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聲鳥 第4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會不會等到你、當(dāng)?shù)厍蜻B接了異世界、仙界第一草包、[綜英美] 蝙蝠快打模擬器、[綜英美] 穿越成萬磁王他兒子、[綜HP] 大雨將至、[綜英美] 我也是超級英雄、欺騙餐、九蓮珠、暗潮
男人倉皇地朝我鞠了個躬,再開口時聲音都在發(fā)顫:“小少爺……”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許衷輕飄飄地打斷了:“你的小少爺在里面呢?!?/br> 第69章 “見第一面” 我就像第一次認識許衷一樣,站在后門的門口盯著他,余光瞥見迎賓員顫抖的幅度在許衷冷漠而刻薄的視線下越來越大,他哆哆嗦嗦地開口,聲音輕的像一片羽毛,又像是無意識地低吟:“不……不是……” 許衷的目光在他身上一觸即收,他扭過頭,用一種不容拒絕的態(tài)度抓緊了我的手:“走吧?” 他用了不小的力,我感覺到了輕微的疼痛,但是這個時候我無暇他顧,重重地點了頭。 許衷微笑起來,他保持著跟我十指相扣的姿勢,從后門走了進去。 如同溪水潺潺流淌的鋼琴聲越來越明顯,許衷的腳步一如既往地堅定,我的心卻在樂聲和討論聲中越來越飄忽不定。 我還是想不明白,許衷為什么要把我?guī)У皆S志國面前,在這么盛大的宴會上讓他丟盡臉面。 我和許衷的出現(xiàn)并沒有引起太大的sao動,這應(yīng)該歸功于許衷。 他帶著我從最隱蔽的后門走了進來,居然能夠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拍了拍正在搖晃著香檳發(fā)呆的楊明陽。 “許欽言呢?”他低聲問。 我站在他身側(cè)環(huán)顧四周,公館里的人比我所以為的要多,不過大多數(shù)都是在談?wù)撟约旱氖虑?,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這里。 楊明陽的手一頓,他一口氣喝完了香檳,用一種震驚的眼神打量著我和許衷身上的衣服:“你們穿成這樣就進來了?” 我瞟了兩眼楊明陽身上的西裝,袖口上的袖扣發(fā)出了很亮的反光,我知道我和許衷跟這里格格不入。 “不僅進來了,還遲到了?!痹S衷看上去完全不在乎,他挑了挑眉,越過楊明陽的肩膀往聚在一起的人群里看,“許志國真應(yīng)該慶幸他讓人寫邀請函沒有時間期限,否則我一定會鉆這個空子,根本不會過來。” 楊明陽頭疼地嘆了口氣。 偌大的公館里隆重精美的布置比我想象中還要盛大,許衷嘴里那個滿是鉆石吊墜的燈垂在最中央,明亮的光將整個公館都照亮,讓來來往往的客人都能看清墻上、扶梯上、還有其他地方精致到讓人覺得過分矯飾的裝飾物。 鋪了白布的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小甜點和冰激凌,我震驚地看著香檳被摞起來堆成的香檳塔,聞到了一陣持久而濃郁的酒香。 而在這里交談、相擁、敬酒的男人女人身上穿著的都是極其正式的西裝和禮服。最角落的地方放著一架三角鋼琴,一個穿著燕尾服的年輕男人正微微俯身按動琴鍵,悅耳動聽的鋼琴聲就是從他不斷跳動的指尖傳出來的。 我搖晃了一下許衷的手,他問道:“怎么了?” 我盡量不動聲色地指了指那架鋼琴,許衷擰起了眉,說不出是什么感情地笑了一聲:“靳重。” 原本還在打量許衷身上的風(fēng)衣的楊明陽僵了一下,他有點不自然地點頭:“我本來是準備跟你說的,但是我又想到你已經(jīng)知道靳重和許欽言有舊,就算許欽言不打算讓靳重參加這個宴會,他也會通過許志國或者其他方式進來?!?/br> 許衷不太關(guān)心靳重和許欽言的關(guān)系,他隨意地收回目光:“反正宴會的主角也不是他,你說正事——許欽言呢?” 我卻在心里想,靳重一定要參加這個宴會,是因為許欽言在這里嗎? 楊明陽擺了擺手:“你急什么,剛才他又上二樓了,可能是要換衣服吧?!?/br> 許衷語氣上揚,有點感興趣地問:“他剛從加拿大回來?” “好像是今天早上才到境內(nèi),換乘之后來的建海市,不知道是不是沒休息好,一臉腎虧的樣子?!睏蠲麝柨瘫〉攸c評,“也不知道他在加拿大過的什么日子?!?/br> 許衷懶洋洋地回答:“可能每天都在擔(dān)驚受怕地想許家有沒有落在我手上吧?!?