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jié)
用不偏不倚的陽光。 莊清河覺得商珉弦哪里都好,就是有點缺少親和力。當然,這是指在別人面前。 壓倒性的地位差往往會讓人忽略掉禮貌,在商珉弦這里,別人所做的一切就變得理所當然。 而商珉弦不是不禮貌,他只是沒這個意識,因為從來沒有人教過他這些。 想到這一點,莊清河心里又是一陣酸楚。 以前莊清河是不在乎這一點的,但是考慮到莊木森以后的言傳身教,莊清河覺得有必要教商珉弦懂禮貌。 “如果別人幫你做事,即使是員工,即使是分內(nèi)的事,還是要說句謝謝。”莊清河一邊挖著西瓜吃,一邊教育商珉弦。 商珉弦點點頭:“嗯?!?/br> “如果是員工之外的人幫了你,除了感謝,最好再夸獎對方兩句,這樣顯得更真誠?!?/br> 商珉弦再次點頭,表示受教,然后問:“你吃西瓜為什么不挖中間的那一塊?” “給你留的啊?!鼻f清河笑瞇瞇地把西瓜中間那一塊挖出來,遞到商珉弦嘴邊,看他吃下后,問:“甜嗎?” 商珉弦含著冰涼清甜的西瓜,湊上去吻莊清河,把西瓜汁弄得到處都是,順著兩人的嘴流了一身。然后才起身,問莊清河:“甜嗎?” 莊木森很快就滿一百天了,莊清河這天在家辦了百日宴,請了不少人來。就在商珉弦的院子里,還弄了露天燒烤。 商珉弦一向獨來獨往,從沒在家宴請過人,接到邀請的人心里都有些詫異。 莊清河長袖善舞,應酬的事自然落到了他的肩上,故而這天他忙得很。 豆包都比平時更嚴肅認真了,因為“羊圈”里一下來了好多“羊”,它怕有羊跑丟,一直轉來轉去地巡視,數(shù)數(shù)。 最后它被桌上的烤雞吸引了注意力,趁人不注意,狗狗祟祟地想要偷吃。 剛往桌子上搭了一個前爪,就被正巧趕來的韓天一瞧見了,連忙制止它的偷吃行為,烤雞才得以幸免于難。 韓天一剛一轉頭,就和商珉弦對上了視線。不說什么也不太好,于是韓天一隨口道:“幸好被我看見了。” 商珉弦想起莊清河對他說過的話,先感謝再夸獎。 于是開口:“謝謝你?!?/br> 韓天一擺擺手:“小事兒?!?/br> 商珉弦開口:“你真厲害?!?/br> 韓天一眼皮一跳,嘴角抽搐。 商珉弦想了想又說:“早知道我就養(yǎng)你了。” “......” 韓天一看了眼旁邊的豆包,又琢磨了一下商珉弦的話,一口氣涌上來沖商珉弦怒道:“你會不會說話?” 這時莊清河過來了,他蹙眉看著韓天一,質問:“你吼他干什么?” 韓天一沒好氣,指了指商珉弦,說:“你問他!” 莊清河看向商珉弦。 商珉弦一臉茫然,回答:“我不知道,我聽你的,感謝他又夸了他,也不知道他為什么不高興?!?/br> 莊清河又蹙眉看向韓天一。 韓天一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抬頭吐了口氣就進屋了。 莊清河看了眼韓天一氣鼓鼓的背影,沒放心上,而是轉頭對商珉弦道:“剛才四木抓周,你猜他抓到了什么?” “什么?” 莊清河蹙眉:“他抓到了信用卡,你知道這說明什么嘛?” 商珉弦:“他以后會當銀行家?!?/br> 莊清河:“他以后會負債累累?!?/br> 兩人同時出聲,然后就是沉默,四周只有不斷起伏的蟲鳴。 莊清河咳了咳:“我覺得你說得比較有道理?!?/br> 商珉弦問:“你是不是有點太焦慮了?” “你不焦慮嘛?”莊清河皺著毛茸茸的眉毛:“都是第一次當?shù)?,你為什么這么冷靜?” “......” 莊清河確實是很焦慮,埋怨道:“果然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上心?!?/br> “......” 商珉弦覺得曼茜大概率是沒有產(chǎn)后抑郁的,因為轉移給莊清河了。 商珉弦哄了好大一會兒,莊清河才平靜下來。這時,莊清河的手機響了,宋明山打來的。 掛完電話,莊清河跟商珉弦說了一聲就出門了。 