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霍桉的閱片量還是?很大的,棠昭早知?道他很有內(nèi)涵,并?不是?浪得虛名,這種邊邊角角的小劇目都能被他搜羅到。 他說:“其實劇情沒什么特別的,就演了一對情侶,少?年?相愛,共度一生,換了好幾批演員。” “就這樣?”棠昭笑了笑,“那還真沒什么特別的,不過實驗戲劇,可能在?舞臺風(fēng)格上有點創(chuàng)新吧?!?/br> 霍桉:“你怎么知?道是?實驗戲劇?” 棠昭啞然一瞬:“雖然沒看,略有耳聞?!?/br> “我?還沒講完呢,結(jié)局有一個大反轉(zhuǎn)?!?/br> “反轉(zhuǎn)?女孩得白血病死了嗎?還是?車禍?” 霍桉笑了聲:“是?男孩醒了?!?/br> 他說:“故事?拍的是?這對主角,從相愛起的每一年?,一直拍到八十歲,最后他們有了一個女兒,女兒很可愛,后來女兒也成了家,有了女兒的女兒,他們養(yǎng)了一只小貍花貓,小貓跟著他們一起變老,很溫馨??墒?事?實上呢,主角兩個人在?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分開了,整個故事?都是?男孩做的一場夢,是?平行世界的他們在?相愛?!?/br> 棠昭臉上的笑顯得幾分僵硬了,她淡淡說:“想象不出?來,他居然還有這么青澀的文藝作品。” 她只是?知?道周維揚導(dǎo)過戲,但不知?道這出?戲可能和她有關(guān)。 她忽然矯情地?想,她錯過的或許是?他最后的愛意。 霍桉說:“想象也好,夢境也好,平行世界也好,愛不夠的人總會有很多執(zhí)念吧,說到底就是?個放不下執(zhí)念的故事?” 在?棠昭的沉默里?,最后他評價道:“內(nèi)容是?不復(fù)雜,但是?臺詞很美,拍得特別純情,我?覺得他心里?肯定有放不下的人?!?/br> 棠昭笑說:“都這么多年?了,當(dāng)初放不下,現(xiàn)在?肯定也放下了?!?/br> 霍桉也笑道:“也是?。也不知?道他后來怎么不導(dǎo)戲了,還挺想感受感受周總的才華?!?/br> “他爺爺是?導(dǎo)演,教?會他很多,學(xué)到的東西灑一點出?來,可能連才華都用?不到。不過術(shù)業(yè)有專攻,他當(dāng)老板也合適。” 她揚了揚手套,笑得得意:“看,給他的藝人好多恩賜。” 霍桉看一眼她的手套,心思不在?上面,轉(zhuǎn)而又問?棠昭:“你呢,有什么執(zhí)念嗎?” 她聳聳肩,笑得淡泊:“以前有,不過現(xiàn)在?好了,沒什么過不去的坎,事?業(yè)也好,愛情也好,抓住自己能抓住的,命運哪兒由人決定?” 棠昭的腦子里?突然蹦出?來這句話,她一時想不起來,誰說的來著? 算了,不回憶了,回憶太傷神。 話沒聊完,棠昭就看見mama給她發(fā)了消息。 方妍雪發(fā)過來的幾個字:今年?過年?去周家拜年?嗎? 棠昭摘了手套,回了一句:他在?我?就不去了。 休息時間結(jié)束,王子恒那邊讓準(zhǔn)備準(zhǔn)備馬上開機,她放下手機。 因為演的是?高中生,棠昭素顏上場,她能做的準(zhǔn)備就是?去洗把臉。 大概近來天氣糟糕,她總覺得很難過,心里?,還有身體上,雖然并?不嚴(yán)重,但總偶爾消沉一下,一點點的消沉,再加一點點的難過,疊在?一起,竟然會讓她有了嚴(yán)重的窒息感。 棠昭用?手接著冰冷刺骨的自來水,再不斷地?把這份冰冷刺骨潑在?臉上。 她想著,一定不能被縛住,一定不能掉進旋渦,不能被吞噬。 她不能不停地?想起周維揚。 這太危險了,危險讓她會質(zhì)疑自己的決定。 為什么會這樣呢?明明都不喜歡了。 - 盡管步入工作已?經(jīng)許多年?,周維揚的少?爺秉性沒得到改善。心理?斗爭結(jié)束,他終究還是?和這個小破賓館的床和解了。 因為車上更他媽痛苦,坐一宿腰酸背痛,周維揚去開了間房,往床上一倒,還在?腹誹著他到底造了什么孽要陪他們來這兒體驗生活,下一秒就沉沉地?墜入夢里?了。 最后,被他爺爺?shù)膴Z命連環(huán)call吵醒。 “周維揚?!睂Ψ絹韯輿皼?,語氣不善。 他沒睡夠,鼻音重重:“嗯?” “怎么又偷偷買車了?你爸媽知?道?” 都說偷偷了,當(dāng)然不知?道。 但他沒回答:“怎么了。” 周延生道:“說過多少?