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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黑暗的另一半在線閱讀 - 第20章最后期限

第20章最后期限

辦公室看檔案時,也有那種感覺,一種隱隱的不安感。

    “那是因為斯達克,他在你的體內,他在監(jiān)視你,如果你說錯了話,他會知道,那么某個人就要遭殃了?!?/br>
    “我很抱歉,”他說,意識到羅立正站在兩個警察后面,用安靜、好奇的眼睛看著自己。他不得不撒謊,而且這謊撒得那么自然,他覺得很可能是喬治斯達克自己為他編造好放在那里的。他不敢確信羅立會相信他的謊言,但現(xiàn)在著急也沒用了“我有點兒緊張,如此而已?!?/br>
    “可以理解,”哈里森說“我只想讓你意識到我們不是敵人,波蒙特先生?!?/br>
    泰德說“打電話的孩子知道我在這兒,是因為我開車經(jīng)過書店時他剛從里面出來。他想知道我是不是在教暑期寫作課。學校老師的電話號碼簿是按系劃分的,每個系的人都是按字母順序排列的,印刷字體很小,用過的人都能證明這一點。”

    “電話簿很討厭?!绷_立嚼著煙斗說,兩個警察吃了一驚,轉頭看了他片刻,羅立沖他們嚴肅地點點頭。

    “羅立在電話簿上排在我后面,”泰德說“今年我們恰好沒有以c開頭的教師?!彼沉肆_立一眼,但羅立以把煙斗從嘴里拿下來,正在仔細檢查黑乎乎的煙斗?!敖Y果,”泰德結束道“我總是接到他的電話,他總是接到我的。我告訴那孩子他運氣不好,我秋天前沒課。”

    好了,就這么回事。他覺得自己解釋得過于詳細了,但真正的問題是哈里森和曼徹斯特什么時候到羅立辦公室門口的,他們聽到了多少。人們通常不會告訴申請課程的學生他們正在死去,他們很快會變成碎片。

    “我希望我秋天前也沒事,”曼徹斯特嘆口氣說“你完事了嗎,波蒙特先生?”

    泰德寬慰地松了一口氣,說:“我必須把不需要的檔案放回原處?!?/br>
    “還必須給秘書留張便條?!?/br>
    “當然,我還必須給范頓太太留張便條,”他聽到自己說,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說,只知道他不得不這么說“她是英語系的秘書?!?/br>
    “那么我們還有喝杯咖啡的時間嘍?”曼徹斯特問。

    “當然,甚至還可以吃兩頓餅干,如果那里還有的話?!彼f。那種事情一片混亂、越來越糟的感覺又涌上心頭,這次更加強烈。給范頓太太留張便條?天哪,那是個笑話,羅立肯定在咬著煙斗強忍著笑。

    泰德正要離開羅立的辦公室,羅立問道:“我能跟你談一會兒嗎,泰德?”

    “當然可以?!碧┑抡f。他想告訴哈里森和曼徹斯特別管他們倆,他沒事兒,但很不情愿地意識到當你要減輕別人的懷疑時,不能說這種話。至少哈里森現(xiàn)在很警覺,也許還沒有全面警覺起來,但也差不多了。

    沉默的作用更大,當他轉向羅立時,哈里森和曼徹斯特慢慢地沿著走廊走過去。哈里森簡短地對他的同伴說了幾句話,然后站在系公共休息室的門口,曼徹斯特進去尋找餅干。哈里森可以看著他們,但泰德認為他聽不到他們說什么。

    “那個關于教師電話簿的故事編得真不錯,”羅立評論說,又把煙斗柄放進嘴中嚼著“我認為你和薩奇開著的窗戶中的小姑娘有很多相同之處,泰德——你很擅長即興創(chuàng)作傳奇故事?!?/br>
    “羅立,這不是你的真心話?!?/br>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我的真心話,”羅立溫和地說“我承認自己很好奇,但我不敢確信我真想知道。”

