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橙黃橘綠時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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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那人是我?”梁青瑤自鳴得意,“鈺哥哥信嗎?” 謝蘊忽的明白,那日傍晚時,戚鈺等在她客舍外,那番她覺得莫名其妙的話,和那個突如其來的懷抱,是為何。 不等謝蘊答,梁青瑤又繼續(xù)道:“你們分房已久了吧,你猜鈺哥哥為何不碰你?” 謝蘊卻是笑了,“倒不如你先猜猜,我會不會動手?” 梁青瑤神色一頓,不及反應(yīng),膝窩被人狠狠踹了一腳,整個人站不穩(wěn)的撲向了那刺眼冰面。 “砰!” 透亮的冰面被重擊,砸開一道口子,冰面裂開,梁青瑤幾乎是瞬間摔進了那碎冰池水里,冰涼刺骨的池水迅速浸透衣裳,帶著她往下沉。 第30章 青玉鐲 “郡主!”謝蘊驚慌失措的喊, “快來人,快來人救救郡主!” 一旁假山后兩個小廝面上慌張,匆匆朝蓮池跑來。 謝蘊稍讓開, 看著他們跳進裂冰池中。 “怎么了這是?” 旁邊花廳的諸位夫人也被驚動, 被丫鬟扶著疾步過來,慶國公夫人蹙眉問。 謝蘊微微頷首見禮, 面色為難道:“青瑤郡主失足跌進了這蓮池?!?/br> 話音剛落, 嘩啦啦一聲,梁青瑤被兩個小廝抓著手臂從池中救起來, 碎冰混著池水嘀嗒, 她目眥欲裂的瞪著謝蘊,聲音尖銳刺耳喊:“你渾說!分明是你將我踹進了這蓮池!” 往日端莊不復(fù)存在,這姿態(tài),好似撒潑。 謝蘊收回余光, 眸色微怔,似是意想不到, 在眾人皆瞧來時, 一瞬后神色盡褪, 冷聲道:“郡主既然這般說, 我便也不替你遮掩了。” 就在梁青瑤臉色霎變, 以為謝蘊要將她愛慕戚鈺之事說出時。 謝蘊又道:“郡主方才問我, 可會冰嬉, 我自是不會, 姑蘇多雨,冰雪難得見, 郡主便毛遂自薦說要教我,今日赴宴, 自是不便,可郡主非說在慶國公府,與她在王府一般,不礙事,我勸不住,郡主先上了冰,哪成想,腳下打滑摔了,這才造成這般局面。” 她語氣堅定,一副蒙冤受辱的神色。 梁青瑤臉色鐵青,不知是凍得還是氣得,涂著丹寇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著謝蘊,“是你將我踹得摔了!他們都看見了!” 他們,是指救她上來的兩個小廝。 聽雪滿臉擔憂的瞧向謝蘊。 她確實看見了…… 謝蘊面色如常,淡淡的看著梁青瑤沒說話。 梁青瑤扯著那倆救她上來的小廝,斥道:“說話呀,啞巴了?” 那倆小廝看一眼謝蘊,頓時跪下了,連忙點頭。 梁青瑤渾身狼狽,發(fā)髻結(jié)了霜,身上濕透的衣裳緊貼著,一張臉也白禮泛著青,但下巴抬起看著謝蘊,似是只斗贏的公雞。 在一片沉默中,謝蘊問:“花廳皆是女眷,怎會有小廝在這兒?” 兩三代過去,鄴都貴胄門第,將清流人家的規(guī)矩學(xué)了十成十,像是為彰顯什么,還添了許多。 小廝除卻做粗活兒,其余時間不可留在內(nèi)院,更遑論今日這般,有許多夫人女眷在。 謝蘊話一出口,眾夫人面上多了些異色。 都不是未出閣的姑娘了,后宅腌臜事見過不少,再瞧向梁青瑤時,目光頓時復(fù)雜許多。 慶國公夫人也瞧出了些端倪,面上不好看,掃了眼咬牙憤然的梁青瑤,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永嘉公主,問:“殿下覺得呢?” 永嘉公主看向謝蘊,道:“阿蘊,過來。” 謝蘊與之對視一眼,行至跟前。 永嘉公主將手里的金絲暖手爐給謝蘊,“今日這宴席,便不用了,我們回府吧?!?