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知青宿舍 第97節(jié)
陳傳文也覺得再下去自己的生命會受到威脅,連忙找了個掩體。 許淑寧眼看他挪到自己跟前,說:“吵吧,再過幾天也吵不著了。” 今年的政策變了,全國各地都有知青們大規(guī)?;丶?。 如果不是為了高考,他們也應該已經坐上返鄉(xiāng)的火車。 陳傳文剛來那年可謂歸心似箭,現(xiàn)在居然有點舍不得:“這就要回去了?!?/br> 一個地方待久了,好像真的成了家。 許淑寧摸摸粗糙的桌板,都能想起來這些家具是怎么一件一件湊出來的。 她抿抿唇:“是啊,要回去了。” 室內忽然陷入沉默,被嘎吱推門的聲音打破。 賴美麗察覺到異樣,先左右看看才說:“我掃下房頂,誰幫我扶個梯子?!?/br> 齊陽明放下書:“我去吧。” 又說:“都忘了這事。” 房頂不掃,等第一場雪化了水,下水口該堵住了,屋里就得進水。 不過今年的雪,他們是看不到了。 賴美麗:“其實你們一走,我也得搬,沒必要掃的?!?/br> 剩她一個女生獨居,多少有點不安全。 只是她當時搬出來的時候鬧得不太好看,現(xiàn)在又要回叔嬸家住肯定委屈。 齊陽明不免擔心:“要不我多待幾天,等你哥回來。” 賴美麗:“不用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br> 又很是誠懇:“我沒事的,都是親戚,頂多是營陰陽怪氣幾句,而且我哥下個月就回來了,你們肯定很想家,快走吧。” 最后這三個字好像不太好,她連連擺手:“我的意思是,就是……” 齊陽明好笑道:“恩,我知道?!?/br>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賴美麗露出個大大的笑臉。 齊陽明很少見她這么開懷,嘴角也跟著扯動:“有事沒事都可以給我們寫信,回頭我把地址留給你?!?/br> 賴美麗嗯一聲,晚上真的把所有人的地址都抄下來。 齊晴雨格外興奮:“以后我們就是筆友啦!” 她下鄉(xiāng)的頭兩年還會收到朋友同學的信,到第六年基本都沒了音訊,畢竟山高路遠的,人還是以眼前的生活為主。 賴美麗也只收過哥哥的信,眼睛一亮又有些不好意思:“錯別字可能會有點多?!?/br> 有什么關系,齊晴雨:“沒事,等你年后去上學進步就很快了?!?/br> 以前沒有高考,讀書更像是一種虛無縹緲的追求。 現(xiàn)在有了高考,賴美麗就要正兒八經去學校了,她懷揣著憧憬:“也不知道上學是什么樣?!?/br> 齊晴雨小聲說:“念書的時候可討厭學校了?!?/br> 寫不完的作業(yè),上不完的課,來到大隊才察覺出千絲萬縷的好出來。 賴美麗對學問崇拜,心想自己大概是不會的。 還沒來得及說,齊陽明替她講:“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 齊晴雨扮個鬼臉,拿起書作為盾牌。 meimei能看進去一個字,齊陽明都算是謝天謝地了,哪里還敢說她。 但他仍舊撇撇嘴,捶了郭永年一下,意思是“收拾不了她我就收拾你”。 郭永年能說什么,只能摸摸手臂撓撓頭,迷茫又不知所措。 許淑寧仿佛看見全世界最有趣的事情,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大家莫名其妙看著她,不知怎么也跟著笑起來。 陳傳文最是夸張,都快躺在地上打滾了。 齊晴雨作勢要踢他,他又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 許淑寧按捺住嘴角的笑意:“活該。” 偏袒,這絕對是女同志戰(zhàn)線的萬眾一心。 