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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獰寵記在線閱讀 - 第70節(jié)

第70節(jié)

    馮元這下收了笑,放她下地,眼兒還藏著閃閃的光,煞是正經(jīng)道:“就叫豆兒罷?!?/br>
    還豆兒,他連想都不想,隨口這么打發(fā),一看就跟逗著玩似的。綠鶯癟癟嘴,有些心疼女兒,早就擺完滿月酒了,馮元還不給張羅起小名,這時候還得靠她開口,然后他竟然隨口一謅,豆兒?呵呵,虧他好意思說出口,她忍不住撇嘴嘀咕:“咋不叫豆包呢,要不就叫四喜丸子好了,左右一個不受重視的?!?/br>
    馮元笑得諱莫如深,沉默半晌,等欣賞夠了她的嬌俏小性子后,才慢悠悠解釋道:“落花生,又叫泥豆,先開花后結(jié)果,閨女叫豆兒,將來不就能帶來弟弟了?”

    豆兒這個名字不算取得輕率,不僅是老夫人說先生女來再生男的話,也是馮元的想法,這個閨女長得玉雪可人,白白胖胖跟粒大花生似的,不就是他心里的珍珠寶貝疙瘩豆么?

    綠鶯暗自腹誹:原來他還是嫌這是個不能繼承家業(yè)的女娃,不過這也正常,自古以來,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她終于不情不愿地點點頭,算是認(rèn)可了這個名字。

    時光流淌,轉(zhuǎn)眼馮府二姑娘就滿了周歲。

    抓周禮在玲瓏院正房舉行,封好口的針板子、繡線、裁尺、勺、包住尖頭的剪子、三字經(jīng)、毛筆、博浪鼓......白白胖胖的一坨rou圓,一身繡著百福字的紅襖紅褲,撅著小屁屁在案幾上盤爬,不時朝馮元咧嘴笑下,呲出幾粒米白小牙,咿咿呀呀個不停。關(guān)節(jié)處帶著小窩的rou手,碰碰這個勺,拍拍那個筆,不時再啊啊啊地說著大人不懂的話。

    隔著馮元,馮佟氏看了眼綠鶯,冷笑一聲,轉(zhuǎn)而去盯著那跟狗崽子一樣亂爬的死丫頭,可能是目光太過炙熱,豆兒察覺到后抬起頭,回望向她。馮佟氏面上還是掛著僵硬的淺笑,眼睛卻忽然炯炯有神起來,想用眼神將自己的心聲給這死丫頭傳達(dá)過去:好孩子,抓博浪鼓,抓紙鳶,將來做個好吃懶做天天挨揍的丑媳婦。

    不都說剛生下來不久的孩子能通靈么,那也能明白她的話罷?馮佟氏正不厭其煩地跟豆兒用眼神交流,沒想到那死丫頭忽然嘴巴一咧,呲著牙花子喜咯咯地朝她傻笑,哈喇子跟水簾洞似的往桌上淌,打濕了那本《三字經(jīng)》。馮佟氏看著那潮乎乎的桌面,感到一陣膈應(yīng),這丫頭是傻子罷!是傻子罷!是不是傻子!

    作為正撅腚玩耍的豆兒的親娘,綠鶯背著胳膊,將手管得極好,她不想插手,閨女愛怎么選怎么選,喜樂無憂一世順?biāo)炀蛪蛄恕6T元呢,更是自信:爺?shù)拈|女,還能差了?

    四周圍著一圈親友,二姑娘在眾星捧月間,卻從不吝嗇自己的笑容,抬起頭,不論看到誰都咧嘴送一個笑,姨娘綠鶯、爹爹馮元,連一腦門不耐煩的馮佟氏,她都咯咯咯不假思索地去散發(fā)著歡喜。像是終于爬累了,豆兒小姑娘忽然極快地拾起一個線團(tuán),屁股一沉,叉開著腿,穩(wěn)當(dāng)當(dāng)就坐下了,緊緊抱著那線團(tuán)子不撒手。

    米白的繡花線,被團(tuán)得圓咕隆咚的,貌似被她當(dāng)成了rou包子,rou呼呼的小手捧著就往嘴里送,用米粒牙吭哧吭哧去啃著。

    眾人一怔,以為還得有一會兒才能抓呢,哪家父母不想走個后門,引導(dǎo)著孩子抓到他們想要的?可誰知這小丫頭,專打人個措手不及。不過這抓得可真不錯,回過神來,大家都依次道著喜:嗯,咱們二姑娘將來定是個溫良淑德擅女紅的賢妻良母,絕對錯不了!