    泰德微微一笑。

    “我覺得你是故意忘掉貢佐湯姆卡羅爾,他的確退休了,但上次我看電話簿時,他仍然排在我們倆之間?!?/br>
    “羅立,我該走了。”

    “真的,”羅立說“你要給范頓太太寫張便條?!?/br>
    泰德覺得自己面頰有點兒熱。艾爾西阿范頓1961年以來一直是英語系的秘書,但今年四月死于咽喉癌。

    “我叫住你只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羅立繼續(xù)說“我發(fā)現(xiàn)了你要找的東西,有關麻雀的事?!?/br>
    泰德感到他的心猛地一跳:“你這是什么意思?”

    羅立把泰德又領會辦公室,拿起巴林格的美國民間傳說?!奥槿浮擑B,尤其是夜里出沒的怪鳥,是靈魂擺渡者,”他說,聲音中有些得意“我知道和夜里出沒的怪鳥有關系?!?/br>
    “靈魂擺渡者?”泰德懷疑地說。

    “來自希臘語,”羅立說“指那些擺渡者,在這里指那些在生者世界和死者世界之間擺渡人類靈魂的人。據(jù)巴林格說,潛鳥和夜里出沒的怪鳥是生者的先驅,據(jù)說它們總是聚集在死亡將要發(fā)生的地方。它們不是預示兇兆的鳥,它們的任務就是把剛死去的靈魂引導到他們死后該去的地方?!?/br>
    他盯著泰德。

    “麻雀的集結是很不吉利的,至少巴林格這么說,麻雀據(jù)說是死者的先驅。”

    “那意味著——”

    “那意味著它們的任務是引導迷失的靈魂回到陰間。換句話說,它們是活死人的先驅?!?/br>
    羅立從嘴里拿下煙斗,嚴肅地看著泰德。

    “我不知道你的情況,泰德,但是我建議你謹慎,極度謹慎,你看上去像一個身陷困境的人。如果我能幫什么忙,請告訴我?!?/br>
    “謝謝,羅立。只要你別聲張,就算幫了我最大的忙?!?/br>
    “在這方面,至少你和我的學生的看法完全相同。”但煙斗上方的眼睛仍然充滿關懷“你會照顧好自己的吧?”

    “我會的?!薄叭绻切└愕娜耸窃趲椭?,泰德,最好跟他們說真話?!?/br>
    如果他能這么做,那就太好了,但問題并不是他信不信任他們。如果他真的開口說實話,他們會完全不信任他。即使他信任哈里森和曼徹斯特,跟他們談,那也只能等到他皮膚下那種蠕動感消失之后才行。因為喬治斯達克在監(jiān)視他,而且他已過了最后期限。

    “謝謝,羅立?!?/br>
    羅立點點頭,再次要他多保重,然后回到辦公桌后。

    泰德走回他自己的辦公室。

    六

    “當然,我必須給范頓太太寫張便條?!?/br>
    在他把最后一疊錯拿出的檔案放回原處時,他停了下來,看著他那臺ibm電腦打字機。最近他對所有大大小小的書寫工具都很敏感,不止一次懷疑在每個書寫工具中是不是都有一個不同的泰德波蒙特,就像魔鬼潛藏在每個瓶子中一樣。

    “我必須給范頓太太寫張便條?!?/br>
    但現(xiàn)在,人們更可能用一個靈應盤而不是電腦打字機與已故的、了不起的范頓太太進行通訊聯(lián)系。范頓太太煮咖啡總是煮得很濃,濃得幾乎可以站起來說話了。為什么他要說那話呢?范頓太太是他心中最遙遠的人。

    泰德把最后一疊非寫作學生的檔案扔進檔案柜,關上抽屜,看著他的左手。繃帶下面,拇指和食指之間突然開始灼熱發(fā)癢,他把手在褲管上蹭蹭,但這似乎使手癢得更厲害?,F(xiàn)在它又開始跳動了,那種劇烈的、火烤一般的灼熱加劇了。

