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桑葚又問:“可是刑部尚書呈給萬歲的那份折子?” 沈峰頷首:“正是?!?/br> 事情的脈絡(luò)似乎清晰了起來。 為何范照玉會如此痛恨武家,武忠做的那些好事,害了多少人!他怎么配的娘娘的父親!又怎么有資格去支配娘娘的人生! 極力穩(wěn)定著心緒,桑葚淡淡說:“你下去吧。” “是?!?/br> 沈峰抱了抱拳,退了出去。 夜里東廠亮起燈,桑葚去見了范照玉。 如今趙鄺貪戀美色,早朝也是心情好了才去一下,大臣們都對這個帝王變了看法。而司禮監(jiān)的權(quán)勢突然就大了許多。尤其是范照玉的,代皇帝批紅。東廠的氣候更是日益漸盛。 至于西廠,皇上廢除西廠的旨意已經(jīng)下來了。 往后,將是東廠獨大。 桑葚被請了進去,她擺擺手,揮退眾人,“你可知道西域出美人?” 范照玉抬頭,看著她。 桑葚笑著問:“你知道皇帝喜歡西域美人么?” “什么意思?” 桑葚言簡意賅,“你想除掉武家么?” “你想做什么?”范照玉擱下批紅的筆,眼神銳利的看住桑葚,袖子被墨水浸成了黑色都未曾察覺。 “我們有同樣的目標(biāo)?!?/br> 桑葚笑了起來,她的側(cè)顏在搖曳的燭火旁陰暗狠厲,說出來的話更是心狠手辣,“我的目的,是送趙鄺去見閻王!” 第28章 火勢(三) 范照玉也越發(fā)看不透眼前人了。 他一手提攜的人,似乎已經(jīng)變成了一條暗夜爬行的毒蛇,在悄無聲息里就置人于死地,你甚至連傷口都瞧不見。 蛇是冷血動物。 他不希望桑葚變得那么冷血,就如他一樣。 他搖了搖頭,眼眸嚴(yán)肅,“不可取?!?/br> 桑葚走到范照玉面前,與他隔著一張書案,她看他那雙璀璨的眼睛,皮笑rou不笑的說著:“有何不可?還是你不敢?” 范照玉覺得桑葚有些不可理喻了,他還在護著桑葚,“你要殺了皇帝,難道你瘋了嗎?這樣不敬的話只有你與我知道,倘若還有第三個人,殺了他?!?/br> 他站了起來,背著手,用一種無法言喻的神情看著桑葚。 “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官宦,但是,在作為一個好官宦的前提之下,是要輔佐一位明君。但是如今的皇帝是明君嗎?” “你不是恨武忠嗎?你不是想讓他死嗎?” 她嘆息,故意激怒著范照玉,“鄭家那么多無辜的性命,你不想讓他償還嗎?你可知他們?nèi)掠兄?,會不會為你感到悲哀。如今坐到了這個位子,卻什么都做不了,你還是太過仁慈了?!?/br> 聽著桑葚說出的字字句句,范照玉因為太過用力,太陽xue暴起青筋來。 “你在背后調(diào)查我?你敢調(diào)查我?”他掀翻了案桌,折子落了一地,那方上好的端硯被砸碎一角,他的眼睛里滿是陰狠。 范照玉勃然大怒,充血的眸子里藏著萬種情緒,他怒不可遏的打了桑葚一巴掌,他指著她的鼻子,威脅警告:“桑葚,你別忘了,是誰讓你有的今天!我今日可以讓你坐到東廠提督的位子,明日就能將你打回浣衣局做事!” “亦或者,讓你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他冷冷的,模樣駭人極了,像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活死人。 他何嘗不想讓武忠付出代價! 可他要的是堂堂正正! 桑葚立在原地,并不意外范照玉的憤怒,她只是說:“大人可還記得當(dāng)年我同您說過的話?” 范照玉看著她泛紅的臉頰,有些后悔了,后悔方才的那一巴掌。 桑葚撩起曳撒,在玫瑰椅上坐了下來,“踮起腳就夠的著?!?/br> “只差一步。這一步,怎么走,如何走,該怎么走,其實并不難?!?/br> “是啊,那年春雨?!狈墩沼褡叩綘T光旁,他抬起疲倦的眸,輕聲嘆息,宮里頭的日子太長了,太久了,久到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習(xí)慣,也隱忍到了極致。 魯昉清給皇帝呈了幾回折子,皇帝只是淡淡瞥一眼,從未過問。如今武生又打了勝仗,他又怎么會偏向他呢? 他期盼著的,終究還是落了空。 少年皇帝還是變了心。 桑葚咳嗽起來,拿帕子遮去唇,壓下癢意說:“我現(xiàn)在不是以東廠提督的身份跟你商量,而是以大越公主的身份?!?/br> “什么?!” 范照玉快步來到桑葚面前,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仿佛要把人看出個洞來。 他幾次抿唇,欲問些什么,可當(dāng)這張臉在他面前近距離的放大時,他心中驚愕??粗@雙眉眼,他忽然就明白了。 “日后更多的權(quán)勢會流入你的手里,你可以替皇帝做一切主,甚至是架空他,處理任何一位朝堂上的臣子,包括武忠。那時,你要的光明,自會見天日。我們做的這一切不是在亂政,而是在讓大越走入正軌?;蕶?quán)我們都可以得到?!?/br> 話落,桑葚起身來,沖范照玉微微頷首,“請你考慮。” 范照玉看著桑葚的背影,問她,“你就那么恨他嗎?你們是兄妹,難道真的要自相殘殺嗎?” 桑葚淡漠回應(yīng):“我只是我?!?/br> “他是什么,與我沒有任何干系?!?/br> 她與趙鄺沒有在一起生活過一天,何來兄妹之情可言?就是皇太后,她也只是在娘娘跟前做事時在慈寧宮見過一面。那個時候,太后甚至沒有在意過她?;侍笤趺磿⒁庖粋€奴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