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莊清河走過來坐下,他滿臉倦容,可還是看著商珉弦笑,問:“你是不是想我了?” 商珉弦還沒說話,就聞到莊清河身上的桃子香被酒味兒和香水味兒玷污了。 他冷聲問:“你身上沾的誰的味道?” “嗯?”莊清河愣了愣,拽起衣服聞了聞,說:“剛喝酒時沾的吧?!?/br> 商珉弦沒說話,看莊清河這個樣子,剛才應(yīng)該是在應(yīng)酬。男人應(yīng)酬的時候什么樣,商珉弦自然想象得到。 莊清河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說:“我先去洗個澡吧?!?/br> 今天商珉弦打電話打得太突然,他人在外面,時間又太晚,不然他肯定會洗個澡換了衣服再過來。 商珉弦渾身籠著低氣壓,實實在在地不高興著。 “怎么了?嗯?”莊清河彎腰湊到他臉前,目光柔柔地看著他的眼睛。 商珉弦看著他。 又是那種遭人恨的輕慢感,還有那張與全世界調(diào)笑的臉。 莊清河慣會用這樣的撒嬌送走爭執(zhí),這是他對這種事的一貫態(tài)度,也顯出了他在這種事上懶得費心神的敷衍。 莊清河哄人的時候永遠(yuǎn)那么手到擒來,讓人忍不住想他是做過多少次這種事才能這么熟能生巧。 好像能靠撒嬌、轉(zhuǎn)移話題解決的人和事,就不配他認(rèn)真對待。 商珉弦看著他的眼睛,說:“莊清河,你以后不要再去那種地方了?!?/br> 莊清河似乎是被他過于嚴(yán)肅的神情弄得有些為難,他在對面坐下來,背往后靠了靠,點了支煙,看著商珉弦沒說話,拒絕的意思明顯得不能更明顯了。 “我認(rèn)真的。” 看出來了,商珉弦的語氣、神情,無一不在說他有多認(rèn)真。 莊清河吐了口煙,緩緩說道:“商珉弦,我沒法答應(yīng)你。你知道的,我跟你比不了,這種場合我規(guī)避不了。” 他這話也算交底了,沒有繼續(xù)敷衍商珉弦。 商珉弦本身不喜歡應(yīng)酬,而且他也確實有拒絕應(yīng)酬的底氣,商家在業(yè)內(nèi)算是龍頭,站到了他這個高度,已經(jīng)不需要通過應(yīng)酬跟誰拉近關(guān)系。 但是莊清河不一樣,他處境艱難,四周豺狼環(huán)伺,本身就要付出比別人更大的努力。 商珉弦不是一個只管提要求,不管善后的人。于是他面對莊清河,再次提出了之前的建議。 這事兒扯了這么久,莊清河沒想到商珉弦還沒放棄這種想法,臉上終于也染上了一絲不愉快,問:“你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跟我吵架?” 商珉弦蹙眉:“上趕著給你送錢也叫吵架?莊杉能給你的我也能給,甚至更多?!?/br> 莊清河淡淡道:“可那不是一回事兒?!?/br> 商珉弦不解:“怎么不是一回事兒?你不就是想要錢要事業(yè)嗎?” 莊清河聞言先是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有疲憊、自嘲、無奈,飽含了挺多復(fù)雜的情緒。但他嘆了口氣,只是說:“我只要莊杉的?!?/br> 雄性動物天生喜歡掠奪,父親的東西永遠(yuǎn)是最好的。男人對父權(quán)的挑戰(zhàn)心理,也是與生俱來的。 而十分順利接班的商珉弦,并不太明白他的這種掠奪心理,或者說,人類的大部分心理他都不懂。于是,他皺眉不解問:“你為什么非要趟莊杉這趟渾水?” “那你為什么要這么獨裁霸道?”莊清河終于也撕去了一貫的隨和,認(rèn)真地看著商珉弦的眼睛,問:“商珉弦,你這么做到底是為了莊清河?還是為了安安?” 