    他從辦公室窗戶向外望去。

    在道路對面,電話線上排滿了麻雀,更多的麻雀站在學校醫(yī)務室的屋頂上。當他看著的時候,又有一批落到一個網(wǎng)球場上。

    它們似乎都在看著他。

    “靈魂擺渡者?;钏廊说南闰??!?/br>
    現(xiàn)在一群麻雀像一股卷著干樹葉的旋風一樣盤旋而下,落在禮堂的屋頂。

    “不,”泰德聲音顫抖地低聲說,背上泛起一層雞皮疙瘩,手又癢又熱。

    打字機。

    只有用打字機,他才能擺脫麻雀和手上的熱癢。

    那種坐在它面前的本能太強烈了,無法抗拒。那么做似乎是非常自然的,就像手燙后想伸進冷水里一樣。

    “我必須給范頓太太寫張便條?!?/br>
    “傍晚前你必須開始動筆,否則你這狗雜種會后悔的,而且不止你一個人后悔。”

    皮膚下那種癢癢的,蠕動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從他手上的洞口向外擴散,他的眼球似乎與那種感覺同步跳動。在他的心中,麻雀的幻影更清晰了。那是在伯根菲爾德的里杰威克區(qū),里杰威克在春天白色的天空下,時間是1960年,整個世界都死了,只有這些可怕的、普通的鳥,這些靈魂擺渡者。在他看著的時候,它們一起展翅飛起,黑壓壓的一片使天空也黯淡下來。麻雀又飛起了。

    在泰德窗外,電線上,醫(yī)務室屋頂和禮堂頂上的麻雀一起展翅飛起,幾個到校早的學生在學校對面的人行道上停了下來,看著鳥群飛上對面左側的天空,向西飛去。

    泰德沒有看到這些,只看到他童年居住的地區(qū)變成夢中的死亡地帶。他在打字機前坐下,深深的沉入昏暗的恍惚狀態(tài)中。但是一個念頭牢牢抓住他:狡猾的喬治能讓他坐下來,轉動ibm的鑰匙,但他不會寫那本書,不管發(fā)生什么如果他堅持這一點,狡猾的喬治就要潰爛,要么像一支蠟燭的火焰一樣被吹滅。他知道這一點,他感覺到了。

    他的手現(xiàn)在亂抖亂顫,覺得就像卡通片中被大錘砸過后的爪子。并不完全是疼痛,更像是后背中間一塊你永遠也夠不著的地方開始癢起來,癢得你快要發(fā)瘋了。不是那種表面的癢,而是深入骨髓的癢,癢得你咬緊牙關忍著。

    但是甚至這種癢也顯得遙遠而不重要了。

    他坐在打字機前。

    七

    他一打開打字機,奇癢就消失了麻雀的幻影也隨之而去。

    但是恍惚狀態(tài)還存在,在這狀態(tài)的核心有某種強制的命令:有一些東西需要寫下來,他可以感到他的整個身體都在催促他做這件事,做完它。這種感覺比麻雀的幻影或手上的癢更糟,這種癢似乎發(fā)自他內心深處。

    他把一張紙卷入打字機,然后坐了片刻,感到遙遠而又迷惘。接著,他把手指放在中間一排鍵盤上按英文打字法的基本位置放好,雖然他幾年前放棄了英文打字法。

    手指顫抖了一會兒,然后除了食指,其余的手指都向后撤。顯然,當斯達克真的打字時,他的方法和泰德是一樣——一邊尋一邊打,當然,他只會這么打,打字機并不是他擅長的寫作工具。

    當他移動左手手指時,隱隱有點兒痛,但僅此而已。他的食指打得很慢,但文字還是很快就出現(xiàn)在白紙上。它簡短得令人心悸。歌特式打字頭旋轉起來,用大寫字母打出了十二個字:

    “猜猜我從哪兒打來電話,泰德?”

