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知青宿舍 第70節(jié)
第64章 幾個男知青里, 心中最有數(shù)的就是齊陽明。 整個宿舍他年紀最大,又是做慣哥哥的人,行事向來很周全。 因此他上了心, 不像陳傳文一樣橫沖直撞去問,只是逮著個私下的空閑, 漫不經(jīng)心跟meimei搭話:“你這幾天怎么回事, 整天瞪著孟津?!?/br> 有嗎?齊晴雨自覺要跟舍友同仇敵愾, 已經(jīng)把梁孟津當成即將要遠走高飛的負心人。 她是個簡單的小姑娘,摸摸自己的臉說:“有這么明顯嗎?” 有些話, 總要詐一詐才能出來。 齊陽明不贊同道:“人家就是鬧鬧別扭, 你看你跟著瞎摻和, 這不火上澆油嘛?!?/br> 才不是小別扭,齊晴雨覺得跟哥哥沒法解釋, 哼一聲:“你根本不知道?!?/br> 齊陽明確實不知情,否則怎么會來旁敲側(cè)擊地問。 他只看得出這次是吵得厲害, 心想萬一能做個和事佬,因此嘴角掛上個嘲諷的笑:“那你就知道了?” 齊晴雨是個激不得的, 昂首挺胸:“當然了, 就是因為梁孟津要回……” 話到一半, 她剎住車, 沒好氣地瞪著哥哥:“你誆我!” 看來這成年了還真長出點心眼來,十八歲就是沒有從前好騙, 可惜為時已晚。 齊陽明摸摸meimei的頭:“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哦?!?/br> 氣得齊晴雨追著哥哥打,大喊著幫手:“郭永年, 逮住他!” 郭永年的手比腦子快, 也是個實誠人,先扯著舍友才看來看去。 就這么瞬間的功夫, 齊晴雨已經(jīng)趕上來對著哥哥拳打腳踢,一張臉氣鼓鼓。 她這兩年沒怎么長個,性別上的發(fā)育倒是一茬一茬,連胸口都跟著起伏不定。 郭永年最近老是不好意思盯著她看,視線朝著上方,象征性地攔兩下:“咱們有話好好說。” 說什么說,齊晴雨在他背上也敲一下:“哼,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br> 辮子一甩走人來。 不是,郭永年覺得怪冤枉的,只能歸咎在舍友身上,松開手:“咱倆扯平?!?/br> 往哪里扯,齊陽明搭著他的肩到角落:“來,我問你件事?!?/br> 郭永年不明所以,心想怎么還神神秘秘的,等著他開口。 其實齊陽明有幾句話一直憋在心里很久了,反復措詞好幾遍,這會流利道:“晴雨也是大姑娘了,十八。擱以前是可以嫁人的年紀,我呢,也挑明白問問,你是個什么章程?” 老齊家沒甚么過硬的關系,眼看兄妹倆要在大隊扎根,他總得先問清楚,跟父母也能有個交代。 郭永年親緣寡淡,這些年全靠自己,他知道這個問法已經(jīng)很婉轉(zhuǎn),說:“我攢了兩百塊錢,大事還辦不了,但我會接著努力的?!?/br> 全靠一個工分七毛錢存下來的,頂多夠把婚禮辦下來,那總還得有個片瓦遮身吧。 還是那句話,大家都窮,找個能干的男人總是餓不死。 齊陽明知道自家也就那樣,能給meimei湊個八十塊嫁妝都很不錯,拍拍他的肩:“反正你把這事放心頭就行,晴雨也還是個孩子?!?/br> 剛剛是大姑娘,現(xiàn)在就還是個孩子。 郭永年知道是體貼,嘴唇動動想說兩句感激的話,愣是沒憋出來。 他的心眼是實的,對meimei更是掏心窩子,就憑大家這三年的相處,齊陽明當然愿意讓他做妹夫。 反正長兄如父,他說的話也算數(shù)。 不過話又說回來,到底是齊晴雨愿意。 沒看剛剛還罵人,這說上話又笑瞇瞇的。 有情人啊,總是一點小事牽動心緒。 齊陽明嘖嘖搖頭,又去調(diào)解另一對。 梁孟津剛扒完蒜在洗手,看到他說:“你中午去哪了,怎么沒看到人。” 中午?齊陽明預備好的話被堵在喉嚨里,先說:“從賴老四家過,跟他講了幾句話?!?/br> 又道:“我這正經(jīng)話要跟你講,別岔開?!?/br> 正經(jīng)話,梁孟津甩甩手,順便在褲腿上擦擦,好奇道:“怎么了?” 他這番動作行云流水,哪有剛下鄉(xiāng)時候的講究樣。 可見人過日子還是方便為主,齊陽明心中發(fā)笑,嘴上說:“你要回去了?” 回去?上哪兒去?梁孟津沒能第一時間聽明白,愣兩秒搖搖頭:“沒有的事?!?