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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獰寵記在線閱讀 - 第12節(jié)

第12節(jié)

    作者有話說:

    ⊙.⊙ 睜大眼瞪你,不收藏我?不收藏我我就把你吃掉!

    第24章 起因

    待馮元回轉(zhuǎn),趙彥斟了兩碗酒,二人邊酌飲便說著話兒。

    “大人,皇上為此事震怒,匪患雖滅,可那上饒縣令可要如何處置?是要押到京里治罪還是由大人原地革職?下官不明,大人看皇上的意思是?”

    馮元吃了幾口酒,這鄉(xiāng)野的酒不值錢,只清冽卻不上頭,此時倒是解渴,“我倒覺得此事似是有隱情,上饒民風(fēng)淳樸,百姓多年來安居樂業(yè),怎么驟然就成流民了?再說衙役也有近百人,都會拳腳功夫,連方才那般烏合之眾都對付不了?”

    趙彥皺著眉頭想了片刻,忽地靈機一動,湊近馮元,壓低聲音道:“除非是那縣令昏聵瀆職,手下人也是草包,似是唯有此才說得通?!?/br>
    馮元搖頭,若有所思,道:“那為何鬧事的偏是豐臺與上饒,怎么不是古昌與川云?明顯直指汴京,這又是為何?”頓了頓,他正色道:“此時定論為時過早,到了上饒便可知曉,你我也要警醒些,那里也未必太平。”

    趙彥聽了這意味深長的話,直點頭。他先頭還覺得萬事大吉了,經(jīng)這一提醒,再細一思索,果然松泛得太早,心里對馮元也愈加佩服起來。

    “他們晚膳用甚么?”看著風(fēng)風(fēng)火火搭帳的眾兵士,馮元問。

    “大人放心,下官已安排好了,掌柜的已讓廚子蒸上饅頭籠屜了?!?/br>
    馮元想了想,吩咐道:“讓掌柜的多置辦些菜rou分給大伙,這又不是行軍打仗,能吃上就不要苛待自個兒。”

    趙彥一愣,萬想不到這馮大人竟對兵士這般體恤,一時有些感觸難言,大丈夫險些紅了眼眶。

    借著給他斟酒的功夫趕忙垂下眸子,“聽聞大人從前乃是驅(qū)虜?shù)拇髮④?,果然不愧?dāng)年英姿,且愛民如子啊?!?/br>
    馮元搖搖頭,淡聲道:“趙大人過獎,他們個個都是好兒郎,為國盡瘁,理應(yīng)惜之?!?/br>
    到達上饒縣已是兩日后的黃昏了,一眾人立在城門外,只覺此城死氣沉沉。

    城門大開無人看守,往城里望去,只見商販和百姓皆是稀少。待瞧見城外兵士遍布時,百姓行色匆匆埋頭離去,商販也都手忙腳亂收拾起攤子來,一眨眼功夫門戶緊閉街上已然空無一人。

    馮元與趙彥二人對視一眼,派半數(shù)兵士在城外看守匪囚,余下之人皆進城。

    “爺,這里好生古怪,奴婢不敢進去?!本G鶯有些駭怕,待馮元上了車小手緊緊攥著他袖口。

    馮元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口氣卻不容置喙:“乖,跟爺進城,爺不放心將你和匪囚留在一處?!?/br>
    一炷香的功夫眾人尋到上饒縣縣衙外。

    綠鶯隨了馮元下車,頭上戴著早備好的帷帽,待瞧清面前景象時怔了怔,輕紗下的小嘴兒不由微張。

    此時的縣衙哪還有平日威嚴,簡直似遭了地動一般,門漆掉了大半,一側(cè)的宅門失了門環(huán),只余鋪首,階下兩處石獅子一處斷了頭,一處豁了嘴兒。

    大門緊閉,馮元示意一兵士上前叩門。門環(huán)“鐺鐺”響了許久,才“吱嘎”一聲開了個小縫兒。

    “找哪個?”一黝黑老者探出半個腦袋,神色警惕,小心翼翼盯著兵士問道。

    “你個小老兒,當(dāng)朝右僉都御史馮大人及西城兵馬指揮趙大人來此,速速喚你們大人開門迎接!”