    世界突然又回到它的核心。在他一生中,他從沒感到如此驚訝,如此恐懼。天哪,它是如此準確,如此清晰。

    “狗雜種從我家打的電話!他已抓住了麗茲和孩子們!”

    他開始站起身,不知道他想去哪兒。他的手一陣居痛,好像一把慢慢燃著的火把被在空中猛地一搖,火一下躥了起來,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站了起來。他齜牙咧嘴地輕輕叫了一聲,又跌坐到ibm前的椅子中。在他意識到怎么回事之前,他的兩只手已摸回鍵盤,重新敲擊它們。

    這次是十一個字:

    “告訴任何人他們就死定了。”

    他呆呆地凝視著這幾個字。他一打完最后一個字母,所有的感覺突然一下子切斷了——就像他是一盞燈,誰拔掉了插頭。他的手再不痛了,再不癢了,皮膚下再沒有那種蠕動感和被監(jiān)視感了。鳥消失了,那種恍惚的感覺消失了,斯達克也消失了。

    除了他沒有真正消失,對嗎?不。泰德消失時,斯達克在看著他的家。他們留下兩個緬因州警察看守那地方,但那沒有用。如果他認為兩個警察就能阻攔斯達克的話,那他就是個大傻瓜了。就是一隊特種部隊也沒用,喬治斯達克不是一個人,他就像納粹虎式坦克,只是看上去像人罷了。

    “事情辦得怎么樣了?”哈里森在他身后問。

    泰德跳起來,好像誰用針扎進他的脖頸一樣這使他想起費里德里克克勞森,克勞森插手與他無關的事因為泄密而被殺。

    “告訴任何人他們就死定了?!?/br>
    這話從打字機上的紙上怒視著他。

    他伸手從紙筒上撕下紙,把它捏成一團。他這么做時,并沒有回頭看哈里森離他多近——那會是一個嚴重的錯誤。他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漫不經(jīng)心。他并不感到漫不經(jīng)心,他感到自己快瘋了。他等著哈里森問他他寫了什么,為什么他匆匆忙忙地把它撕下來。當哈里森什么都沒說時,泰德說話了。

    “我想我干完了。讓便條見鬼去吧,在范頓太太知道前,我就會把這些檔案放回原處?!敝辽龠@些話是真的除非范頓太太剛好從天上往下看。他站起身,暗暗祈禱他的腿別出賣他,讓他又跌回椅子中。他看到哈里森正站在門口,根本沒看他,聳了口氣。片刻之前,泰德說哈里森就站在他身后,氣都吹到他脖子上了,但其實哈里森再吃一塊餅干,繞過泰德正在看對面幾個閑逛的學生。

    “嘿,這地方就像死了一樣。”警察說。

    “在我回家之前,我的家人可能已經(jīng)死了。”

    “我們?yōu)槭裁床蛔吣??”他問哈里森?/br>
    “好主意?!?/br>
    泰德向門口走去,哈里森困惑地看著他?!疤炷?,”他說“也許教授都這么心不在焉。”

    泰德緊張地沖他眨眨眼,然后低下頭,看到他一只手還緊握著那個紙團,于是把它扔進廢紙簍,但他顫抖的手沒有準頭,紙團撞在紙簍的邊上彈了回來。他還沒來得及彎腰撿起它,哈里森從他身邊走過,撿起紙團,漫不經(jīng)心的從一只手扔到另一只手?!澳氵B檔案都不拿就要走了嗎?”他問。他指指選寫作課學生的檔案,這些檔案被放在打字機邊,用一根紅橡皮筋捆著。然后他又繼續(xù)拋那個紙團,從一只手拋到另一只手。泰德從折痕上能看到幾個字:任何人他們

    “啊,那些,謝謝?!?/br>
    泰德拿起檔案,然后差點兒就把它們摔到地上?,F(xiàn)在哈里森會展開手中的紙團,他會這么做的,雖然斯達克現(xiàn)在并沒監(jiān)視他——泰德確信這一點——但他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的。當他發(fā)現(xiàn)后,他會對麗茲和孩子們干些極為不利的事。

