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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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雷順著她的動作撩住了那一頭濕潤的頭發(fā),讓她躺在了床沿,慢慢將頭發(fā)垂進了盆中的溫水里。 這是商寧秀第一次如此平靜地側(cè)伏在這個男人面前,而且二人的距離并不算遠,她的視線和那雙琥珀色的瞳仁對上后不知該往哪里轉(zhuǎn),便干脆低垂下眼不去看他。 穆雷舀了溫水往下澆,嘩啦的水聲一下接著一下。 商寧秀把側(cè)臉枕著自己的手臂,聽見了水聲暫歇,忽然一個濕漉的大手在她耳廓上捏了一把,帶著溫燙水汽,驚得商寧秀脖子一縮險些跳起來,穆雷問她:“耳朵紅成這樣,你是想到什么了?” “我、你、你這登徒子,怎么總是動手動腳的!”商寧秀濕著頭發(fā)不好起身,只能用手將自己耳朵罩住,緋紅著臉頰呵斥他。 “你那脖子白得跟雪似的,耳根子一紅有多掛眼睛,我想不看見都難。說說,想到什么了?”穆雷嗤笑了一聲,嘴上調(diào)戲她,手里的動作也一直沒停,很快將她那一頭綢緞子沖洗干凈了,再用巾布擦干。 商寧秀咬著牙根子一直沒吭聲,耳朵卻是rou眼可見的愈發(fā)鮮紅了,好不容易熬到了結(jié)束,趕緊起了身,往后退開幾步遠離這個男人。 穆雷的手勁大,連頭發(fā)都要擦得比她干,之前頭一道她出來的時候發(fā)梢都還在滴水,肩頭也被蹭濕了一大片。但現(xiàn)在不一樣,不止沒滴水,還比她之前捋得順。 男人就著給她擦頭發(fā)的巾布擦干了自己手上的水漬,看著那白里透粉的人兒躲得老遠,他從儲物柜里取了把牛角梳出來,朝她招了招手:“過來,坐這?!?/br> 見商寧秀站在原地不動,穆雷無奈道:“快過來,不問你了,紅就紅吧?!?/br> 商寧秀這才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任由身后的男人將她的三千青絲梳順。 男人的五指埋在她的發(fā)間感受那不一樣的神奇觸感,不由得感慨道:“你這頭發(fā).漂亮得很,老子都舍不得揉太重。” 外頭還有太陽,溫度尚且還沒降下去,再加上擦拭得很有水平,水分基本被巾布吸收殆盡了,商寧秀的頭發(fā)干得很快。 穆雷盯著她坐姿挺拔端正的背影,看著那過腰的長發(fā)柔順垂墜著,心念一動,直接將正準備起身的女人又再按坐了下去,上手將她的頭發(fā)一分為二捋成了兩股,嘿嘿一笑道:“我給你編兩個辮子看看?!?/br> 商寧秀覺得他這五大三粗的莽漢不該會這種女兒家的東西,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很是不放心問道:“你還會這個?” 她沒有直接拒絕他,畢竟她的頭發(fā)向來由女使打理,商寧秀自己是完全不會挽發(fā)髻的,但總是這樣披頭散發(fā)的實在是有失體統(tǒng)。 “怎么不會,桑格魯頭上的小辮都是我編的?!?/br> 商寧秀:“……” 穆雷動作很快,她的頭發(fā)質(zhì)地好,斷發(fā)少又比馬毛長的多,編出兩條長長的蝎子辮效果讓穆雷非常之滿意,忽然之間好像明白了漢人說的所謂‘閨房之樂’是個什么意思,男人看著自己的杰作哈哈一笑:“原來幫女人梳頭發(fā)這么有意思?!?/br> 商寧秀有點不放心他的手藝,忐忑地摸了兩把,但沒摸出個所以然來,她此生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一刻這樣需要一面銅鏡。 穆雷顯然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承諾道:“明天商隊來了,給你買一面最大的鏡子。還有需要什么的你也一并想想,不過漏了也沒事,商隊時常來,缺什么都好補?!?/br> 商寧秀聽到明天的商隊心里就開心,難得的抿唇點頭回應了他一聲:“嗯?!?/br> 有了期望與雀躍,這一晚上的時間就顯得尤其難挨了。