    那老者半信半疑地往階下瞧了一眼,這一瞧差點沒魂飛魄散,這、這怎么忒多人,留了句“小人就去稟告老爺”后便往后院跑去。

    馮元趙彥也未等他,先頭兵士將宅門打開,諸人浩浩蕩蕩地往后院縣老爺寢居處行去。

    二人本是興師問罪而來,待進屋后趙彥愣在當(dāng)場,饒是一向穩(wěn)重的馮元此時也不禁莞爾,稍后又輕咳一聲將眼移向了旁處。

    輕紗礙眼,綠鶯掃了眼屋內(nèi),沒甚么稀奇。她又順著趙彥的目光往床上瞧去,隱約能瞧見,床上似臥著一男子,雖肥頭大耳的也并不算稀奇,趁馮元沒注意掀開頭紗又瞧了眼那人。

    這回可瞧得清楚,床榻上歪趴著一人,青頭腫臉?biāo)苽€大蟾蜍一般,眼睛瞇成縫兒睜不大開,這副樣子想必親爹娘也未必認得出來,身子似也有傷,掙扎許久也未起來身。

    床邊立著方才開門的老者,趕忙跪地行禮,“小人蔡江,乃是蔡家家仆,見過二位大人,”瞧他們幾個個個目瞪口呆的樣子,他咳了咳,尷尬道:“這便是我家老爺,本縣的縣令了?!?/br>
    馮元點點頭,朝床上之人問道:“你便是蔡榮?”

    “大人恕罪,本該見禮,可......下官此舉實是不敬。”那蔡縣令撲棱半晌,渾身疼地冒汗,受著蔡江攙扶,奈何還是起不來身。

    這蔡榮也年近半百,馮元體恤道:“不必了,蔡大人既傷著,虛禮可免?!毕肫饋頃r見聞,他奇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為何街上行人寥寥,神色古怪如臨大敵一般?”

    “......那白蓮教忒可惡,殺人放火,上饒門戶五百七十家,男丁殤了過半,再有那被鼓動進京的,如今半數(shù)人家只剩下老弱婦孺,整縣皆是人心惶惶?!?/br>
    眾人聽得直皺眉,在汴京時皆以為是這縣令昏聵瀆職,此時聽完這被打得起不來榻的蔡榮道了原委,方知竟是因那前朝余孽行了煽風(fēng)點火之舉才釀此禍?zhǔn)隆?/br>
    前朝因腐朽衰敗而被改朝換代。如今上位者昌明,百姓安居樂業(yè),仍有一小撮前朝余孽心有不甘,時時想著給朝廷添點亂子。近年,更是建了個白蓮教,打著念佛持戒的幌子,收養(yǎng)教徒,妖言蠱惑,以期達到反抗朝廷的目的。

    上回馮元去的豐臺縣,鬧的匪患便是其手筆,此次亦是。雖是秋后螞蚱蹦跶不了多高,卻也猶如那午后蚊蠅般甚是招人煩。

    蔡榮愈說愈悲憤:“下官自認平日待人不薄,那縣丞和主簿竟與那亂黨里應(yīng)外合,衙役們死的死傷的傷?!闭f著再忍不住,抹了一把老淚,“他兩個平日也與那死傷之人朝夕相處,怎么這般狠心啊......望二位大人能撫恤死傷衙役,對那些百姓也請手下留情,他們原是本分人,奈何被jian人鼓動才犯下此孽事。”

    馮元即刻派人將城外匪囚押來,就在縣衙的院子里審起了那領(lǐng)頭的十幾人。

    不招?無妨,打!

    一個個屁股開了花還被淋上了辣油,終于搶著嚎著要招供。

    果然,這十幾人皆是那亂黨之流,只其余同伙他們確實不知下落。

    余下被押百姓也已然回過神來,去時三人一幫五人一伙,歸時只余二三,那死的不是血親便是近鄰,個個目呲欲裂叫囂著要打死這幫惡人,為枉死之人報仇。

    待那幫亂黨被打得胖頭腫臉,馮元才施施然命兵士制住眾人,大喝一聲:“住手!”

