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間，有人給黎錦秀擦汗，還想要給他換睡衣。

    黎錦秀抓住對方的手，拒絕道：“……不用……”

    手中冰冷的溫度和堅(jiān)實(shí)的觸感讓黎錦秀回過神，他費(fèi)力地睜開眼睛，看到了伊青那張被白布遮住的臉。白布質(zhì)感硬挺，完全遮住了伊青的面容，從黎錦秀的角度看上去，他只能看到伊青線條冷峻凌厲的下頜和系住通天冠的黑色系繩。

    黎錦秀神使鬼差地松開握住伊青手腕的手，勾住了那一段系繩，向下輕輕一拉，那個規(guī)整的結(jié)就散開了。

    但通天冠沒有掉下，頭發(fā)也沒有散開。

    “好玩嗎？”伊青問他，聲音里聽不出喜怒。

    黎錦秀收回了自己搗亂的手，稍微有點(diǎn)忐忑不安：“還好?！彼麘?yīng)該是燒糊涂了。

    伊青又問：“不生氣了？”

    黎錦秀終于想起伊青之前在壁外城對自己做的事情，他別開臉，說：“一碼歸一碼?！?/br>
    他后知后覺地察覺到身上的睡衣都濕了，濕漉漉地黏在身上，很不舒服，黎錦秀皺了皺眉頭。

    伊青繼續(xù)解他的扣子，黎錦秀抗拒地躲開：“你做什么？”

    “你需要換衣服?！?/br>
    黎錦秀瞪他：“我自己會換?！?/br>
    “伊青大人，難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別人的隱私嗎？隨便脫別人的衣服、摸別人的身體，都是非常過分的行為！”

    伊青道：“那時(shí)候我只是在確認(rèn)你的身體狀況，就跟你在花園里檢查一株植物的生長狀況沒有什么區(qū)別?！?/br>
    “可我不是你的植物——！”黎錦秀怒氣沖沖地反駁，胸口不斷地起伏。

    伊青沉默地退開半步，掛在身上的玉佩叮當(dāng)作響。

    黎錦秀卻在這時(shí)候冷靜了下來，他想起了瓊白說的蛋白和蛋黃。

    或許對于伊青他們這種神仙來說，黎錦秀就跟花園里的一株植物沒有區(qū)別，黎錦秀不會在意自己手中的植物是否因?yàn)樗挠|碰怒不可遏、羞憤欲絕，伊青也不會在乎黎錦秀的禮義廉恥、隱私自尊。

    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伊青如此，回天上做童子的尹莘也是如此。

    伊青遇到感興趣的黎錦秀，想摸就摸、想利用就利用，而尹莘做回了童子，對俗人黎錦秀不再感興趣，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黎錦秀忽然覺得很疲倦，他靠坐在床邊，低聲問道：“伊青大人，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希望你不要生氣?！币燎嗾f道。

    黎錦秀道：“我的感受如何，對你來說有意義嗎？你會學(xué)會尊重我嗎？”

    伊青又沉默了。

    黎錦秀倒是沒有意外，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自嘲地輕笑：“如果我身上有什么大人想要的東西，您只管拿去，也省得浪費(fèi)時(shí)間！”

    伊青道：“我要，你就會給？”

    黎錦秀微微蹙眉，卻點(diǎn)頭了：“什么我都會給?！?/br>
    自從認(rèn)識伊青，伊青就一直在幫黎錦秀，但有伊青明確表達(dá)過，他不想跟黎錦秀做朋友，剛剛也默認(rèn)了他不會尊重黎錦秀，那么他肯定是圖謀著黎錦秀身上什么東西。按金子燭、瓊白和司徒建蘭關(guān)于黎錦秀的命格的說法，或者伊青所說的檢查身體狀況的話來看，伊青想要的不外乎就是他的命、他的運(yùn)或者他的福氣。

    當(dāng)然，黎錦秀不知道伊青一個陰官拿著那些東西有什么用，或許他在凡間還有親朋好友，需要補(bǔ)全命格。

    伊青卻隱隱有些激動，他俯身靠近了坐在床上的黎錦秀，寬大的身形像是高山傾覆，將黎錦秀遮蔽。

    “我要你?！币燎噍p輕地說。

    黎錦秀大腦里一片空白，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你說什么……”

    伊青重復(fù)了一遍：“我要你，黎錦秀?！?/br>
    黎錦秀完全弄不明白，紛繁的思緒雜糅在一起，卻理不出思路：“……為什么？你喜歡我？什么時(shí)候？為什么？”