她輾轉(zhuǎn)反側(cè)難眠,到了深夜屁股后忽然被一個溫熱的大掌結(jié)實地拍了一巴掌,“別動了。” 商寧秀倒抽一口涼氣漲紅了臉,屁股上的rou不曉得疼,倒不是穆雷手多重,只是這個位置太過敏感了,“你干什么?。 ?/br> 然后黑夜中,她聽見了細細簌簌的聲音,那是男人的里衣在摩擦,他似乎是在起身。 “睡覺睡覺,我不動了。”識時務者為俊杰,商寧秀趕緊往后又再退開一截,可憐兮兮地把自己懸在了床沿邊上。 身邊的男人這才又躺了回去。 商寧秀是注定睡不著的,但是動又不敢動,只側(cè)著身子半夢半醒地閉了半宿的眼,到接近天亮時分才迷迷糊糊睡了片刻,但很快就又醒了。 帳子頂端的材質(zhì)一半遮陽一半透光,已經(jīng)是深秋時節(jié)了,太陽一天比一天來得遲,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商寧秀就睜了眼,她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感覺剛才好像是有人走過,但現(xiàn)在再仔細聽又好像沒有了。她心里著急,生怕錯過了商隊的時機,但也知道現(xiàn)在時間還太早了,她不能這么cao之過急,一定要沉著。 如此煎熬著,終于等到了晨陽升起,天光大亮。 穆雷每日晨起的時候都不怎么愛講話,男人臉上掛著尚未完全清醒的倦懶,有條不紊地穿衣洗漱。 商寧秀的神情比他積極多了,她本就畏寒,睡覺也只是和衣而睡并沒有脫外衣,一起床就是完整的可以出門的模樣,她跟在他后面用鹽珠和清水洗漱。 男人高大的身軀站在桌子邊上,仰頭灌下了一整壺隔夜的冷水醒神,琥珀色的眸子淡淡睨著眼前忙活的小女人。 商寧秀擦干凈小臉之后,順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發(fā)覺他的手藝好像確實不錯,這辮子睡了一晚上都沒有怎么松散的跡象,摸起來感覺還是可以出門的。 就在這時,她聽見男人嗓音寡淡隨意道:“需要什么東西想好了嗎,多的話就列個單子,柜子里有紙筆。” 商寧秀的動作僵硬了下來,她站在那里不動了,問他:“為什么?我也想一起去。” “你就在帳子里等我,商隊開攤的時候人來人往的,擠的一身臭汗,不適合你這種矜貴小姑娘?!?/br> “我不介意,我就要一起去?!鄙虒幮悴灰浪?,蹙眉道:“你一個大男人,姑娘家的東西你會挑嗎?買了回來不趁我心意受委屈的還不是我?!彼呀?jīng)摸清楚了這個男人的脾性吃軟不吃硬,咬著嘴唇埋怨道: “再說了,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關(guān)外的集市,就想去看看熱鬧不行嗎。我一個人在帳子里發(fā)呆,早晨坐到晚上,一點意思都沒有。我不管,我要出去透透氣,你比牢頭盯得還緊,還怕我跑了不成?!?/br> 穆雷盯著她,莫名笑了起來。 男人的身高優(yōu)勢明顯,尤其是穆雷這種輪廓分明的異族相貌,以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露出笑意的時候,總是會帶著一種高深莫測的蔑視感。 似乎在笑她這天真又蹩腳的激將法。 “真想一起去瞧瞧?”穆雷饒有興致地問她。 商寧秀一聽有戲,沖他點了點頭,然后就瞧見男人慢條斯理地在長凳前坐了下來。他的嘴角仍然噙著笑,商寧秀本能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她強自鎮(zhèn)定著,在穆雷朝她招手的時候,慢慢走了過去。 她在他跟前一臂之外處停下,男人打量著牡丹花這副謹慎的模樣,輕笑了一聲,揚起光潔的下巴道:“我胡子刮了?!?/br> 商寧秀心里咯噔一下瞬間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她站在那不吭聲,穆雷雙臂展開撐著膝蓋,身子微微前傾,“沒聽明白?” “沒明白不要緊,反正是你有求于我,不懂算了?!蹦吕滓膊幻銖姡钠桨朔€(wěn)坐在那,等著她低頭。 好半晌過去,這只又倔又犟的小云紡鳥仍然站在那一動不動,她的手掌攥了又攥,男人嗤笑了一聲:“很難?