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暄妍/裊裊春腰 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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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暄妍心下默念了這四字,怎會如此巧合? 蟬鬢道:“娘子怎會突然關(guān)心,封郎君?” 師暄妍扣著茶盞的手指,骨節(jié)幾分發(fā)白,然而師暄妍掩藏得極好,并沒有泄露此刻內(nèi)心翻涌的情緒。 她言笑晏晏回:“封郎君是長安翹楚,看來,也是原先家主為江娘子相中的乘龍快婿了?可惜被齊宣大長公主捷足先登了,實不相瞞,我心里竟還有幾分快活?!?/br> 這二娘子,如今是毫不掩飾她對侯府的厭憎,蟬鬢直蹙眉,但想到家主在祠堂里責(zé)打她的模樣,蟬鬢也說不出話來,這父女的矛盾,早已是不可調(diào)和。 二娘子自甘墮落,損礙了侯府聲譽,祠堂受罰,被扔到君子小筑之后,早已沒了那份體面,以后也是做不得侯府嫡娘子的了。 現(xiàn)在顧府醫(yī)還時常過來為二娘子看診,只不過是怕來日下胎之時一尸兩命,所以用些溫補(bǔ)的藥材滋養(yǎng)著。 但家主,已經(jīng)在和夫人商量著下胎的日子了,侯府是決計容不下來歷不明的野種的。 蟬鬢心里也覺著此事錯在二娘子,然而看她自小流離在外多年的遭遇,也不免有幾分扼腕,心下實在不忍,讓家主就這樣加害了親生女兒,所以師暄妍那大逆不道的話,她不敢傳給家主,令侯府知曉。 蟬鬢將燈留給了師暄妍,離開了寢房。 風(fēng)吹著冷雨,雨線密密麻麻,落在地面濺起水花,如麻癲病人的臉。 房檐下宮燈曼曳,紗簾清影幢幢,師暄妍將寢屋門關(guān)上,折身回來。 不知何時那男人已經(jīng)從床榻之下鉆出來了,將身坐在簾帷后的拔步床上。 師暄妍咽喉微微發(fā)緊,她加快了幾分腳步,走過去。 一面走,一面從自己蓬松的發(fā)髻之中,抽出了挽發(fā)的木簪,烏木簪松落,如瀑的鴉發(fā)隨之散下,披于軟腰之后。 那根烏木簪是特制的,將上面鑲嵌的覆雪綠梅樣的松綠翡翠往下推,自簪頭下便伸出兩寸長的尖刃。 銀光凜凜,薄而鋒利,見血封喉。 這根簪子是師暄妍離開折葵別院,回到洛陽江家之前,特地找當(dāng)?shù)氐蔫F匠鑄的一支,用來防身。 本來,是為了對付圖謀不軌的江拯。 而今簪身所對之處,卻是簾幔之內(nèi)的男人。 真是可笑。 她以為與之相識,已經(jīng)相熟,然而到了今晚她才發(fā)現(xiàn),她原來竟從未能真正認(rèn)識他。 “你騙我,你不是封墨?!?/br> 少女警覺地握著簪身,掌心肌膚與烏木相貼,滲出細(xì)密的冷汗。 清眸撲閃,藏著深深的懼意,然而她一步一步走來,簪身的尖刃,向他抵得愈來愈近。 寧煙嶼撥開簾幔,露出略皺眉梢的清俊容顏:“師二娘子,你要殺我?” 師暄妍握著簪身的素手在輕細(xì)地發(fā)著抖:“你騙我究竟目的何在?” 她自詡,雖占了這個侯府嫡女的名頭,可她的地位實則連江晚芙也遠(yuǎn)遠(yuǎn)不如,他騙她,又能從她這里得到什么好處? 圖財是沒有的。 圖權(quán)更是緣木求魚。 唯獨幾分顏色尚好,還能拿得出手。 莫非,他就是單純地貪圖她的美色? 這些日子以來,他屢屢糾纏,日漸放肆。 如今更是堂而皇之,如入無人之境地,睡在她的臥榻之側(cè),然而這個男人,就連身份都是虛構(gòu)的。 寧煙嶼心下幾分無奈:“師般般,我從未說過,我是封墨。是你以為我是。我不過是并不曾否認(rèn)?!?/br> 離宮相會的夜晚,她喚他“封墨”,他不過是沒有否認(rèn)。 他說:“你真是聰明。” 用那種看聰明人的目光,微微含著笑意,夸贊她。 他還敢說,這不是一種變相的承認(rèn)?他分明就是包藏禍心! 師暄妍勃然大怒:“你還敢狡辯!” 她將烏木簪刺出,直抵他胸前。 “你若再不說,我就喚人,把你這個逆賊拿下。我想開國侯府,大抵不會放過你這么個勾引娘子的yin賊。往昔我是為了護(hù)你,但現(xiàn)在可不會了,你還不老實承認(rèn)!” 敢明目張膽得罪開國侯的,在長安雖然不少,但也絕對算不上多。 