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接過資料。

    上面記載著“摩赫羅之眼”的外形、克重以及各種鑒定信息。上面寫著它是兩個月前由第二軍團在東面戰(zhàn)場上繳獲的蟲晶。

    第二軍團……？

    白榆忽然有種古怪的直覺。她打開光腦直接搜索第二軍團有關(guān)的信息。她打開頁面往下一拉，果然在軍團領(lǐng)導(dǎo)者的名字中看見——

    “第二軍團主指揮，楚錫?！?/br>
    白榆抽抽嘴角，關(guān)閉光腦，“我問一下，你們這個拍賣活動，最后賺到的錢是怎么分的？”

    對方不知道白榆為什么有此一問，但還是誠實回答：“拍賣所得的款項一般都由蟲晶的繳獲方所有。軍部會抽取百分之五的手續(xù)費來繳稅。”

    白榆：“……”

    她就知道。

    剛才那人分明是故意的。

    雖然這些白榆之前還在想，競拍又不關(guān)那人的事，他為什么要插手……搞了半天是利益相關(guān)啊。

    狡猾的家伙。她記住這人了。

    “對了，殺死這只摩赫羅王蟲的人就是第二軍團的主指揮楚錫上校。不愧是近年來最年輕的軍團主指揮，精神力高達三s級的天才，他就沒有什么不擅長的，連獵殺王蟲也手到擒來?！蹦弥贤氖勘黠@是楚錫的仰慕者，提到他的時候，那敬仰的神情無法抑制，“聽說他還是平民出身的alpha，真是非常難得……”

    精神力三s級？

    白榆微愣。

    從她在軍校接觸的人來看，大家所公認(rèn)的精神力天花板就是sss級，但能達到這個條件的人堪稱鳳毛麟角，是比熊貓血還要珍稀的存在。比如今年，九大軍校錄取的學(xué)生沒有一人是sss級精神力。這種人怎么也得隔十年八年才會出現(xiàn)一個，一旦出現(xiàn)必然是能掀起血雨腥風(fēng)的頂尖人才。

    平民出身卻能在這么年輕的時候爬上軍團指揮的位置，足見他的優(yōu)秀。

    “我倒希望軍部能多出幾個這樣的人才。近年，我們在蠻荒戰(zhàn)場的壓力越來越大，是需要一些英雄來挽回局面?！崩瞎舻?，“像這種拍賣會就很不錯，可以多辦幾場……”

    老公爵又和他們聊了幾句。白榆原來有些走神，但突然感知到精神力空間里的劇烈波動，她頓時捂住自己的額頭，輕輕吸了口氣。

    老公爵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她的異常：“怎么了，寧希？”

    “沒什么。”白榆略帶鼻音地說道，伸手扯了扯老公爵的衣角，“爺爺，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你是不是頭疼？”老公爵對她的要求無有不應(yīng)，當(dāng)即帶著她的往出口走去，“我們馬上回家。管家就在會場門口等著?！?/br>
    白榆勉強應(yīng)了一聲，指尖微微沁出一點冷汗。她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大腦中攪來攪去，眼前一片昏花——

    她幾乎是躺進了懸浮車的后座，管家焦急地聯(lián)系家庭醫(yī)生，老公爵從懸浮車的冰箱里掏出冰袋來給她敷頭。

    這時，她光腦突然亮了兩下。白榆沒有力氣去查看信息，就聽見它開始震動起來。

    她接通電話，沙啞地說了句：“喂？”

    “寧?！伤闶鞘裁辞闆r，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沒有吸收蟲晶？”

    啊，是羅蘭，聽起來還非常生氣。

    “蟲晶我買了?！卑子苋讨枪深^暈?zāi)垦５母杏X，有些虛弱地道，“正在回家的路上。等回家之后，我馬上——”

    “把你的精神體喂飽?，F(xiàn)在立刻馬上?！?/br>
    羅蘭冰冷地下令。

    白榆還沒搞清楚為什么羅蘭會這么清楚她的狀態(tài)，下一秒，她的右手手心傳來一股灼熱的感覺，忽然她就覺得沒那么暈了。

    好機會！

    白榆立馬跳起來，開始拆身旁的那些蟲晶儲存盒。一股銀白色的星霧頓時繚繞在她手邊，終于被放出的龍形精神體興奮地?fù)湎蛩氖终啤?/br>
    嘎吱一聲，它一口咬碎一顆半掌大小的紅色蟲晶，嚼都沒嚼就咽了下去。

    白榆又拆了兩個蟲晶儲存盒，龍崽樂得尾巴直搖，恨不得原地跳舞。

    大概喂了五六個之后，白榆猶豫片刻，和龍崽打商量：“剩下的咱們下次吃行不行？”

    還沒等龍崽淚眼汪汪地表示抗議，羅蘭又發(fā)了一條冷冰冰的消息過來：

    “繼續(xù)喂。”

    白榆：“…………”

    她只能繼續(xù)麻木地把蟲晶拆出來。

    一百萬，三百萬，四百萬……拆到最后她已經(jīng)無力計算這只銀色小龍到底吃了她多少錢，但她打算帶回公爵府的蟲晶已經(jīng)一個不剩了。

    雖然這些本來就是她給小白龍準(zhǔn)備的口糧，但她的計劃是一次吃一個月。現(xiàn)在倒好，庫存直接清零。

    “差不多了吧舅舅？”白榆給羅蘭發(fā)消息，“我真的一滴都沒有了！”

    對方?jīng)]有回應(yīng)，但掌心的灼熱在褪去。白榆看了眼自己的手掌，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只手在覺醒儀式的時候曾經(jīng)握過羅蘭的手。

