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好無語：“不用了。這些就夠了。只有幾棵櫻桃樹。”見鐘金寶還想回家“偷”衣裳，“有可能熟透了。鐘金寶，喜歡吃櫻桃嗎？”

    農(nóng)家日子艱難，農(nóng)家孩童沒有資格挑食，鐘金寶什么不喜歡啊。

    小孩一聽有吃的，立即跟上喜兒。

    興許稻草人有點(diǎn)用，風(fēng)一吹跟真人似的，櫻桃樹上還真有幾個(gè)半紅半黃的小櫻桃。櫻桃樹不高，喜兒微微踮腳就把最頂上的櫻桃摘下來。

    喜兒先嘗一個(gè)，剩下的給有為，讓他看著分。

    鐘金寶弱弱地喊：“小叔叔……”

    有為跟他父親一樣吃軟不吃硬，看到侄兒很饞，六個(gè)櫻桃，叔侄二人一人仨，鐘金寶的三個(gè)明顯比他大。

    喜兒眼角余光瞥到這一幕，懷疑鐘金寶的外祖父沒少在他身上下功夫。鐘金寶的爹娘有這本事，何需曹氏天天跟鐘子孟撒潑打滾要東西，他們夫妻倆就能哄得鐘子孟跟鐘老二親如一家。

    “舅母，還有嗎？”澆了玉佛水的櫻桃酸甜可口，有為十分喜歡。

    喜兒忙著往稻草人上綁碎布條：“等會(huì)兒?！?/br>
    隨著稻草人身上的布條迎風(fēng)飛舞，從遠(yuǎn)處看跟鬼似的很是瘆人，喜兒往后退幾步打量一番，滿意地微微頷首。

    喜兒又找十來個(gè)櫻桃，拿到鐘家門外樹底下，三人平均分。多出來的那個(gè)鐘金寶眼巴巴的看著喜兒，喜兒往自己嘴里一塞，絕了小孩的念想。

    鐘金寶一點(diǎn)也不意外，這才是喜兒奶啊。

    喜兒看看手里還有四個(gè)：“你倆慢慢吃吧。”她到廚房先給大姑姐一個(gè)，“說謝謝喜兒?！?/br>
    沈伊人忙著和面，白了她一眼：“吃夠了想到我了?！?/br>
    “好心沒好報(bào)?！毕矁阂话褗Z走，朝外甥女看去。小薇伸手道謝。喜兒給她一個(gè)。鐘子孟立刻表示他從來沒有吃過櫻桃。喜兒懷疑他胡說八道，仍然給他一個(gè)，剩下倆都給沈二郎。

    喜兒歪頭看著他，等著他道謝。

    沈二郎笑著說：“全家就數(shù)喜兒對(duì)我最好。”

    這個(gè)答案還行吧。喜兒勉強(qiáng)地點(diǎn)點(diǎn)頭，到豬圈門口，“姐夫，這幾頭豬還是咱們自己殺嗎？”

    鐘子孟點(diǎn)頭：“酒肆掌柜的沒空收拾豬下水。何況辛辛苦苦收拾好也賣不了多少錢。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多想想豬rou怎么吃。”

    “姐夫吃過用米粉蒸的rou嗎？”

    鐘子孟：“想吃粽子了？”

    “姐夫怎么知道我說的米粉是黏米粉??？”

    鐘子孟朝廚房看一下——自打曹氏走后，平日里吃的米面就直接放廚房里：“咱們平日里吃的白米怎么蒸？蒸出來米是米rou是rou，還用特意說？”

    “姐夫變聰明啦。”

    鐘子孟懶得接這茬：“回頭殺豬的時(shí)候給你留幾斤——有肥有瘦的五花rou？”

    喜兒點(diǎn)頭：“我沒做過，要是做壞了——”

    “自己吃?！辩娮用洗驍?，“反正吃不死人?！?/br>
    喜兒氣得哼一聲：“大黃，我們玩兒去?！?/br>
    轉(zhuǎn)身看到坐在堂屋門外的人，喜兒擔(dān)心：“二郎，你真沒事啊？”

    沈二郎愣了一瞬間才反應(yīng)過來，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一年多沒跑動(dòng)過，一時(shí)不習(xí)慣。你玩去吧。容我想想以后是不是能幫你做點(diǎn)什么?！?/br>
    病了一年多，換成她突然跑起來可能也不習(xí)慣：“有事喊我啊?！?/br>
    沈二郎微微抬手。