陳傳文高舉著手,希望有人應和他打倒霸權,結果其余人不是看天就是看地。 梁孟津還一臉憐憫地拍拍他的肩:“你還沒有看清現(xiàn)實嗎?” 現(xiàn)實就是大腿扭不過胳膊,陳傳文悻悻而眠。 夜里他做了個特別好的夢,第二天隆重宣布:“我們肯定全部能考上的。” 這句齊晴雨不跟他爭,說:“借你吉言?!?/br> 表情還是帶出一點懷疑。 陳傳文繼而抬高音量:“真的,我都夢見了!“ 他是哪位神佛,夢見就做得準了? 文昌帝君都不敢保佑每個人都高中狀元,畢竟第一名永遠只有一位。 但這時候說出來的每句話,大家都愿意當作是現(xiàn)實。 齊晴雨摸著下巴:“也是,你的狗屎運一直挺好的。” 運就運,非得加狗屎兩個字。 陳傳文:“不是,你說話能不能斯文一點?!?/br> 齊晴雨翻他白眼:“這幾年我無數(shù)次想打死你,但你都逃過一劫,運氣不算好嗎?” 來來來,看誰打死誰。 陳傳文擼起袖子,對不存在的人說:“別攔著我?!?/br> 誰攔了,連郭永年的眼皮都不帶動的。 大家寂靜無聲,微笑著看著他。 陳傳文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把衣袖又放下:“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br> 齊晴雨差點拿腦袋撞他,大有今天你不打我不得行的架勢。 還是齊陽明看不下去,拉她:“你也老實點?!?/br> 長兄如父,齊晴雨給這個面子,但辮子甩得格外的雄赳赳氣昂昂,像是打了場勝仗, 不知道的以為做了多少了不起的事情,許淑寧屈指在桌上敲兩下:“都好好看書。” 越近考試,大家越是看不下去,都有點心浮氣躁, 沒辦法,等待未知的事情總是叫人心焦。 就在這種氣氛里,1977年的高考拉開序幕。 時間倉促,考卷上還帶著油墨的味道。 許淑寧拿到的時候先檢查有沒有缺印漏印,這才開始提筆作答。 她寫得快,考完還用余光打量周圍。 睽違多年的考場里,好些人咬著筆頭不知從何作答。 相比起來,紅山大隊的知青們還算是早有準備。 也不知道其他人考得怎么樣,許淑寧看一眼窗外,收回目光再把姓名和考號檢查一遍。 這樣一來,就到交卷時間。 大家前后簇擁著向外走,梁孟津在走廊上放慢腳步等人。 許淑寧在人潮洶涌中悄悄勾一下他的手指,很快松開偷偷笑。 看樣子考得不錯,梁孟津如是想。 說句自大點的話,他對自己被錄取這件事充滿信心,只擔心別人能不能考上,尤其是意中人。 許淑寧也知道這對兩個人來說至關重要,幾個月來一天沒敢松懈。 別看現(xiàn)在臉上笑嘻嘻的,其實心里一根弦蹦得緊緊的。 梁孟津知道自己開解不了,晚飯買了她最愛吃的小湯圓,上面撒了一層芝麻碎。 許淑寧拿著飯盒先說:“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很吉利啊?!?/br> 關鍵時刻,黑貓白貓都是好貓。 梁孟津平時不太信這一套的,尤其是前十年里,但這會也抱起信仰的佛腳:“根據(jù)老天爺?shù)闹甘?,我們肯定都能考好的?!?/br> 老天爺嗎?許淑寧仰著臉向上看,喃喃自語:“希望真的可以?!?/br> 她的祈禱暫時還沒有下文,不過知青們都順順利利地結束了考試,只等著出成績。 大家再次回到大隊的時候,那些因為忙碌暫時壓下的離愁別緒通通涌上心頭,站在宿舍門口相互看。 一陣風恰好吹過,在塵土飛揚中,好像都跟多年前的自己遙遙相見。 第88章 搬進來的時候, 宿舍是破破爛爛的半間房。 連幾堵墻都是知青們湊出來,更別提家具和一應用品。 許淑寧都不用翻本子,就能想起來每樣東西是花多少錢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