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SnowyFurII
「06」 Snowy Fur II 白色絨毛 (二) ************************** 目之所及的所有事物都好像幻化出了數(shù)層彩色的虛影,頭腦仿佛是清醒的、又仿佛不是,不斷有醉酒般的眩暈感潮涌而至。 在一片朦朧的布景里,似乎伸手就可以觸碰到什么實體,但當手指真的試圖觸摸時,又會直接透過那些繽紛的幻象。 齊司禮有些迷惑了。 他在哪兒? 腦袋里這種輕飄飄的感覺又是怎么回事? 白光閃現(xiàn),眼前出現(xiàn)一幅畫面。 是年幼的、像只新鮮出爐的白面團子一樣的女孩。那時他還沒有賦予她“笨鳥”的稱號,可她已經掌握了嘰嘰喳喳吵鬧不休的本領。他給小小的她制作了添加梅子與荼草的白糖糯米糕,小丫頭一邊大口往嘴里塞著,一邊跟他約定了“下次”。下次做其他糕點、下次相遇、下次再看見她比晨露更為澄澈的笑顏。 定格在女孩彎如新月的眉眼上的景象沒有停留太久,來不及感到懷念就溶解成為一片幻影。隨后白光復又忽閃,新的畫面出現(xiàn)了。 這次是因忙于畫稿累到伏案而睡的設計師。午休時間辦公區(qū)空無一人,隔著很遠都能一眼看到她瘦小的肩膀趴在桌子上、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模樣。齊司禮沒有弄出任何聲響,他輕手輕腳地將自己的外套披蓋在女孩的后背上,把特地帶給她的手作金桂茶放在桌角顯眼的位置,然后就這樣安靜的觀看了一會兒她的睡顏。 兩把小扇子般濃密卷翹的睫毛才顫動了兩三下,這場幻境也忽而宣告終結。白光再次閃爍起來,當刺目感退卻過后,他似乎回到了現(xiàn)實。 模糊的重影逐漸消散,現(xiàn)在齊司禮能夠看清眼前的事物了。 女孩的小臉正以過近的距離擺在他面前,近到可以將她上翹的眼睫看得根根分明、近到可以分辨出她皮膚上覆蓋著的細小絨毛。耳邊明明還傾灑著綢繆細雨,但他卻能夠從淅瀝的雨滴聲中聽見女孩急促的喘息,以及她喉嚨里時不時冒出的哼鳴嗚咽。 啊,他想起來了。 他是在和他的笨鳥接吻。 本以為自己的血液已經足夠她緩解藥效了,可女孩放開他的手腕后卻一直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嘴唇看。跟她說話也不回應,那雙瑩透的眼眸變得越來越灼炙、越來越渾黯,她不動聲色又不容抗拒地靠近他,一寸接著一寸,直到他們之間的距離抹消成無。 他沒有閃躲。 甚至感到一絲慶幸。 連在內心里詛咒了千萬次的Hereafter和血族,都好像沒有那么討厭了。 四唇相接的那一瞬間,或許是長久以來的渴望終于得到過分的滿足,讓他一時有種置身夢境的恍惚感覺。 但這并不是夢。 因為夢里不曾存在過如此真實的細節(jié)——比如女孩嬌唇廝磨的勾人韻律、比如女孩那對狡猾又貪心的犬齒總是在不經意間剮蹭他唇瓣的細微痛感。 他是真的吻到她了。 這是狐貍第一次接吻,但要說交出初吻的時機,再找不到比此刻更合適的。陰差陽錯,卻成全了他壓抑已久的一己私欲。齊司禮小心翼翼地蠕動雙唇,盡管和女孩熟稔又急躁的磨咬比起來顯得微不足道,他還是偷偷品嘗到了她的味道。 她的嘴唇嘗起來就像是夕陽西下時天邊被染成粉紅色的云朵。 味蕾上品出的甜膩,一直沿著經絡暈染進狐貍的心底,又在里面最柔軟的地方衍生出酸酸癢癢的暖意,燒紅了他的臉頰與耳廓。 她那么軟,比他親手做出過的最成功的云片糕還要綿密,每咬下一口都能品味出愈發(fā)繁雜的、不一樣的層次,香甜的、熾熱的、yin靡的…越是深陷就越是令人沉迷,讓他不知好歹地想要占取更多。 唇舌變得不受控制,男人主動而迫切地回應起女孩的每一個動作,齒關像是柔弱的窗戶紙被女孩的小舌靈巧捅破,她調皮又放肆地闖入他的口腔,在里面攪弄勾舔,引發(fā)一陣從未體驗過的奇異感覺。 他只當她是只拙稚的笨鳥,卻不曾想過她也有掠食獸崽般的侵略性。 稍感粗糙的味蕾擦過齊司禮的頰腮與舌身,濕滑而黏膩。二人交混在一起的唾液被纏卷出清晰可聞的水聲,在他后頸處惹出一陣酥麻。