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橙黃橘綠時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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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唇上微涼,酸澀清香洇入唇齒間。 耳邊低低的偷笑聲逐漸清晰,謝蘊睜開眸子時,眼前清明一片。 正值日落時,殘云火紅一片,映了半邊天。 “就說姑娘是饞我們姑蘇的青橘了吧,你還偏不信?!泵佳蹕汕戊`動的小丫鬟蹲在旁邊,語氣驕傲道。 問月嗔她一眼,這法子,也就這壞丫頭能想得出來。 “姑娘醒醒神,該用晚膳了?!?/br> 人如其名,聲音溫柔如月。 謝蘊怔然一息,急急抓住她的手腕問:“我叔父與弟弟呢?” 問月對上她轉息間通紅的眼,怔愣片刻,不解其意的道:“稟娘子,家主早上便出門了,五郎君與夫人在桐疏苑,您不也知曉?” “叔母也來了?”謝蘊問著,急切起身。 她這才忽覺,這里不是清水小筑,而是清風堂的主院。 “幾時搬了過來?”謝蘊皺眉問。 問月與聽雪對視一眼,兩臉不解。 聽雪湊近謝蘊小聲道:“姑娘莫不是睡糊涂了?您昨兒嫁進了這戚國公府,這是二爺的院子,不在咱們姑蘇了?!?/br> 謝蘊瞳孔驟然緊縮,捏著帕子的手不覺顫了顫。 昨日,嫁進來? 問月道:“二爺估摸著是不回來用膳了,娘子是在咱們院子里用,還是去桐疏苑與夫人和五郎君一道?” 話音剛落,謝蘊已然抬腳往外走,“去桐疏苑。” 她且不知是如何成了這般,但若是回到過去,在叔父與幼弟無事時,那便是好的。 謝蘊一路走得急,聽雪如今才不過十三,身量比她們都矮上一些,梳著雙丫髻得小跑著才能跟上。 她碎碎念一句:“姑娘疼疼我,慢著些呀……” 謝蘊胸腔里一顆心撲騰的厲害,只得親眼瞧見叔父與幼弟,她才能放下心來,順嘴哄道:“乖些,一會兒讓廚房給你做點心吃?!?/br> 聽雪頓時笑得甜蜜蜜,“姑娘真好~” 桐疏苑離戚鈺的清風堂不過一盞茶的路,行進門口時,謝蘊已然跑了起來,丫鬟瞧見,愣了一瞬,忙屈膝行禮。 “大姑娘。” “姑娘來見夫人,還請jiejie通傳一聲?!眴栐峦滋馈?/br> 剛說兩句,次間的窗欞忽的被人從里面撐開了,一顆圓腦袋探了出來。 小少年面容俊秀,搖頭晃腦好不得意,“我就與叔母說,阿姐晌午來一同用過飯,晚上也必然是要來的嘛。” 謝蘊呼吸一滯,竟是潸然落了淚。 “阿姐哭什么?”謝執(zhí)頓時慌了,匆匆自屋里跑出來,仰著腦袋瞧她,“是想我啦?” 謝蘊捏捏他尚且軟乎乎的小手,又摸摸腦袋,‘嗯’了聲。 她這般應聲,謝執(zhí)倒是有些羞臊,背著小手,說話添了幾分大人的老成,別別扭扭道:“我今年都十歲啦,再過兩年,就可自己上這鄴都來瞧你,莫哭?!?/br> 謝蘊深吸口氣,揉揉他毛茸茸的腦袋,壓下眼眶里的濕熱酸澀,又‘嗯’了聲。 “姑娘,郎君,夫人請您進來說話?!毖诀叻A道。 外間,一美婦人憑窗而坐,聽見動靜,含笑瞧來,“怎么的還哭鼻子了?” 謝蘊頓時眼眶又是一熱,難以想象,若是叔父真的亡故,叔母又該是如何難過。 “想叔母了?!敝x蘊上前行了一福禮道。 謝夫人朝她伸手,揶揄調笑:“我還當是你郎君欺負你了?!?/br> 謝蘊挨著她坐下,拿了塊桂花糕遞給了旁邊的聽雪,這才道:“歇了一覺,魘著了,還以為叔父與阿執(zhí)不在了。” 聽雪在旁邊咬著桂花糕直點頭,邀功道:“姑娘歇在院兒里,怎么喚都不醒,還是奴婢喂了姑娘一瓣青橘才醒呢?!?/br> 謝夫人又塞給她一塊桃花酥,好笑道:“也就你能想出這法子。” 聽雪接過,點頭如搗蒜,十分自豪。 “鄴都不比姑蘇,早晚涼”,謝夫人說了句,又叮囑丫鬟,“你們跟在姑娘身邊伺候,要警醒著些。” “是,夫人。” 