    “別客氣?!惫锷鸭垐F扔向廢紙簍,它在邊沿上幾乎繞了一圈,然后摔了進去。“兩分。”他說,然后走到走廊,這樣泰德就能關上門。

    八

    他走下樓梯,后面跟著兩個警察。羅立從他辦公室探出身子,祝他暑假愉快,泰德也向他表達了同樣的祝愿,至少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很正常。他覺得好像在自動駕駛儀上,這種感覺一直持續(xù)到他到自己的汽車旁。他把檔案扔到乘客座位上時,看到了停車場邊的公用電話。

    “我要給我妻子打個電話,”他告訴哈里森“看看她要在商店買什么東西?!?/br>
    “你應該在樓上打,”曼徹斯特說“那你就能節(jié)約二十五美分?!?/br>
    “我忘了,”泰德說“也許因為我心不在焉。”

    兩個警察好笑地互相看了一眼,坐上普利茅斯汽車,在車里他們可以開著空調,并能通過擋風玻璃監(jiān)視他。

    泰德感到心臟似乎變成了破碎的玻璃。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幣,把它扔進投幣口中。他的手在發(fā)抖,把第二個號碼撥錯了,于是掛上電話,等硬幣退出,然后又試一次,他一邊想:天哪,就好像米麗艾姆死的那天晚上,就像那天晚上又重現(xiàn)了。

    如果沒有這種記憶錯覺,他可能就撥對了。

    第二次他撥對了,他站在那里,把聽筒緊緊壓在耳朵上,壓得耳朵都疼了。他努力讓身體放松,不想讓哈里森和曼徹斯特知道出事了——決不能讓他們知道,但他似乎無法放松肌rou。

    電話一響,斯達克拿起話筒:“泰德?”

    “你對他們干了什么?”就像從嘴里吐干棉球。他能聽到雙胞胎在大聲嚎哭,泰德發(fā)現(xiàn)他們的哭聲讓他感到安慰,這有點兒怪。這哭聲不是溫蒂從樓梯上摔下時的那種嘶啞的叫喊,而是迷惑的哭聲,生氣的哭聲,但不是受到傷害的哭聲。

    但是,麗茲呢——麗茲在哪兒?

    “什么也沒干,”斯達克回答“你自己可以聽出來,我連他們寶貴的小腦袋上的一根毛也沒碰,現(xiàn)在還沒有?!?/br>
    “麗茲”泰德說,突然被一種孤獨的恐懼淹沒,就像被寒冷的大浪吞了進去。

    “她怎么了?”嘲笑的語氣荒唐而又難以忍受。

    “讓她聽電話!”泰德吼道“如果你指望我以你的名義再寫一個字的話,你讓她聽電話!”顯然,在這種極端的恐懼和驚訝狀態(tài)中,他心里的一部分仍是清醒的。他告誡自己:注意你的臉,泰德,你只是四分之三是背對警察的,當一個人往家里打電話問他妻子要不要買雞蛋時,他是不會對著話筒吼的。

    “泰德!泰德,老伙計!”斯達克聽上去很委屈,但泰德驚恐地確信這狗雜種正咧著嘴?!澳闾吹臀伊耍镉?,你太瞧不起我了,伙計!冷靜一下,她在這兒?!?/br>
    “泰德?泰德,是你嗎?”她聽上去痛苦而又害怕,但沒有驚慌失措,不是很驚慌。

    “是我,寶貝,你好嗎?孩子們好嗎?”