/br> 父母是提過,可他沒答應,一來是他弟也快到能去部隊的年紀,按規(guī)矩每家只能留一個,何必叫人抓到把柄,二來他在這兒還有許多事,哪怕要回也不是現(xiàn)在。 齊陽明猜也是,畢竟瞞著不像是他的性格,直白道:“可淑寧這么覺得?!?/br> 難怪,梁孟津就覺得她的表現(xiàn)不像是只為一件事,只是猜測醋性大些,現(xiàn)在想想恍然道:“我說呢?!?/br> 說話就說話,拍什么拍,齊陽明摸著肩道:“你大爺?shù)亩鲗⒊饒笫前?!?/br> 真是沒白種田這幾年,力氣還挺大的。 梁孟津?qū)擂问栈厥郑骸爸x啦哥。” 他既然知道問題出在哪,就得趕緊去解釋。 光看背影,還以為他有尾巴在搖呢。 真是一顆心貼上去的啊,齊陽明嘖嘖搖頭:“問世間情為何物?!?/br> 喲,擱這兒吟詩作對呢。 陳傳文看看天:“眼看開春,你這是打算嚯嚯哪家姑娘去了?” 齊陽明壓根沒這個想法,把這話還給他:“我看是你思春?!?/br> 兩個人跟小雞仔似的互啄,誰看得出他們倆是知青里最年長的。 都二十的人了,還這么不穩(wěn)重。 許淑寧嫌棄地別過眼,都不知道自己身后有個人。 梁孟津知道以她那顆弱小的心臟,出不出聲提醒都得被嚇一跳,正琢磨著怎么辦,她已經(jīng)回過頭。 果不其然,許淑寧小聲地叫:“我天?!?/br> 一臉驚魂未定地拍拍胸脯。 她就是這樣,路邊躥出只夜貓都跳腳,整個宿舍都知道不能從她背后拍,趕上心情不好的時候能被問候祖宗。 還有兩次,陳傳文險些沒被捶死。 梁孟津可沒他那樣的冒險精神,立刻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許淑寧自然知道,長舒口氣:“沒事沒事?!?/br> 更像是自我安慰。 多好,她一點都不生氣,對自己多么寬容。 梁孟津很容易滿足,扯扯她的衣角:“但我有事跟你說?!?/br> 表情非常嚴肅,看著不像是什么好話。 許淑寧本來就悲觀,她生來的多思多愁,比如誰按約定好的時間晚十分鐘沒到宿舍,就覺得肯定出了意外,站在門邊仿佛孟姜女,cao碎老媽子一顆心。 現(xiàn)在有個前言,她自然覺得梁孟津是要講回家的事情,嘴角卻勉強向上揚。 其實看著就是不高興。 不過梁孟津既然知道原因,就有把握能哄,清清嗓子說:“我沒有要回家。” 出乎預料的直接,開門見山得像是他會講的話,許淑寧下意識道:“還是回去吧?!?/br> 多好的機會,要是為了她,將來也許是個禍端。 梁孟津卻以為是氣話,往前跨一步:“我不回?!?/br> 他湊得太近,許淑寧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可惜背對著的只有墻,索性垂著頭不吭聲作為躲避。 梁孟津能看到她的發(fā)頂,伸出手碰一下:“走,去外面講?!?/br> 怎么還動手動腳的,許淑寧到底還是跟著他走,兩個人找了個避風口。 左右都是柴垛,高高的把人圍在中間,倒是個絕佳的約會地方。 梁孟津想起來隊里男人嘴里的那些葷話,所有亂七八糟的念頭全冒出來。 他已經(jīng)十八歲,跟幾年前自然有很大的不同,脫去稚氣之后多了三分氣概,表情里有一種成熟的堅毅。 乍一看,他好像真的成為一直想變成的那種頂天立地的人。 只是單純的心性沒變,梁孟津:“寧寧,我真的哪里都不去。” 寧寧又是個什么叫法,許淑寧的耳朵通紅,抬頭看他:“其實能回去挺好的?!?/br> 將心比心,知青們多數(shù)都是愿意回家的。 梁孟津自然知道好處在哪,不過他這人家庭條件好,從來不缺乏能吃苦的決心,還有一些書讀得多的清高,也覺得就這么走的話好像一無所成地離去。 況且他牽掛太多,半蹲下來平視她:“沒有你的話不叫好?!?/br> 許淑寧鼻頭發(fā)酸,眼淚汪汪:“可是……” 語氣里全是委屈。 哪有什么可是,梁孟津摸摸她的頭:“我就是愿意留下來?!?/br> 做選擇的是他,情出何處都沒關系,將來落于何處也心甘情愿。 大概是因為正對著,許淑寧只看到他的眼里全是自己。 她嘴上說著沒關系,其實心里一千八百個不愿意,明明大家都有默契,憑什么就丟下她一個人。 其實世上幾個人沒私心呢,她伸出手捂著他的眼睛,只怕被灼傷。 梁孟津起初只看得到指縫里的那點光,漸漸地變成她的肌膚,然后被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