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秦?zé)顝拇皯舴沓鋈ァ?/br> 窗外傳來細微聲響,然后,是一片沉寂。 管予兩臂交叉著蓋在眼睛上。 早上比平時晚起許多。 姥姥姥爺還沒吃早飯,該是在等她起床了一起吃飯。 管予非常不好意思,忙梳洗了跟姥姥去廚房盛飯。 姥姥瞧了她好幾眼,臉上若有所思,卻沒開口說什么。 管予洗臉時看到自己的眼睛又紅又腫的,實在是無法遮掩過去。不知道姥姥心里會怎么想?管予尷尬不已,姥姥不問,她也就鴕鳥一般假裝什么事也沒有。 中午時管予跟張狂打了個電話,午后,管予去了那面湖洗澡。 張狂第二天趕了過來。 管予已經(jīng)收拾好了東西。 其實,她并沒有什么是需要收拾的,她這里的一切,基本都是張狂替她張羅的。 姥姥姥爺還有張狂,都驚訝她突然的決定。 管予說:“我想回家了?!?/br> 姥姥慈愛地摸著她的頭發(fā):“回家好。以后,娃娃大點了帶來給姥姥瞅瞅?!?/br> 管予紅著雙眼點了點頭。 跟在張狂身后剛跨出院子,管予就看到抱胸靠在荔枝樹下的秦?zé)睢?/br> 管予避開秦?zé)畋涞哪抗?,跟著張狂直接鉆進車里。 管予一直沒有回頭。 但她知道,秦?zé)?,只會比她更快地回到x市。 買的是臥鋪票,張狂不放心,一直堅持要親自送她。 管予很堅定地拒絕了。 她給他們添了太多麻煩了。 “只不過睡一晚上,明天就到了,我現(xiàn)在行動也還方便,你們盡管放心啦,真的是不需要人照顧的。放心放心?!?/br> 管予進站時還在不斷地安撫一臉擔(dān)心的張狂。 “路上我會時刻向你匯報的,長官!”管予開著玩笑。 趙敏依依不舍的:“姐,等我休到小長假我去看你?!?/br> “好啊?!惫苡璩麄儞]了揮手。 “路上小心,到了記得打電話報平安。” 張狂真是個暖心的好男人! 管予笑著用力地點頭。 在候車室里等車時管予給家里打電話,說她明天到。 管非說他到車站去接她。mama一直反復(fù)地叮嚀著路上要小心。 管予很快找到車廂,對面鋪的男士看她是孕婦,很熱心地幫她放好行李箱。 列車開啟,緩慢行進,管予望向窗外。 這是她第二次坐火車,第一次……管予想起徐吹雪調(diào)皮的笑顏,徐慕容帶著些微距離的溫和。 只覺得那像是發(fā)生在前世般的久遠。 物是人非! 管予扯了扯唇角,起身準備在臥鋪上躺一會。 剛在臥鋪上坐下,一位露著八顆牙笑容迷人的乘務(wù)員就過來了。 乘務(wù)員說有個車廂的乘客想跟管予換臥鋪,那位乘客的家人在這個車廂里,一家人同在一車廂路上會方便一些,問管予是否愿意更換? 管予沒有多想就同意了,她只覺得是件小事。 乘務(wù)員熱情地幫管予提著行李箱,讓管予跟她走。 狹小的過道上走了挺久,管予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怎么是朝軟臥車廂走? 還沒等管予拉住乘務(wù)員問清楚,前面的乘務(wù)員反倒先停了下來。 管予看著對面那個并不陌生的男人,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男人接過乘務(wù)員手里的行李箱,乘務(wù)員轉(zhuǎn)身面朝管予,展開露出八個牙齒的笑容:“祝您旅途愉快!” 管予嘴角抽了抽。 