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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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白心中掠過一絲捕捉不住的失去之意,垂著眼眸沉默半響,沉聲道:“是不想你擔(dān)心。” 他知?道,秦楨是一個比任何人?都心善且容易心軟之人?。 而他手中的傷也是因她而起,但凡他表現(xiàn)出傷口引起的難捱,秦楨都會毫不遲疑地飛奔而來,循環(huán)往復(fù)之下,只需稍稍利用?她的心軟和善心便可以將她拉回身邊。 沈聿白不想這樣,不想利用?她的心軟無病呻吟。 “我很自私,自私地希望你這份擔(dān)心是源于喜歡,而不是覺得我為你受了傷后?你必須要補償我彌補我,對?于我曾給予過你的傷害相比,這不過是微不可見?的傷口?!?/br> 秦楨靜靜地聽著,神色與適才?無異,心中卻?泛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浪花,接連不斷地席卷跳躍的心房,驀然響起的清脆鈴鐺聲喚醒了她的思?緒。 她側(cè)眸睨著系掛在樹梢上的鈴鐺,它下邊系著綢緞編織而成的福字,與它相似的鈴鐺,宣暉園也有?一個。 這個福字的編法,是秦楨來國公府的第二年除夕前從田嬤嬤那?兒學(xué)來的,她將其?中一個給了府中待自己如親兄妹的沈聿白,那?時她還不懂喜歡是什么,只知?道他對?自己很好。 好到她偶爾無端地會想,沈聿白要是她的親哥哥就好了。 后?來,這個想法就沒有?了。 秦楨開始慶幸沈聿白不是她的親哥哥,她對?他動了心。 福字贈予沈聿白時,他親手掛在了宣暉園的門匾前,對?她說要讓所有?經(jīng)?過宣暉園的人?都看到她的手藝,這一掛就是掛了四五年。 后?來她入了宣暉園,福字也不知?所蹤。 沈聿白也看到了搖曳鈴鐺下的福字,眼前閃過小丫頭一眨一眨的眼眸,又想要給他又怕他不收下的模樣,嘴角揚起,“你送我的福字,在書?房。” “嗯?”秦楨眼皮子?輕跳,藏在心中多?時的疑惑倏而被人?解惑,一時半會兒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沈聿白余光瞥見?她怔愣的表情,側(cè)眸凝視半響,挑眉問:“若是不信,去書?房看看?” 秦楨沒有?拒絕。 宣暉園書?房深處的燈火要比國公府任何地方來得明亮,短短的十幾步路的徑路上就掛著三盞燈籠,悠長階梯邊緣也垂掛著十多?盞燭火,要比三載前來得耀眼。 秦楨也有?多?年沒有?踏進(jìn)過沈聿白的書?房,上一次還是與他言說子?嗣的時候,她也不知?哪里涌起的鼓氣闖入書?院中,靜靜坐在那?兒與他協(xié)商著子?嗣一事,不過要是再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那?么去做。 思?及此,她偏頭睨了眼入了書?院后?就微皺眉心的沈聿白,顯然,他也想起了那?件事。 沈聿白上前推開書?房門扉,本該燈火通明的書?房內(nèi)僅存有?一盞燭火,獨自照射著偌大的書?屋。 還未踏入,秦楨就感受到撲面而來的蕭瑟。 沈聿白去取福字時,她就坐在寬木桌案前,眸光寸寸掠過四下。 書?房被收拾的尤為整潔,桌案上也只擺有?筆墨,多?年前擺在書?案上的卷宗和冊子?不知?所蹤,隔間還擺著生活起居用?具,可看上去像是許久都沒有?人?動過,顯得異常的孤寂。 