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他猶豫了一下:“有點不太對勁?!?/br> “先前的氣息若隱若現(xiàn),如今看來這其中不光是有牧紋的氣息,還有另外一道陌生的氣息?!?/br> 牧聽舟卻忽地開口:“另外一道氣息,是不是更傾向于純凈的正道之氣?” 東粼細細地感知了一下,敏銳地道:“你為何會知……不對!” “這抹氣息有些熟悉,像……像在哪見到過?!?/br> 牧聽舟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足尖一點,整個人飛速竄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到達了洞xue之前。 東粼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就感知到自己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靈氣,回頭一看,牧聽舟面色沉冷地舉起了長劍。 他與東粼臨時定下了契約,短暫了回復了大乘期的修為,而后全力地揮出這一劍。 轟隆一聲巨響。 整座山脈近乎被削為平地,撼天動地的氣勢蕩漾開來,驚起林中無數的飛禽走獸。 饒是東粼,也被牧聽舟這忽然地一下子給震住了。 他偏過頭,正準備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悅,那一眼卻直接愣住了。 ——哪怕是他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牧聽舟。 少年死死咬著牙關,眼尾泛紅,眸中隱隱透著一抹猩紅,神色狠戾,緊握長劍的手甚至都有些發(fā)抖。 不,應該說他整個人都有些發(fā)抖。 不知是恐懼,還是興奮,兩種極端的情緒交雜在一起,他的這副模樣讓東粼渾身發(fā)寒。 “你知道,牧紋這個人為什么會被稱為魔主嗎?” 牧聽舟一字一頓,拎著劍,步伐輕緩地走進了洞xue之中,聲音被空曠的洞xue發(fā)散得幽冷。 洞xue的半個頂部都被掀開,露出了里面布滿黑色咒法的石壁,絲絲縷縷濃稠的魔氣粘附在石壁上,哪怕是看上一眼都無比反胃。 牧聽舟卻毫不諱忌,指尖拂過石壁上的魔氣,熟悉的觸感匯聚在一起,被他把玩在指尖。 他繼續(xù)說:“當年,牧紋研究奪舍禁術,將整個牧家都煉成了供他玩弄的傀儡,目的就是為了能在九重天找到新鮮的血液與心臟?!?/br> “太幼小的兒童不行,過于強壯的青年不行,年過半百的老人也不行?!?/br> “必須是那些,剛剛入道,卻因無人指引的少年。他借以母宗的名義,將其收入門下,為的就是在他們還活蹦亂跳的時候,把仍在跳動的心臟給挖出來,以血為媒,形成陣法。” 牧聽舟的聲音沒什么波瀾,比起是在講述自己童年時的經歷,倒不如說是在講故事。 “直到這件事,被有心人發(fā)現(xiàn)了?!彼従彽纴恚暗良y的眼線遍布整個九重天……哦,是不是忘了跟你說了,那個時候的牧家,裴家和宋家,在整個九重天上赫赫有名的三大世家,其實是一條線上的螞蚱?!?/br> “他們私下底養(yǎng)小鬼,煉生魂,不過都是為了研究那鬼扯的禁術罷了?!?/br> “話說回來,這個有心人并沒有聲長,因為嚴格來說,他其實也算是他們其中的一員。他是整個牧家唯一一個沒有被煉化成傀儡的人?!?/br> “但是他成了小鬼——” “他在面對著自己時,撒下了一個彌天大謊。不過也多虧了是這個謊言,也得以讓他安然無恙地活到了成年?!?/br> “他步步為營,這期間干了很多錯事,哪怕知道這一切都是以卵擊石,卻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他別無選擇。” 牧聽舟深呼吸一口氣:“長夜漫漫,但也終有撥開云霧之時,就在他差點飛蛾撲火即將死去的時候,有個人將他拉了出來?!?/br> “這個人很強,是他見過所有人之中最強的。強到在那個時候幾乎一手遮天?!?/br> 他的眼中忽地閃過一絲懷念,東粼安安靜靜地當著一個聆聽者。 “哦對了,你當時還未生出靈智。”他道,“但是再強,又怎么能強過這群已經腐爛到發(fā)臭的泥潭呢?” 牧聽舟一邊行走著,指尖匯聚了越來越多的魔氣:“以一人之力,阻擋大半個九重天,很不可思議吧?” “但是,他為了救一個人,竟然真的就這樣做了?!彼p聲道。 “擊潰了魔主后,他受的傷也不清——甚至連金丹都碎掉了半顆,幾乎已經到了無力回天的程度了?!?/br> “但眾人最終還是想辦法將他救回來了?!蹦谅犞酃艘宦?,“結果你猜怎么著,這人莫名其妙地,竟然一睜眼就拉著旁人問我去哪了?!?/br> 故事也到此為止,牧聽舟調整好了情緒,也恢復了那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只是沒想到,魔主竟然還沒有死?!?/br> 牧聽舟突發(fā)奇想,問道:“你說,如果我現(xiàn)在找個法子讓他灰飛煙滅,仙盟那群笨比會不會跪著謝謝我?” 東粼:“……” 東粼:“應該,不會?!?/br> 他一板一眼道:“但是,大人應該,會讓他們這樣干。” 牧聽舟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 兩人說話的期間已經走到了洞xue的最末端,正是石壁上陣法匯聚之地。 在那半空中懸浮著一枚巨大的黑色球狀,絲絲縷縷的魔氣不斷給這黑球供給著能量,如今卻被牧聽舟盡數剝奪。 牧聽舟眸光冰冷,唇角噙著笑:“祖父,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那團黑球艱難又黏稠的蠕動著,顫顫巍巍探出一根黑色的觸手,直直地指向了牧聽舟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