    馮元面上穩(wěn)重,只矜持地朝人點了兩下頭,心內(nèi)卻極是滿意。不過......看著桌上擺的物件,他還是有些悵然,要是兒子就好了,就能往桌上添些弓啊箭的。不過,也僅僅是難受了一瞬,日子還長著呢,不急。

    走上前,將幼女憐愛地抱在懷里,馮元將兩張紙塞入她頸下裝圍嘴的的大兜內(nèi),對著她道:“我們家豆兒最愛看鳥了,爹爹頭幾日將珍禽別墅買了來,這是地契跟房契,今兒就送給你這莊子,將來算作嫁妝,豆兒喜不喜歡?”

    豆兒立馬嘎嘎嘎地拍手,小腿蹬得歡實,一臉樂不可支的憨態(tài)可掬樣。她哪里知道甚么房契地契的,但有人對她笑,她就高興。馮元接著又轉(zhuǎn)頭對綠鶯道:“這契約你先幫她保管著?!?/br>
    綠鶯呆呆點頭,她還有些懵,這甚么莊子她雖沒見識過,可閨女才一歲大啊,這么早就要備嫁妝了?

    周圍早就已經(jīng)交談開了,男的笑,女的羨,都在討論馮元嘴里的那個珍禽別墅。它是個莊園,來頭不小,乃是一個獲罪的前朝王爺家的別院,坐落在鐘翠山一道側(cè)面的山腳下,因為引進(jìn)了山上的活水溫泉,莊子里養(yǎng)著各種禽鳥活物,仙鶴孔雀、花鳥魚龜,喜熱的喜冷的,種類繁多,既能賞玩追逐,又能沐浴熏泡。如此勝地,價值自然不菲,非一般財力所能企及。

    因此在禮后,馮府設(shè)宴款待親屬,諸人吃得是各種滋味皆不同。為官的不少,經(jīng)商的也有,到此時此刻他們才感到唏噓:權(quán)、錢,缺一不可啊。羨慕的,眼紅的,不露聲色的,付之一笑的,五味雜陳。而綠鶯只余好奇,她還從來沒有泡過溫泉呢,聽說極燙,那人下去,還不成了水煮rou片?

    入冬后,接連下雪,日日不落,已是連著幾天看不到地磚了。玲瓏院外,幾個八九歲的馮府家生小子在劃著大掃帚,將雪堆到墻根底下,開出一條能走的道來。正是頑皮性子不定的時候,家里還有老嬤嬤在府里當(dāng)值,平日倚老賣老,下人也都賣她們面子,因此更是將自家小輩養(yǎng)得跳脫。

    此時仗著天冷主子在屋里貓冬,幾個半大小子掃著掃著竟鬧騰起來,你撲我一臉雪,我給你來個橫掃千軍,正瘋鬧個不休。

    天生男子勞碌命,馮元已頂著寒風(fēng)去上值,秋云春巧兩個洗漱好,正往正房走時,見到月亮門外雪花飛舞,陣陣喧嘩,登時不悅。耍歸耍,鬧歸鬧,無傷大雅,可也得找個背人的地兒啊,堵在主子院外這么有恃無恐,這不作死呢么。

    秋云快步走到月亮門下,柳眉倒豎,板著臉訓(xùn)斥:“去去去,我們姨娘還沒起呢,禁不起你們這么喧嘩。都給我消停點,愛掃就掃,不掃就哪瞇著去,這么不懂眉眼高低的,將來吃虧的可是自個兒?!?/br>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教的,沒規(guī)矩。”春巧也蹬蹬蹬跑了來,附和道。

    幾個猴兒撓著腦瓜子悻悻走了,春巧孩兒心性,低身抓起一把雪團(tuán)了團(tuán),壞笑一聲就朝那堆人擲去。被身旁的秋云瞪了眼后,還俏皮地吐了吐舌。

    秋云望著她,搖搖頭轉(zhuǎn)身,不經(jīng)意間看見圓洞門下一個角落內(nèi)有異色一晃。她直直走過去,撥開覆著的散雪,撿起來一看,竟是個明黃色的牛皮紙信封。外頭空白一片,她心下就奇怪上了,若是誰接的信路過這里時不小心掉了,那上頭也得寫收信人啊。

    “咦,這誰的信啊,怎么沒字呢?”春巧歪頭瞅著,眨眨眼,也奇怪著。她忍不住瞎猜:“是不是哪個小廝去買信封,慌亂時從一摞子里頭掉出來零星一個,其實是空的,根本沒信紙?”