看來你也沒有很想去?!?/br> 他站起了身作勢要走,停了幾秒后,想不過又抵著唇角自己轉(zhuǎn)了回來。 男人一腳踩在了凳子上,居高臨下無語道:“能有多為難?過來,老子給你打個樣。”說完他就直接上手硬將人拽了過來,商寧秀身子僵硬,但卻沒怎么掙扎。 被硬生生強吻和自己明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但卻默許了對方的行為,這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商寧秀呼吸滯緩,像個漂亮的布娃娃一樣被他提起來放在了桌上。 穆雷也沒什么經(jīng)驗,但每次看見她的時候就能無師自通,男人急切地抬高她的下巴,濃重的呼吸噴灑著薄荷清涼微苦的味道,深深吻上面前的女人。 刮干凈胡子的下巴沒了之前的刺痛感,帶著溫燙熨帖在她臉上,商寧秀撐在身后桌面上的雙手緊攥著,她睜大眼睛望著帳頂,清醒的思緒讓唇上口中傳來的蠻攪觸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男人的體溫在升高,他吻得縱情投入,搜尋吮著那甘甜的味道,沉淪其中,越吻越深。 商寧秀想推他,忍了又忍,面前的惡狼也終于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再沒有更多可以供他吞食的余糧了,氣勢轉(zhuǎn)緩,安撫著戰(zhàn)后被洗劫一空的城池。 這行為于商寧秀而言無異于又是另一種折磨,男人忽然向前了一步,她驚覺自己碰到了什么東西。 第15章 蓋戳 商寧秀的眼睛猛然睜大,受到驚嚇的往桌子后撤,穆雷就順勢往前傾,發(fā)揮的想象力越來越旺盛,男人循著心意單欺身上前單膝跪壓在桌面上,他一條長腿立在桌側(cè),將這朵嬌艷的牡丹花控制在了手下。她兩頰飛紅眼角梨花帶雨,一副不滿又謹慎的模樣盯著他。 男人呼吸粗重,意猶未盡,放肆的視線凝視著桌上的人,放開了鉗制,慢慢向后退了兩步站起了身,重新一腳踩在了凳子上,大咧咧往下示意了一眼。 “驕傲嗎?光親兩下都能把我親成這樣?!?/br> 商寧秀一張臉爆紅,飛快坐起身轉(zhuǎn)過去背對他,磕磕巴巴斥責道:“你自己、自己無賴干我何事!這有什么值得驕、驕傲的?!?/br> 穆雷也不介意她羞惱的反應,看著她背對自己盤腿坐著不動,吹了聲口哨自己也轉(zhuǎn)身去起爐子,一邊忙一邊說道:“你就坐著等一會吧,我給你熬藥,喝了藥帶你出去趕市集。” 一聽見熬藥兩個字,商寧秀紅氣還未褪盡的一張臉瞬間變得煞白一片。 她有點僵硬地轉(zhuǎn)過頭來,“非、非得喝嗎?” 穆雷將剩下的一副藥包倒進小爐里,見她這么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覺得好笑,“你說呢?你們中原人病了是不喝藥的?” 商寧秀語氣艱難地狡辯:“我已經(jīng)好了?!?/br> “好個屁,回頭一吹風再燒,燒成個傻媳婦怎么辦。”穆雷不理會她請求的眼神,兀自打水熬藥,“聽話,別犟,喝了藥帶你去趕集?!?/br> 商寧秀盯著那爐子上的小藥罐不說話了,穆雷實在覺得稀奇也是無法理解,睨著她的小臉問道:“這藥怎么了,老子還能毒死你不成,實在覺得苦的話,一會給你含著糖喝?!?/br> 嬌氣的小云紡鳥因為這句話被點炸了,撐起秀氣的手指比劃著:“這么長,這么長的蟲子!別以為我沒看到,還怎么了,那是人能喝的嗎?” 這模樣落進穆雷眼中實在顯得太過嬌憨,男人也不生氣,反而笑道:“蟲子怎么了,那是藥兒豬,只長在藥材邊上,每天啃的吃的都是各種補藥,藥性比一般的藥材好多了,我那會被蛇堵在了水渠陰溝里受了大傷,就是運氣好挖到了兩條藥兒豬,嚼了立馬就渾身有勁。” “…………”商寧秀強忍著喉間作嘔不可置信盯著他:“你……你生嚼……你還親我……” 穆雷一動商寧秀就直接從桌子上站了起來,哆哆嗦嗦的仿佛站在高處自己就是安全的,“你別別別、別過來!” 炸了毛的云紡鳥生動鮮活,比之前只曉得哭哭啼啼的模樣招人愛多了,男人看著逗弄的興致越發(fā)高,故意往前湊過來,“過來怎么了,親你也親過那么多次了,有什么好怕的。” “你退退退下!”