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徽月臉色驚變,這么快!完全都不帶喘息他就要開榜。 這一世,太快了。 她瞥眼看向卞白璋,路今慈前世在開榜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挾持卞白璋,那時卞白璋還在人間游玩,身旁帶的高手少,就這么被他趁虛而入。 拿卞白璋的性命來威脅全不日城修士撤出,三日內(nèi)修士不準(zhǔn)進(jìn)城,好一招挾天子號令諸侯??! 烏山雖然有兩個女兒,但只有這么一個寶貝兒子,還是將來的繼承人,烏山家主自然是寶貝的不得了,答應(yīng)了路今慈的要求。 等三日之后,路今慈卻悔約了。 他極其囂張地送來卞白璋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尸骨,烏山家主幾乎是一夜白頭,哀嚎聲傳遍九霄,這場持續(xù)百年的人魔大戰(zhàn)徹底拉開序幕。 而路今慈要的那三日只干了兩件事。 第一件:建魔宮 第二件:手握百煞封魔榜號令群魔。 有時候徽月都佩服,路今慈這人好謀略,看似行事無章法,其實每一步都走得很穩(wěn)。 而這一世,他很有可能將兩件事同時進(jìn)行,不能讓他轉(zhuǎn)了空子! 眾修士簡單商量一番,決定明日按規(guī)劃的路線分組找人。而烏山不愧是修真界之首,出手闊綽,上來就包下了不日城最上檔次的客棧。 在卞白璋的有意安排下,徽月住在他隔壁。臨近夜晚,卞映瑤不在她視野了,徽月本著不叫路今慈得逞的原則,敲門提醒。 咚咚咚,三下敲門。 枝頭的烏鴉驚得飛走,徽月警惕地扭頭,走廊盡頭的雕花窗被慘白的月亮占滿。 卞白璋不太對勁的聲音傳來:“誰在外面!” 門沒關(guān)。 徽月推門而入。 燭光盈滿的房屋內(nèi)只有卞白璋一個人,他看見徽月,顯然松了一口氣,笑容曖昧道:“徽月姑娘這么晚過來有何事?” 徽月目光從他額頭上的汗珠移開,試探地問道:“沒什么,我只是莫名覺得有點(diǎn)不舒服,想來問問卞公子是否也如此?即便是現(xiàn)在我還是忘不掉今日在山洞中看見的。”屬實是恐怖。 卞白璋心下一凜,他回來的路上的確總感覺有人在暗處盯著他,只是表面上他故作輕松:“徽月姑娘莫要想太多,若實在害怕可以暫時搬過來跟我睡,放心,我乃是正人君子,自然不會碰姑娘一下,更何況有高手在我屋外守著,姑娘大可不必?fù)?dān)心?!?/br> 徽月越看他嘴臉越惡心,只覺自己若是再在這多待一會都得七竅生煙。她僵硬地笑道:“不必麻煩,卞公子若是有辟邪的符咒可以貼在門上?!?/br> 卞白璋只當(dāng)徽月是在關(guān)心他,一拍腦袋:“徽月姑娘真聰明,我父親恰好給過我一張符紙,非常厲害,若是貼在門上,就算是魔王站在外面都進(jìn)不來?!?/br> 他說著就拿出符紙來,只把這當(dāng)成小情趣,徽月在他貼好符紙的剎那變臉,冷若冰霜地說:“那希望卞公子今夜不要給任何人開門?!?/br> “徽月姑娘,你當(dāng)真不留……” 徽月嘴角抽了抽,再跟這蠢貨待在一塊就要去世了。她還是不放心,入夜后提著把劍站在空蕩蕩的走廊上守著。 卞白璋房內(nèi)的燈熄了,夜晚安靜,只有打更人的鑼聲格外清晰。一片祥和的夜晚,宋徽月守著有些昏昏欲睡,耳邊突然傳來腳步聲。 她耳垂敏感一動,看向雕花窗外,黑衣少年正站在那,對著她笑,肩頭停著的烏鴉長著尖喙嘎嘎叫。 徽月抽出劍,翻窗砍向他,徽月這段時間劍法精進(jìn)了很多,一氣呵成,絲毫不帶停頓,又添了幾分銳氣。 路今慈卻是轉(zhuǎn)身跑,一句話都沒有,徽月追了一會意識到不對,路今慈那么驕傲一個人,他跑的前提也是先嘲諷一番,怎么可能這么反常? 她眼眸一戾,扔出塑月劍刺向?qū)Ψ降募珙^:“別耍把戲了,你是誰?” 