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二更)大灰狼先生本以為自己會在寒冷的冬夜里死去
阮秋秋端著裝滿了雪的木盆進(jìn)了山洞里,拐過一道彎,來到了“主臥”避風(fēng)的地方,彎下腰把木盆里的雪倒進(jìn)了燒熱的石鍋里。 阮秋秋拿起了一根木勺,攪了攪那盆雪,而后半蹲下身體,把紅腫的手掌放在石灶縫隙處烤了烤。 讓她有些欣喜的是,大灰狼先生山洞“儲藏室”里的那些看起來像普通木頭一樣的柴火其實并不簡單,雖然看起來和普通的木材一樣,但一根卻能燒很久,火很熱,而且也沒有很大的煙。 這樣一來,阮秋秋本來以為只夠燒五天的柴火或許能支撐十天左右。 在突然下了大雪的惡劣天氣里,這些有些特殊的柴火,簡直就是救了他們的命。 因為發(fā)現(xiàn)了這種柴火的特殊性,所以阮秋秋在燒開一盆熱水后,就把石灶的位置從“儲藏室”移到了“主臥”里。 “主臥”是在拐彎后,避風(fēng)效果還可以,起碼不會吹到冷風(fēng)。 其實阮秋秋還想把她身上穿著的這套獸皮衣脫下來改一改,做成一個簡單的門簾,固定在山壁的凸起上來擋風(fēng),但她現(xiàn)在惦記著給惡狼先生處理傷口,也就還沒來得及做。 水很快就燒好了,阮秋秋端著一盆溫度合適的熱水,慢慢走到了石床邊。 她的夫君現(xiàn)在的臉色依舊很差,睫毛因為疼痛時不時的顫動著,連帶著他臉上那道恐怖的傷疤也好像是活過來了一樣,時不時的抽動著。 阮秋秋深吸一口氣,猶豫著說了一句,“儲備糧先生,等會我要簡單處理一下你的傷口,會很疼,你可千萬別醒啊……” 要是她剜他的腐rou剜到一半,狼醒了,以為她在迫害他,那可怎么辦。 阮秋秋有些自嘲的笑了一聲,惡狼先生現(xiàn)在這么柔弱,就算真的被疼醒了,估計也不怎么把她怎么樣吧。 阮秋秋拿起剛剛在“儲藏室”角落里發(fā)現(xiàn)的一把小巧的骨刀,放在剛燒烤的熱水里的燙了燙,然后慢慢掀開了蓋著大灰狼先生殘肢的那張獸皮。 瞳孔縮了縮,即便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傷口了,但阮秋秋還是有些頭皮發(fā)麻—— 惡狼先生的左腿,從膝蓋往下十幾厘米的地方就已經(jīng)是青黑一片了。 他大概是被什么東西咬斷了左腿,骨頭斷了一半,邊緣有些鋒利,血不知道被他怎么弄的止住了,但上面卻蓋了一層腐rou和她剛剛緊急敷上的外用藥草,真的挺嚇人的。 阮秋秋確認(rèn)了一下外用的藥草、干凈的獸皮和滴了一滴她異能的熱水都準(zhǔn)備好了,便沒再猶豫,一點一點將大灰狼先生殘肢上的那些腐rou全部都剜了下來。 她快速幫他將傷口洗凈,將藥草敷在傷口上,然后將他的殘肢用那張最柔軟的、被她撕成了長條獸皮輕輕的包好了。 阮秋秋緊張的看著他的腿,發(fā)現(xiàn)只有一點點血水透出來,并沒有出很多血后,才渾身酸軟的跪坐在了地上。 她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她額頭和脊背全是冷汗,就連手指都快抬不起來了。 她雖然經(jīng)歷了小半年的末世,但她算是運(yùn)氣好的,末世也并不是小說里寫的喪尸那種類型的,而只是全球物種異變的類型。她在前期就逃到了基地里,后來又覺醒了水系異能,一直就靠賣水為生。 日子是比末世前要苦很多,但她卻也沒有處理過這種嚴(yán)重的傷口。 阮秋秋現(xiàn)在只慶幸大灰狼先生是一頭狼妖,而不是普通的人類,不然她這么治,肯定是不行的。 她緩緩呼出了一口氣,抖著手,趁著水還溫?zé)岬臅r候,用柔軟的獸皮的邊角,幫大灰狼先生身上其他嚴(yán)重的傷口也處理了一下。 等她做完這一切,水已經(jīng)全部用完了。獸皮臟了一塊,還有一塊被她撕了用來包惡狼先生的傷口,藥草也只剩下五株了。 她盤算著他們的全部身家,卻沒注意到,敷上了藥草,又喝了兩滴有微弱治愈效果的水珠的某狼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些神志。 