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權臣 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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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客和美女躲在房中方入好夢,只有零星的小廝和粗使丫鬟在收拾一樓大廳上的雅座。 位于二樓的季三槐單手撐額,睡得渾噩,不知第幾次因姿勢不穩(wěn)倒下驚醒,睡眼惺忪間,看見老鴇不耐煩走過來。 “季大人,我這溫香樓是開門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您要是在這個月俸祿還沒領著,干脆回家待著去吧,別在我這占個房間,又點不起姑娘陪夜?!?/br> 季三槐伸個懶腰,對著老鴇搖搖紙扇,“你啊就行行好,如今政務繁忙,氣氛壓抑,我自己待在家中感覺要瘋一樣,只有來到這里煩躁的一顆心才能平靜些,誰叫你這好酒多,美女如云呢,我光看著就暢快?!?/br> 老鴇還想趕人,可二樓忽然傳來打砸聲,在這么安靜的時候,顯得特別刺耳。 二人趕緊去看,只見有個男人背著一個包袱從某個房間沖出來,后頭跟著十幾個蒙面人舉著兵器狂砍,被吵醒的客人罵罵咧咧的,溫香樓頓時怨氣沸騰,待一看清,一部分尖叫跑回房里關門躲起來,一部分已經往溫香樓外跑。 老鴇認識京城里不少人,正巧就知道那個背著包袱的男人,“那人…那人不是沈相爺身邊的青楊小哥嗎?” 青楊被那么多人追堵,躥進一個又一個房間,鬧得雞飛狗跳,老鴇看著那些毀掉的東西,心疼得不行,可也不敢大喊住手,甚至祈禱青楊別往她這邊來。 被鬧的房間,人們通通連滾帶爬逃命,當中便有夜櫻,她直奔老鴇這里,看見季三槐,當即大喊一聲季大人,往季三槐懷里撲,哭得梨花帶雨,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實在太混亂了,季三槐立刻護著她跟隨眾人跑出溫香樓。 而青楊武藝太高,十幾個人圍堵被打剩一半,那伙賊人便使出了狠招,趁青楊一個不備,撒了燈油在他背著的包袱上,火折子一丟,當即燒了起來。 青楊見狀,瞠目欲裂,“賬目該死的!” 可實在雙拳難敵多人,便拋下包袱躍身而去。 “頭兒,賬目被燒了,我們撤嗎?” 領頭的狠厲道:“不,今晚鬧出那么大動靜,朝廷要查是避免不了的,主子又要我們將所有合歡香銷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點火燒了這里,最萬無一失!” 很快,聞名于京近二十年的溫香樓陷入火海,不比之前銀湘樓,此次有賊人持械燒殺,案情震動朝野,天子下令京都府衙徹查。 京城某處宅院。書詞小鼠整理 金斕公主剛見過單玖珠,疲乏無比。 那個單玖珠簡直就是她見過最為小家子氣的一個女子,眼界十分狹窄,本是有正事交代,說幾句便可以退下了,可她偏偏蠢得很,拉著公主一直哭,說話三句不離沈家人的惡,翻來覆去就那幾件整整哭鬧了半個時辰才打發(fā)走。 “你說這樣的人,天底下哪個男人能長久忍受?依我看,那個沈崎就算再喜歡,也忍不了一輩子吧?!苯饠坦魅滩蛔∠蛳闶姹г埂?/br> 香舒說:“聽說他們現在天天吵,吵的就是單氏說的那些,我們光聽半個時辰都煩死了,何況她丈夫。” 正是鄙夷間,下頭人來報:“殿下,霍氏沒來,來的是…李淮生,李大人。” “李淮生?” 金斕公主很詫異,突然想起很久沒聽見霍氏的動靜了,以前她總是隔三差五地遞消息過來,尤其是霍氏兄弟被抓后。 恰巧李淮生這段時間稱病,以為霍氏是在照顧呢,怎么她沒來,反而是李淮生來了。 “叫他進來吧。” 李淮生正步走來,未見絲毫病態(tài),端正行禮,“臣李準生,見過殿下?!?/br> 金斕公主知道他是裝病,由于之前指控沈珩時差點不成事,他居然跳出來,助了一臂之力,故而對他態(tài)度挺平和的。 擺擺手,說道:“不用多禮了。