    喜兒叫著大黃出去。

    有為和他侄子站在地頭上，指著稻田，跟兩個(gè)成年人似的聊今年收成。喜兒瞧著好玩，悄悄走過去偷聽一會(huì)，是在聊收成，但是聊魚，聊魚大了怎么吃。

    鐘金寶要烤著吃，有為要做魚湯面，還夸喜兒做的魚湯面最最美味。鐘金寶吸溜嘴表示他也想吃魚湯面。有為很是大度地點(diǎn)頭，等做的時(shí)候叫他。

    喜兒心說，就你會(huì)安排。

    看著田里的稻谷，喜兒想到空間里種的小麥。小麥不是此地主要作物，再說了，就算空間里的小麥高產(chǎn)，她也沒法跟姐夫解釋她的小麥哪來的。

    果樹苗多，jiejie姐夫也沒空盯著，她可以蒙混過去。土地是姐夫和jiejie的根，小麥和水稻種子幾乎是夫妻二人挨個(gè)挑的，城里有沒有良種，家里有沒有良種，二人一清二楚。除非她一個(gè)人去漢陰郡晃蕩幾日拉一車種子回來說是機(jī)緣巧合得到的。

    可是她在jiejie姐夫眼里就是個(gè)直性子實(shí)心眼，恐怕此生都沒法單獨(dú)去漢陰郡。然而小麥和水稻畝產(chǎn)太低，風(fēng)調(diào)雨順好年景，精耕細(xì)作，小麥一畝地兩百斤就了不得了。水稻也差不多。

    喜兒想到個(gè)好辦法，小麥和水稻抽穗了，她可以偷偷澆點(diǎn)山泉水。收小麥和割水稻的時(shí)候她提醒一下姐夫，以姐夫的聰明肯定第一時(shí)間把粒大飽滿的小麥和水稻割下來單獨(dú)放著，來年單獨(dú)弄一塊地種下去。

    喜兒越想越美：“有為，我去后面看看啊?！?/br>
    有為嚇一跳，回頭看到舅母，驚呼：“你你走路怎么沒聲??？”

    “做什么虧心事了？”

    有為脫口道：“沒有！”

    “沒有就沒有，那么大嗓門干嘛?！毕矁旱伤谎?，“大黃，我們走，看看后面地里有沒有野雞?！?/br>
    沈二郎在院里聽到喜兒的大嗓門起身叫住她。

    喜兒：“有何吩咐啊？”

    沈二郎提醒她帶把鐮刀防身。喜兒拿走她上山勾香椿芽的網(wǎng)兜，網(wǎng)兜上幫著長長的竹竿，如果真有野雞，敲不死野雞也能網(wǎng)住它。

    喜兒到屋后思索片刻，如今還沒到小滿，離芒種還有些日子。在這期間村民沒什么事定會(huì)上山找菌子撿木柴。除了鐘老三的大女兒，很多人都會(huì)從鐘子孟家和果園中間的路上往北去。鐘家的麥田正好在路西邊，也是果園西邊。要是在邊上挑一小片地澆玉佛水，那么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就會(huì)被村民弄去。村民可能就是覺著稀罕，摘掉嘗嘗大麥穗什么味。

    去年修麥場的時(shí)候割掉一些沒熟透的麥穗，沈伊人就給喜兒一把，叫她和有為燒著吃。村里人見喜兒燒麥穗，也給過喜兒。幾個(gè)麥穗稱不上偷。

    喜兒沿著路邊往北走十丈，又往西兩丈，先澆在地里，然后灑在麥穗上。喜兒決定回頭再澆兩次。多了她擔(dān)心種出異種，一次兩次可能沒什么用。

    以免嚇到j(luò)iejie和姐夫，喜兒就澆三十株麥穗。大黃仰頭看喜兒，喜兒可不希望以后她走到哪兒大黃跟到哪兒，所以沒敢喂它玉佛水。其實(shí)就是不喂，大黃也沒少吃。

    喜兒一有機(jī)會(huì)就往廚房缸里放一點(diǎn)空間水，大黃日日跟著他們吃，喜兒總覺得它要成精了，除了不會(huì)說話什么都懂。

    喜兒領(lǐng)著大黃到路邊：“大黃，抓雞?！?/br>
    大黃“汪汪”幾聲，喜兒看到小麥被什么東西撞的東倒西歪。喜兒舉起竹竿掃一下麥田，緊接著看到野雞飛起來。喜兒朝北跑：“大黃，快！”

    大黃到里面追雞，喜兒在外面繼續(xù)往北跑。

    一人一狗把野雞攆出麥田，喜兒舉起竹竿朝野雞砸，竹竿沒砸到野雞，網(wǎng)兜網(wǎng)到了野雞的腦袋。大黃過去咬住野雞的翅膀。

    喜兒：“野雞不往西跑反而往北跑，附近說不定有它的窩?！?/br>
    去年上半年喜兒三天兩頭上山抓野雞找兔子窩，驚得野雞一度不敢露頭。下半年喜兒就沒怎么上山。今年家里忙，喜兒也懶得上山弄野雞，以至于野雞的膽子又肥了。

