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被圍住在最中間,最暖和位置的,就是他家章兒,此刻正睡的滿臉紅撲撲。 自那之后,妖怪們也有了默契,不再去石灘聽課,反而時不時的帶著禮物來到院子里拜訪,陪著含章說說話。 知道含章整日消遣度日之后,胥見心也頗為講朋友義氣,他三不五時的給含章送些信件,其中要么是新奇見聞,要么是道家養(yǎng)生的心法,最近更是寄來一整張古舊的鯨魚皮紙,上邊刻著些分繁復(fù)雜的陣法。 自從陽澤那次李孟津被困陣中后,含章就對陣法開始研究,胥見心不知為何也在鉆研這些陣法,兩人索性一拍即合,總是共同研討些奇怪法陣。 今日這塊鯨皮紙,上邊的紋路格外的錯綜復(fù)雜,胥見心把他自己拓印好的一份也一同寄來給含章,就是怕他看不清上邊的紋路。 但含章拿著原圖,又拿著胥見心的拓本,漸漸皺起了眉頭。 他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遍,但依舊得出一個結(jié)論,胥道長拓印的,和原圖,根本就不一樣呢,就連陣脈走勢都不一樣。 含章也不多說,他也是個實干的人,于是下了小榻,翻出筆與紙,就開始自己按著鯨皮上的陣法重新拓印。 到時候一同寄回去給胥見心校準一下,看是否每個人在這張舊皮上看到的陣法都不一樣。 含章好整以暇,端起筆就臨摹,這也不是他第一回臨摹陣法了,下筆還是很熟練的。 只是落筆下去之后,每道陣紋都更加復(fù)雜,著墨也越來越艱難。 手原來越重,含章忽然心有不安。 胥見心囑咐過他,陣法臨摹時不要用法力,不然極少數(shù)情況下,會直接成陣,耗費真元。 含章原本就不會用什么法力,以前臨摹也絲毫沒有出現(xiàn)過差錯。 但今日,他越畫這陣,越覺得熟悉,手上就像停不下來一般,筆尖更是一陣陣青光閃過。 含章滿頭大汗,甚至腹中絞痛,仿佛孩兒提醒著他,叫他趕緊停手。 可他卻停不下來。 就在這時,李孟津及時趕回來,他沖開大門,直接咬開舌尖,噴出一口心頭血,用摻著精純龍力的血,伸指一揮,就在含章正書寫的筆下劃出血紅的一道橫線,一陣激烈四濺的光芒之后,陣法才得以中止。 含章這才停下手,他渾身都濕透了,手一松,當即就暈了過去。 第77章 李孟津的嘴角還滲著血,但他顧不得自己,伸手就接住了仰倒的含章。 桌上的陣圖血跡未干,鯨魚皮上青色的紋路絲絲縷縷的蜷縮又變幻,幽幽的一片,暗色難辨。 含章剛被安置在床榻上,他身邊上好鮫紗制成的床布便“轟”的一下燃起了青烈烈的火焰。 李孟津心驚,這鮫紗都是在津水中凝練了千年之久的,水火不侵,可如今只是稍微挨蹭到含章,便即刻被燃著了。 含章身上那件凝著李孟津法力的織錦衣裳,隨即也如同鮫紗一般燃了起來。 火焰青艷艷的又透著一絲金色,仿佛是從含章的身體內(nèi)噴涌而出一般,不論李孟津如何施法,都無濟于事。 他整個人包裹在一團火焰中,像一塊正在被熔煉的玉髓,像一只不斷涅槃的青鳥。 含章只覺得頭疼欲裂,他感覺自己如同置身煉獄。 到處都是火,到處都是無以安葬的軀殼,或是妖怪的,或是人身,漫山遍野。 低頭一看,腳下是一道道游動的符文,看著眼熟。 然而不僅是看著眼熟,此刻他手里正蘸著不知哪里來的鮮血,且不受控制的繼續(xù)在空中不算繪制,幾筆便成一道彎彎繞繞的符咒,而后剛成的符文便“嗖”的一下自己躥走,繼而鉆進地面,在含章腳下匯聚成一個繁復(fù)浩瀚的陣法。 最后含章甚至覺得這火燒的自己骨頭都在疼,就在他快要挺不住的時候,不受控制的手終于停了下來。 陣法落成,而后轟然升空而起,照得大地上一片青光。 含章仰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天空上那樣強大的陣法,他實在不信,這竟是出自自己的手。 可低頭一看,他的手已經(jīng)不再是人手了,而是一只巨大的禽爪,利爪上青鱗覆蓋,閃著寒光。 含章心里忽然有些明白了,這不是自己的記憶,或許,這是迦樓羅一段難以遺忘的重要時刻。 天上大陣落成,含章被強光刺的睜不開眼,失明的一瞬間,他聽到一陣凄厲的嗥叫,像是個女人,又像是一只野獸一般。 不過沒多久,就息了聲,但隨即天邊卻開始天雷翻滾。 這時候含章還以為要下雨了,他被燒灼的太熱了,實在渴望一場甘霖。 可他并沒有如愿,天空奔涌過來的不是浸潤這一片干涸大地的雨露,而是仿佛要撕裂這一處空間的巨雷! 天雷朝著空中的陣法呼嘯而來,就連“迦樓羅”也不能躲閃,含章硬生生被劈中,頓時覺得五臟移位、肌骨撕裂。 他痛得仰頭長鳴,身上的火借助天雷的威勢,燒的更猛烈了。 但他依舊不能分心,陣中的東西仍舊在掙扎,把天空中盤旋的大陣撕扯的變形,于是“迦樓羅”只好不再管身上的痛楚,在烈火焚燒中再次施法,朝陣中鎮(zhèn)壓。 含章被這樣大的痛楚挾裹,一時間神志都要被燒化了。 就在危急關(guān)頭,他卻忽然覺得腹中一涼,開始只是微微有些涼意,過了一會兒,不知怎的,那沁人心脾的溫涼感受竟爆發(fā)了起來,一時間將身上還燃著的火焰倒吸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