小區(qū)門口,看到莊清河之后,宋明山從車上下來,走到他面前。 “叫我出來有事?”莊清河問他。 宋明山從口袋里拿出一把小金鎖,遞給莊清河:“給孩子的百日禮?!?/br> 莊清河愣了一下接過來,他看到小金鎖上面刻了四個字,長命百歲。 份量不輕,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忍不住道:“你一個月才賺多少,還這么破費?!?/br> 宋明山笑了笑,沒說話。 莊清河又說:“這得有三四十克吧,幾個月大的小嬰兒骨骼還沒發(fā)育好,戴不了這么重的金鎖。” “?。俊彼蚊魃竭@下愣住了,他一個單身漢,哪知道小孩子的這些事。一時間,站在那里竟有些不知所措。 莊清河見狀又笑了,說:“還是替四木謝謝你了,我會幫他先收著的?!?/br> “嗯?!?/br> 宋明山看了他身后燈火通明的房子,說:“我就不進去了?!?/br> 莊清河知道他身份特殊,而屋子里的那群人非富即貴,確實影響不好。于是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夜空中低垂著亂云,莊清河身后是小區(qū)里紛亂的樹影,一陣風吹來,簌簌聲里夾雜著盛夏的蟲鳴。 猶如一場連綿不絕的細雨。 宋明山在密集的蟲鳴中,看了莊清河一會兒,然后說:“你回去吧。” “嗯?!鼻f清河道了聲再見,轉身往小區(qū)里走去。 “莊清河。”宋明山突然從后面叫住他。 莊清河頓住腳步,轉身看向他。 宋明山沉默了一會兒,問:“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你和師傅是怎么認識的。” “那個啊?!鼻f清河站在樹影中,聲音帶著淺淺的笑:“那是我和他的秘密。” 百日宴進行到一半,莊木森就困了,剩下大人高談闊論。月亮逐漸西沉,賓客也慢慢散去。 莊清河到莊木森的房間看了看他,在他的臉上親了親,然后才回到臥室。 商珉弦已經(jīng)收拾妥當,靠在床頭,開著小燈看書。 莊清河抻了抻腰,躺下來:“好累?!?/br> 商珉弦給他揉了會兒腰,說:“今天早點休息?!?/br> “嗯?!鼻f清河縮到商珉弦的懷里,閉上眼。 夜晚黑得如同潑墨,墨水沖洗掉了城市的浮躁。夜色飄渺,掩藏著一些晦澀的秘密。 莊清河在商珉弦懷里沉沉睡去,夢回那個深秋,高飛被害的那個下午。 秋蟬發(fā)出垂死的長鳴。 高飛躺在地上,他的頭骨已經(jīng)被打得凹陷了進去,整個腦袋已經(jīng)碎了一半,鮮血和腦漿糊成一團,紅白交雜。血流了一地,漫過木質地板,滲進地板縫隙。 拿高爾夫球桿的人回過頭。 那是一張稚氣卻沉靜的臉,桃花眼下,一顆紅色的痣被淹沒在星星點點的噴濺狀血跡中。 分不出哪個是痣,哪個是血。 這個人是莊清河。 第119章 終章:他的秘密 然而他知道我所行的路,他試煉我之后,我必如精金。 ---圣經(jīng) 盛夏將盡,高飛的骸骨終于被妥善安葬。 這個人一生孤苦,無兒無女,如今墓碑前只有宋明山和莊清河兩個人。 兩人靜靜站在墓碑前,墓碑上的男人頭發(fā)花白,眉眼溫和又平潤。 那是他們的“父”。 兩人在墓碑前站了許久,竟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日暮即將西沉,宋明山開口:“回去吧?!?/br> 莊清河說:“我想再和他待一會兒?!?/br> 宋明山?jīng)]說什么,看了看莊清河,又看了看墓碑,點點頭就轉身離開了。 宋明山離開后,莊清河又在墓碑前靜默了良久。然后他抬手摸了摸墓碑,如同牽起這個人寬厚長滿老繭的手。 莊清河問:“我做得還算好吧?” “是我殺了高飛。” “那年我搜集了一些莊杉的罪證,寄到了公安局,可是兩天后那些東西就被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