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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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nèi)仿佛起火,熱量幻覺伴著灼灼顏色,燙人。吊燈像一只龐大美麗的紅色水母,燈絲是水母的胃,在傘狀的腔體里蠕動,千萬縷燈光是水母的觸手,在深海一樣的房間里飄蕩。 龍華的身體被照得通紅。 她在那具身體下邊踱步,仰首去看,見衣服底下沒有rou塊,是溫順而苦痛的骨骼。 一具白骨,不是母親。 母親去世的時候蜷川康介十二歲,那一天他隨父親回到那座莊園。 墨綠窗簾垂懸而下,四扇高窗照亮大堂。他的手指攥著窗簾一角,怯怯地,把自己縮在角落陰影里。 他每一天都在看著父親,卻好久不見jiejie。再一次見到龍華,卻發(fā)現(xiàn)她變成了一個青白的人影。 父親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讓蜷川康介恐懼的暴怒氣息。他那張灰色的嘴里總是吐出恐怖的話,把人的頭顱壓得更低。他是權(quán)威,低啞的聲音也如洪鐘震響,讓蜷川康介悚驚地跪倒在地毯上。 “離開我的莊園,你能去做什么?你的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我的東西?” 他露出勝利的笑容,用惡狠陰森的眼神把她剜了一遍:“你什么都不會,你這個樣子走出去,只能去做一個妓|女?!?/br> “那我就去做妓|女?!?/br> 龍華的聲音突破了父親的怒吼,如一把滾水澆在了父親臉上,燙皺了他猙獰的臉皮。 這句宣言仿佛是一聲槍響,龍華喉嚨里壓抑著大笑:“你告訴我外面的危險,你試圖用用恐懼感來困住我,你讓我放棄我的一切來尋求安全,你以為我該像狗一樣搖尾乞憐,茍且偷生。我要告訴你,我壓根沒有一點自尊,我馴順、軟弱、自私,而這恰好是你教給我的東西,也是我唯一學(xué)會的東西?!?/br> 蜷川龍華站了起來,神經(jīng)病一樣笑著。她極力地貼近父親的眼睛,干裂的嘴唇里吐出惡狠的聲音:“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我要用你教給我的一切,用我所能表演出來的一切,去做一個妓|女?!?/br> 十五歲的阿袖拋下母親,不告而別,踏入了這座莊園。 年邁的管家告訴她,她將擁有一份新工作,住在一座莊園里,經(jīng)過培訓(xùn),就可以成為大小姐的玩伴。 “玩伴”是一種現(xiàn)代社會的文明說法,這些女孩子都知道,她們應(yīng)該叫“女仆”。 阿袖比同齡人聰明得多。當(dāng)她看見十來個面容肖似的女孩子的那一刻,便開始了一場獲取真相的戰(zhàn)役。 她們在這里學(xué)習(xí)各種宜室宜家的才能,改掉粗鄙的用語,學(xué)會優(yōu)雅地走路、用餐,語氣輕柔地同他人說話。 阿袖比別人更加努力,她練習(xí)鋼琴直到手指出血,練習(xí)舞蹈后鞋底滿是血泡里迸濺的膿水。她知道管家想要一個什么樣的人,于是表現(xiàn)得乖巧聽話,努力向大和撫子靠齊。 在同齡女孩們休息時,阿袖便露出本性,偷偷跑出來,躲在灌木背后,石山中間,偷聽這個大家族的秘辛,從只言詞組中窺探真相。 大小姐要舍棄蜷川龍華的身份,去做一個妓|女。 蜷川家主舍不下臉面,找來這些女孩,打算塑造一個讓自己滿意,讓外界滿意的女兒。 而她們這些人,每一個都有可能代替大小姐,把自己裝進“蜷川龍華”的殼子里去。 阿袖洞悉了真相,不擇手段地抓住了這個機會。十六歲,她脫穎而出,進入了這個家庭,見到了蜷川龍華。 蜷川龍華手指上裹著紗布,握著一把小巧的女式手|槍,抬手射殺了一只斑鳩。 那只斑鳩跌落在草坪上的那一刻,阿袖握緊雙手,心臟顫栗,眼睛里閃著晃人的光。 那只半張著翅膀的鳥類在流血,血痕蜿蜒在草地上,慢慢淌到了阿袖腳下。 大小姐槍口朝下,望了過去,一雙眼睛霧蒙蒙的,也不打量她,而是問: “你有母親嗎?” 阿袖咬了咬嘴唇,躲避著她的目光,說:“沒有?!?/br> “我mama總是受傷。”大小姐脊背筆直,頭顱卻像一朵垂軟的花,她的聲音也輕而軟:“我在她抽屜里找到了這一把手|槍。” 她像是對地上那只死去的動物傾訴、絮問:“我在想,母親為什么不開槍?” 大小姐好像是再也沒有傾訴的人了,她又繼續(xù)說了下去:“父親以前睡在一樓,也不鎖門。有一天晚上我用斧頭敲碎了他的窗戶,翻進他的房間。我也沒有動手,但他很害怕,沒過多久就把你們叫了過來?!?/br> 阿袖注視著大小姐那雙美麗的眼睛,她終于在這座莊園里找到了唯一有意思的東西。 她扮演蜷川家主眼里具有聯(lián)姻價值的乖巧女兒,更加溫婉、更加聽話,對家里兩個男性低眉順眼。 同時,為了更好地模仿大小姐,她也去窺探大小姐的靈魂,并深深為她恐怖尖銳的性格著迷。 已近日暮時分,夕陽傾倒而下,粘稠的橙紅色流云涌動傾軋,讓人喘不過來氣。龍華踩著樓梯朝上跑,飄動的白色裙擺路過一扇扇房門,一扇扇玻璃。 她站在高處,背靠在黑色鐵欄上,看到沾滿塵土的玻璃倒映著人間生命的閃光。 她轉(zhuǎn)頭,看到下邊人山人海。 人們磨肩接背,不停歇地往前擠,沒有一塊縫隙是落腳地。 她雙手撐著欄桿最頂端,慢慢坐了下來,慢慢地從喉嚨里擠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