    “好,我們還好。我們”她說最后一個字時聲音減弱了一點,泰德能聽到那狗東西在對她說什么,但聽不清具體內容。她說是,好吧,然后又回到電話上,現(xiàn)在她聽上去快哭了“泰德,你必須去做他讓你做的事?!?/br>
    “是,我知道?!?/br>
    “但他要我告訴你,你不能在這兒做,警察很快就會過來。他泰德,他說他殺了那兩個監(jiān)護房子的警察?!?/br>
    泰德閉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他怎么干的,但他說他干了而且我我相信他的話。”現(xiàn)在她開始哭了。她竭力控制自己,知道這會使泰德沮喪,如果他沮喪的話,他會做出危險的事。他緊緊握住電話,使勁壓著耳朵,努力顯出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斯達克又在背后低聲說什么,泰德聽到一個詞:合作。難以置信,真他媽的難以置信。

    “他要把我們帶走,”她說“他說你會知道我們去哪兒。記得瑪莎姨媽嗎?他說你應該甩掉跟著你的人。他說他知道你能做到,因為他能做到。他要你今晚天黑前與我們會合。他說——”她驚恐地抽泣了一下,然后努力把第二下抽泣咽了回去“他說你要跟他合作,你和他共同寫作,它將是最出色的一本書。他——”

    斯達克又在低聲說什么。

    啊!泰德真想把他的手指掐進喬治斯達克該死的脖子里,直到他的手指穿過皮rou,摳進狗雜種的喉嚨。

    “他說阿歷克斯馬辛死而復生,比以前更強大?!比缓笏旨饴暯械馈罢堈账f的做,泰德!他有槍!他有一盞噴燈!一盞小噴燈!他說如果你敢騙他——”

    “麗茲——”

    “求求你,泰德,照他說的做!”

    她的聲音小了,因為斯達克把電話從她手中拿走了。

    “告訴我一件事,泰德,”斯達克說,現(xiàn)在他的聲音中已沒有嘲弄,非常嚴肅“告訴我一件事,而且你要說真話,伙計,否則他們會為此付出代價,你明白我的話嗎?”

    “明白?!?/br>
    “真的嗎?因為她剛才講噴燈的事是真的?!?/br>
    “真的!真的,他媽的!”“她告訴你記住瑪莎姨媽,她他媽的是誰?這是某種暗號嗎,泰德?她試圖欺騙我嗎?”

    泰德突然看到他妻子和孩子們的生命懸在一根非常細的線上。這不是比喻,這是泰德能看到的東西。那根線是藍色的,像冰一樣透明,像游絲一樣纖細,幾乎看不見。所有的一切都歸結到兩件事上——他說什么,喬治斯達克信什么。

    “錄音裝置從電話上拆除了嗎?”

    “當然拆除了!”斯達克說“你認為我是什么人,泰德?”

    “你讓麗茲接電話時,她知道嗎?”

    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斯達克說:“她只要看一下就知道了,電線就扔在該死的地上?!?/br>
    “但她知道嗎?她看了嗎?”

    “別跟我繞彎子,泰德?!?/br>
    “她試圖用暗示的方法告訴我你們要去哪兒?!碧┑赂嬖V他,努力保持一種耐心的、講課式的語調——耐心,但有點兒居高臨下。他不知道斯達克聽出來沒有,但他猜斯達克很快就會以某種方式讓他知道的?!八傅氖窍募緞e墅,在羅克堡。瑪莎泰爾福德是麗茲的姨媽,我們不喜歡她。每次她打電話說她要來訪,我們就想逃到羅克堡,躲在夏季別墅中,直到她死去?,F(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說了,如果他們在我們的電話上裝了無線錄音裝置,喬治,那只能怪你?!?/br>
    他全身冒汗,等著看斯達克是否相信這話或在他所愛的人和永恒之間惟一的細線是否會突然斷裂。

    “他們沒有裝,”斯達克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聽上去又放松了。泰德真想在電話間上靠一靠,閉上眼松口氣,但他忍住了?!叭绻以俅慰吹侥愕脑?,麗茲,”他想,我會因為你冒這么大的危險擰斷你的脖子?!敝皇侨绻僖姷剿脑?,他猜他真正想做的就是親吻她,一直吻到她透不過氣來。