即便是門第旗鼓相當(dāng),也要三分考量。 誰知,這男人聽了她的話,不但沒有半分畏懼,反而淡淡一哂。 他竟然在嘲笑她! 師暄妍氣急敗壞,烏木簪又抵進(jìn)了幾分。 幾乎便要觸到他的前襟,目下,已與他胸口的墨線夔紋相距不過半寸的距離。 小娘子就是發(fā)了狠,也是心善不敢下黑手的。 寧煙嶼坐在她香閨的拔步床上,姿態(tài)閑閑,淡淡道:“師般般,你阿耶動不了我一根手指。我早說過,你可以盡情信任我,投靠我,我會幫你。你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到,你要不要考慮?” 是何人,敢如此大言不慚? 師暄妍咬著發(fā)顫的櫻唇,腦中回想起蟬鬢說的那一席話。 太子之命…… 巡視河道…… 一切巧合,突然應(yīng)在此處,化作一個清晰無疑的答案。 “你是寧恪?!?/br> 少女朱唇觳觫,如墨玉般的美目含了震驚之色,一瞬不瞬地望著紗簾之后的男人。 烏木簪自她的驟松的玉指間一抖,晃蕩了一下,墜落在地。 第27章 洛陽折葵別院的相逢, 原來由始至終是場孽緣,他竟然是寧恪。 少女的眼瞳寫滿了荒誕和震驚, 壓抑的情緒,猶如拉滿的弓弦蓄勢爆發(fā)。 烏木簪掉落在兩人腳邊,沿著紗簾帷幔骨碌碌地滑落,被卷至階下。 她的身子在發(fā)顫,似是冷得厲害,齒關(guān)不停地磕碰。 寧煙嶼起身撥開簾攏,跨上半步,來到師暄妍的面前。 他的個頭, 比她差不離要高出一個頭,寬肩腿長,整個人似一堵墻面,附著陰影壓下, 幾乎將師暄妍整個籠罩在其間。 呼吸一縷縷交織,師暄妍仿佛能聽到胸口急如奔雷的心跳聲。 明月灑滿朱戶,宮燈搖曳銀光, 簾帷無風(fēng)而動。 寧煙嶼傾身低下視線, 唇角勾出一點弧痕:“真聰明?!?/br> 男人漆黑的瞳仁里蒙著火燭亮色, 尤為清冽。 他身上淡淡的蘭澤芳息一寸寸繞她的鼻尖而來, 無孔不入。 師暄妍兩度被他夸贊聰明了,第一次分明是耍她,第二次, 證實了他確實是在耍她。 她忿然不平:“你覺得這樣耍著我一個小娘子, 很有趣么?殿下!” 她的調(diào)門有點兒高, 這會像是不怕那個蟬鬢去而復(fù)返了,含著火焰的瞳眸, 怒意凜然地瞪著自己。 寧煙嶼蹙眉:“沒有——” 師暄妍嗤笑了下:“洛陽折葵別院,你隱藏身份,是白龍魚服,理所應(yīng)當(dāng),可我們在長安也相識了這么久,殿下還是欺我瞞我,你斥責(zé)我騙你,可你何嘗沒騙我?我是小騙子,你是大無賴,沒說錯吧!” 寧煙嶼還未曾被人如此指著鼻子斥罵,臉色布了陰云,暗含警告地沉聲道:“師般般。” 太子殿下,在制止她說。 可她,憑什么不能說。 師暄妍的唇瓣被咬出了鮮紅的齒痕,從來清光搖曳、水汽迷蒙的美眸,被一股頂?shù)胶韲悼诘呐馃闪?,只剩下目眥欲裂的痛恨。 寧煙嶼沒有看錯,是痛恨、厭惡至極。 以至于方才的警告,再也沒有了一絲威迫力,而他也被懾住。 若往前一步,則可能釀成無法挽回的后果。 “殿下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欺我瞞我至此?若說這一副殘軀,我又不能生育,你分明知曉,你來戲耍我,是覺得把我玩膩了,轉(zhuǎn)頭就可以無后顧之憂地拋棄是么?” 旁的女子,還有幾分懷孕的風(fēng)險,會被拿來視作要挾他的籌碼。 只有她師暄妍,不可能有所出。 他明知她的過往之后,不但不害怕,反倒離得更緊、欺得更甚,是不是就因為,她是個特殊的小娘子,有幾分姿色,又不會礙了他的事? 東宮之中,美人無數(shù),都是循規(guī)蹈矩閨譽清白的好娘子,這種逾墻戲蝶的游戲,或許更令太子殿下悸動吧。 除此之外,還可能會有旁的原因么? “孤從未如此想。” 寧煙嶼撇著長眉,深目凝視燭光之中因為怒意而戰(zhàn)栗的小娘子,她的面頰紅暈迤邐,一雙瞳仁猶如兩把冰刀,若他膽敢冒犯,她便像是要撲過來殺了自己。 有股說到做到的狠絕。 寧煙嶼終是道:“你說過,不恨孤。” 那日她說,他是個“金枝玉葉的貴人”,寧煙嶼便胸中一動,唯恐她恨他,便問,她是否對自己心懷有怨。 可她說,便是再問一百遍,她也不恨他,斬釘截鐵,字字鏗鏘。 果真只是明哲保身的虛言。 她恨他,恨得便如此刻,恨不得生啖他的rou,咬著他的脖子喝血。 師暄妍很想放肆地笑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