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含章炎熱減退,登時神志清醒過來。 再一睜眼,剛剛的大陣和天雷都消失不見了,他好生生的躺在床榻上,只是床布之類的都沒有了,或只余下一小片被燒焦的痕跡,自己則還光著身子。 他登時翻身坐起,就見李孟津滿頭大汗的倚坐桌邊的地上,唇色青白。 含章大驚,抬腿就下地撲向李孟津。 “你怎么了!” 李孟津卻連連止住了他,“別慌,慢慢走,當心肚子?!?/br> 含章這才覺得肚子疼,低頭一看,腹中還微微泛著金光。 李孟津定了定神,而后起身,又扶著含章躺在床上,再次伸手朝他的腹中的小家伙源源不斷的輸送靈力。 “這副陣法圖提前引燃了你體內殘存的龍毒火,我無法熄滅,只能讓咱們孩兒將火都吞吃干凈才行?!?/br> 李孟津一運靈氣,含章就動不了了,他仰躺著,半合半張的眼前一時間見到了萬丈光芒,隱約見到身邊的李孟津吐出來一顆金光閃耀又圓溜溜的東西。 那東西繞著他轉了好幾圈,之后,一頭扎進自己的腹中。 含章就此眼前金光一閃,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 云臺山,山頂處的金云峰毫無預兆“嘭”的一聲,爆裂開來,露出里邊駭人的一堆尸骨與斷壁殘垣。 這里正是道家一眾師尊平日閉關之處,徒子徒孫們只有資格在外頭拜見而已,說是一處圣地也不為過,如今出了這樣大的動靜,一眾云臺山弟子立刻驚詫又惶恐的往金云峰趕去。 胥見心此時正在丹房煉制保胎丹。 他前幾日收到山上小道士給遞來的信,信是含章寫的,是來報喜,說自己有孕,或許不久就要生小孩子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生,想讓他前來給看看,診診脈之類的。 小公子這回的信,不同于以往的暴力送件,那真是不管信從何處而來,都能跨過一切障礙給你直達窗下。 這回終于改了,是由小妖在山門口恭恭敬敬的遞過來的。 自從上此含章派來送東西的豚鼠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肆意”踹了云臺山山門的守山獸一腳,又大搖大擺的挖洞離開后,不僅狠狠的打了云臺山這處道宗的臉,就連房舍,都因為豚鼠在地下挖洞太多,而塌了好幾座。 山上的師兄師弟們邊補房子邊納悶,心道這房子地基打得挺深的,怎么說塌就塌。 但只有胥見心知道怎么回事,可又不好把這事說明,于是只能出錢出力的稍稍彌補愧疚罷了。 不過胥道長也真是深覺無語,而后再給含章寫信時,他就強烈的表示了抗議,含章看著信上數不完的感嘆號,只覺得眼睛都疼。 可一抬頭,看見站在他面前老老實實拿著信封的憨厚豚鼠,又實在想不出這小家伙“為禍一方”的場面。 細問之下,胖豚鼠才瞪著小黃豆眼睛,恍然大悟一般的一拍手。 “哦哦,對,只是我就踢了門口亂吠的一條細狗而已啊,那山上靈氣又匱乏,還有人遠遠盯著,不好駕云飛進去的,那,就只能打洞了唄?!?/br> 胖豚鼠交代的一臉坦然和理所應當,含章聽完扶額,他錯了,實在應該先教這豚鼠禮儀來著。 所以,在幾天的緊急補課之下,豚鼠搖身一變,裝作一個送信的小差。 他人模人樣的到了云臺山門口,先是拜山門,小心的躲開了腳邊那條小哈巴狗,而后送薄禮,再說明來意。 他恭敬有禮的遞上信件與東西,言說,“勞煩,遞交給貴寶山的胥見心胥道長?!?/br> 待到遠遠走開后,“小差”才松了一口氣,而后噗的一聲,原地變作一只胖豚鼠,老練的打著洞跑掉了。 豚鼠心覺,做人有時候也挺麻煩的,真是簡單復雜化。 明明他只要一個洞,就能挖到這家金頂之上,還綽綽有余呢。 胥見心收到信后,一聽是有人來拜見送信的,便滿意的點點頭,等拆開信一看,又面色有些詭異的,但還很高興,實在是臉色復雜,叫送信的小師弟還以為他大師兄走火入魔了呢。 無他,這封信正是含章報喜的信,上寫他懷胎許久,來請他診看。 胥見心先是奇異男子竟然也能有孕?但一想,小公子的相公是條龍,也就釋然,隨后就在心里狠狠的敬佩了龍君大人一番。 行!真是行,不愧是男人中的男人啊,活該人家能化龍,瞧瞧,這一把子能耐! 而后,胥見心想了想,便去高高的閣樓頂拿出一盒子丹方來,想先煉幾爐子上好的保胎丹,再去瞧那個“人間奇跡”蘇含章啊。 誰知道這丹煉到一半,丹爐沒炸,自家老祖宗的山頭先炸了! 胥見心一慌,手一抖,一爐子藥炸成黑渣,但也管不了這些了,他披上衣服直奔聲音來處,正是金云峰。 等他趕到的時候,眾位師叔們已經著手收拾殘局了。 胥見心就見他師傅被迫從金云峰閉關中脫身,此刻正面容枯槁的倚在一處石碑邊。 師傅在二十幾年前云游之時,把快要餓死的小胥見心,從亂墳崗旁邊的叫花子群里撿回來,從小悉心養(yǎng)大,授他法術,教他他做人,亦師亦父。 此刻胥見心看著眼前一頭白發(fā),仿佛燈盡油枯之態(tài)的師傅,好一陣心酸。 不知什么時候起,云臺山靈氣漸漸衰弱,他師傅也一日不如一日,從意氣風發(fā)的中年,迅速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