秦楨指腹掠過桌案,點點綿密灰塵漫上指腹,她抬手微微摩挲著指腹中的灰燼,問道:“你如今,不住在這兒嗎?” 捧著匣盒出來的沈聿白‘嗯’了聲,順手把書?案上的燭火帶了過來放在桌案正中央,“現(xiàn)在住在主院中。” 聞言秦楨微挑眼眸,想起許久前來宣暉園尋姨母時,主院還是無人?居住的樣子?,那?時候的沈聿白還是住在書?房,也不知?是什么時候搬回去的,睨過匣盒中的福字,嫣然一笑,道:“那?是因為我不在了,所以搬回去了?” “不是,是只有?那?兒才?有?你的氣息,所以……”取出福字的沈聿白神色微頓,抬起眸和她解釋,誰知?下頜揚起的驀然間對?上了那?雙盈溢著笑意的眸色,耀眼如窗欞外的滿天星辰。 他方才?明白過來她在和自己開玩笑,懸起的心落回了實處。 踏實下的內(nèi)心漸漸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不真實感,好似身處夢境云層之中,眼眸睜開之后?,眼前這個與他開著玩鬧的秦楨就會消失不見?,而他也會自云層跌落下來。 沈聿白目光緊鎖在把玩著福字的秦楨身上,只怕眨眼的一瞬間她就會消失。 “我好像還在匣盒中看到了贈與你的狼毫?!鼻貥E邊收攏手心將福字握在手中邊抬起頭,目光對?上時驟然墜入了他深邃幽湛的瞳孔深處,窺探見?了他凝在深處的不安。 她抬起手,在沈聿白眼前揮了揮,“又在想什么呢。” 袖擺垂落下露出的纖細(xì)手腕映入眼眸,沈聿白凝成一瞬的神思?驟然散開,眼前閃過她半知?不解的神色,道:“想著現(xiàn)實生活中的你不會隨著我回書?房,也不知?這個夢何時會消散?!?/br> 秦楨聞言眼眸輕輕地眨了下,啞然失笑。 她還是第一次見?沈聿白如此模樣,忍不住佯裝深沉地說:“夢總是會有?醒來的一日,或許幾個時辰,又或許幾日,誰又知?道呢?!?/br> 只是說著說著,秦楨禁不住笑出了聲。 悅耳的歡笑聲霎時間將書?房裝滿,寂寥的氣息驀然被笑聲取代,明媚如夏日艷陽的笑容強勢地穿過沈聿白的思?緒,清晰可見?地撩撥著他的心弦,鼓槌不斷地敲擊胸膛將將要迸出。 笑到眼眸微熱泛著水光,秦楨才?漸漸斂下笑意,靜靜地凝望著他,不知?該如何言說此刻的心情。 他們相識已?過十載,盡管有?三載中他不愿與自己相處,而后?的三載他們也不曾見?過面,可秦楨自認(rèn)她算是熟悉沈聿白那?批人?中的一個,這份熟悉來自他們曾經(jīng)?相處過的七八載,其?中也包含了成親的三年。 沈聿白出身優(yōu)越,識字起就是京中翹楚,聽聞還在牙牙學(xué)語之時就有?不少老夫人?帶著各家名帖來國公府,想要與國公府定下婚事。 他就像是高掛于天際的明月,就算是佇立于最高峰之上抬起手,也難以觸碰到他半縷衣角,凡事都只分他想與不想,就算是再難以求得的心儀之物,也會在幾日間握入手中,任何事物對?他來說,勢在必得。 比如多?日前他送入自己的那?塊玉佩。 正是如此,秦楨與他相識這么多?年,也不曾見?過他眸中凝起半分不踏實感。 可在這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了。 沈聿白漆黑瞳仁深處的不安,是因自己而起。 秦楨不知?該如何面對?剎那?間的心慌意亂,指尖漫過手中的福字半響,將它放回了匣盒中,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回去二字落入沈聿白耳中,宛若即將大夢初醒之勢,他猛然起身擒住女子?的手腕,一拉一扯間將她擁入懷中,下頜抵著她的肩頸,小心翼翼地?fù)е?/br> 秦楨雙手僵硬地垂落在兩側(cè),輕輕掠過鼻尖的金絲帶來陣陣癢意,她聽到沈聿白喑啞的嗓音在耳側(cè)響起。 “再待一會兒,就一會兒?!?/br> 灼熱的氣息撲撒在她的耳際,燙得耳垂微紅。 秦楨沒有?推開他的懷抱,直到鼻尖聞到一絲著意用?荀令香壓住的血腥味,陡然回過神來,微抬的指尖顫顫地拽住覆蓋在他手臂上的錦緞,“沈聿白,你松開我?!?/br> 摟著她的臂膀微僵了一瞬,不疾不徐滿是留戀地松開。 秦楨垂下手半圈住他的腕部,帶著他離開書?房走下階梯,穿過燈火通明的長廊踏入主院內(nèi),瞥了眼守在那?兒的聞夕等人?,神情微凝地走入臥閣中。 踏入臥閣的剎那?間,秦楨松開手熟門熟路地坐在軟榻上,手肘抵著桌案挑起下頜道:“你掀起衣袖,讓我看看傷口?!?/br> 第83章 璀璨燭火高照,低垂的窗欞紗帳被拂來的微風(fēng)吹揚,無聲地蕩過榻上?方正桌案,蕩過桌案邊緣剎那宛若拂過膚色深淺不一的男子手臂。 室內(nèi)明亮的燭火斜斜映落于張牙舞爪的劍傷,傷口邊緣被?草藥所致的墨綠色散去,獨留下狹長而又猙獰的傷勢,定?睛一看,仿佛能夠看清傷口內(nèi)里,深紅血珠隱隱有外溢的趨向。 是道幾近貫穿手臂的傷口。 秦楨端著燈盞的手微微顫動著,環(huán)握燈盞的指節(jié)緩緩收緊泛起蒼白?,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沈聿白?,你……” 想要叱責(zé)他為何不早說?,也想知道為何要隱瞞自己,明明可以?對她使用苦rou計為何不用。 可當(dāng)種種問題涌到?思緒的瞬間,答案也呼之?欲出。 無需沈聿白?言說?,她都能看清他的想法?。 溢出嘴邊的話語斂下收了回?去,秦楨微抬手想要查看傷勢邊緣稍顯腐爛的泛白?傷口,又怕手中的難以?察覺到?的灰燼染上?傷勢引起不必要的外傷。 她嘴角微啟半響,掀起眼眸凝著那道漫著安撫淡笑?的神色,問:“痛嗎?” 揚起的小臉?biāo)忪陟?,沈聿?的視線都被?吸引了去,借著四下飄動燭火看清了她神色中一閃而過的心疼,與她灼灼眸子相視須臾,頷了頷首,久未言語的嗓音帶著些?許喑?。骸坝悬c?!?/br> 低沉沙啞的氣息循微風(fēng)拂過,仔細(xì)一聽,依稀能夠掠過淡淡的撒嬌之?意。 秦楨只覺得聽岔了,沈聿白?怎么會對她撒嬌。 誰知當(dāng)她將微垂的眼眸再往上?抬了幾分,真真是看清了清雋神情上?閃瞬即逝的不自然,他定?定?地注視著自己,好似想要在她這兒得到?片刻的柔情。 他的神色過于專注,專注得聚起淡淡的火光,灼燙過她的耳垂,輕薄透亮的耳垂不知不覺中染上?了粉嫩的余暉。 秦楨視線微轉(zhuǎn)不看他,清了清嗓子:“現(xiàn)在才?說?,痛死你算了?!?/br> 凝著眼前女子悄然墜紅的耳垂,嬌俏的神色宛如瑤山上?漫山遍野的桃林,攝人心魄,沈聿白?眸光中快速地漫過道難以?察覺的隱忍,喉骨上?下滾動須臾。 夜間稍稍漫著點點涼意的室內(nèi)霎時間變得熱了幾分,秦楨輕咬唇梢,落下手中的燈盞道:“我?去叫來鶴一給你換藥?!?/br> 她的話音還未落完,就看到?側(cè)立在臥閣外的鶴一和聞夕等?人。 聞夕眼眸瞪得溜圓四下轉(zhuǎn)動,滿臉的不可思議。 秦楨見狀,墜紅的耳垂愈發(fā)紅潤,踏出臥閣對鶴一道:“你去給他換藥,明日務(wù)必讓胡大夫走一趟?!闭f?著頓了頓,側(cè)眸隔著燭火看了眼似笑?非笑?的沈聿白?,“你若是不想要這只手,也要記得和胡大夫言說?一番,他定?會滿足你的心愿,無需你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br> 越是往下言說?,秦楨心中的火光越往上?