    秋云想了想,雖說非禮勿視,可不看這封信可就還不回去了啊,丟的人也著急不是。她打開來,封口竟然沒被糊上,沒撕沒損地被她捏著兩邊,張開的洞內(nèi),確實有封信。她抽出里頭的芯子,展開一看,上頭的字寥寥可數(shù),可卻不禁讓人心頭一涼。

    閨女沒事,已然能叫幾聲爹爹姨娘了,路也能走上幾步,不聾不啞不瘸也不瞎,但綠鶯仍是履行當(dāng)初的承諾,閑暇時教上春巧秋云幾個字,順便也能讓小豆兒看看。難字還沒學(xué)到,常見的可是認(rèn)識了七七八八。

    故而,信紙上明晃晃的幾個大字,秋云與春巧絕不會認(rèn)錯:有人想要你的命,小心!

    第124章

    “這字......”

    當(dāng)秋云將信遞給綠鶯的時候, 她第一個念頭不是怕,而是驚詫:這破馬張飛的鬼畫符虧她倆還能認(rèn)出來,她是貼著臉看了一會,又拿遠(yuǎn)了看了一會才瞧出來是甚么字。殊不知, 春巧兩人剛學(xué)了字, 正是滿篇鬼畫符的時候,自是同類相親, 認(rèn)得純屬尋常。

    秋云憂心忡忡, 她隱約有股不詳?shù)念A(yù)感, 心道這恐怕不是空xue來風(fēng), 可又如迷霧一場, 抓不到半分苗頭。春巧耐不住性子, 見姨娘沉默,急忙問她:“姨娘, 這信是給你的不, 還是咱們拾錯了?”

    綠鶯望向秋云,秋云便沉著臉朝她搖頭,道:“想必是怕吹走,上頭還壓著個石子, 應(yīng)該不是無意間落下的?!?/br>
    “能不能是哪個孩子頑皮,特意嚇唬咱們的,畢竟那字倒不像是大人能寫出的?!备锵氯说年P(guān)系盤根錯節(jié),絕大部分彼此間不是近親就是遠(yuǎn)親, 又與馮佟氏沆瀣一氣,綠鶯下意識如此想。

    春巧一臉苦大仇深, 看看這個, 望望那個, 愁地抓耳撓腮,秋云jiejie是如臨大敵的模樣,反觀姨娘呢,倒是輕輕松松的,跟不是自己的事兒似的,這是關(guān)乎人命啊,姨娘你能不能上點心!

    可綠鶯又有甚么辦法呢,這事根本想不出頭緒,那信沒頭沒尾的,既沒表明誰要害誰,也沒說出來怎么害。關(guān)鍵是若不是有人戲耍嚇唬,真的是好意來提醒她,綠鶯也覺得縱使他想破腦子,在府里也找不出一個這么好心的人,她與誰也沒太親,跟誰走得也不近。

    “若真有人想害我,左右逃不出太太罷了,她也不見得有膽子明著來,約么也就只能在膳食上下功夫了,最近防著點她就是了?!?/br>
    關(guān)于誰送的信,其實綠鶯隱約猜出來一個人,就是王姨娘。

    雖說人心隔肚皮,但不經(jīng)意的眼神中,這個人是善是惡,總會露出那么點端倪。王姨娘性子溫和,與人為善,并不在她受寵時巴結(jié)逢迎,更未在她落難時落井下石,如此可見一斑。不過......那字跡還真不像這么一個文秀女子能寫出來的,但也沒準(zhǔn)是讓心腹下人代寫的,誰也說不準(zhǔn)不是?

    可再細(xì)細(xì)一琢磨,又覺不對,馮佟氏若想害人,王姨娘又能去哪里知曉呢?