    所以羅蘭還能隨時監(jiān)控她的精神力狀況嗎？

    抱著疑問，她接通了羅蘭的電話，羅蘭的聲音聽起來頗為困倦：

    “行了，這次它吃的東西應(yīng)該夠頂一陣的?！?/br>
    白榆有些疑惑：“舅舅，為什么你聽起來那么累？”

    “沒什么?！彼蝗辉掍h一轉(zhuǎn)，“錢夠花嗎？蟲晶夠吃嗎？如果你連自己的精神體都養(yǎng)不起，還不如老老實實跟我姓澤塔?！?/br>
    “我們伊爾洛家這點財力還是有的。”老公爵笑呵呵地插嘴，“關(guān)于這點，陛下的擔(dān)憂完全是多慮了?！?/br>
    羅蘭似乎根本不想和老公爵說話，馬上就把通信掐斷了。

    徒留老公爵輕輕松了口氣。

    已經(jīng)吃飽的小龍雙眼微瞇，看起來很像睡覺。老公爵伸手抱它，它迷迷糊糊地用自己的牙輕啃老公爵的指尖。

    這小玩意兒可愛是可愛……但是每頓都要吃下這么多蟲晶的話……

    剛剛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詞”的老公爵頓時心口微涼，覺得伊爾洛家的保險庫有危險了。

    老公爵扭頭，卻發(fā)現(xiàn)白榆也靠著車壁睡了過去。

    她眉眼恬靜，似乎夢中也是安詳?shù)摹?/br>
    老公爵輕輕一笑，伸手摸了摸她松軟的、濃密的黑色發(fā)頂。

    ……

    一覺睡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

    白榆翻了個身，用光腦看了眼時間，發(fā)現(xiàn)是早上六點。

    她這該死的生物鐘，即使前一天昏過去了，第二天也在這個點準(zhǔn)時醒來。

    白榆抓了抓頭發(fā)，懨懨地下床，去衛(wèi)生間洗漱。

    雖然她還有點迷糊，但四肢卻非常輕盈。用水拍一下臉后她基本就清醒了，開始老老實實地對著鏡子洗漱。她正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長發(fā)，突然，被耳后一晃而過的什么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她狐疑地挑眉，對著鏡子謹(jǐn)慎地、慢慢扭頭，露出后頸，發(fā)現(xiàn)白皙的皮膚上似乎出現(xiàn)了一處小小的凸起。

    她伸手摸了摸。

    軟的。

    觸感很難評價。

    一秒后，她陡然清醒過來：

    草，她好像長出腺體了。

    好消息，她離陽痿又遠了一步。

    壞消息，她的性別要瞞不住了。

    白榆嘆息一聲，用手擦了擦鏡子，心中不知是喜是憂。

    沉默十分鐘后，她決定打開星網(wǎng)，搜索一整套最受歡迎的兒童性教育讀本，開始學(xué)習(xí)。當(dāng)然，她選的是針對alpha的版本。

    讀本里的知識很全面，包括生命健康教育、性別平等問題、abo之間的社交界限……甚至還包括婚姻和情感內(nèi)容。

    只是通篇讀下來，基本都是心理暗示。

    你是alpha，是金字塔的上等人，是這個社會最優(yōu)秀的群體之一。你要積極培養(yǎng)競爭意識，也要勇于承擔(dān)社會責(zé)任。

    omega是世上最美妙的生物。用白榆上輩子的話說，o對于a而言就像上帝賜給亞當(dāng)?shù)南耐?。但他們非常弱小，所以a有義務(wù)保護自己的伴侶，并且適時監(jiān)管自己的伴侶。

    白榆不知道omega們看見這種alpha啟蒙讀物的時候是什么心情。反正，她作為beta活了十幾年，只覺得這些讀物的教條感挺重的。

    但它確實還教一些實用知識……比如怎么使用抑制貼和抑制劑，怎么判斷自己是否處于易感期。

    白榆抬起手臂嗅了嗅自己的手臂。

    嗯……什么味道都沒有。

    她走出房門去另一座建筑的餐廳里吃早飯。在她走入餐廳的瞬間，原本正在聊天的厄爾西和老公爵頓時停止交談，兩雙刷刷地盯準(zhǔn)她。

    白榆眨眨眼，有些遲疑地抬起手：“……早上好？”

    厄爾西看起來相當(dāng)糾結(jié)，最后嘆息一聲，露出和往常一樣溫和但略顯僵硬的表情：“……早?！?/br>
    “看?！卑子馨炎约汉箢i展示給他們看，“我好像有腺體了！”

    老公爵努力忍耐才不至于直接大笑出聲：“嗯，真厲害?！?/br>
    “但我好像還是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br>
    “如果你指的是自己身上的信息素，那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現(xiàn)在確實沒有任何味道。至于我們，你聞不到也正常。在信息素沒有溢出的情況下，除非湊的很近，不然也是聞不到的。”老公爵說，“只是，你作為alpha的存在感已經(jīng)強到我們都能辨認(rèn)出來了?！?/br>
    “真的嗎？”白榆坐下吃飯，忽然想到，“那學(xué)校那邊怎么辦？”

    “就說你二次分化了?！倍驙栁骼潇o地說，“反正你早就換了寢室，你是a或是b，對學(xué)校而言無傷大雅?！?/br>
    對學(xué)校確實無傷大雅。但是對寧迦……

    白榆敷衍地應(yīng)付完早餐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還沒和寧迦說過自己二次分化的事。

    希望他不要介意自己的前室友曾經(jīng)是個潛在的alpha……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提前告訴對方一聲。不然到時候在學(xué)校碰面，她卻大變活a，這得多尷尬啊。

    但是，信息雖然發(fā)出去了，但寧迦那邊卻遲遲沒有回音。

    快入夜的時候，白榆開始準(zhǔn)備收拾東西回學(xué)校，才接到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