    喜兒一手拎著野雞，一手用竹竿開路，領(lǐng)著大黃走到草叢深處，驚起幾只野雞。大黃沒等喜兒叫它就撲上去。

    喜兒找野雞蛋。

    兩只野雞幾十個(gè)蛋，夠鐘家吃好幾天的，喜兒領(lǐng)著大黃回去。半道上遇到遛彎的菜花蛇。

    喜兒從來沒有問過沈二郎安陽縣有多少人。但憑菜花蛇沒有一點(diǎn)危機(jī)意識(shí)也明白地廣人稀。送上門的食材哪有放過的道理。喜兒用竹竿輕輕按死菜花蛇，拎著蛇回家。

    鐘子孟看到喜兒滿載而歸一點(diǎn)不意外：“早上來不及了。一會(huì)兒二郎就得去上課。”

    “姐夫，吃了早飯收拾一下。蛇羹燉好正好二郎下課?！毕矁号e起野雞，“這倆留中午吃。中午吃rou，晚上用湯煮面?！?/br>
    鐘子孟搖頭：“我沒空，叫你姐或小薇幫你收拾?！?/br>
    “你干什么去？”地里又沒有什么活。

    沈伊人：“你前腳下地，后腳就有人找你姐夫劁豬。他啊，比我們忙?！?/br>
    第50章 一回生二回熟

    喜兒稀奇：“誰又買小豬崽了？”

    沈伊人解釋少年韓得明家。其實(shí)韓母早就想買了?？墒琼n父不在家。雖說家里添兩頭豬不是什么大事, 畢竟做一次變蛋的錢都用不完，可劁豬有可能導(dǎo)致小豬死亡，這就是大事了。

    村正帶頭買公豬劁豬, 韓家人忍不住聊起此事的時(shí)候，韓母趁機(jī)表示她也想買兩頭試試。死了自認(rèn)倒霉，萬一成了, 明年交稅的錢就有著落了。往后韓得明的父親也不必辛苦服勞役。官府得了錢請(qǐng)匠人修橋鋪路，遠(yuǎn)比一群農(nóng)夫干得快做得好。

    韓得明的祖父祖母早已去世, 韓父沒有意見，韓母就去縣里找小豬崽。既然得劁豬，那么小豬崽就得壯實(shí)。韓母尋找多日昨日才找到村正所說的一個(gè)月左右的小豬崽。

    喜兒：“姐夫, 要不要我陪你??？”

    鐘子孟搖頭。

    然而拿著鋒利的刀到韓家, 鐘子孟的手又抖了。

    村正也在韓得明家。村正第一個(gè)劁豬，韓家跟著響應(yīng)，這一點(diǎn)令村正很高興, 所以看到韓母去鐘家找人，村正就隨她去韓家等鐘子孟。

    韓父見鐘子孟一會(huì)拿刀一會(huì)抱著豬, 像是無從下手：“子孟，不用緊張，死了不怪你, 是它命不好?！?/br>
    村正明白他不是怕豬死了，而是膽小不敢：“上次不是很利索嗎？”

    “上次——”鐘子孟放下豬, 刀遞給少年韓得明，抹一把額頭上的汗，用衣擺擦干凈, 接過刀，“得明, 去把喜兒找來?！?/br>
    韓得明不禁問：“喜兒也會(huì)劁豬？”

    小娘子劁豬的名聲傳出去終歸不好聽。村正道：“喜兒力氣大可以一把抓住豬。有她在有為他爹才不擔(dān)心豬痛的跳起來他的手沒拿住一刀把豬捅死?！?/br>
    “早說啊。”韓得明跑著去鐘家。

    —

    喜兒搖了搖頭：“姐夫啊，離了我你能干啥啊?！?/br>
    二郎見她跟個(gè)仙風(fēng)道骨的老神仙似的，就差拂塵和胡須：“別作怪，快去吧。有為，吃飯?！?/br>
    鐘金寶先跑進(jìn)來。

    沈二郎心說，他是真不見外啊。

    鐘金寶的母親聽到聲音過來：“金寶，咱家也做好了?！?/br>
    “你吃吧?！辩娊饘毎ぶ袨樽斤堊狼?。

    鐘金寶的母親停在廚房門口，試探地問沈伊人：“要不我把飯端過來？”

    沈伊人也是個(gè)心軟之人。鐘金寶的母親要是覺著兒子讓她顏面掃地，當(dāng)著沈伊人的面打孩子發(fā)邪火，亦或者跟她婆婆似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沈伊人得把喜兒叫回來把母子倆扔出去。偏偏她這樣沈伊人沒法子：“讓他在這里吃吧。半碗粥的事。”

    “那我等一下再過來?！辩娊饘毜哪赣H說完離開。

    小薇端著碗送到她舅跟前，回到廚房鐘金寶的母親已經(jīng)到門外了。小薇不怕她聽見：“還來干嗎？金寶不上課了？”

    沈伊人也不知道，搖了搖頭，把鍋蓋蓋上：“鍋里的粥先放著。你爹和你舅母不定得多久?！?/br>
    “劁豬不是很快嗎？”小薇仔細(xì)想想，“上次有沒有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