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塑料竹馬閃婚了 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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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這么大,第一次感覺到這么無力。 他昨天其實去見大伯了,他的大伯姓江,單名一個逾,是奶奶的第一個孩子,大約是第一個孩子,爺爺對他格外嚴(yán)苛,要求也更高,江逾年少時候十分聰敏,對各個學(xué)科都有著濃厚的興趣和學(xué)習(xí)意愿,理科尤其好。 考大學(xué)的時候,爺爺只給了他兩條路,出國,或者國內(nèi)讀個感興趣的專業(yè),最好是金融或者管理,畢業(yè)去國外進修,再讀個mba,回國繼承家業(yè)。 他并不想,大約是叛逆期到了,他執(zhí)著地想要走自己的路。 他想去學(xué)天文學(xué)。 但他的抗?fàn)幉]有得到什么成效,他們大吵了一架,爺爺停掉了他的信用卡和一切生活支持,最后把他送上了飛往洛杉磯的飛機。 但他最后還是沒有去報道,他一邊打工掙學(xué)費,一邊等待著其他學(xué)校的錄取通知,最后如愿去了自己想去的大學(xué)。 他大學(xué)的四年是在和家里的半失聯(lián)中度過的,期間甚至經(jīng)歷過一次車禍,他都沒有聯(lián)系家里,后來回國的時候,爺爺正要大發(fā)雷霆,卻發(fā)現(xiàn)他曾寄予厚望的兒子,少了一條腿。 右腿的假肢讓奶奶幾欲崩潰,江逾只是無所謂道:“沒事?!?/br> 從那之后,爺爺就不管他了,稍微多嘴一句,奶奶就要大鬧,他這些年一直在津城某個大學(xué)里當(dāng)教授,很少回家。 這次回來,也沒有聯(lián)系家里,只是約見了季旸。 “我和你太太見過兩次面。”江逾樣貌還是很周正的,進門的時候脫了大衣,這會兒只穿著襯衫和西褲,穿戴著假肢,不仔細(xì)看,甚至看不出來。 他戴一副無框眼鏡,斯文秀氣,絲毫看不出來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 季旸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是嗎?” 沒想到大伯和梁思憫會有交集。 “在美國見過一次,她爺爺是我母校的客座教授,每月有兩節(jié)公開課,有時候她會跟著去,就坐在講臺下,我后來被邀請去學(xué)校參加活動,見過一回,大家都很喜歡逗她?!彼r候就很討人喜歡。 季旸安靜聆聽,并不確定大伯找他到底什么事。 “我和她爺爺一起吃飯,和她待了一會兒,那天她跟兩個白人女性坐在一起,關(guān)系親密,那兩個人……身價加起來大概有五百億美金?!?/br> 季旸抬了下眸。 他對梁思憫的了解沒有那么深。 但大概也有些模糊的概念。 只是好像還是低估了什么。 “第二次見面,是在某議員的私人派對上,游輪上都有有頭有臉的人,每個人見了她,都會把她抱起來打個招呼,叫她艾瑪·米勒?!苯馓嵝阉八棠绦彰桌??!?/br> 奶奶娘家的人對姓梁的這個男人深惡痛絕,但卻對梁思憫有些非比尋常的喜愛,經(jīng)常帶她參加聚會和派對。 季旸一直沒有說話,但他手心里起了一層薄汗,恍惚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季梁兩家的聯(lián)姻打算遠(yuǎn)比你想象的要早得多。”江逾蹙眉,“我本來不想插手這件事,但季家人我太了解,放任他們?nèi)涡酝秊?,最后一定會釀成大禍?!?/br> 他把一份調(diào)查文件放在季旸面前。 那是明珠國際賽車場的事故調(diào)查報告。 