只是我找的是你家霍氏,李大人不是在養(yǎng)病么,為何前來?” “臣身子還行,賤內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出門了,所以公主的消息便傳到了我這?!?/br> 意思是霍氏被囚禁了?金斕公主猜想道,可面上不動聲色。 “哦,那是你們的家事,本公主不管,既然如此,李大人請回吧?!?/br> “公主是覺得臣不如賤內聰慧,還是不如賤內好用?有事情不直接讓臣來效勞?!?/br> 聞言,金斕公主露出古怪的笑容,“李大人,你們李家到底誰說了算???不是說不再沾染指控沈相一事了,今兒個說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記得前幾日李淮生的父親親自去找了太后,說自己兒子當眾指認一次就作數了,日后審理沈珩請不要叫他到場,說是李家不愿意再入紛爭,只站中庸之位,誰管天下都無所謂,李家照章辦事,按律行動。 蕭太后原本很氣惱,但是李家表示出的意思也很明白,至少不會與太后為敵,更不會去幫助孝帝,考慮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李準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指認過沈珩,到底是有作用的,便不勉強李家。 “臣的意思很明白,臣要沈珩身敗名裂,從此一蹶不起?!?/br> 說完,掏出一疊滿滿是紅手印的東西遞給金斕公主。 金斕公主以為不是什么有用的東西,卻不想翻了幾張后,差點拍手叫好。 “想不到啊,你是花了多少氣力收集到這些證詞,好吧,我會在會審那日拿出來指控沈珩的,真是辛苦你了。” 李淮生卻搖搖頭,正氣道:“不需要公主來做,臣會親自再去指認沈珩,而這些是他經年來一小部分的罪證,臣也要親自揭發(fā)他!”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公審之戰(zhàn) 蕭羨魚垂著眼,面對一桌精致的菜肴根本沒有胃口。 午前她打發(fā)人去叫沈芊過來瀚碧院一起用膳,可回話說芊姑娘憂思過重,不想吃東西。 這些日子來,蕭羨魚的身子看起來只是肚子鼓了些許,身形沒變,可莫名感覺四肢沉重,人也懶了許多,便不過去看沈芊了,只叫下人好好照顧,就算她是半夜餓了有胃口,一個個也得爬起來給做好吃的伺候著。 “夫人,您也得多吃啊,不單為了孩子,也為了相爺?!毙阍聞袼?,“明日便要公審,你不吃好睡好,到時上了金鑾殿,這憔悴的模樣被相爺看見,得多擔心!” 前日賈夫人和徐氏帶著三個孩子,還有孔嬤嬤過府來看她,沒一個不說她臉色太差的。 蕭羨魚也知道自己這樣不行,但就是壓抑不住內心的不安,吃任何東西都如同嚼蠟。 她悲戚的目光忍不住去看案面上一張小紙條,即使青楊寫到一切安好,可茫然無措依舊像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扼住了脖頸,令人喘不上氣,難受至極。 沈珩之前一直在畫的江景圖已大致勾勒完成,難為他平日里百忙抽空,看得出是對于兩人一同出行回憶的重視。 也是,那時候第一次一起出遠門,第一次欣賞大江兩岸風貌,第一次深夜不睡覺坐在院子里賞月,也是第一次在幾乎無瓦遮頭的地方放縱。 由于行止閣還沒收拾好,蕭羨魚便叫人把江景圖掛在房中,此刻看著那圖,想起這房間沈珩已好久沒回來過,眼淚不知不覺溢滿眼眶。 “夫人…”秀月端起案面上的紅棗小米粥,就一定要她吃下去。 蕭羨魚盯著那畫,又出了幻覺,沈珩就站在畫前看著自己似的,眼神里流露的責怪與憂愁全然遮住了素日里的凌厲,她哪里受得起,只能接過手,嘗了一下,不燙,便一口一口囫圇吞咽,和著眼淚。 “嫂子!鳴鳴鳴,嫂子!” 院門外,沈芊的哭聲伴著小跑進了房,她一邊抹眼淚,一邊用力打偏了珠簾來到蕭羨魚跟前。 蕭羨魚別過臉,動作迅速地擦干淚水。 “怎了?” 沈珩囑咐過要照顧好他meimei,蕭羨魚瞧她哭得厲害,心里的緊張更加重了。 沈芊坐下抽泣說話,“我實在擔心大哥,也不知要做些什么來幫忙” 蕭羨魚盡管自己也處于這樣的狀態(tài),卻也還要安撫別人,“你大哥說了,我們只要照顧好自己,守好相府,對他就是最大的幫忙“我知道大哥有本事,以前他也被抓進過大理寺去,可這次不一樣,這次是太后公主親自出面要弄死他,大哥真的有把握平安回來嗎?” 