他一直以來對商珉弦可以說得上縱容,可同時他也是一個自我意識很強(qiáng)的人,他可以包容商珉弦的一切,卻唯獨不能接受商珉弦對莊清河這個人的抹殺和壓制。 情緒升溫,言辭傷人,他們還是觸動了那個敏感的話題。 安安。 商珉弦:“當(dāng)安安有什么不好?總比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強(qiáng)?!?/br> 莊清河眼睛一瞇,問:“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商珉弦:“滿身酒氣,還有香水味兒。安安不會這樣?!?/br> 莊清河深深吸了口氣,本意是想壓抑怒氣??烧l料這像是拉動了拉風(fēng)箱,火勢轟然而起,被催動得更旺了。他說:“那你下地獄找你的安安去吧!” 他起身拿起外套往外走,搞不懂自己來受這個罪干什么。 因為商珉弦的一個電話,大半夜跑過來。他倒覺得自己這隨叫隨到的犯賤勁兒,還挺像安安的。 第48章 上窮碧落下黃泉 “你去哪?”商珉弦站起來。 莊清河頭也不回,甩出一句:“你管我!” “站??!”商珉弦居然從身后用手肘圈住了莊清河的脖子。 這能行?莊清河體內(nèi)的好斗分子瞬間被這個動作挑起。他抬手扒住商珉弦的胳膊,彎腰側(cè)身一翻,腳下一個巧勁兒的輕踢。趁著商珉弦下盤不穩(wěn),他直接將商珉弦推到墻上死死摁住。 他動作太利落,像條件反射一樣。 商珉弦一臉震驚:“……莊清河,你跟我動手?” 他表情很不可思議。 “……”莊清河回過神來,猛地松了手,心虛道:“你別碰瓷啊,我就輕輕推了你一下?!?/br> 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失控了,他搓了搓臉,然后拉起商珉弦,轉(zhuǎn)身回到沙發(fā)旁坐下,服軟:“商珉弦,我們不吵架行不行?” 商珉弦到了這會兒,也知道這件事今天是不可能通過爭吵得出一個滿意的結(jié)果的,于是也沒再說什么。 莊清河嘆了口氣,跨到他腿上坐著,說:“商珉弦,你看著我,我真的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嗎?” 這話簡直就像黃鼠狼問雞相不相信自己。商珉弦鼻尖還縈繞著莊清河身上沾的香水味,像某個不知名的女人的挑釁。 莊清河又說:“我這么喜歡你,你還擔(dān)心什么呢?” 商珉弦看著他的眼睛,里面居然也有幾分真誠。他想,狐貍天生會騙人,隨口說這種話對莊清河來說太容易了。 因為他是莊清河,他想要招人恨和討人喜歡,都太容易了。 然而他還是跟中了蠱一樣,問:“你喜歡我什么?” 莊清河摸了摸他的臉,感嘆道:“商珉弦,你長了一張初戀臉你知道嗎?” 商珉弦:“……” 他萬萬沒想到,莊清河看上的居然是他的臉。他總覺得,長成莊清河這樣的人,每天照照鏡子都能對美色免疫了。 警報暫時解除,商珉弦抱起他去了浴室,在浴缸里炒了一次,然后回到床上。 莊清河側(cè)躺在床上,手撐著頭,眼睛含笑地看著他,像只純?nèi)粺o害的小白兔,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毫無察覺。 商珉弦看著他,覺得他這會兒很像他的微信頭像,長兔耳朵的貓。這么想著,然后親了上去。 莊清河抬手圈住他的脖子,回吻,貓兒舐水一樣。這種時候他總是很柔順,柔順得像安安,柔順得像一團(tuán)沒有形狀的霧。 霧裂了又聚,升了又退。 莊清河也像霧一樣,包容著商珉弦,像包容他捅向自己的刀。 每每這種時候,莊清河經(jīng)常掉進(jìn)時光漩渦里。記憶中那個最后只來得及被他捕捉一眼的影子,被他掰碎后藏進(jìn)漫長的時間縫隙里的影子,在這種時候完整且真實地?fù)肀Я怂?