當(dāng)天負(fù)責(zé)檢修維護的公司,幕后老板叫祝邵文,而祝邵文除了是胡檐月室友的哥哥,還有一個身份,是徐新越在澳洲留學(xué)的直系學(xué)長。 這兩個人先后都和季家人有過私下的聯(lián)系。 季旸坐下來只喝了一杯茶,這會兒突然手指握著杯子,捏得指頭都發(fā)疼了。 “他們想干什么?” 季梁兩家聯(lián)姻得消息是突然傳開的,但其實即便他作為季家人都沒太明白怎么回事。兩家合作不深,靠聯(lián)姻鞏固商業(yè),其實并沒有多呢明顯的利益關(guān)系。 所以他其實根本就沒把兩家的聯(lián)姻看做是聯(lián)姻。 “中昇并不是突然走到這一步的,其實早兩年就在為現(xiàn)在做打算了,所以他們根本不著急。但季家國外市場一直打不開,幾年前把國外分部設(shè)在華盛頓,就一直在想辦法,現(xiàn)在如愿和季家聯(lián)上姻,當(dāng)然想好好利用這個關(guān)系。”江逾雖然不插手商業(yè)上的事,但他當(dāng)年被迫學(xué)習(xí)了不少,這些年雖然說和家里幾乎斷了聯(lián)系,但偶爾還是會關(guān)注這邊。 又或者是旁觀者清,跳出這個圈子俯視它,其實遠(yuǎn)沒有那么復(fù)雜。 他從中昇瀕臨破產(chǎn)的新聞異常被推到大眾視野就開始著手查這件事了。 “我不可能答應(yīng)?!奔緯D蹙眉,“未免太可笑了,連你都知道梁思憫在國外的勢力可能比國內(nèi)還要強上很多,他們憑什么覺得可以拿捏得住她?” 江逾眉心微微蹙著,這種熟悉的隱秘的被壓迫的感覺,他太感同身受了,于是忍不住生出幾分同情來:“誰知道呢!可能是覺得有你在?” “怪我,我會去查清楚?!奔緯D拿了文件,起身告辭。 外頭在下雪,整個城市白茫茫的,他仰頭,雪花落在他臉上,冰冰涼涼的觸感。 想起昨晚他還在和梁思憫在車?yán)餁g愛,他那么急切地逼迫她表達(dá)對自己的喜歡,可轉(zhuǎn)眼間發(fā)現(xiàn)自己周圍全是可鄙的面目,真是……可笑??! 她知道了會很生氣吧! 她眼里一向揉不得沙子,從出生到現(xiàn)在,她沒有遇到過什么坎坷,也沒有遇到什么壞人,就連聯(lián)姻她都可以頭腦一熱,被他言語一激,就賭氣要結(jié)婚,大概是因為,對她來說,失敗的代價太低了,太多人太多的退路可以替她兜底。 錯誤的婚姻并不會給她帶來什么,因為她隨時可以揮揮手把他甩掉。 不可以。 …… 季旸從回憶里醒過神,緊緊攥住她的手,像是要攥住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即便知道自己在她這里可能已經(jīng)犯了死罪,卻還忍不住幻想她那一丁點喜歡可以留住她。 “我昨天,去見我大伯了,我看見他,就有點想起我自己,覺得很難過。下午去療養(yǎng)院看望了我的大爺爺,他身體也越來越差了,以前他還能罵我爺爺兩句,現(xiàn)在說話都困難了。我沒不理你,我就是……不想讓你也不開心?!?/br> 兩個人坐在沙發(fā)的一角,閑聊的氛圍里,低頭交頭接耳好像也變得尋常。 梁思憫本來在憤憤掰他手指,忽然頓住了:“為什么?” 她對他大伯不是很了解,雖然江逾見過她兩面,可梁思憫那時候還小,一點印象都沒有。 只記得江逾跟家里關(guān)系不好,幾乎不回家,逢年過節(jié)愿意打個電話都算是非常給面子了,他有個女兒,比季旸大一歲,倒是去過西郊幾次,不過梁思憫也沒什么印象。 “三兩句很難說得清,回去再跟你說吧?!?/br> 梁思憫根本等不了,看大家各自都聊得火熱,偷偷拉著他去樓上自己房間。 “說?!彼P(guān)了房門,找個高點的地方坐著。 季旸站在她面前,大概講了一下大伯的境況,最后垂眸:“季家就是表面一派和氣,其實全是看不見的圍墻,把每個人都困在高墻里,全家大概就我小叔過得隨意些,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br> 或許是大伯給了奶奶太大的創(chuàng)傷,到了季驍南的時候,就堅決不讓爺爺再干涉。 