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開靠在廚房的鐵椅子坐了下來。夏美興味津津地比較著我和秀賢的臉孔。

    秀賢仍舊盯著夏美說道。和他的口氣完全相反，他的臉上已經(jīng)不再有睡意。

    “倒杯茶來喝吧！”

    我毫不客氣地說。老實說，我很討厭秀賢這種家伙。假如他不是秀紅的弟弟的話，我早就把這兔崽子掐得嗝都打不出一個了。

    秀賢輕輕嘖了一聲，走進廚房燒起了開水，連正眼也不敢瞧我。

    夏美對著我聳了聳肩，用手拍拍毯子、棉被擲做一堆的沙發(fā)床邊緣，坐了下來。

    “我說啊——健一兄?！毙阗t仍舊背對著我開口說道。

    “什么事啊？”

    “能不能借個錢應(yīng)急啊？很快就會還?！?/br>
    “說什么屁話。哪有人會借錢給明知道不會還錢的人？”

    “就幫個忙嘛！都老交情了?！?/br>
    秀賢轉(zhuǎn)過身來，手上拿著兩只冒熱氣的茶杯放在我面前桌上，臉上盡是諂媚。

    “我和你有什么交情？”

    “別這么挖苦我嘛！”

    “你這種貨色哪值得我挖苦??！”

    我說著把煙灰彈到了地板上。

    “喂！搞什么呀？不會用煙灰缸嗎？”秀賢的臉上露出了怒氣。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煙灰缸在哪里?！?/br>
    經(jīng)我這么一點秀賢的怒氣就馬上消失。他陪著笑搔搔頭，好像在說全是他的錯。

    “哎！忘了替你拿煙灰缸了，對不起對不起?！?/br>
    秀賢拿了一個空的可樂罐放在我面前。

    “就用這個吧……至于錢的事，可不可以方便一下？”

    “我是個生意人。假如你有東西可以賣的話，我會考慮考慮?！?/br>
    “有那種東西的話，就不必拜托你了……”

    秀賢像在討救兵似地望著夏美。夏美只是裝作沒看見，四下打量著房間，偶爾也朝我望一望，用眼神問我還得在這里待多久。

    “那就太遺憾了?！?/br>
    我沒理會夏美，對著秀賢微微笑了一下。秀賢為了錢，什么都干得出來，假如被逼急了，大概連自己的jiejie秀紅都會出賣吧！因為沒有人會傻到為他提供值錢的情報。

    “既然買賣沒談成，就讓我們慢慢等秀紅吧！”

    一聽我說到秀紅，秀賢的表情突然一亮。

    “對了！我有東西可以賣喲！”

    “什么玩意兒？”

    秀賢賊賊地一揚眉頭。

    “健一兄，這玩藝兒可值錢了，你可不能隨便開價喔！”

    我發(fā)現(xiàn)秀賢的態(tài)度不一樣了。雖然他有時腦袋不靈光，而且又沒什么膽子，只是對錢的味道很敏感?，F(xiàn)在態(tài)度有了這么大的轉(zhuǎn)變，他手上的情報一定有什么特別的意義。

    “別說笑話了，你能賣什么我還不清楚？”

    “這個可不一樣，這件事一定只有我知道?！?/br>
    這么一說我就明白了，秀賢手里的情報一定和他jiejie秀紅有關(guān)。我的第六感慫恿著我套出這個情報，腦袋瓜里好像響起了警報似的。

    “要多少才肯說？”

    我把燒短的煙扔進罐里。只要稍微表現(xiàn)感興趣的樣子，秀賢就會得意忘形了。

    “能有這么多就好了。”

    秀賢張開一只手。敢要五十萬，還真是獅子大開口。我把手伸到腰上，掏出黑星對準(zhǔn)秀賢。

    “喂……”秀賢轉(zhuǎn)過臉去，雙手擋在前面。

    “別動。”

    秀賢像個電池用完的玩具機器人似地停住。我站起身子，用黑星對準(zhǔn)他走了過去。

    “快說?！?/br>
    “太卑鄙了吧！”

    “還不快說？錢以后再給你?！?/br>
    “假如你殺、殺了我的話，我老姐可會——”

    我用槍口抵住秀賢的肚子，保險還鎖著，但是秀賢應(yīng)該不會注意到這種小地方。

    “你要是掛了，秀紅可能會很難過，但也僅止于此而已。誰都知道元成貴不會為你尋仇的。”

    秀賢睜大了眼睛直盯著黑星。

    “快給我說?！?/br>
    “我老姐……好像有別的男人了?！?/br>
    “怎么可能?！?/br>
    我大笑著。秀紅是個聰明的女人，絕對不會瞞著元成貴作出遲早會被發(fā)現(xiàn)的事。

    “我是說真的；我聽到老姐和一個男人講電話?！?/br>
    “在哪里？”

    “就在這里嘛！老姐有次來，我正好在洗澡。洗到一半發(fā)現(xiàn)肥皂用完了，才一打開門，就看到老姐用這種表情在講電話?！?/br>
    秀賢模仿了一下他jiejie的動作。

    “對方是誰？”

    “不知道。只看了兩三秒種嘛！老姐一注意到我，就慌慌張張把電話掛掉了。”

    我把秀賢的眼神審視了一番。他并沒有撒謊，在那對眼里只看到惶恐與幾分的期待。

    “聽到她在說些什么嗎？”

    “我只聽到她說：‘沒關(guān)系啦！親愛的?！?/br>
    “你怎么知道對方不是元成貴？”

    “她怎么可能找我這里來打電話給元成貴呢？jiejie從沒打電話給他過。而且和那家伙在一起的時候，也從來沒聽過她用這種口氣說話?！?/br>
    一見我把黑星插回腰上，秀賢馬上松了一口氣，但我隨即一拳向他的臉頰揮去。只看到秀賢飛了出去，背部撞上流理臺，然后跌趴在地板上。

    秀賢撫著左頰抬起頭來望著我，整張臉因為疼痛而扭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