    待鴉雀無聲后,他令人關(guān)起那亂黨,理了理官服正了正烏紗帽,神態(tài)肅然對一眾百姓道:“近些年京里收到的奏折可說上饒民風(fēng)淳樸,糧也年年豐收,因著近京,捐稅也比其他州縣減了五成,大伙說說,這事難道是縣令報的假折子?”

    眾人面面相覷,皆紅臉搖頭:“回大人,的確如此,縣太爺未說假話?!?/br>
    馮元負手踱向百姓中間,聲音平緩:“此事起因可是因那暴雨?因一場十年難遇的雨你們便要反朝廷?便要以怨報德?”

    諸人皆羞愧低頭,臉臊的訥訥不敢言語。

    “本是誅九族的謀逆罪,念你們是被妖言蠱惑,并非本心,且都家去罷。今后可要好生過活,莫要再輕信jian人生事端,否則老母妻兒之命皆不保。再有,此次天災(zāi)的賑災(zāi)銀兩不久后朝廷即會送達,都等著罷。”

    千恩萬謝痛哭悔恨聲不絕,眾人結(jié)伴家去。

    馮元吩咐趙彥:“關(guān)著的亂黨莫要輕心,不妨多派些人看守,這要是出了甚么差池,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br>
    “是,下官這就去安排?!壁w彥想到一事,又回轉(zhuǎn)過來,“大人看需不需在他們嘴里放上嚼具,以防自盡。呃......大人?”

    趙彥瞧他走神,也順眼望去,這一瞧不由愣住。

    第25章 虛驚

    原來是那蔡縣令,披頭散發(fā)只著寢衣正倚在門框上。

    嘿,竟能起了?趙彥忍不住腹誹,這人既是能起了怎么不拜見我二人,跟沒瞧見似的只顧栽栽愣愣往角門挪去,腿腳不利索,走幾步喘幾口氣,嘴里也開開闔闔不知嘀咕些甚么。

    “他......這是要去哪?”馮元愣愣問著。

    呃,大人是問下官么?可下官也不知啊,不過下官怎么瞧怎么覺著這蔡縣令似得了失心瘋一般......趙彥搔了搔后腦勺,朝馮元疑惑搖頭。

    綠鶯立著的地兒恰好離蔡榮近些,豎耳一聽:“是下官有眼無珠識人不清,枉送無辜性命,下官有罪。是下官有眼無珠......下官有罪?!狈瓉砀踩ブ贿@一句。

    眾人皆目瞪口呆,不明白他這是要做何。

    可是要見甚么人?綠鶯正百思不得其解,忽地冷不丁聞見幾聲“祖父莫去祖父莫去”的稚嫩嬌喚,隱隱約約聽不大清楚。她往馮趙二人處瞧去,他們似乎是未聽見。

    她翹首四望,終于瞧見一矮松后露出來個小腦袋,怯生生地朝她探頭探腦,竟是個四五歲的垂髫小兒,模樣可人。

    綠鶯向他招招手,那小兒瞧她頭頂白紗,似觀音菩薩一般,心里一喜,大著膽子朝她顛顛兒跑了來。

    “那人是你祖父?”綠鶯指指顫巍巍地蔡榮。

    小兒點頭。

    “你祖父往角門去,角門可有甚么人在等他?”

    聞言,小兒臉一白,連忙搖頭:“沒人沒人,這西角門沒人去的?!?/br>
    奇怪,那是去角門為何?難道是要出府?綠鶯搖搖頭,不對,縣令爺還未更衣呢。

    想起甚么,她又問道:“那你方才喊的可是‘祖父莫去’?為何要喊這話?”

    小兒脆聲道:“這西角門旁有口枯井,死過人不吉利,府里下人從不走此門。祖父和爹娘也時常叮囑煥兒莫去,煥兒都記著呢,怎么今兒祖父倒不記得嘞?!?/br>
    綠鶯一跺腳,朝馮元急喊道:“爺,縣太爺要投井!”

    馮元聞言,一個健步上前抓住蔡榮,瞧他兀自迷迷瞪瞪,便叱喝一嗓子:“蔡榮!”