雖然還是沒有那么順利,但到底是沒那么壓抑了。 梁思憫坐在高處,視線和他平齊,季旸站在她身前,兩手攥著她的手,只覺得兩個人突然像是隔著千山萬水,數(shù)不清的溝壑。 他能怎么辦? 他恨不得一拳把這高墻轟碎了,轟成渣子,填平這些溝壑,再鋪上地毯,免得她硌到腳。 “你那晚在車上好兇,我的手腕到現(xiàn)在還是腫的。”季旸幾不可聞地嘆出一口氣,突然轉(zhuǎn)了話題,伸出手給她看,“剛你哥盯著看了半天,我覺得我在他眼里的形象,已經(jīng)不能直視了?!?/br> 梁思憫對季旸,從憤憤不平到心情復(fù)雜,再到現(xiàn)在彌漫著淡淡的尷尬和若有所思,她終于開口說了句話:“沒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難得這么沉默安靜,他覺得有些沒來由的不安。 “老婆,真的很疼?!彼咽诌f給她,像個討要關(guān)注的犬科動物。 梁思憫低頭看了看,手腕確實還腫著,勒痕太明顯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干了什么。 她輕咳了聲:“那你不知道涂點兒藥?” “沒顧得上。”他低聲說,手抬起來順便撫摸她的臉。 梁思憫被他摸得煩,抬手拍了他一巴掌,正好打在腫了的地方,他“嘶”了聲,看她睫毛顫動,像是嚇了一跳,悶聲說了句:“我沒事,也不是很疼?!?/br> 他聲音音色本來就偏低沉,這么說話的時候更顯得沉郁,讓人聽了心煩意亂。 梁思憫終于拉住了他的手,低頭吹了一口氣,然后從高桌上跳下去,把他拉到沙發(fā)上按著,過去翻找藥箱,挑挑揀揀好久才找到合適的藥和紗布,過去跪在他身側(cè),抓過他的手涂藥。 埋怨:“你就是一只狗。” 明知道他故意賣慘,還真的有點心疼了。 說完沒好氣,“另一只?!?/br> 他遞過去,在她涂之前,卻像是情緒突然失控,猛地把她拽進自己懷里,頭埋在她胸前,像是疲憊已久,終于得以休憩片刻,沉沉吐出一口氣:“永遠(yuǎn)都不離開我,好不好?” 梁思憫終于受不了了,抱著他腦袋晃了晃:“你今天到底發(fā)什么神經(jīng)?!?/br> “嗯……可能一個月總有那么幾天。”他笑得比哭還難看。 梁思憫抓著他另一只手涂好藥,纏上紗布,又纏上繃帶固定,終于還是打了他胸口一巴掌:“你給我正經(jīng)點兒?!?/br> 季旸兩只手攥住她的手腕:“能親親我嗎?” 梁思憫低頭覷他,一臉你發(fā)什么瘋的表情。 “抱抱呢?”他又問。 梁思憫還是看他。 他垂下目光:“好吧,你對我剛有一點點喜歡而已,我不應(yīng)該要求這么多?!?/br> “雖然我現(xiàn)在親你抱你,你肯定不會拒絕我??晌揖褪窍肽阒鲃颖乙幌?,親我一下,我是不是太貪婪了?”他點點頭,“嗯,我知道,我自己反思一下。沒事,你不用管我。也就一點點難過,我自己可以調(diào)節(jié)?!?/br> 他微微闔著眼,像是有些疲憊,彎折著脖領(lǐng),抬手摘了眼鏡,擱在一邊,掐了掐眉心。 “我真的沒事?!?/br> 梁思憫忽然張開手臂,一把把人抱住,手臂收緊,把他緊緊勒在懷里,然后抱著他的臉,胡亂親了幾下:“抱了,親了,夠不夠?” 季旸偏過頭,壓著唇角,最后還是沒壓住,溢出幾分笑意。 梁思憫手伸到背后試圖打他屁股,最后只打到腰下:“賤死你算了?!?/br> 季旸環(huán)抱她,鼻尖蹭蹭她的臉,輕柔地吻了下她的唇:“使勁,沒吃飯嗎?” 梁思憫:“……你是不是有病?” 季旸想了想:“可能有一點。你也愛我的,對不對?” 梁思憫:“你還沒完沒了了?” 【??作者有話說】 季旸:我這么煩她,她都沒打我,她愛我。 來啦?。?!今天也是小五千,堪堪卡在了十二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