一雙柔若無骨的手臂胡亂地纏上他的身體,將原本就貼合在一起的身軀擠壓得更緊密了。女孩的小手在他后背上不安分地撫摸著,一對綿軟的奶團隨著她唇齒間的親吮一下下揉捻在他前胸處,像是故意要挑戰(zhàn)他的底線似的。 齊司禮從不知道自己也能發(fā)出如此脆弱又羞人的呻吟聲。隨著親吻的深入,男人喉間總是涌溢出輕淺的悶哼與低喘,即使他為此紅透了雙頰,也依然無法收控住那些靡靡之音。女孩的小舌似乎不止舔在他的口腔里,同時也舔在了他的心尖上。她香甜滑膩的舌身每在他唇齒間撩撥一下,心臟深處就會產生片刻的失重感。 齊司禮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燥熱了,就好像有一股澆不滅的野火威脅著要將他生生焚亡一樣,帶著燎原之勢迅速席卷了他的全身。 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一雙狐耳隨著他身子抖動的幅度倏而蹦出,靈族男人終于舍得從迷亂中清醒些許了。 尾骨連帶著脊椎傳來麻酥的癢意,狐貍很了解自己的身體,他清楚,那是他的尾巴也即將現(xiàn)形的前兆。 有什么不對勁…… 他怎么會突然化形呢?這可是在霖島,再沒有其他地方會讓他的靈力如此充沛了。 難道…… 不好!…… 慌張地斷開與女孩糾纏不清的唇舌,齊司禮握著她的肩膀將她推離自己。 即使少了女孩的索求,銀發(fā)男人的呼吸還是急促而紊亂,要連同嘴巴也張開喘息才能夠獲取足夠的氧氣。他的喉嚨干渴又刺痛,宛若迷失在沙漠里的求生者;體溫燙得有些駭人,比發(fā)起燒來的人類還要高上幾度;額角與頰側不斷有細密的汗珠涌出,心率與脈搏堪比剛剛捕過獵的家貓。 反常的身體狀態(tài)讓齊司禮意識到一個不爭的事實——他大概,是被女孩引誘得發(fā)情了。 千百年來都沒有經歷過發(fā)情期的狐貍,竟然被女孩一個頑劣的吻迷得神魂顛倒,羞赧的同時他也感到無措。 今天似乎奪走了太多他的第一次,因為沒有經驗,他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么。 “嗚……我還要……” 女孩半睜著眼睛,仰起意猶未盡的小臉往他面前湊,剛被他扯下的手臂又伸展著想要攀爬上他的身軀,但這次他沒有再讓她得逞了。 齊司禮巧妙地閃躲開女孩的索求,強忍著體內的異樣對她冷言道: “不行……已經可以了……” 話說得有些心虛,所以男人沒敢直視她的眼睛。鼻息間傳來獨屬于女孩的誘人氣味,像是帶著蜜糖甘醇的、溫熱的甜牛奶味,原本需要靠近她的皮膚才可以聞得真切的,現(xiàn)在它卻變得愈發(fā)馥郁、愈發(fā)濃烈了。 女孩明明不是靈族,聞起來卻猶如散發(fā)著信息素的同類似的,狐貍眉頭一皺,看來他發(fā)情期的進度比預想中還要迅速許多。不能再繼續(xù)待在這里了,至少在思緒被欲念綁架之前,他得盡可能地遠離她。 沒親歷過不等于沒聽說過關于靈族發(fā)情期的傳聞,像他這樣靈力上乘的犬科,只怕會露出原始如野獸的一面,將眼前的小人兒拆吃入腹了。 害怕自己會做出什么過分事來,齊司禮猛然從竹席坐墊上站起身子,動作太急迫,險些碰翻了桌面上的酒杯。披在肩背的毛毯順勢脫落在地,齊司禮顧不上彎腰將它拾起,只是急匆匆地從陽臺走回屋內,甚至來不及回頭看上女孩一眼。 銀白色的身影消失于古宅深處之前,清雋的嗓音在空氣中留下一句略帶暗啞的: “別跟過來。” 男人自顧自走進多年未曾使用過的臥室里,“咔嗒”一聲將房門牢牢鎖合。 *********************** 窗外遮蓋著陰云白霧,室內又沒有開燈,偌大的臥室空間里顯得有些昏暗不明。 化形為九尾狐原貌的齊司禮正虛弱地趴臥在地面上,巨大的身軀幾乎占據了整個房間。九條覆著蓬松白絨的長尾毫無章法地隨意散落各處,有的搭靠在木柜或床墊上,有的服帖地蜷縮在身體兩側。細長綿密的毛發(fā)隨著狐貍急促的呼吸頻率而輕微抖動,裝飾著火紅妖紋的狹長雙眼狀似難耐地緊緊關闔。 距離他進來這間屋子已經過去多長時間了? 他不記得,好像很漫長,又好像只是一瞬而已。 