/br> 楊明陽要笑,許衷卻轉(zhuǎn)移了話題:“她沒有來嗎?” “誰?” “宋箐?!痹S衷對著一臉茫然的我解釋,“你應(yīng)該不知道,她是許欽言的mama?!?/br> 我以為他會用更惡毒的語氣去介紹這個女人的身份,畢竟是她插足了許志國的婚姻,又生下了一個孩子,甚至還帶著孩子入侵了許衷的生活。 他和楊明陽的交談因為突然安靜下來的周遭而被迫中斷,我疑惑地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每個人的眼睛都盯著扶梯上的二樓。 許衷再一次抓緊了我的手。 鋼琴彈奏出的樂曲還在繼續(xù),許衷側(cè)耳去聽,沒來由地一笑。 他在我耳邊說:“他彈錯了兩個音?!?/br> 我一下就知道了,靳重是在緊張。 腳步聲從二樓傳了過來,我抬起頭,想看看許欽言長什么模樣。 許志國走在前面,落在他身后的男人個子很高,身上的衣服應(yīng)該是新的,有幾處不那么明顯的褶皺。他的頭發(fā)不長,露出的五官清晰而俊秀,能在眉眼中找到和許衷有點相似的地方。 我注意到他的目光正緩緩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沒有在靳重身上多做停留,而是直勾勾地盯住了許衷。 許衷毫不在意地揚起下巴,朝他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 “欽言,”許志國用力拍著許欽言的肩膀,他眼睛瞇起來,眼尾有幾簇很深的皺紋,“怎么了?” 我知道他不可能沒有看到許衷——在許衷帶著我走進公館的時候,他就知道了許衷的存在。 許欽言朝他客氣地笑笑,他們的聲音不小:“您不想念我哥哥嗎?” 議論聲響了起來,不少人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向了許衷這邊,窸窸窣窣的聲音更大了。 我背后起了一層薄薄的冷汗,鋼琴聲的曲調(diào)越來越高昂。 “我以為你會更想念我母親呢,”許衷就像沒有看到許欽言一樣,他挺直著背跟許志國對視,“畢竟你都沒敢把宋箐帶過來——還是你也知道她的身份上不了臺面,所以沒辦法出席這種場合,連回國的兒子都見不到?” 許欽言的臉有點扭曲,許志國的神色一下就冷了下來。 第70章 “都滾出去” 我聽到楊明陽在身后倒抽一口涼氣,他的聲音很小,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像是驚訝,又像是情理之中的嘆氣:“真的是……” 我沒料到許衷一句話就將在場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遮羞布撕了個粉碎,他站在原地抬起頭看著許欽言所在的方向,明明是仰視的角度,卻沒有人會覺得他低人一等。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許志國有些失了分寸,他瞪著許衷,臉漲得通紅。 許衷要笑不笑地看著他:“你反應(yīng)這么大,難道是我有什么地方說錯了嗎——是宋箐沒有知三當(dāng)三,還是許欽言不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他的態(tài)度客客氣氣,說出口的話卻截然不同,像淬了毒的針,往最脆弱的傷口上扎。他不打算不給任何人留面子,同樣也沒給自己留后路。 楊明陽急得深深地嘆了好大一口氣,我知道許衷其實聽得一凊二楚,可他就像眼里只有許志國和許欽言一樣。 許志國半天說不出話,他原本擋在身后的許欽言冷靜地開了口。 “哥哥你又何必這么咄咄逼人,”他朝許衷笑笑,我驚異地發(fā)現(xiàn)許欽言和許衷在某些方面都出奇地相像——無論是眉眼中依稀可辨的相似,還是在對峙時會讓人不寒而栗的尖銳,“難道你想告訴所有人,你不是許家人,來參加宴會時也就不用顧及許家的臉面了嗎?” 鋼琴聲就像在配樂一樣,由高昂轉(zhuǎn)向低沉,節(jié)奏卻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急促得像是要將人高高吊起的情緒逼到最高的懸崖上,后退一步即是萬丈深淵。 我感覺到不少打量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驚訝、疑惑、了然、嘲笑,看過來的每個人都像是在竊竊私語。 我的手心起了一層冷汗,想掙脫開許衷的手,卻被他用最不容反抗的力度握住。 