    不管如何,這封信背后之人懷的是好意還是惡意,是敵是友,都不能不防。三人商量一番,皆覺大廚房人多雜亂,綠鶯的吃食便由秋云親自去動手張羅。

    春巧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忽然想到一個人,氣哼哼道:“奴婢看這信沒準(zhǔn)就是真的,我們姨娘多好的人呀,沒架子,不多事,說不好就是哪個明是非的下人寫來示警的呢。要說咱們玲瓏院,個個忠心耿耿的,除了那個雙莢,奴婢看太太肯定將她買通了,讓她來害你,當(dāng)初奴婢就覺得她來者不善?!?/br>
    搖搖頭,綠鶯覺得雙莢不大可能,那人看似是個有心機(jī)的,其實相處久了,不過是個自視甚高的傻子罷了。可是......萬一她看走眼了呢,如今豆兒已然斷奶,跟她吃著大廚房供過來的膳食,她哪還能去冒險。

    想到這里,她朝春巧秋云正色道:“玲瓏院的吃喝用度,全由你倆把著,千萬別讓她沾手,就是端個盤子也不行?!毕肓讼?,綠鶯又補(bǔ)了一句:“不僅是她,別人也要防,只要是吃喝能進(jìn)嘴的東西,你們一定不能離身,也不能離開眼前視線。”

    春巧兩人對視一眼,深吸口氣,對于這個重于泰山的使命,深深點頭。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她們擔(dān)心的并沒有發(fā)生,玲瓏院里外相安無事。那封壓在三人心頭的信,也仿佛成了昨日舊夢。

    這日,清晨的雪積了半尺厚,一陣北風(fēng)刮過,樹梢被雪壓彎了腰,跟個呼哧亂喘的老頭子似的晃晃悠悠搖曳著。時辰尚早,正房里的一對鴛鴦還沒醒,院子里冷寂一片,無人走動。忽然,一聲極輕的吱嘎聲后,一個十三四的小丫頭從下人房里出來,快步往外頭走去。

    小心翼翼地四下打量,確認(rèn)只她一人后,她才穿過月亮門,湊到墻根處,那里已等了另一個年長丫鬟。

    “青兒,你總算出來了,可凍死我了,今兒怎么這么晚,沒被發(fā)現(xiàn)罷?”等了半晌的那個丫鬟邊搓著凍僵的手,邊呵著氣問道。

    不時往月亮門里瞅瞅,小丫頭話語極快,笑得有些討好:“放心罷,巧惠jiejie,剛才有人去如廁,我等她回來睡熟了后才敢出來的?!?/br>
    兩人頭挨著頭,鬼鬼祟祟地曲曲咕咕半晌。

    半個時辰后,莘桂院東廂房。

    “還是與往常一樣,不曾吵嘴,老爺也沒發(fā)過火。昨兒申時末用完了膳,老爺與那李氏吃了會兒提子,然后戌時就歇了。攏共鬧了四氣兒,也不叫水,一直折騰到三更才消停,那動靜大的呦,恐怕都傳到院外了?!鼻苫莅蛋荡蛄棵媲爸四樕?,見越來越不好,心內(nèi)得意,說得愈加繪聲繪色。

    劉氏肚里生生堵著一團(tuán)酸氣,又嫉恨又眼紅,那李氏是走了狗屎運了么,要是能換命,她是真想跟李氏換,只要能讓她成為李氏那樣的,她寧愿折壽十年。

    那廂,巧惠繼續(xù)說著:“青兒說老爺每天下值就回府,外頭應(yīng)該是沒有相好,對李姨娘的寵愛也未見淡薄。對二姑娘更是疼愛有加,頭幾日老爺讓人給打了頭小木馬,被她坐散了架子,當(dāng)時就哭鬧不休,竟非要往老爺脖子上爬,說要騎大馬?!?/br>
    說到這里,巧惠也不免瞪大了眼珠,新奇得不行,跟方才青兒的表情一模一樣:“沒想到老爺竟也甘愿,被二姑娘騎著脖子就在正房里繞上圈了,她不說停,他竟就一直走。除了挑嘴,老爺還對她板一板臉外,其余之事,皆是千依百順?!?/br>
    劉氏的臉色越發(fā)難看,恨不得當(dāng)場就能長出一對九陰白骨爪來,撓死那對母女。這時,巧惠將手中藥盒拖出示意給她,苦著臉一臉惋惜:“青兒把這還回來了,她不干?!?/br>
    聞言,劉氏一急,騰地站起來,緊跟著問道:“你沒跟她說么,這粉只需要她撒在李氏的面脂上就行,要不了命,不過是臉上長些不好的罷了,這樣她都不答應(yīng)?”

