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開手機通訊錄從頭到尾地看，電話本和微信聯(lián)系人列表里大多都是親戚同事或者其他方面的工作關系，比如嫌疑人家屬之類的，找不到什么貼心貼肺的朋友。

    這是他的失敗之處。

    青春正好，已經(jīng)失敗。

    這總令他覺得無奈而又無力，誰不渴望高質(zhì)量的陪伴？可這種事真的玄學，不是足夠想要就能得到，常常只能退求其次，假作親熱地和沒什么真心的交往摟脖抱腰，彼此心知肚明地當“好哥們”！

    熱鬧一散更生憊怠。

    “小野”開在長山區(qū)萬達商圈的一條步行街里，名字帶“小”，門面非常氣派，秦冬陽常常懷疑它并不只經(jīng)營美發(fā)生意。

    把車停到街道攔樁外面，秦冬陽徒勞無功地往“小野”所在的方向探探頭，連個房角都沒看著。

    小寐著的林巍立刻醒轉(zhuǎn)，利索直起長身，隨口嘟囔了句，“到了？”

    “我陪您過去看看吧！”秦冬陽說，“也沒打個電話問問，野哥要不在呢？”

    “不在我就等著?！绷治”硎揪芙^，“反正也沒啥事兒。你回去忙吧！”

    秦冬陽不好硬跟，仍舊下車，站在門邊看著林巍，“這次您得按我編的時間表來，給了朗乾咱們自己先不遵守，向律肯定劈頭蓋臉地罵。您是不怕，我還咋見他們？”

    林巍終于露出整個下午唯一意義正當?shù)男θ?，“把你嚇得……行，多提醒我點兒?！?/br>
    秦冬陽還想要說什么，欲言又止，慢慢閉上嘴巴，望著林巍晃晃脖子，大踏步地往“小野”走。

    林天野果然沒在營業(yè)廳，躲在洗頭區(qū)后面的小房間里睡大覺。

    雇來的幾位美發(fā)師傅和小徒工們?nèi)际煜ち治?，見他來了紛紛主動寒暄?/br>
    林巍有一搭無一搭的應著，尋個空位就坐下了，讓一小孩兒去喊林天野起來。

    林天野惺著雙紅眼睛出來，努力緩緩精神才走上前，伸手拍了林巍脖子一下，“你還在外頭占個椅子？后面去?！?/br>
    后面還有vip區(qū)，都是小單間，裝修豪華，就是有些隱蔽意味兒，林巍跟著林天野走進去，不大情愿地說，“總覺得這種小屋不像單純剃頭的地兒！”

    “律師當久了心理陰暗了吧？”林天野數(shù)落他道，“你哥們我確實只有初中學歷，還沒長成就開始混社會討生活，也沒壞到你懷疑的那種地步。理發(fā)工作室，又不是洗頭房，還有什么不良業(yè)務？整天剃頭剃頭的，兄弟只剃上面的頭！”

    “嘖！”林巍立刻罵他，“粗俗呢？”

    “你高雅！”林天野反唇相譏，“高雅凈想陰暗的事兒？美發(fā)vip有啥不單純的？就給個別不愛與人共處的大客戶準備的，便宜你個不給錢的還要廢話！啥年代了我還作死玩貓膩??？別人沒埋汰咱你當哥們的可挺努力。秦大沛那種后朋友都比你強。”

    林巍被他給說樂了，“秦大沛可沒覺得你是后朋友，聽見得傷心了?！?/br>
    “我就形容形容?！绷痔煲鞍阉吹乖谙搭^椅上，親自給他洗頭，“你屬天選那撥，命運安排，好壞挑不了的，沒辦法的直接遇見。他再夠哥們也是間接來的啊，通過你才認識，咋好也是后面的枝兒?！?/br>
    林巍怕濺著眼，閉著雙目，享受嘩啦嘩啦的熱水，也享受著林天野的看重。

    搞服務行業(yè)的就是好，管啥文化都有本事把話說中聽了。

    當然也有本事說難聽了。

    律師也是服務業(yè)。

    高端服務業(yè)。

    說到底就是伺候人的。

    伺候范晨那種人型畜生。

    “媽的！”林巍不由罵了一聲。

    林天野啪地拍他腦門一下，“把嘴給我放干凈點兒！”

    “不是沖你！”林巍解釋，“下午去會見一個小崽子，誘拐女童，先jian后殺，恨人！”

    “女童？”頭洗完了，林田野拽過毛巾圍住林巍腦袋，“多大的女童？”

    林巍扶頭起身，“八歲?！?/br>
    “牲口?。　绷痔煲傲⒖痰?，“不是我說巍子，你能不能不掙這個錢？多少是多？”

    “你哥們我是刑辯律師！”林巍自己走到理發(fā)椅前，“遇到的家伙有幾個不牲口的？這個不掙那個不掙，光歇著了！”

    林天野站到椅后看他兩眼，“那也是你不擇食兒！沈浩澄也跟你一樣啊？”

    林巍微微皺眉，“咋還想起他了？來剪頭了？”

    林天野搖搖頭，“不來。看著你就想起來了。沒有林律的面兒，人家咋能看上咱這小地方呢？”

    “別酸！”林巍說他，“我們掰了，你屬于我這邊的，他肯定避著點兒，見著能自然么？”

    林天野終于幫他拽下毛巾，“我酸啥?。侩S口說的。”

    作者有話說:

    秦冬陽自卑！

    第3章 昔日不在

    林巍發(fā)型簡單，加上經(jīng)常見到林天野，修剪很勤，鼓搗不了幾下就結束了。

    沒了推子剪子吹風的聲，正好閑聊。

    林天野手勁兒挺大地給他做著頭頸按摩，“我這力道，也就你挺享受，換誰都得哎呀呀的。”

    “別往姑娘身上招呼?！绷治￠]著眼睛感覺那份火辣辣的服務，“有幾個我這么皮糙rou厚的。”

    “我上哪兒找姑娘？”林天野失笑，“你替哥們想美事兒呢？”

    “快點兒找！”林巍仍道，“離婚二年多了，你也不是鉆石王老五呢，瞎挑揀啥？再混就成小老頭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