發(fā)情期紊亂的荷爾蒙侵襲著他的頭腦與神經,可縱使身體再怎么不舒服,腦海里還是一直掛念著被他鎖在屋外的笨鳥。 接受她索吻的是他,突然翻臉不認人的也是他,女孩會因為自己反差過大的態(tài)度而感到難過嗎?外面的山風清雨還沒有停歇,剛才離開的時候太過急躁,把毯子都弄掉在地上了,也不知道笨手笨腳的小丫頭有沒有自己重新蓋好。空氣很冷,他擔心她會著涼。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總是像這樣默默守在她身后幾米遠的地方,假裝不在意地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仿佛為她cao心已經是他的每日慣例、已經被他習以為常的呢。 他不是不清楚女孩有多個配偶的事情,也不是未曾感到過嫉妒。只是看著女孩和他們在一起時有說有笑的樣子,他忽然覺得,如若她能從中感受到幸福,那自己似乎也沒有橫亙其間的資格。比起一只會生病、會退化、極大可能命之將盡的靈族狐貍,像那樣健康且強大的、屬于其他種族的男人理應更好,不是嗎。 不爭不搶,齊司禮只是安于現(xiàn)狀,對自己能在她身側保有一席之地的事實感到知足。 他想如果說一定要成為什么的話,他寧愿成為一片影子、她的影子。 盛夏炎陽時節(jié)他可以為她蔽以一處陰涼,寒冬臘月之際就跟在她身后追逐白雪的靈光。當她感到難過、感到孤獨的時候,他可以悄然出現(xiàn)在她身邊,用沉默卻長情的方式告訴她“你并非孤身一人”;但當她對一切極盡滿足,歡愉到不需要任何外物來陪伴時,他也可以融入進無處不在的黑暗里,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女孩是需要他、還是利用他,對狐貍來講并沒有太大分別。 他只是想要安安靜靜地守護在她左右,并不奢望任何回報。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驚擾了白狐的思緒,他聽見女孩猶豫的步調在門口徘徊不止。 “篤篤”。 她輕巧地敲了敲門,但狐貍只是裝作充耳不聞。 “齊司禮?……” “……” 門把手被硬生扳動了幾回,卻因為上著鎖而沒能打開。 “齊司禮……你還好嗎?” “……” 很想回復她說“如果你離我遠遠的,我自己會好起來”,但最終白狐還是沒能說出任何字詞。就這么放著她不管好了,給她解釋發(fā)情期的原理還不如叫他吃上一整天膨化食品來得簡單。 一陣沉默以后,當齊司禮以為女孩是自知無趣地走掉了的時候,些許瑣細的開鎖聲漸繼傳來,不出一會,大門便被順利推開了。 真是的…這種時候倒是機靈得很,早知道他就先把抽屜里的鑰匙藏起來了…… 緊閉的金眸聞聲睜開,門外的世界太過明亮,逆光望去,齊司禮只能看見一個嬌小的、被光圈籠罩著的熟悉輪廓,恍惚間,宛若目擊了身披圣光前來拯救他的天使似的。 女孩遲疑地走進屋內,將身后的大門關合。駐足片刻,等到眼睛適應了室內黑暗的環(huán)境以后,她才驀地露出驚怔的表情。 大概是被他的原形嚇到了吧,狐貍心想。 齊司禮沒好氣地從鼻子里呼出一口粗氣,女孩被驚得肩膀抖動了一下,但還是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齊…齊司禮?” 狐貍趴在前爪上的腦袋沒有抬起,只是用一雙金色豎瞳盯著她看。等到女孩行至他跟前,站直的小身子也才剛好與他耳朵的高度齊平而已。齊司禮又呼出一口粗氣,就像鬧脾氣的駿馬那樣,熱氣吹在女孩身上,讓她不自覺地皺了皺小臉。 “不是說了讓你不要跟過來嗎……” 白狐并未張口,聲音卻通過意念清晰地傳達給女孩了。 女孩聞言不樂意地撅了撅小嘴,嘟囔道: “唔…我擔心你嘛……你怎么變成大白狐貍了?” “……” 女孩經常調侃他是狐貍,每次聽見都讓他覺得羞赧難掩。齊司禮將視線撇向一邊,只是回答: “不用你管?!?/br> “我偏要管…” 她又向白狐靠近了幾步,纖柔的手心貼上他被銀白長毛覆蓋著的前額,像是測探人類的體溫那樣測了測他的。