說了會兒話,謝蘊才問起,“叔父回來用膳嗎?” 謝夫人搖了搖頭,“你叔父在鄴都門生眾多,許多也入朝為官,拜帖攢了一摞,挨到你昨兒成親,今日才有功夫出門去?!?/br> 謝蘊點點頭。 無妨,她明日再來就是。 桐疏苑有廚房,廚子也是永嘉公主特意尋來的,做的一手江淮菜。 謝蘊許久沒有吃到家鄉(xiāng)風味了,飯都多用了一碗。 謝夫人只當她是擔憂日后吃不到了,心疼的緊,道:“別怕,待我走時,去與你婆母說,將這廚子調去你院兒里。” 若是從前,謝蘊定不會收,哪有新婦進門幾日,便向婆母要廚子的?傳出去于名聲有損。但如今,罷了,何必汲汲營營,為求一個好名聲。 謝蘊‘嗯’了聲,“多謝叔母?!?/br> 用過晚膳,三人又說了一通話,謝蘊帶著問月、聽雪要回自己院子了。 謝執(zhí)將她送至門口。 謝蘊拍拍他,“進去吧,明兒我還來?!?/br> 前世她恪守規(guī)矩,哪里知曉他巴巴兒的等著她來用晚膳。 但如今想,什么規(guī)矩都重不過家人,更何況,永嘉公主將叔父三人安置在桐疏苑,又未嘗不是藏了幾分她時常過來的心思? 謝執(zhí)聞言,這才笑了,把著門閂道:“我瞧著阿姐走?!?/br> 從桐疏苑出來,有一片稀稀落落的梧桐林,夜里行時,燈籠燭火一照,疏影重重有些瘆得慌。 聽雪挪著步子悄悄湊近謝蘊,嘴上卻道:“奴婢給姑娘照明。” 問月在旁邊噗嗤笑了聲,道:“說什么姑娘,分明是你自個兒害怕?!?/br> 謝蘊也勾了勾唇,“幼時來我院子時就怕黑,如今多年過去,卻依舊如此,毫無長進?!?/br> 聽雪不滿辯駁道:“三歲看老,奴婢三歲時怕黑,長到十三歲就能不怕啦?就像姑娘喜愛青橘,這些年不也未曾變過?” 問月聽得搖頭,柔聲細語道:“這話哪里是這般用的?讓你讀些書,偏不聽?!?/br> “有道理便好,只是可惜,日后姑娘都吃不到青橘了?!甭犙┕緡佉痪?。 謝蘊垂著眼沒說話。 確有幾分道理。 戚鈺心悅梁青瑤,少年是,弱冠之年亦然。 回到清風堂,謝蘊忽的駐足,抬頭瞧那門匾。 “姑娘?”聽雪不解的喚她,也順著視線看去,沒有東西呀。 謝蘊邊抬腳往里走,邊道:“幫我備筆墨?!?/br> “是,娘子?!?/br> 屋中紅綢喜燭都被丫鬟撤了,只有帳子里一張水紅鴛鴦交頸的喜被還留著。 謝蘊瞧了兩眼,吩咐道:“將這喜被換走?!?/br> “姑娘,可要用這床織花錦緞的?”聽雪打開箱籠問道。 “不必,用那素色雪梨的便好。” 謝蘊凈了手,坐于書案后。 卷柏宣紙上,簪花小楷娟秀。 景明二年。 “不必研墨了”,謝蘊道,“這幅字也不必收,就放在這兒?!?/br> 問月愣了一瞬,“娘子今日不習字了?” “嗯,去備水吧,我要沐浴了?!敝x蘊從書案后起身,坐到了梳妝鏡前。 她看向鏡中的自己,卻覺與景明五年的不甚相似。 分明才過了三年,眉眼卻不似此時鏡中少女清透,瑩白的臉帶著些軟乎,氣度恬淡。 時人愛弱柳扶風的柔弱,當下女子多如是。 鏡中女子卻不然,黛眉云鬢,發(fā)間一支流蘇釵,卻也壓不住好顏色。 眼珠烏潤,瓊鼻櫻唇,兩顆唇珠飽滿,添了幾分嬌憨。 經久不見,恍若隔世。 她又扯唇笑笑,可不是隔世? “娘子,發(fā)通好了?!眴栐碌馈?/br> 半個時辰后,謝蘊裹著一身淡香濕氣從湢室出來,聽雪帶著幾個婆子進去清掃。 頭發(fā)擦得半干,又擦了香膏后,謝蘊道:“安置吧?!?/br> “娘子,可要給二爺留燈?”問月問。 “不必?!敝x蘊垂著眼說。 上一世,她房中亮了一夜的燭火,也未曾等到歸人。 因著這事,永嘉公主還特意將戚鈺叫去,訓斥了一頓,之后半月,戚鈺都一臉不情愿的宿在她屋里。 先前那些想不通的嫌棄,現(xiàn)下都有了緣由。 戚鈺不曾將她視為良人愛侶,自是不愿與她同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