/br> “殿下……”慶國公夫人連忙喚了聲,臉上似是被甩了一巴掌,又燙又疼。 賓客開宴之前離去,那便是今日這席面沒做好,日后說起來,自會被旁人笑話。都是鄴都勛貴人家,哪能將臉面給人去踩? 永嘉公主淡笑了下,“夫人勿憂,今日也就是我,換作我家二郎在這兒,怕是要將你這府上的席面掀了不可。” 她說著搖搖頭,“那混世魔王……我們婆媳便先走了?!?/br> 說罷,轉(zhuǎn)身帶著謝蘊往外面去。 聽雪立馬閉著嘴巴跟上。 梁青瑤對上謝蘊轉(zhuǎn)身時瞧來的那一眼,一張臉青了白,白了紅。 輕蔑,不屑。 那雙眼在說,有人信你嗎? 是在回擊梁青瑤前面說的那句,‘鈺哥哥信嗎?’ 謝蘊在踹她那一腳時,便想到了。 哪怕她說的是真話,哪怕她是受害者,也不會有一人信她。 梁青瑤深吸口氣,心肺都生疼。 憑什么?! 憑什么是這樣的結(jié)果! 慶國公府與戚國公府不遠,只隔著兩條街。 馬車上氣氛沉寂,能聽得見外面小攤販的吆喝聲。 馬車拐過街角,謝蘊主動道:“是我將郡主踹下去的?!?/br> 永嘉公主抬眼瞧來,有些詫異,也疑惑,卻是問:“怎的與我說了?” “不想騙您?!敝x蘊實話實說。 稍頓,她又道:“郡主方才與我說,她心悅二爺,要嫁給二爺為妻,母親可知曉?” 莫名的,謝蘊突然想知曉,上世永嘉公主可知戚鈺與梁青瑤郎情妾意? 永嘉公主因她前一句震驚,又因后一句猶疑,面色復(fù)雜道:“她的心思,我先前瞧出幾分來?!?/br> 謝蘊心口咚的一聲,有什么落了回去。 那些粉飾太平一般的僥幸,瞬間潰不成軍。 忽的,馬車停下,外面?zhèn)鱽眈R夫的聲音。 “稟殿下,二娘子,到了?!?/br> . 戚鈺回府,已近夜半,小廝稟告道:“殿下讓您去一趟云七堂?!?/br> 戚鈺打著哈欠擺手,“太晚了,明日再說吧。” 明日復(fù)明日,一連幾日,永嘉公主都沒見著他。 直至上元燈節(jié),戚鈺午后回府,早將永嘉公主尋他之事拋諸腦后,興沖沖的跑來主院。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問:“有飯嗎?好餓呀。” 簾子掀起,屋里幾雙眼睛都瞧了過來。 戚鈺腳步驀然頓住,掀簾子的手都未放下,唇半張著,目光怔然的瞧瞧謝蘊,又看看她對面的男子。 未及弱冠,端方君子。 他身上的書卷氣與謝蘊如出一轍,清雋溫潤。 肩寬腰直,但姿態(tài)松弛,瞧得出他與謝蘊很是熟稔。 “二爺回來了?!敝x蘊起身道。 戚鈺呆呆的‘啊’了聲,放下簾子,抬腳進來,有些手腳無措的站在那兒,眼瞧著那男子隨著謝蘊站了起來。 謝蘊:“這是我兄長,姓王,單名觀?!?/br> 兄長? 怎的不姓謝? 戚鈺腦子惶惶,拱手見禮,“在下戚鈺,阿蘊的夫君,見過兄長,方才失禮了?!?/br> “無妨。”王觀回之以禮。 這人賞心悅目,便連行禮都瞧著比旁人多幾分風(fēng)度。 戚鈺有點酸。 謝蘊喊問月去再添一副碗筷來。 三人坐下,氣氛卻不如方才自在,莫名僵滯。 食不言,用過飯,丫鬟將殘羹剩菜收拾下去。 敘話幾句,王觀從袖袋里拿出一只青玉鐲給謝蘊,“新歲賀禮?!?/br> 謝蘊眸光微怔,沒伸手接,想說什么,余光掃過一旁的戚鈺,只搖搖頭,“此物貴重,我不能受?!?/br> 王觀輕輕笑了,將手中玉鐲放在書案上,“既是送了你,便是你的,無意拘束你什么?!?/br> 戚鈺心不在焉的吃著茶,聽他們說話,對王觀后面那句不甚明白。 這鐲子,可有旁的意思? 王觀說罷,抬手在謝蘊頭上輕拍了下,“時辰不早,我便先回府了,待收拾好,再邀你與二爺來吃酒?!?/br> 他說著,看了眼戚鈺。 戚鈺視線落在他那只手上,眼睛眨了眨。 動作隨意,透著親昵。 又不由得想,將程二的膽子都給自己,自己也不敢那樣拍謝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