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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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的生存年齡平均在五十歲左右,但這頭狼王已經(jīng)統(tǒng)治了整個狼群將近一百年,那雙深藍的眼眸透露著他一生所經(jīng)歷的風霜。 他已經(jīng)許久不曾露面了,但今天卻出乎意料的在小狼崽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林舒身邊,他深沉的眼眸看了林舒好久,這個被昆吾撿進狼巢的人,仿佛并不屬于這一片東山大地。 東山與世隔絕的被霧封了許久,不知道這人是怎么進來的。 躺在地上的林舒身上越來越熱,已經(jīng)燒的開始囈語。老狼王轉(zhuǎn)身,不知從哪里叼了些草回來,然后仰頭,長嗥一聲,狼嗥聲悠遠綿長,能傳到數(shù)千里之外。 果然,沒一會兒,一個男人就提著半只盤羊,迅速的躍上了山梁。 他背上還背著一把重弓,那弓做工精致,烏黑的弓身泛著沉潤的光澤,又刻著繁復的金色花紋。 來人正是昆吾,他正組織狩獵,卻忽然聽到狼王的呼喚,趕來一看,就見狼群正圍著林舒。 月光下,林舒的臉因為持續(xù)不斷的高溫,微微泛著紅,讓他蒼白的面龐有了些許的血色。 老狼王將草交給昆吾,昆吾半蹲在地上,垂首和狼王相互親密的抵了抵額頭,狼王蹭了蹭男人,抬頭看了他一會兒,而后便默默的轉(zhuǎn)身回去了。 目送老狼王離開,昆吾低頭,看著幾頭打得七扭八歪的白狼,再看看在自己毛毯中蜷縮成一團的林舒,他嘆了口氣,放下背后的黑色重弓,將狼王給的草藥放進口中嚼碎了,而后走向林舒。 他先是抬起手,掀開了林舒腿上蓋著的毛毯,柔軟的毯子下,露出一雙修長筆直又骨rou勻稱的大腿,月光一照,更顯得白生生的晃眼睛。 應該說林舒整個人都是白的,又肌膚細嫩。畢竟,現(xiàn)代生活的便捷與高速并不需要人去山野林中奔波磨煉,幾座鋼筋水泥的大樓就牢牢將人綁住了,忙忙碌碌在公司和家之間兩點一線的人,甚至不怎么曬太陽。 林舒只是躺在狼巢的地上睡了一晚上,后背就已經(jīng)硌紅了。 他與昆吾那副魁偉的如同銅澆鐵鑄的身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昆吾蜜色的小臂上因為剛剛結(jié)束的彎弓狩獵,此刻筋脈微鼓,還殘留著少許盤羊的血跡,時刻展示著一種磅礴的力量感。 男人輕輕按了按林舒小腿的骨折處,那里的原本覆蓋著的清香草汁已經(jīng)干了,雖然傷口處已經(jīng)消了腫,但是還有些淤血,白的如同月光的肌膚上殘留著青紫的痕跡,看著叫人覺得觸目驚心的。 昆吾摸了摸林舒身上的高溫,本想帶他去祖地的溫泉,但是他腿上的傷又沒有長好。 最終,沒有辦法,昆吾將人用毯子裹住,抱在懷里,坐在清風徐徐的山梁上,低頭給人喂藥。 林舒燒的恍恍惚惚的,下巴被捏著,而后下意識的張開嘴,沒一會兒嘴里就有些清清甜甜的味道,喉嚨也被潤澤了,只是身上時冷時熱的,一會兒熱的掙扎著從毯子中露出身軀,一會兒又冷的緊緊貼著男人健壯的身軀。 林舒從沒這樣大病過。 他是不允許自己生病的。 小時候是要拼命打工賺錢,一半給小弟交學費,一半要給奶奶湊醫(yī)療費,還要擠出來一家三口吃飯的錢,最忙的時候一天要打四份工,只睡三個小時,強大的毅力讓他從沒倒下過。 長大了是要經(jīng)營公司維護團隊,他是領(lǐng)頭羊,是最好不惹的林總,身后有一大票人要靠著自己吃飯,所有的一切,繼續(xù)推著他不停的往前走,再往前走。 他仿佛把自己裹上了一層殼,并時常告誡自己,他無堅不摧。 此刻,在這樣與世隔絕的境遇下,無堅不摧的林總燒的渾身guntang,殼稍微有了些裂縫。 他似有似無的做著夢,夢里仿佛時空交錯,時而是擁擠又川流不息的吵嚷街道,時而又是幼年時候發(fā)霉的屋頂?shù)蔚未鸫鸬穆┧?,又或者,是一輛被撞斷了半截的轎車,在他眼前“轟”的一聲爆炸了,在哭喊聲中激蕩出漫天殘酷的火光…… 昆吾把突然瑟瑟發(fā)抖的人用毯子裹嚴實了,但林舒卻依嘴唇發(fā)白抖的厲害,最后直接側(cè)頭抵在昆吾的臂膀間。 昆吾感受到胳膊上有些涼意,朝下一看,在瀅瀅流流的月光輕撫下,懷里人皺著眉,抿著唇,臉龐濕潤。 他就連在夢中流眼淚,仍舊也是壓抑的、克制的、隱忍的。 男人垂著金色的眼眸,靜靜的看著。 最后,他抬起頭,遠望向山梁前,綿綿無際的山林與草原。陣陣帶著青草與露水氣味的微風拂過他的臉頰,擋在額前的發(fā)絲被吹起,露出他英挺的面龐與平靜的眼眸。 狼群守坐在昆吾身后,看著強壯的首領(lǐng)坐在月光沐浴的山梁上,懷里抱著一個人,不過人被首領(lǐng)健闊的背脊擋住了,只在臂彎處露出一雙白凈凈的小腿…… —— 清晨,明亮的陽光照在眼前,林舒緩緩醒來。 還在迷糊中,就覺得頭發(fā)被扯的零零碎碎的,耳邊還“吧唧吧唧”響,于是睜開眼睛回頭一看,當即就一愣。 他與一只羊臉貼了個正著,至于為什么頭發(fā)有點扯疼呢,那只羊正閑閑的啃著他的短發(fā),不輕不重的,仿佛在打發(fā)時間。 兩兩對視,那養(yǎng)晃了晃耳朵,叫了一聲:“咩” 林舒莫名從一只羊的臉上看到了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