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自己身體上的異樣—— 體內(nèi)不知道為什么多了一點靈氣,盤旋著,減輕了一些他的疼痛感。這一絲靈氣和他極為契合,幾乎很快就被他吸收了,就連他碎裂的妖核,也因為這一點兒靈氣而生出了一些妖力來。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他那碎裂的妖核不知道為什么略有一點點發(fā)黑,微小的像是他的錯覺。 除此之外,從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上,也傳來了陣陣麻癢的感覺。 就連他那連自己都不愿多看兩眼的恐怖殘肢上,也沒了以往萬蟻啃噬般的痛楚。 他身上蓋著一件柔軟的獸皮,擋住了寒風(fēng)。 他的鼻子很靈,一下就辨認(rèn)出了空氣中的味道。 那是他之前準(zhǔn)備著的特殊的柴火旺盛燃燒的味道、淡淡的血腥氣的味道、揉碎的藥草的味道。 除了這些味道之外,還混雜著一絲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是他那個人族小夫人身上的味道。 她居然…… 沒有離開么? 淵訣被獸皮蓋著的手掌一點一點攥緊,心口可恥的涌上一股酸澀的感覺。 “再弄一點雪回來,燒點吃的……”耳側(cè)穿來一個略有一點兒沙啞的聲音,淵訣第一次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妖識,他“看見”了整個山洞里的情況。 他的那個小夫人,沒有浪費(fèi)一點點資源,山洞里真的如同他想的那樣,在避風(fēng)的地方搭了一個小小的石灶,燃木點著火光,將前幾日空曠寂寥的山洞點綴上了溫暖的光。 那個人族雌性眉眼柔和,一點一點的將那五株只能用在他身上的藥草小心的包好了。 在她腳邊,是兩盆骯臟發(fā)臭的腐水。 他“看見”了她指縫里還沒洗干凈的,屬于他殘肢上的臟污。 指尖有些丟狼的發(fā)顫,惡狼先生再也不能用“阮秋秋只是在處理食材好做狼干”這個連他都不會相信的理由說服自己了。 他本以為,他會孤單一狼的,在寒冷的冬夜里慢慢死去。 可是,她不僅沒有離開,還幫他處理了傷口。 那樣丑陋的、難看的殘肢。 大灰狼先生忍不住放出一絲妖識,跟著阮秋秋,看著她抖著手來回了幾次,仔細(xì)的把那些血水和腐rou都埋到了山洞外面。 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快要徹底黑下來了,在這漫無邊際的黑暗和陰冷之中,就只有身后的山洞里,還有一絲亮光和溫暖。 阮秋秋已經(jīng)快要支撐不住了,她渾身凍的冰冷,嘴唇也開始發(fā)紫。 惡狼先生“看”著她踉蹌著用雪洗干凈手和木盆,蹲下身子,一點一點裝滿了最后一盆雪。 阮秋秋眼前開始發(fā)黑,她安慰自己今天這是最后一次到冰天雪地的外頭了。 等下把這些雪燒開,她就能吃點熱乎的東西了。 但她這一次,卻試了好幾次都沒能站起來。 阮秋秋只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發(fā)黑,右小腿開始抽筋,寒風(fēng)一個勁的順著她的衣服往里鉆。 她咬緊唇,眼圈慢慢的紅了起來。 -快起來,快些站起來。 -站起來,回到山洞里,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快起來??! 阮秋秋一手端著木盆,一手撐著地面,想要趕緊回到還算溫暖的山洞里,卻又一次十分狼狽的摔在了雪地里。 這次,她的兩條腿都開始抽筋了。 阮秋秋有點絕望的想—— 難道,她就要凍死在雪夜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