    “別傷害他們,”他對著電話說“請別傷害他們,無論你要什么,我都會做的?!?/br>
    “啊,我知道。我知道你會的,泰德。我們將一起寫作,至少開頭部分是這樣。你馬上行動吧。甩掉跟你的警察,然后趕往羅克堡,盡快趕到那里,但別快得引起別人注意,那就錯了。你可以考慮換車,但具體細節(jié)還是你自己考慮吧——畢竟你是個很有創(chuàng)造力的家伙。如果你要他們活著,天黑前趕到那里。別搗鬼。你明白我的話嗎?別搗鬼,別耍小聰明。”

    “我不會的?!?/br>
    “很好。你不會的。伙計,你要做的,就是遵守游戲規(guī)則。如果你搗鬼,等你趕到那里時,你只會看到幾具尸體和一盤你妻子臨死前詛咒你的磁帶?!?/br>
    咯嚓一聲,電話斷了。

    九

    當他走回自己的汽車時,曼徹斯特搖下普利茅斯汽車乘客座位一側的窗戶,問家里是否一切都好。泰德從他眼中看出這并非閑聊,他從泰德臉上看出了什么。但這沒關系。泰德認為自己能應付得了,畢竟他是一個創(chuàng)造力的家伙,他的大腦像日本高速列車一樣在默默的飛速運轉。問題呈現(xiàn)在面前:撒謊還是說實話?和以前一樣,這沒有什么好爭論的。

    “一切都好,”他說,語調自然輕松“孩子們脾氣很大,如此而已。麗茲也跟著脾氣很大?!彼穆曇籼岣吡艘稽c兒“我們離家后你們倆就一直有點兒不安。能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即使在這樣緊急的情況下,他仍此感到內疚。確實發(fā)生了什么事——但他這個知情人卻不說實話。

    “沒什么事,”坐在方向盤后面的哈里森身體前傾,對他說道“我們和留在家里的查特頓和埃丁斯聯(lián)系不上,就這么點事,也許他們進屋了。”

    “麗茲說她剛做了點兒冰茶。”泰德隨口撒謊說。

    “那就對了,”哈里森說,對泰德笑笑,泰德又感到一陣內疚“我們到那兒時也許還能剩下一點,對嗎?”

    “什么事都可能的?!碧┑屡榈仃P上了他的汽車門,把鑰匙插進孔中,手像木頭一樣麻木。問題在他頭腦中飛速旋轉:斯達克和他家人已離開去羅克堡了嗎?他希望這樣——他希望他們被綁架的消息在警方通訊網(wǎng)中傳開之前,他們已經(jīng)安全離開。如果他們乘麗茲的汽車被人發(fā)現(xiàn),或如果他們還在魯?shù)聤?,那就麻煩了,太麻煩了。他竟然希望斯達克順利逃走,這真充滿諷刺意味,但這正是他現(xiàn)在的處境。

    說到逃走,他怎么才能甩掉哈里森和曼徹斯特呢?那是另一個問題。靠加快速度甩掉他們是不可能的。他們開的普利茅斯汽車看上去很破舊,但它強有力的發(fā)動機聲表明它能在任何路上行駛。他認為他能把他們甩掉——他已經(jīng)想好了怎么和在哪里做——但開到羅克堡還有一百六十里的路程,他怎么能避免被再次發(fā)現(xiàn)呢?

    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他只知道他必須設法做到。

    “記得瑪莎姨媽嗎?”

    他對斯達克所做的解釋純屬瞎扯,而斯達克確信以為真了。由此看來那狗雜種并不完全了解他的思想?,斏躯惼澋囊虌專@是真的,他們曾躺在床上說要躲開她,但他們所談的是躲到像阿魯巴或塔希提那樣的外國地方去因為瑪莎姨媽對羅克堡非常了解,她到那兒看望他們的次數(shù)比到魯?shù)聤涞拇螖?shù)多得多。在羅克堡,瑪莎姨媽最喜歡的地方就是垃圾場。她是全國步槍協(xié)會的會員,總是按時教會費,她喜歡在垃圾場射殺老鼠。