他完全不在意周圍或熟悉或陌生的那些人的眼神,他抓緊了我的手,只是沉默地看著許欽言。 我發(fā)現(xiàn)許志國在看到許衷和我握在一起的手時,原本通紅的臉一下就變了,像是覺得難堪,又像是憤怒。 他甚至扭過頭,用說不出什么樣的眼神看了許欽言一眼。 許欽言沒有注意到許志國表情的變化,他成功轉(zhuǎn)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讓許衷和我成為了宴會的主角抓住了許衷的把柄,嘴角的笑意也越來越大:“你旁邊那個人長的實在是眼生,哥哥,你不準備介紹一下嗎?” 讓人心焦的沉默蔓延到整個大廳,沒有人站出來生硬地扯開話題,也沒有人會選擇離開不插手他人的家事,只有靳重還在彈鋼琴,變化多端的樂聲從他的指尖流瀉至整個大廳,成了落針可聞的靜謐里唯一的聲響。 “邀請函上寫了他的名字,他不能過來嗎——許欽言,你都能讓靳重從加拿大來建海市調(diào)查我的生活,又何必在‘他是誰’這個問題上裝傻呢?” 我驚訝地看著許衷,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以我對許衷的了解,他不可能看不出來許欽言在逼迫他在大庭廣眾下承認我的身份,這個時候他最明智的做法應(yīng)該是把問題扔回去,而不是篤定又直接地回答許欽言的問題。 許欽言的聲音立即尖銳起來,他說:“那你不準備告訴父親,他是以什么身份被邀請過來的?” 我不太確定許衷和許欽言究竟在爭論些什么,但是當(dāng)我聽到許欽言將這句話問出了口時,我就知道這件事很難完美收場。 果不其然,許衷和許志國幾乎同時開口,一個態(tài)度游刃有余,一個難掩驚慌失措 ——“當(dāng)然是我的男朋友,你沒看到我跟他牽著手嗎?” ——“閉嘴,許欽言,這件事跟你好像沒什么關(guān)系吧?” 許志國的話壓不住許衷刻意提高的聲音,他的臉色在如夢初醒的議論聲響起來的那一瞬間就變得慘白,嘴唇都在哆嗦。 許衷就像沒看到他的表情一樣,在許欽言難掩得意的神色里微笑著晃了晃我和他的手。 “需要我在這么多人面前把我為了他和許……”他咽下了那個沒說完的“許志國”,“父親斷絕關(guān)系這件事跟你事無巨細地說一遍嗎?” 許欽言的眼睛亮了起來,他一下就將許志國剛才那句憤怒又慌亂的斥責(zé)扔到了九霄云外,張了張嘴,還要說什么。 許志國卻一把推開他,徑直走到許衷面前。 他喘著粗氣,眼白里緩緩地爬上了一根根血絲,盯著許衷的神色就像是在看自己的仇人。 許衷滿不在乎地和他對視,就像把許志國的面子、里子扔在地上踩了個稀巴爛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不知道許志國突然走近是要做什么,下意識地想把許衷擋在我身后。 許衷感覺到了我的擔(dān)憂,微微錯開身,似乎想對我說些什么時,許志國給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聲,愈演愈烈的說話聲猛地安靜下來。 靳重像是被嚇了一跳,鋼琴聲也突兀地斷在了原處。 周遭鴉雀無聲。 許志國沒留力氣,那一耳光直接打偏了許衷的臉,我瞳孔一縮,看到他被牙齒劃破的嘴角流出血來。 “都滾出去,”許志國的聲音在發(fā)抖,眼睛亮的驚人,他高聲道,“滾!” 我呆在了原地,第一反應(yīng)就是掰過許衷的下巴,去看他的臉。 蒼白的臉頰上微微浮起了紅腫的巴掌印,血順著嘴角滑下去,在下巴上搖搖欲墜。 他居然朝我笑了笑,輕聲說:“走?!?/br> 我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許衷沒看許志國,也沒看許欽言,他定定地看著我,臉上的巴掌印顏色很深,重復(fù)道:“沈渙,走。” 我被他拉著,從正門離開了這里,將所有賓客的議論聲、許志國毫不猶豫的一巴掌、許欽言難掩驚異的表情、還有所有所有遠離我們生活的一切,都扔在了身后。 公館外寒風(fēng)瑟瑟,馬路上偶爾會有幾輛車經(jīng)過,路燈將我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幾乎要到最遙遠的天際。 許衷身上的風(fēng)衣被風(fēng)吹起來,他像是想就這么拉著我的手回到那間破舊、寒冷的出租屋,又像是想就此立下無聲的誓言、和我永遠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