    巧惠嘆口氣,無奈極了,她剛才也是好說歹說,可人人都想賺銀子,那也得有命花啊,青兒又不傻?!芭驹趺礇]說,可她死活不干,說幫著咱注意注意李姨娘的日常還行,但這害人的事兒可做不來,老爺將李姨娘當(dāng)寶似的,她可不敢作死?!?/br>
    這可如何是好,李氏年少,她可都快四十的人了,再不使把勁兒,可不就跟朵干花似的枯死在這深宅大院了。一泄力往椅背上一癱,劉氏眉眼一松,臉上寡淡的rou皮也跟被打濕的紙一樣,松松垮垮,此時一看,更是老了十歲。

    她歪著脖子支肘杵著鬢角,無奈地閉上眼。見這人還立在跟前,不耐地?fù)]揮手,打發(fā)道:“行了,我再想一想,你先出去罷?!?/br>
    這是打發(fā)叫花子呢,巧惠一窒,恨恨地跺腳走了。連枝珠花都不賞,就是狗還能得根骨頭呢,把她當(dāng)甚么了。哼,她使勁兒踢了下門外的抱柱,不屑地撇撇嘴:“嘁,德行,我呸,也不照照鏡子瞅瞅自個兒,連李姨娘一個腳趾頭都不如。”

    進(jìn)了十二月,日子已然到了最冷的時候,馮元畢竟有了年紀(jì),哪還像當(dāng)年的熱血少年一樣光著膀子就能殺敵,在雨雪中搭帳篷,冬日飲冰嚼雪。此時寒風(fēng)一貼身,徹骨的冷就往骨頭縫里鉆。綠鶯給他的鞋子底納了七八層,鞋面用了兩層鹿皮,里頭又縫了一層綿羊皮,乳黃的羊毛暖和貼腳,保腎固元。

    屋里的暖意拖沓了他當(dāng)機(jī)立斷的性格,直到能保證不會曠值的最后一刻才出門,臨了還抱著豆兒香了香,在閨女一連串“爹爹抱爹爹好爹爹俊”的稚嫩糯乎聲中毅然出了門。

    不多時,王姨娘與劉氏竟攜手來了。

    明兒是臘八,二人是來送禮的,要說從豆兒落地,不表示表示難免說不過去。劉氏送的是雙虎頭鞋。王姨娘親手縫了一身小棉襖小棉褲,粉嘟嘟的顏色,豆兒一見就極愛,嚷嚷著啥時候穿新衣裳。

    聊了聊幾句閑話,二人便去逗弄豆兒。春巧端來一盅楊梅雞湯,乳白的顏色,上頭漂著幾朵翠綠的蔥花,鮮香氣偷偷往鼻子里鉆。綠鶯接過來,舀了一勺,正要往嘴里送,忽然一股腥氣撲鼻,她頓感不適,捂著嘴往旁邊一撇,干嘔了一聲。

    春巧眼睛一亮,大張著嘴半晌闔不攏,高興地嘰喳:“姨娘是不是有喜了?”

    綠鶯也一怔,真的又有了?秋云不再猶豫,抿嘴一笑,出門尋管家去請大夫。綠鶯心內(nèi)不由甜滋滋的,仿佛浸了蜜,豆兒也一歲多了,是該添個弟弟meimei了。覺得雞湯腥,她不愿再喝,隨手放于桌上。春巧剛才那聲不小,王姨娘與劉氏一喜一呆,面色各異。逗完豆兒,她們回來落座。

    要說雞湯可算大補(bǔ),馮元送給豆兒的珍禽別墅眼前豆兒根本用不上,便也沒浪費,在里頭養(yǎng)了百十只錦雞。別說這種雞rou美滋補(bǔ),珍惜昂貴,不是人人都能吃進(jìn)嘴的,就說普通雞湯,也不是跟蘿卜白菜似的時常喝到。雞湯、燕窩,對于王劉二人來說,就真如“只可遠(yuǎn)觀,而不可褻玩焉”了。

    王姨娘志不在此,對那湯盅連看都不看,只跟綠鶯閑話家常。劉氏卻眼巴巴看著那湯的熱氣都要沒了,李氏卻還不動不吃的,簡直暴殄天物。她這么沉默,有意無意地當(dāng)著綠鶯面直勾勾盯著那湯,別說綠鶯了,就是王姨娘都知道她的小心思了。不由得臉跟著一臊,她是與劉氏一起來的,弄這一出,她也覺得丟面兒。

    綠鶯笑笑,把湯盅往劉氏那里推了推,“劉jiejie若是不嫌棄,盡可品嘗一番?!?/br>
    劉氏恭敬不如從命,三兩口吃了個底朝天。

    回去時,她摸著熱乎乎的肚子,果然是好雞,都不覺得冷了,她暗自在心里盤算,這趟來玲瓏院,值!