    “如果你要她離開,”泰德記得有次他對麗茲說“那只有你自己去對她說,她是你姨媽。而且我害怕如果我告訴她,她會用那支槍來打我?!?/br>
    麗茲說:“我想血緣關系也沒什么用,她眼里有一種兇光”她假裝害怕地哆嗦了一下,然后咯咯笑起來,捅捅他的肋骨“你去吧,上帝討厭膽小鬼,告訴她我們是環(huán)境保護者,連對老鼠也一樣。泰德,走到她面前去,說,‘走吧,瑪莎姨媽!你已經(jīng)殺死了垃圾場最后一只老鼠!打點行李走吧!’”

    當然,他們誰也沒開口叫瑪莎姨媽走,她還是每天去垃圾場遠征,她在那里射死了幾十只老鼠。最后,幸福的日子終于來到了,泰德開車送她去波特蘭德機場,把她送上了回愛爾尼的飛機。在門口,她令人難堪的雙手用力握手——好像她剛結束一次商業(yè)談判而不是告別——并告訴他她明年可能還會來看望他們?!拔宜麐屔涞锰袅耍彼f“肯定射死了六、七打那些傳染病菌的小東西?!?/br>
    她再也沒回來過,雖然有一次她差點兒就來了。

    她最后一次來訪后“記住瑪莎姨媽”就成了暗語,就像“記住緬因州”一樣。它的意思是他們中的一個應該去倉庫把步槍拿出來,射死某個特別讓人討厭的客人,就像瑪莎姨媽在垃圾場射老鼠一樣?,F(xiàn)在回想起來,泰德相信麗茲曾在大眾雜志的采訪拍照過程中用過這句話,她曾轉過頭低聲對他說:“我不知道那個女人邁爾斯是否記得瑪莎姨媽,泰德?”

    然后她捂著嘴咯咯笑起來。

    很好笑。

    只是現(xiàn)在它已不是一句玩笑。

    現(xiàn)在也不是射殺垃圾場老鼠。

    如果他沒弄錯的話,麗茲是在試圖告訴他跟在他們后面,殺死喬治斯達克。平常麗茲聽到無家可歸的動物被送到動物收容所都會哭的,而現(xiàn)在她卻要他殺人,那一定是她認為別無選擇了。她一定認為現(xiàn)在只有兩種選擇:要么斯達克死,要么她和雙胞胎死。

    哈里森和曼徹斯特正好奇地看著泰德,他意識到自己坐在發(fā)動起來的汽車方向盤后沉思了差不多一分鐘。他舉手致意了一下,把車倒了出來,然后駛向緬因大街,離開學校。他試著考慮在這兩個警察通過警訊無線電知道他們的同事死去之前甩開他們。他試著思考,但總是聽到斯達克對他說,如果他搗鬼,等他到達羅克堡的夏季別墅時,他只能發(fā)現(xiàn)他們的尸體和麗茲臨死前詛咒他的磁帶。

    另外,他總是看到瑪莎姨媽,她用那枝槍瞄準著老鼠,這些肥胖的老鼠正在;垃圾堆和上面燃燒的紅色火焰間跑來跑去。他突然意識到他想射殺斯達克,而且不用0。22口徑的步槍。應該給狡猾的喬治更大的東西。

    一門榴彈炮可能剛合適。

    在破瓶子和罐頭交織成的反光中,老鼠先是身體扭動著飛起來,然后內臟和皮毛炸裂開來,濺得叭叭作響。

    是的,如果看到同樣情景在喬治斯達克身上發(fā)生,那真是太好了。

    他把方向盤握得太緊了,弄得他左手都疼了,疼到骨頭和關節(jié)中去。

    他試著放松一些,從胸前的口袋中摸出止痛片,把它干咽下去。

    他開始考慮校區(qū)的十字路口,那個四面都有停車標志的路口。

    他開始考慮羅立說的話,羅立稱麻雀為靈魂擺渡者。

    活死人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