隔著皮毛也能感受到她皮膚上綿軟的觸感,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好聞味道霸道地侵染了他的呼吸。 “好熱……你是發(fā)燒了嗎?我去槐老那里給你拿藥?!?/br> “不用。我沒有發(fā)燒……” 他的笨鳥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說辭,打量他的眼神里充滿狐疑。 猶豫少時,狐貍最終妥協(xié)了。 “我…發(fā)…發(fā)情了……現(xiàn)在很想吃掉你……害怕的話就趕緊出去?!?/br> “我不害怕?!?/br> 女孩回答得太直截了當,一時間讓狐貍涌到嘴邊的凌厲言辭變得無處可去。 “被齊司禮吃掉的話…好像也沒關系……” 她面色潮紅,門齒咬著自己的下唇,眼睛盯著地面如是說。 這太糟糕了…… 她是沒聽見自己說“發(fā)情”二字嗎?怎么還敢如此毫無防備地對他放肆…… 這只笨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因為他體內屬于靈族的獸性只會將這句話視為授意他交配的許可。 可惡……她得學會要害怕他才行。 一聲懾人的、屬于野獸的嘶吼聲從白狐胸腔中迸發(fā)而出,狐貍面目猙獰地沖女孩呲出獠牙,豎瞳縮成兩道閃射著灼熾精光的細線,目不轉睛地緊盯著她,仿若威脅獵物的掠食者。龐大的身軀不再安于低伏,趁女孩措不及防的瞬間忽然拔高而起,兩只強壯有力的獸爪猛地按在她瘦弱的雙肩上,只消輕微發(fā)力就輕松地將她撲倒在地了。 靈狐的身形要比女孩大出太多,和他對比起來,她顯得那么渺小,仿佛稍一用力都能將她壓得粉碎。 齒關張開,狐貍露出滿口鋒利的尖牙,一寸一寸向她那一口就能吞下的小腦袋靠近。 心里盤算著這下她總該知道天高地厚了,可是直到他的鼻尖都快要頂在女孩的腦門上時,女孩臉上依舊沒有絲毫畏懼的神色。 “咬我吧……” 她呢喃?。 “……” 簡單的三個字讓齊司禮虛張聲勢的恐嚇沒了氣勢。 現(xiàn)在他明白了,女孩口中的不怕他,并不只是說說而已。 威脅的表情褪去,狐貍閉合齒關,用冰涼濕潤的鼻頭堵在女孩頸窩里蹭了蹭。 “哼…你的小身子骨還不夠我塞牙縫的……” 狐貍在她側頸的皮膚間深深地嗅著,讓她甜美的香氣隨著每一次拱蹭沾染在自己的皮毛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的理智已經快要所剩無幾了。 她的身體好軟,涼涼的很舒服…… 想對她做一些骯臟的、yin亂的、下流的事情……想把她還殘留著其他男人氣味的身體烙印上自己的標記……想繼續(xù)聽那些細碎又嬌媚的呻吟嗚咽……想侵犯她、占有她、在她的靈魂上刻下齊司禮的名字…… 既然她不排斥自己的求歡,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也可以任性妄為一回? 他為什么不能把她據為己有呢…… 他想要這么做……必須這么做…… 她應當成為他的雌性…… 洶涌的欲念燃燒了齊司禮的身體,包括他那根覆蓋著些許白色絨毛的犬科性器,也同時殆盡了他的僅存的耐心。 狐貍伸出布滿涎液的長舌,結結實實地舔過女孩的側臉,在上面留下濕嗒嗒的水痕。 “我再說一次……現(xiàn)在立刻出去?!?/br> 這是最后的機會了。 “不、要?!?/br> 女孩絲毫不嫌棄他沾了她滿臉的唾液,只是直視著他的獸眸,一字一頓地回絕了他的好意。 “嗥嗚……” 低吼一聲,獠牙叼住女孩的衣領,白狐脖頸一揚就將她甩到了床上。狐身動作靈敏地壓上她嬌小的身體,利爪抬起劃下,瞬間就把女孩蔽體的衣物撕成了碎布。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br> 那雙金眸里再也沒有任何一絲清明,灼灼yuhuo幻化成流轉的波光在其間旋繞不止。 夠了。 齊司禮已經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他要標記她。 這是他的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