說到這個,正是蕭羨魚內心深處最為擔憂的。她的太后姑母,一個被權勢蒙蔽雙眼的人,連血親都能利用和拋棄,何況是一直與她為敵的沈珩。 ”你大哥一定會平安回來的?!?/br> 沈芊聽著她肯定的語氣,這才安靜下來,擦了擦眼淚,發(fā)現蕭羨魚的雙眼也是通紅的,知道她也是一樣擔心大哥的,不像沈崎,至今還沉迷夫妻家族的隔閡里不可自拔。 “嫂子,等大哥回來,你們能不能幫我去退親?”沈芊忽然委屈說"???” 看季三槐上次來家里吃飯,沈芊挺喜歡的樣子,怎么回頭就變了要退親? “為什么,婚書都立了,退親得有理由的。” 蕭羨魚一下就想到自己當年悔親時用的借口,直直地盯著沈芊,遲疑問道:"你有別的心上人了?” 沈芊瞪大眼:“嫂子你不能那么想我,有新歡的人是他!” “你說季三槐有新歡?誰?” “就那個溫香樓的頭牌夜櫻!他這段時間經常往那跑,現在溫香樓被燒了,他直接把人接到另一處園子里住,兩個人在里頭卿卿我我,不成體統(tǒng)!” 蕭羨魚驚訝,季三槐表面看起來是有點風流浪蕩的痕跡,但也僅僅是看上去有,接觸下來感覺是個不錯的人。 難道是裝出來的,是覺得沈珩這個未來大舅哥折了,就敢放肆起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當然知道啊,就嫂子你成日窩著,什么風都吹不進來。” 秀月替沈芊鳴不平:“我們家的姑娘可不能這么忍氣吞聲的,上門找他算賬去!” 沈芊一聽也心動,覺得那么干解氣,對,我找他去,讓他出丑,日后退親大伙都知道是他的錯!” 蕭羨魚卻左思右想,最后說道:“不準去!大局當前,人心難測,眼下最主要的是你大哥明日的公審,你覺得出氣快活了,弄不好就踏錯了一步,有可能影響全局,一切等你大哥回來再說!” 京城這個妖魔鬼怪的是非之地,它里面有一口潭,有時候你投一個石子進去,濺起來的不一定是水花,可能是火星,彈到衣服上,引火燒身。 夜間,蕭羨魚收到消息,青楊說沈三爺等人已經安全,暫不能回沈家。 這是變故多日以來收到的唯一好消息,想著馬上去找沈夢紅,讓她們準備翻供,可沈府那邊全是太后的眼線只能作罷。 青楊跟隨沈珩多年,他應該比自己更知道怎么做。 天不亮,馮英芮一聲不高不低的喚聲叫醒了撐額休息的沈珩。 他睜開眼往高高的牢窗外看天色,猜著眼下應該是卯時末,朝會上議政估計要結束了,一會兒就得開始公審。 馮英芮是個體面的人,同樣給予沈大相爺體面,送來了凈面的工具和兩盆干凈的水,另外還備了早膳。 “我一炷香后回來接相爺您去宮里,一同去的還有邵渤?!?/br> 燭火渺渺,馮英芮看不清沈珩的神色,只見他長身而起,動作利落地整理自己。這時,不知哪里傳來撲騰的聲音,類似于禽類連續(xù)扇動翅膀,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沈珩放下剃刀,就見窗外探進一個黑乎乎的頭,上頭兩只眼睛泛著綠光,馮英芮受驚,趕緊拿來墻上的火把照過去,發(fā)現竟是只鷹頭。 那鷹看見沈珩,似乎想鉆過牢窗進來,可奈何它身子太大,最后抖了抖腦袋,將一份成卷的小紙條啄來丟進牢內,馬上飛走了。 好像這樣的情景沈珩已司空見慣,閱了內容時,有腳步聲來,他立馬燒掉紙條。 邵渤可能是聽見了什么動靜,過來看又沒看出門道,以為自己聽錯了。 “都這個時候了,二位還在做垂死掙扎嗎?沒有意義,此次公審就是給沈相定罪的?!?/br> 沈珩一向高冷,自是不理會他的,而馮英芮這段日子與他斗得狠,瞧見就心煩,自顧自離開。 一炷香后,出了大理寺,燈籠引路,漫天飛雪。 二人同乘一輛馬車進宮,馬車四周則是重兵把守,邵渤不愿與他們一起,自行騎馬,也小心路上會有人來劫囚。 走至金鑾殿外,沈珩隱隱看見前方有個女子站在那,一旁的宮女為她打傘,傘上已積了不少雪,寒風四起,她頭上的誥命鳳冠,流蘇與珠翅隨風擺動,身上的斗篷也被吹開,露出微隆的腹部。 沈珩冷峻的面容剎那溫化,見蕭羨魚激動地想跑過來,低喝一聲:“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