劍刺入對方肩膀的一剎那也砍斷了束發(fā)帶,少年猛然回過頭,黑發(fā)散開垂落在腰間,遮掩不了他那圓圓的臉,一臉抱歉的神情,黑衣瞬間變成青衣,正是當(dāng)日在萬劍冢消失的鬼泣血…… 徽月突然覺得他好像一個人。 莫魅一族,雌雄同體。 鬼泣血初見路今慈就莫名有敵意。 圓臉青衣,每次都出現(xiàn)得非常巧。 她怔然:“鳶兒!” 兩世都是這么巧,一名叫鳶兒的姑娘死亡,而以前從未有過姓名的鬼泣血不知從哪跑出來爭奪百煞封魔榜。 所以這一世,即便她改變了鳶兒死于天山的結(jié)局,鳶兒還是莫名其妙失蹤。 因為重要的根本就不是天山,而是鬼泣血要尋個由頭金蟬脫殼! 她從沒做錯。 月色暗沉,瓦愣草青郁依舊,瓦下椽頭上掛著的風(fēng)鈴在風(fēng)中沙沙響。 鬼泣血似沒聽見她那聲鳶兒,自顧自道:“宋徽月,他拿我全族人的性命威脅我,我沒得選?!?/br> 不知是該稱贊鬼泣血的演技高超,還是稱贊路今慈這一手精彩的調(diào)虎離山。 卞白璋所在的房內(nèi),可以聽見外頭風(fēng)鈴的聲響,脆脆的,多好聽?。?/br> 他閉著眼倚在床上,門外傳來敲門聲。 “誰啊!有事不能明天說?” 他睜眼看見門上的符咒,頓時拉起警惕。 敲門聲一聲比一聲重,很不耐煩,卞白璋隔壁卻好似聽不見這敲門聲,在寂靜的夜晚猶如心跳,很是突兀。 卞白璋下床:“呵呵,本公子說了要你明天來,要我教你眼力見嗎?” 他湊到門邊,卻是聽見外面?zhèn)鱽砩倥崛醯穆曇簦骸氨骞?,我有點(diǎn)怕,今晚能不能讓我睡你這?!?/br> 宋徽月的聲音,格外溫柔,酥得他舔了舔嘴唇:“原來是徽月姑娘啊,好呀?!?/br> 門吱呀一聲推開。 春宵苦短,卞白璋暗自感嘆,雙目冒光,有種將少女撲倒在地做盡生辰宴沒做成的事。 可是,寂靜的走廊上除了一名黑衣少年不見任何人的影子。 白霧彌漫進(jìn)來,襯得他更黑,陰邪的那種黑。 少年咬著手漫不經(jīng)心打量他,肌膚蒼白,青黑眉骨下的眼睛黑白分明,他突而露出一排慘白的牙齒,笑道:“卞白璋,三更快樂啊,又見面了?!?/br> 此刻正好是——午夜三更。 第35章 十年燒春之悲 已經(jīng)中了計, 回去也無濟(jì)于事。 徽月靈力化索,束縛住鬼泣血,眼見他想化霧西逃, 對方是沒想到她進(jìn)步這么快,徽月封住了他的經(jīng)脈,凄然道:“我以為你真死了……”那么內(nèi)疚, 到頭來倒像是一場笑話。 這一世這么想救下她。 鬼泣血雙目猩紅:“我不認(rèn)得什么鳶兒!你放開我!” 鎖鏈?zhǔn)站o,徽月冷笑:“不認(rèn)識?裝得可真像, 平時你是怕被我認(rèn)出來才一副鄉(xiāng)野村夫的躁狂吧。我真的很好奇, 我僅一介小宗門掌門的女兒身上究竟有什么能讓你處心積慮潛伏了這么多年?!?/br> 鬼泣血也冷笑:“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都知道自己宗門小, 誰還閑著沒事干去潛伏, 少自做多情?!?/br> 見他嘴硬,徽月捏起他下巴左看右看,他散了發(fā), 烏發(fā)襯得原本就雌雄莫辨的圓臉更像個小姑娘,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她,連下頜角的痣都沒變, 還說不是! 她笑道:“路今慈留你只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 我若將你交給烏山,別說今晚你們對烏山少主出手他們就不可能會放過你。你真以為你死了, 路今慈就會留著你族人嗎?” 鬼泣血警惕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整個事件中路今慈表現(xiàn)的也很奇怪,像是篤定了徽月會知道他們對烏山出手,讓他去調(diào)虎離山。 “今晚卞白璋失蹤, 烏山很多大能都在, 路今慈身懷魔印能逃脫,但你就不一樣了, ”徽月抓著她的肩膀,認(rèn)真道,“鳶兒你還不明白嗎?他從未考慮過你,你始終是一個替死鬼。” “但我沒得選?!惫砥Φ馈?/br> “從烏山為了掩飾門中弟子為邪魔引路栽贓我族的那一刻起,我與修真界就不共戴天。飛來橫禍啊!我鬼族的命在你們眼中就不是命嗎?宋徽月你還不明白嗎?無論是我還是路今慈,都不是無厘頭的恨,你是受利方所以才能站在這說風(fēng)涼話,若是你爹你娘被關(guān)在深不見底的水牢幾千年你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怎能不恨你說話?。 ?/br> 他掙扎地激烈,徽月怔然之際手中靈鎖斷裂。鬼泣血推來她,跳上屋檐。 椽頭上的鈴聲依然清脆。 他發(fā)絲飄揚(yáng):“不過有一句話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鳶兒。不過你也太天真了,被你爹爹保護(hù)的倒好。 你身上若沒有沒有什么好窺伺的,為何卞白璋不惜自降身份也要糾纏你?你真覺得閱美人無數(shù)的烏山少主真好色到了這個地步嗎?不愛江山愛美人,呵,只有路今慈這瘋子才做的出來。” 徽月一細(xì)想卞白璋的事驚出一身冷汗,確實很怪,卞白璋那個未婚妻對此沒有任何意見,甚至沒有刁難過她。 她自是不認(rèn)為自己能好看到能讓卞白璋獻(xiàn)殷勤。 鬼泣血看向徽月的時候是陌生的,眼底的掙扎又出賣了他,他苦笑著說了最后一句小姐:“不求你袖手旁觀,只求你不要助紂為虐。因為他們都該死。” 晚風(fēng)帶走他身影,徽月再想抓住她只看見地上斷裂的平安結(jié),靈索撲了個空。 她蹲在地上良久,心里失落落的。徽月莫名就想起了在她倆還小的時候。掌門帶著她們?nèi)ド较驴椿魰呗愤捱扪窖降呢浝墒稚献ブ淮蟀哑桨步Y(jié),小徽月抬頭,掌門笑著給她買了,旁邊的鳶兒流露出艷慕,掌門見狀給她也買了一個。 那時她還以為鳶兒只是想要一個平安結(jié),卻沒注意到鳶兒那時的目光是盯著她和爹爹兩人,眼前燈火闌珊,心里牽掛著遠(yuǎn)在水牢的父母。 她想家了。 鳶兒恨修真界也是因為遭到不公的對待,那路今慈呢?十年前發(fā)生的事真的比長衡仙山遭受到的虐待更地獄嗎? 聯(lián)想起天道之前的話,徽月決定查明十年前的真相,或許跟路今慈心臟的藏匿地還跟此有關(guān)。 這是最好的辦法了,說不定能一舉殺了路今慈。 要不然,殺他萬次也是白搭。 百煞封魔榜開榜還有三天,希望來得及。 此刻在徽月身后,整個客棧的燈火全亮,黑色的人影在燈光中走來走去,到處喊著公子。 徽月知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撿起地上斷裂的平安結(jié),消失在了夜色中。 人間京城相府。 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夜色,產(chǎn)婆們滿頭大汗地往屋里跑。老相爺拉著自己的兒子在產(chǎn)房外喜出望外。這時有下人匆匆趕來:“報,相爺,有人求見!” 年輕男子冷哼一聲:“不見?!?/br> 下人卻是很為難:“求見的是一名修士,相爺你看……” 兩人皆神色大變,提起下擺往外走。產(chǎn)婆歡天喜地抱著新生嬰孩出屋,卻不見了相爺?shù)挠白印?/br> 徽月在路上打聽也大致知道了這家的底,權(quán)勢滔天,承蒙圣寵,十年前京城美人正是相府大小姐,現(xiàn)在相爺?shù)挠Hmeimei,國色天香,可惜在一次花燈會上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