男人拉開包廂門。 管予沉默地與半躺在臥鋪上的司南對視。 司南沒有戴眼鏡,臉色蒼白,看著她,笑得跟過去一樣,斯斯文文的。 司南轉(zhuǎn)過視線,對那個男人說:“好了,劉石,你走吧?!?/br> “二少……” “走吧,管予會照顧我?!彼灸峡聪蛩Φ煤V定,“管予,你會照顧我的吧?” 管予沒有回答。 那個叫劉石的男人三步一回頭的,終于是難分難舍地離開了。 司南看那男人走了,朝管予無比虛弱地招了招手:“扶我一下,腰酸?!?/br> 管予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瞥向那空蕩蕩的袖管。 司南順著管予的視線也看向自己的左臂,眼皮掀起,很有心情地自我調(diào)侃著道:“那石頭太大,一下就把骨頭全撞碎了。啊啊,一只手果然還是不方便。沒人扶,連坐起來都難,真可憐……” 司南自動消了音,他抬眼看向俯身伸手扶住他臂膀的管予,黑白分明的眼里突然流光四溢,很是明亮。 在司南腰后又塞上兩個枕頭,管予在對面臥鋪上坐下。 司南朝桌上抬了抬下巴:“管予,我餓了。” 管予看向桌面用保鮮盒裝好排成一列的各種湯湯水水,隨手拿起一盒,打開了蓋子給司南遞過去。 司南舉起手在管予眼前無力地晃了晃:“我的手沒力氣,你喂我?!?/br> 管予靜了會,轉(zhuǎn)身拿起盒子里的湯匙,舀了勺湯送過去。 司南乖巧地張口嘴,含住湯匙。 “你把我的腿往里移點,你坐下來,你站著我脖子抬著很累的?!焙攘藘煽?,司南又有新意見。 管予什么話都不說,把保鮮盒擱桌上,她坐在床沿把司南僵直的腿往里移動了一些。 小小的車廂門似乎擋住了所有的喧鬧,司南看著管予,她正低頭舀湯,司南只看到nongnong的兩排眼睫毛,輕輕顫著。管予抬頭,兩眼相對,司南看進那雙平靜的眼里,管予舉著湯匙遞送過來,司南張嘴。 咽下湯,司南問近在咫尺的女人,“我還沒醒,你就跑了。這么些日子,你這里——”司南手指探過去,點了點管予的胸口,“會不會不安?” 管予垂眼,淡淡地回了兩個字:“不會?!?/br> 司南輕笑。 司南沒有再開口,只是臉上一直帶著絲溫文笑意,襯著慘白的臉色,讓人看了心里總有些難受。 管予移開視線,不想去看司南那張慘白的臉,可目光一往下,就又看到了那空落垂著的袖管。管予咬了咬唇,眼睛就定在手里端著的保鮮盒里。 司南吃得很慢,雖然已經(jīng)喂了好半晌,但,保鮮盒里的煲湯卻沒少多少。 “我飽了?!彼灸蠋е敕Φ穆曇繇懫?,管予抬頭看他,司南已經(jīng)雙眼微合,疲態(tài)盡顯。 管予看他似乎更白了的臉色,遲疑了一會,起身把保鮮盒擱在桌上。 上前抽走司南背后的枕頭,慢慢扶著司南躺平,管予給司南蓋上被子。 司南一直沒有睜開眼睛。 管予坐回對面鋪上。 不知哪個車廂傳出小孩啼哭的聲音,然后是大人的責(zé)罵聲,年輕姑娘嬉笑著從門外經(jīng)過,列車“嘎達嘎達”行進的聲響…… “何苦呢?”管予低喃了句。 司南安安靜靜的,大概是睡了吧。 管予拉開車廂門,想到過道走走。 “你要去哪?” 管予訝異地回頭。 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被子,白色的車內(nèi)、壁,白色的臉,讓人窒息的一片白色里似乎只剩下了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幽幽冷冷地望著她。 “我……”管予頓住,握在車廂門把手上的手松了開來,沉重的無力感侵襲而來,管予緩緩轉(zhuǎn)頭看向站在過道上的男人。 亞麻色的休閑褲,淺藍t,挺拔傲慢的男人冷漠地注視著她。 司南抬手習(xí)慣性地要推一推鏡框的手在半空頓住。 勾了下唇,司南順勢摸了摸鼻梁。 “秦大少什么時候也會淪落的需要跟我們擠一個車廂的地步?” 秦?zé)钸」苡璧氖滞髲娪驳匕阉蹲谧约荷砼?,聞言只冷冷地看了司南一眼,沒有開口。 司南不以為意,右手撐著床似乎是要起身,但是,那只右手大概是太過無力了吧,一次又一次,司南都沒坐起來。 本就蒼白的臉更是蒙上了一層駭人的青色,額頭上布滿了晶瑩的汗珠,氣喘吁吁的司南笑了,“讓秦大少看笑話了。我呀,現(xiàn)在可不就是個廢物了!”話是對著秦?zé)钫f的,眼睛,卻是死死地盯著管予。 管予看著司南撐在床面上的手,手背上一條條青筋鼓起,很刺眼。 右手握上秦?zé)钸谧笸笊系氖?,管予對上秦?zé)畋涞哪抗猓骸八粋€人坐不起來?!?/br> 秦?zé)罾淅涞乜粗劾镉谐爸S。 管予移開視線,右手用力要拉開秦?zé)畹氖帧?/br> 秦?zé)钔蝗簧爝^另一只手,扯開管予的右手,緊攥管予手腕的手也一下松開,一手壓在管予肩膀上示意她不要動。秦?zé)钫酒鹕?,一步跨過去,兩手鉗在司南腋下,稍顯暴力地把人整個拖起。 管予皺眉瞧著司南好似要暈過去一般凄慘的臉色。 “你……輕點……” “閉嘴!”秦?zé)畹秃?,利劍一樣的目光朝管予刺了過來。 司南像從水里撈起來的一般,一臉的汗,等坐好,司南臉上一抹故作輕松的笑,那笑實在是勉強得讓人心疼,他微抬頭,彬彬有禮地跟秦?zé)畹懒寺暎褐x謝。 秦?zé)罾淅漤怂谎?,剛要轉(zhuǎn)身,就見管予手里拿了兩張紙巾給司南擦汗。 秦?zé)钛劾锏睦涔飧酢?/br> 司南說口渴。 管予喂他喝了幾口水。 司南說他手麻。 管予給他揉了揉手。 司南又說,他想解手。 管予站起身,就要出去。 “管予?!彼灸习字樚撊醯亟凶」苡瑁按蚕掠幸箟?,你幫我拿下?!?/br> “你出去,我來!”咬牙切齒,陰冷暴戾的聲音,管予驚訝地看向面色陰狠的秦?zé)睢?/br> 司南臉色白得直逼死人,他兩眼幽幽地看向管予,“管予。”這一聲喚,那就像死人臨終要交代遺言一般。 管予抬手按了按太陽xue,嘆氣:“我來吧?!?/br> 就在秦?zé)畹幕⒁曧耥裣?,管予拉開司南褲襠處的拉鏈,然后面無表情地掏出那物,一手扶著那物對準夜壺嘴一手提著夜壺,司南倒坦然,一泡尿在六只眼睛下稀里嘩啦得很痛快。 管予把還不軟下的那物放回褲子里去時,司南的右手輕輕地撩起管予額前的幾根亂發(fā)別在她耳邊,溫溫地說了句:“管予,你真好?!?/br> “管予,你蹭到我的鳥了!” 司南側(cè)著頭,冷冷地瞪著對面鋪。 槽他女良的! 死皮賴臉地拖住管予硬是擠上了一張臥鋪,特么地故意留個背擋住他的視線,窸窸窣窣地當(dāng)他耳聾嗎??? 特么的秦?zé)?,我們走著瞧?/br> “管予,你真軟?!?/br> 寂靜里,秦?zé)畹统涟祮〉穆曇糨p輕飄了出來。 槽!槽!槽! 司南狠狠咬著手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