    掃了眼走在身旁之人,劉氏眼珠子賊溜溜地轉(zhuǎn)了轉(zhuǎn)后,大聲嘖嘖兩下,見王氏一臉茫然地望過來,她從上到下指指點點,一臉語重心長:“王jiejie,你看你這行頭,也太寒酸了,老爺哪日即便想起往昔恩愛進(jìn)你房門,一看著這樸素樣也變得沒心思了?!?/br>
    王姨娘低頭瞅了眼自己,“我倒覺得還好,挺質(zhì)樸的,朝廷這陣子不是還宣揚節(jié)儉是美德嘛?!?/br>
    “你傻不傻啊,這是忽悠人的,想安那些窮人的心,別老想著搶劫鬧事造反啥的。”劉氏無奈地跺腳,貌似真想敲開她腦殼,“若真要節(jié)儉,首先也得從官員做起啊,先官后民以身作則嘛,可你看看咱家老爺,再看看李氏,哪個不享受著闊綽著?!?/br>
    見王氏有所觸動,她趁熱打鐵,連忙將頭上玉簪拔下來,沒頭沒腦就往王氏手里塞,不要都不行:“jiejie你收著,好好打扮打扮自己,你也是馮府是老爺?shù)娜税?,別太差勁了?!?/br>
    “這怎么好意思呢,我得給meimei錢啊?!蓖跻棠锛t著臉訕然道。

    “咱倆啥交情?”劉氏笑得世故,“提錢忒俗?!?/br>
    王姨娘堅決搖頭,仍是堅持:“該補(bǔ)你多少錢?”

    劉氏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接受:“就......給五兩罷,意思意思也是那么回事?!?/br>
    “這一看就是好玉,meimei別誆我,這里是三十兩,有點碎,meimei別嫌棄,你點點?!蓖跻棠飶暮砂锾统鲆化B銀票,每張五兩,遞給她。

    劉氏暗自好笑,自己這個掐絲簪啊,玉確實是玉沒錯,可不是甚么好玉,二兩銀子的玩意。不過她也不多話,一臉矜持地將銀票收了,隨口問著:“jiejie怎么還帶銀票出來了,揣了這么多?”

    王姨娘笑得靦腆,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怕meimei笑話,這是我全部家底了,本來是想去抓些藥來調(diào)養(yǎng)一番,自從那次產(chǎn)后,似是落下病了,總覺得偏頭疼?!?/br>
    劉氏這個懊惱,沒事多那句嘴做甚么呢。她滿臉不贊成:“jiejie可別瞎吃藥,頭疼就是睡得不足,多歇歇就好了?!?/br>
    想了想,王姨娘聽了她的話,也是深以為然地直點頭。接著朝她福了一禮,抿嘴感激道:“這一陣子從meimei這里換了不少好東西,jiejie這廂先謝過了。”

    劉氏心愿達(dá)成,頓覺滿足,進(jìn)了院子后與王氏揮手作別回了屋。

    這廂兩人各自歡喜,那廂綠鶯卻覺失落無比,大夫已來瞧過,肚里空空,是白高興一場。

    太陽西下,轉(zhuǎn)眼到了傍晚,春巧火燒火燎地進(jìn)了門,發(fā)絲都掉了幾縷,綠鶯被她嚇了一跳,奇怪地眨眨眼:“是老爺家來了?家來就家來唄,你這么急做甚么?”

    “姨娘,劉姑娘她......人沒了?!?/br>
    秋云聞言,厭惡地皺著眉:“去哪了,不會也學(xué)咱們家姨娘離家出走罷,以前學(xué)說話做派,如今連這也開始學(xué)上了?”

    春巧都快急哭了,她跺跺腳,沖口道:“不是,是她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