簇起幾分。 秦楨清楚,沈聿白?的傷是因自己而起,她不該如何和他說?話,就算沒有噓寒問暖也當(dāng)關(guān)懷備至,可多次瞧見他不甚在意,滿心都是自己是否會擔(dān)心的神思時,心中就來氣。 思緒紛飛時,被?惱意涌上?眼眸的水光一閃一閃的,將將溢出。 秦楨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頃刻之?間,手腕被?人從身后隔著袖擺擒住,而跟在她身后的聞夕等?人也悄然退出了主院,還貼心地帶上?了門扉。 門扉攏住,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在身后彌漫開來,男子有力的手臂自身后環(huán)住了她的腰身,將自己扣在了他的懷中,道:“對不起,是我?的問題,是我?沒有與你坦誠相待?!?/br> 耳側(cè)的喃喃聲漾起,蕩過秦楨的眼眸,吹得眼眶中的水色閃閃發(fā)亮,她唇瓣微張多時,這兩日在心中滾過多時的話語溢出:“沈聿白?,我?們需要坦誠,不是嗎?” 不似其他攜手相伴共度余生的夫妻,他們之?間隔著整整六年,六載的是與非橫跨他們中間,就好像此刻,沈聿白?分明環(huán)著她,他們中間卻隔著可以?站下一道身影的距離。 沈聿白?也在害怕,害怕靠近一分會引起她的不適,會讓來之?不易的溫情霎時消散不見蹤影。 如今的他們之?中缺少的不是她曾經(jīng)求而不得的喜歡,而是坦誠。 也缺少了對彼此的信任。 失去記憶的時日中,秦楨全然忘卻了過往的種種,卻依舊清晰地感受到?他對自己的喜歡,不是哥哥對meimei的喜歡,而是男子對女子的喜歡,是以?彼時的她才?會困惑,困惑他們?yōu)楹沃皇潜硇置谩?/br> 因為秦楨也能夠感受到?自己內(nèi)心的那份歡喜。 清晰的低語漸漸在檐下散開,懷中的身影微動,沈聿白?環(huán)著她腰身的手臂下意識地緊了緊,隱下拉扯傷口引起的悶哼聲。 誠如她所說?的,他們少了坦誠。 “對我?而言,它是小傷也好,致命傷口也罷,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對我?有所愧疚,也不想以?此用作苦rou計拴住你,但是是我?過于自私,自私也蒙蔽了我?的思緒,全然忘記了你的心思。” “我?總想著不讓你擔(dān)心,忘了你已經(jīng)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拽著我?的袖口躲在身后的小姑娘,也不是多年前站下涼亭下懷揣心意欲語難言的秦楨,而是我?想要攜手并肩同行的心悅之?人?!?/br> 近乎剖白?的虔誠低語不疾不徐地貼著秦楨耳畔滑過,神色微怔地輕眨眼眸。 她沉默半響,垂落手心抬起落在他交叉腰間的微涼手背上?,稍稍用勁兒一點一點地拉開他的手臂轉(zhuǎn)過身,沒有錯過沈聿白?眉間一閃而過的慌亂,好似即將抓不住眼前人又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神色。 秦楨掃了眼負(fù)傷的手臂,沒有瞧見血珠溢出方才?揚起下頜看向手臂的主人,微凜的神情凝著他眼眸,精致動人的眉梢輕輕挑起,道:“那就看你表現(xiàn)?!?/br> 撲面而來的愉悅幾乎要將沈聿白?淹沒,垂下的指尖顫了顫,難以?置信地定?定?地盯著她看。 秦楨莞爾一笑?,余光覷見窗欞外的明月,“時候不早,我?先回?院中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