?/br>
    江瓏偷偷看他：“我身上沒有虱子，用不著用篦子來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