/br> 然后他又變得脆弱,什么話也說不出,卻總想哭。 白色的床成了大海中的孤舟,載著耽于情谷欠的兩人。黑暗像是有了溫度,在舔舐他們,暗涌像爆炸一樣四散開來。 商珉弦抱起四肢像斷了一樣無力的莊清河,把他放到鏡子前的書桌上,直搗黃龍。 莊清河吃了重重一下,仰頭大叫,脖子上青筋都在顫.抖。蘇麻的電流迅疾如蛇爬行,血液翻騰,皮rou卻繃得很緊,腳趾蜷縮著,整個人都陷入不可控的痙孿中。 商珉弦的手撫上他的脖頸,纖白細(xì)長,如新發(fā)的花莖,托著一張比花還秾麗的臉龐。 莊清河被他掐住了氣息,背抵著冰冷的鏡面,恍惚覺得自己跌進(jìn)了鏡子里,到另一個昏昏的世界里去了。冰的冰,燙的燙,仿佛有野火燒到身上。 驚濤駭浪般的狂波令他難以忍受,厚實沉重的實木書桌都如舟一樣,在波濤中緩慢移動。哽咽崩潰的聲音也被一次次被波浪的涌動撞回喉嚨里,莊清河甚至還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了好大一陣。 “停一下……”莊清河眼前像失明一般眩暈,終于找到一個間歇,開口道:“你先停一下?!?/br> 浪蕩者的求饒換不來憐憫,商珉弦沒有理會他。 最終,莊清河的眼淚滑落下來,他像蠟燭上的小火苗,顫巍巍地?zé)?。商珉弦就像風(fēng),只是一下下的碰撞就讓他整個亂了。 商珉弦看著他,能看出他明顯是承受不住了,可是卻在用靠近表示抵抗。自己越狠,他就越是往自己懷里鉆。 商珉弦覺得這很妙。 這種不顧一切向他靠近的樣子,讓他找到了一點安安的影子,于是他也不遺余力,把波浪折騰得更大。 “呃??!”莊清河叫破音了一聲。他開口,聲音都帶著懼意:“商珉弦,你,你…?。 ?/br> 再一次被迫攀上云霄時,莊清河嗚咽著在商珉弦心口的位置落下一個吻。 直到四點多,這場帶著報復(fù)的征伐還沒結(jié)束。莊清河渾身布滿高熱一般的紅潮,腰腹間一片狼藉。 當(dāng)商珉弦再次握住他的腳踝時,他打了個寒顫,聲音嘶啞又虛弱:“不能再做了……” 見商珉弦仍是置若未聞的模樣,他帶著哭腔,仰著頭討?zhàn)埖溃骸疤郏隙[了。” 商珉弦看了一眼,還真是。他猶豫了一會兒,決定暫時放過他,甚至還大發(fā)善心地抱著他去洗澡。 洗完澡,莊清河把香噴噴的自己裹進(jìn)被子,用教育人的口吻說:“商珉弦,男人可不是這么用的?!?/br> 他只露了眼睛在外面,聲音有氣無力:“你要是還想繼續(xù)用、連續(xù)用、接連不斷地用,你就不能這么搞?!?/br> 商珉弦坐在床邊,看著他在床頭燈下溫暖的皮膚,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莊清河很喜歡被他摸頭,但這次沒被收買,他絮絮叨叨個沒完:“莊清河是不可再生資源,你要是把這個玩壞了,那就沒有了?!?/br> “你上窮碧落下黃泉,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莊清河了?!?/br> 商珉弦看著他,說:“睡吧?!?/br> “……”莊清河生了悶氣,哼了一聲,轉(zhuǎn)身背對他。 沒過幾秒,他感覺商珉弦在自己身后躺下,一把將自己撈進(jìn)了懷里。肌膚相貼的觸感讓莊清河瞬間消氣,他轉(zhuǎn)了個身,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窩著。 沉默了一會兒,莊清河突然摳了摳他的腰:“商珉弦,你給我講個小故事吧?!?/br> “你是不是不累?”商珉弦抓住他的手不讓他搗蛋。 “……”莊清河閉上嘴,乖乖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