次,車夠用?就行,你趕緊把這個愛好戒一戒?!?/br> 周維揚有一萬句話能把周延生嗆回去,不過他今天沒有,難得一見的乖:“知?道了,我?盡量,您有什么事?兒?” 周延生問?:“我?今天去你那,怎么沒見著你人?出?差去了?” 他眼皮乏力?撐不開,懶洋洋應(yīng):“嗯?!?/br> “肖策有個片子的藍光碟在?你那吧,他問?能不能拿回去?” 周維揚捏了捏眉心,少?頃,他睜開眼坐了起來,一邊下床一邊說:“我?做替身那片兒?” “對。” “拿回去可以,等我?先去刻一份,這片子我?想留著,他急著用?嗎?” 周延生說:“急倒是?不急,可能也是?打算留個紀(jì)念?!?/br> 周維揚:“回頭我?聯(lián)系他?!?/br> “那你別忘了啊,人家的東西?!?/br> “不會?!?/br> 掛了電話,周維揚看到溫盈羽給他發(fā)了個消息,她要演調(diào)酒師,在?酒吧練轉(zhuǎn)瓶子呢,問?他帥不帥,他點都沒點開,說:挺帥的,接著練吧。 溫盈羽緊接著又給他發(fā)了一個視頻:過來玩兒啊周總,我?們在?這破冰游戲呢。 周維揚跟不熟的人玩不起來,對他們破不破冰也沒什么興趣,不過他點開那視頻的時候看見了棠昭,也看到了挨著她坐的霍桉。 兩人看起來還挺親密的。 天色幽冷,還懸著一塊烏云,周維揚過去的時候已?近黃昏。 縣城的酒吧很有年?代感,陰暗潮濕,魚龍混雜。廉價的燈泡串在?門口,俗不可耐的燈光狂閃,讓人以為回到了上個世紀(jì)的迪廳。 幾個演員圍著桌子坐。 棠昭、霍桉、溫盈羽、還有幾個叫不上名的小演員和助理?,圍了大概八九個人,溫盈羽在?中間搖骰子,玩叫點數(shù),輸?shù)娜吮粏?問?題,答不上來就喝酒。 破冰游戲,就是?方便大家熟悉一下。 位置有幾分擁擠,棠昭貼住了霍桉的手臂,兩人在?眾人的氛圍之?外交頭接耳。 周維揚過來的時候,溫盈羽喊了他一聲,又招呼旁邊的人讓讓,給這少?爺騰個地?兒。 棠昭以為他是?來找王子恒的,抬頭對上周維揚的一雙冰冷眼波,指了指旁邊告訴他:“導(dǎo)演在?那桌?!?/br> “沒幾個認識的?!敝芫S揚不請自來,在?她旁邊氣定神閑就坐下了,淡淡地?答。 棠昭玩笑說:“想認識你的人很多。” 他沒笑,接了旁邊人遞過來的酒:“我?就非得挨個兒賠笑去?” “……”這狗脾氣。 行吧,當(dāng)她沒說。 棠昭又回眸去跟霍桉講話。 周維揚聽見一些,是?霍桉在?教?她叫點數(shù)怎么玩。 笨蛋,明明以前教?過她好幾回了,總是?記不住。 他頭一低,剛剛還挨著的棠昭已?經(jīng)離開他好幾里?路了,倆人中間的距離大得能建個游泳池。 她迫不及待想遠離他的姿態(tài)越發(fā)明顯。 第一輪輸?shù)氖?棠昭。 她沒太搞懂游戲規(guī)則,還在?游離的狀態(tài)里?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溫盈羽拋下了一個刁鉆的問?題:“來,我?先問?,第一次拍吻戲什么感覺?” 旁邊起哄的聲音不小,有人問?:“???棠昭拍過吻戲嗎?” 霍桉笑說:“跟星杭拍過吧?” 還挺了解她。 周維揚沉默地?坐著,沒說話也沒起哄。嘴角帶點輕笑,有點輕蔑的意思。 棠昭揉了揉有點發(fā)熱的耳朵:“可以喝酒嗎?” 坐在?桌子那頭的溫盈羽身子夠過來,一把按住她的杯口:“哎,起個好頭啊,大家都喝酒有什么意思,是?不是??” “對啊,別這么掃興。快快快說,什么感覺?” 在?嘈雜的起哄聲里?,棠昭看了一眼周維揚。她是?下意識地?看他,謹(jǐn)慎的視線里?,含有打量或是?求助的意味,都有可能。 但他沒動,顯然不打算幫她這個忙。 棠昭想了想,最后憋出?了幾個字:“就……軟軟的,熱熱的唄?!?/br> “沒了?” “不然還要怎么說?” “心情上面呢?有沒有怦然心動?” “當(dāng)然沒有啊?!彼α耍潘闪艘恍?,“演戲嘛,總不能天天心動吧?!?/br> 眾人:“嗐,沒勁!” “那你跟吳星杭的緋聞是?假的?” 棠昭繼續(xù)笑:“本來就是?假的啊。” 緊接著,搖骰子的聲音蓋過了一聲聲沒勁沒勁。 她最后掃過一眼周維揚,男人斂著雙目,還是?沒什么表情。 沒什么態(tài)度就好,他們之?間言多必失。 第二輪玩下來,棠昭又輸?shù)貌毁M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