商寧秀站在桌子上到處看,眼瞅著逼急了就敢再往更高的柜子上跳。 穆雷仗著身高優(yōu)勢將人一把攔腰抱了下來,商寧秀的體格纖細,打橫抱在手上他甚至還能將人往上掂了一掂,嚇得懷中的人一通扭動掙扎,男人光潔的下巴故意湊近她,商寧秀不管不顧地趕緊用手將他的嘴給捂上推開。 男人胸口笑得聳動,朗聲笑道:“你可太好玩了?!?/br> “好玩?zhèn)€鬼?!鄙虒幮銙暝眯∧樛t,但又實在是完全犟不過男人的力氣。她愛騎馬愛投壺射箭,在鄞京貴女中算是英姿颯爽的存在了,可此刻被他這么夾在懷中是動也動不了一下。 “好了,不嚇唬你了?!蹦吕拙椭龗暝淖藙輰⑷私o固定好,橫抱著她就這么靠坐在桌邊,“真沒什么好怕的,捏著鼻子往里一灌,什么味都嘗不出來,你要下不去手,我?guī)湍愎?,好嗎?!?/br> 商寧秀被他箍在懷中,現(xiàn)在也沒心思去計較什么肌膚之親了,只苦喪著一張臉皺眉道:“那回來再喝?等它熬好了都什么時辰了,外面的商隊都要走了?!?/br> 穆雷說道:“沒那么快,商隊要在這待上兩三日的。而且維克托開的方子跟你們中原的藥不一樣,水沸滾了之后熬上一刻鐘就能起效,快得很?!?/br> 這鍋藥到底還是熬好了,穆雷將藥汁倒進碗里,稍稍吹涼就遞了過來,問她:“我來還是你自己來?” 商寧秀盯著那碗不說話,男人又補了一句:“別打什么歪心思,藥要是撒了,大不了就是重新開重新熬,老子不怕麻煩,你肯定最后是得喝的,只是你那集市也就別去了?!?/br> 商寧秀:“……” 最終她還是喝了那碗藥,忍著胃里的翻江倒海,連吃了五顆奶糖才順過氣來。 清晨的陽光灑向草原上的每一個部落,已經(jīng)到了深秋時節(jié),豐茂的水草逐漸有了枯萎的跡象,各種小動物喝鳥雀也都開始儲備過冬的糧食,每當大帳生起炊煙香飄四處的時候,寨子周圍的柵欄上總是停了許多等待時機覓食的小家伙們。 伽藍部落的分工非常明確,年輕力壯體魄強健的男人們負責驅(qū)趕狼群野獸和抵御外來侵掠部落,以及狩獵和巡視領(lǐng)土等工作。未成年和已過壯年的男人們則是擔任起在安全領(lǐng)地范圍內(nèi)進行畜牧業(yè)和采集業(yè),也有專門分出來輪班的哨崗和炊事崗等等。 大帳里有許多桌子,里面也坐了不少人,在穆雷和商寧秀進門的時候齊刷刷全抬頭看了過來。 商寧秀身上落了無數(shù)道視線,基本全是男人,嗡嗡低語響的全是她聽不懂的草原話,她擰起眉頭既發(fā)怵又有些薄怒,往穆雷身邊靠了些。 “讓你別跟著出門,市集上的人只會比現(xiàn)在更多,要后悔了還來得及,回帳子里等我?”穆雷順著她的主動靠近將人攬入懷中,但這機會是商寧秀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自然是不肯放棄,她悶聲不吭一句,只搖頭拒絕他的提議。 穆雷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讓她坐在了最里面,“想吃什么,我去拿,今天早上煮了牛乳茶蒸了羊rou包子,我剛好象還看見了還有薯餅和雞蛋?!?/br> “都、都可以?!鄙虒幮阋娔腥艘撸滩蛔∮秩プ男渥?,“你要去多久,我跟你一起過去吧?!?/br> “害怕?”穆雷掃了她低垂的腦袋一眼,又看了眼那邊好幾個偷偷往這邊看的年輕兔崽子,男人大掌放在她后頸不輕不重揉捏了兩下,笑道:“不怕,給你蓋個戳,保證沒人敢來惹你,好不好。” 商寧秀還沒想清楚蓋個戳什么意思 ,整個人就被男人提了起來抱坐在手臂上,他單手捏了她的小臉,當著所有人的面,往她嘴上重重親了下去。 周圍一瞬間炸開了鍋,口哨和聽不懂的起哄聲匯聚成了喧鬧,商寧秀睜大了眼睛不敢動,穆雷這一下親得時間很長,他保持著相貼的動作,也不再作深入,仿佛真的就只是在‘蓋戳’。 幾秒鐘后,男人稍作用力往前印上,然后‘?!囊宦暯Y(jié)束了這個不算纏綿的吻。 親完之后他笑得十分燦爛,露出了一口整齊的白牙,抱著她朝身后那群看熱鬧的熱血青年用草原話高聲宣布著什么,周圍的氣氛立馬變得更加熱烈了。 商寧秀的一張小臉充血半紅透,重新坐回凳子上的時候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