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他們,我會用這個劃分界限,來指代他們兩個人,我呵了口熱氣,快被凍僵了的視線落在遠處的人身上。 不可阻擋的洪流,正把我用榮譽誓言效忠的人,用命定的力量,推著往前走。 我并非殿下最信任的人,最親近的人。 但我是列昂尼德。 巴甫契特最忠誠的仆人。 第66章 chapter 65. 殘忍 目光盤亙于羅曼諾夫金屬扣子的邊緣,墨色細紋環(huán)繞中心,一層層暈開,像是精巧的排兵布陣,冷兵器獨有的鐵腥味雜糅著細膩。 我將雙眼可視范圍極大限度縮小,盡可能只留出他西裝外套上一個扣子的直徑。我不去看他,多一絲一毫只會使憋悶的空氣再多滯澀一分。 “你······” 羅曼諾夫突然急速靠近,他衣服上光滑無比的面料瞬間似乎可以觸碰到我,我比他還要快地閉上眼睛,胳膊被壓彎,顫巍巍支撐著沉下去的身體。 羅曼諾夫才會有的感官體驗,避無可避的兇猛入侵。 手腕一緊,他拉開我曲折在身下的右手,失去一半力量的軀體正轟然倒塌時,他攥著我的手腕,向他的方向拉去。 “不要再折磨你這只手了,好嗎?”他不需要誰的同意,他能越過我自身的意志,控制我。所以,哪怕是罕見的問句,也不會有拖泥帶水、類似溫柔。 不久之前的憤怒,好像只是我的錯覺。羅曼諾夫捧著我的手腕,目光沉靜地停留,血淋淋的肌rou紋理沒能讓他產(chǎn)生一絲躲閃,他緊挨著坐在床邊,展現(xiàn)出一個小孩子的好奇心,未知的神奇能消滅所有不快: “你疼的,我能感受到?!彼恼Z氣潛伏著絲絲發(fā)現(xiàn)新鮮事物的小心翼翼,他手指的力道控制得剛剛好,不會使我感受到禁錮,同時逃不開。 “一次···兩次···三次···”一聲壓抑的輕笑,“···我竟然絲毫不覺得膩味” “但是?!彼囊暰€終于離開了我的手,直直看向我懵懂無措的眼睛,“我想要的更多,我想要其他的東西。弗洛夏,你明白嗎?我要知道,其他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模樣!” “所以,給我吧···給我行嗎?嗯?”慢慢哼出一絲滿是危險的誘惑。 大蛇搖曳、蠕動,從綠葉枝杈里探出頭,嘶嘶吐信子,拖行的尾巴悄悄移開,露出暗紅光澤的蘋果。 他瘋了嗎?歷代羅曼諾夫家族里又不是沒有出過瘋子,很有可能,這個家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瘋子。 我惡毒地猜測,甚至沒工夫去搭理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語。之前羅曼諾夫隨時脫口而出的贊歌?詩篇?歌劇或者不知道出自哪里的成篇成篇拗口難懂的句子我嘗試過了解,直接親口向他詢問,但是羅曼諾夫不會給你答案,他們高傲如斯,而平庸的我不想趟這趟渾水,索性當成耳旁風(fēng)。 他沒有我上輩子活得久,但在這里還是比我大上不少??蓱{著他那張仍舊殘留著少年氣息的精致五官,很難把他當做一個實實在在的“大人”。冷淡,傲慢,即使如此,孩子氣所賦予給他的,只剩一些天真爛漫,小孩子不經(jīng)世事,單純無比的殘忍。 “我給不了你?!蔽覜]力氣掙脫出手,況且羅曼諾夫說得對,這只手的確禁不起再一輪折騰了。 我稍稍坐正,腰不用扭曲成不自然的弧度,能好受一些:“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我什么都沒有,羅曼諾夫?!?/br> 我緩緩?fù)鲁鲆豢跉?,不讓其他別的情緒進入,保持冷靜的腔調(diào):“除去不能給你的,我一無所有?!?/br> 我可不算是在騙他。 余光里,巨大落地窗玻璃上,猶如黑色底片承載的是明亮閃爍,交疊在一起的人影,看不見外面的光景。我不需要走過去確認,那些透明的表面上絕不會有蒸騰,匯聚起來,緩緩、彎彎曲曲滑下的水珠。 這里不是盧布廖夫,濕潤撲面而來的潮氣,不知疲倦,難以停息的雨滴,都不在這里。我才失去他們沒有多久,家人和家,我最夢寐以求的東西。 所以說,即使我想要滿足羅曼諾夫一些他的需要,我也無能無力。我很貧瘠,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說。 羅曼諾夫沒有接話,他專注地處理我的傷口。他輕松跳脫出之前的情緒,他有這個能力,一秒陽光閃閃,一秒大雨磅礴。 我早見怪不怪。 阿芙羅拉比起羅曼諾夫更加細心,他坐著,她就安靜的單膝跪在一旁,盯緊羅曼諾夫的動作,在他需要工具的前一刻適時地遞到手邊。 阿芙羅拉修身的裙子要完成這個動作并不容易,但她像是已經(jīng)排練過千遍萬遍,動作干凈利落,同時不失儀態(tài),優(yōu)雅舒展的神態(tài)雖不至于比得上羅曼諾夫近身的侍衛(wèi)和管家,但也差不遠。 我可以認為,不顧及形象,或者說沒有能力表現(xiàn)出與自己地位相符合的行為舉止的人,這座城堡里,應(yīng)該只有我了。 我垂下眸子,繞過阿芙羅拉緊繃的腳踝,托羅曼諾夫的福,幾乎不會出現(xiàn)的一丁點自卑落到我頭上。 我沒有夢想,沒有目標,沒有不靠他人給予,并非天生,而是我通過努力,在時間匆匆而逝的殘影中抓住的事物,老實說,這可不太能讓人開心得起來。 關(guān)門的細微聲響打散了沮喪,我回過神來,阿芙羅拉已經(jīng)走了,順便貼心帶上門。羅曼諾夫一眨不眨地盯著我,他的手指摩挲著紗布邊緣,手腕動脈跳躍處的一小塊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