    蔡縣令一哆嗦回過神來,跪地朝他磕了幾個響頭,慘笑起來:“大人方才的處置下官均已瞧見,大恩大德也只能來世當(dāng)牛做馬報答了。下官曉得是要進京受審的,犯了這么大的罪想必免不了一死。下官也確實罪該萬死,可實在對上饒不舍,死了魂魄也要留在家鄉(xiāng)保佑子孫和縣民啊,求大人成全......”

    “老爺啊——”

    縣令太太領(lǐng)著子女家眷下人趕來跪在蔡榮身邊,一家人抱頭痛哭起來,哀哀聲不絕于耳。

    如此愛民如子之人竟要不得善終,綠鶯瞧他們一家子面色凄惶,連那懂事的煥兒也哭得一抽一抽,她不免心里亦跟著難受。

    牽了牽馮元袖口,她小聲詢道:“爺,縣令爺真的要被砍頭么?”

    馮元冷眼掃了她一眼,未作答。

    須臾,便被哀哀哭泣聲擾的腦仁兒疼,他不耐地揉了揉太陽xue,負手踱步到蔡榮跟前,居高臨下道:“蔡大人內(nèi)未縱容,外未勾連,此事亦因力所不及而起。依本官看來,大人雖不免進京一趟,可最多便是革職貶為庶民罷了,性命倒是無虞?!?/br>
    他這話一落地,仿佛那陰雨天一下子變作了艷陽,蔡家人喜極而泣,直覺著似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個個伸手拭著虛汗。

    此地事一了,翌日眾人啟程回往汴京。

    馬車搖晃,車簾子上的流蘇左右蕩漾,似綠鶯的心一般,躊躇不定。偷瞄了馮元一眼,暗忖須臾后,她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口:“爺昨兒說的話可是真的?爺怎么曉得蔡大人沒事啊,萬一判斬立決可如何是好???”她就怕他昨兒是隨口安慰蔡家。

    馮元示意她給自個兒捏捏脖頸,昨兒在縣衙歇的,平日用的木枕,蔡家那高愣愣的瓷枕忒讓人吃不消。

    綠鶯賣力討好,小手不停,他舒坦地哼了哼,賞她個冷眼:“你以為爺是信口拈來?哼,爺可是督察院的,這么點小事可用不著三司會審,督察院便可定奪。上回那豐臺縣令也僅被收了烏紗帽,蔡榮本就沒犯甚大錯,偏要死要活的?!?/br>
    替他捏了半晌,綠鶯鼻尖兒露出香汗,水靈靈的嬌俏模樣,如雨后的花骨朵一般。

    馮元轉(zhuǎn)身將她往懷里一扯,手亦不規(guī)矩起來。

    綠鶯面紅耳赤,心底卻一沉。經(jīng)了那回他酒醉一事,她已然長了記性,于此事上再不敢忤逆他,可那也僅僅拘于寢房中。前幾日落宿驛站,屋密墻薄,她忍著羞任他胡為,可再簡陋,那也是有屋梁有瓦片的地兒啊。此時若在這馬車上,讓外人聽個真亮,她豈不成了世人眼中的蕩.婦?

    想到這里,她便苦著臉討?zhàn)垼骸盃?,車外頭還有人呢......”

    馮元傲睨她一眼,嗤道:“莫說掃興的話兒,爺這趟出門為何帶你你心里沒數(shù)?難道只是讓你來為爺鋪床洗腳的?”隨即哼了哼,不滿道:“若只鋪床洗腳不如帶個丫鬟來,亦不似你這般嬌滴滴一路上盡給爺添麻煩?!?/br>
    忖了忖,到底還有些忌諱外頭,他肅著臉叮囑她:“你莫出聲,仔細讓外頭聽到?!?/br>
    長路漫漫,圍走在車外的兵士勞頓之余卻有些擔(dān)憂,瞧瞧,這馬車經(jīng)了幾日奔波,合該放幾條橫梁加固了,哎呀呀,一顛兒一顛兒地可莫要散了架子呦......

    回京后,沒過幾日便已至夏尾,天兒亦轉(zhuǎn)涼了。

    馮佟氏望著換下鑲薄夾官服,正坐在主位圈椅上兀自飲著茶的馮元,笑問道:“老爺,這次侯爺做壽,你看咱們送甚么禮好?老爺快說說,妾身好著人去置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