    “那些不重要?！?/br>
    伊青拉起黎錦秀的左手，黎錦秀手腕的內(nèi)側(cè)有好幾條丑陋的疤痕，外側(cè)戴著伊青送給他的玉玦。黎錦秀沒能從伊青拋下的炸彈里回過神，就看到伊青的指尖在玉玦上輕輕摩挲了幾下，一團(tuán)黑色的霧氣鉆了進(jìn)去，冷得黎錦秀打了個哆嗦。

    伊青輕笑了一聲：“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了?！?/br>
    “等紅線系上，我們就成婚?！?/br>
    黎錦秀驚駭?shù)靥痤^，伊青面前的白布詭異地飄動起來，像是應(yīng)和主人的心情。

    “你到底在說什么……紅線是什么……”

    提起紅線，伊青的聲音變得低沉了些許：“月老的紅線，系在有情人的腳踝上，可是你的紅線還沒系在我的腳踝上?！?/br>
    “等紅線系上，我們就成婚?！?/br>
    在黎錦秀怔愣中，伊青解開了他睡衣的最后幾顆扣子，那白皙光滑的皮膚露了出來，伊青冰冷的手指輕按在他的胸膛處，感受著指尖下劇烈的心跳。

    “你的情緒對我來說有意義，但我無法按你的要求尊重你?！?/br>
    “黎錦秀，我非人非鬼、非妖非獸、非花非樹，我理解你要的尊重，但做不到?！?/br>
    “就像現(xiàn)在，你必須換衣服，我就會為你換衣服?！?/br>
    汗?jié)竦乃潞蛢?nèi)褲被輕巧地剝落，黎錦秀被伊青抱起，僵硬了身體一動不敢動，赤裸的皮膚與伊青的衣袍和玉佩緊貼著，一陣又一陣地起著雞皮疙瘩。

    好冷……

    黎錦秀忽然想起，其實(shí)尹莘也是這樣強(qiáng)勢而不容置喙，只不過他會用甜言蜜語掩飾自己的目的，用溫情好意哄騙無知的愛人，直到黎錦秀做出合他心意的選擇。

    “……混蛋！”

    被放進(jìn)不知道什么放滿了熱水的狹小浴缸里時(shí)，黎錦秀用力地抓住了伊青的衣襟，漲紅了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慍怒。

    凡水沾不濕伊青的衣袍，黎錦秀濕漉漉的手指并沒有在伊青身上留下什么痕跡，伊青的情緒也沒有因?yàn)樗闹肛?zé)有什么波動。

    “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了?！币燎嘀貜?fù)了一遍，“等紅線系上，我們就成婚。”

    黎錦秀顧不得擋住自己赤裸的身體，著急地說：“我當(dāng)時(shí)以為你要其他東西，比如我的命格、我的運(yùn)氣……你這是誤導(dǎo)！這種合同在法律上無效！”

    他怎么可能接受自己把自己稀里糊涂地賣了！

    “黎錦秀，這是早晚的事，你答應(yīng)與否我都會跟著你?！币燎喟言捥裘鳎瑢崴疂苍诶桢\秀的肩膀上，“有婚書在，只是方便我在外面觸碰你?！?/br>
    黎錦秀氣得嘴唇顫抖：“……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

    伊青平靜地說：“那些都不重要，黎錦秀，你只需要接受我，等紅線系上……”

    “什么破紅線！”

    黎錦秀推開他的手，“我才不會和你……成婚！”

    伊青紋絲不動，只說：“韋固也不肯與他未來的妻子成婚，還找人刺傷了他的妻子，但最后他娶的依舊是那個命中注定會成為他妻子的人。”

    “什么？”黎錦秀聽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伊青沒再解釋，只又單手掬起一捧水，澆在黎錦秀的肩頭。他的手指染上了熱水的溫度，變得不那么冷了，可挨著黎錦秀的皮膚時(shí)，黎錦秀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你別碰我！”

    黎錦秀抓著伊青的手勉強(qiáng)地站了起來，想要從他的禁錮里逃出去，伊青卻握住他的腰，讓他重新坐進(jìn)了浴缸里，水花四濺。黎錦秀本來病就還沒好，這么一拉一扯更是頭暈眼花，最后只能脫力地靠在伊青懷里喘息。

    “你聽話。”

    伊青撫摸著他突起的背脊和明顯清瘦了的腰，手指漸漸下滑，“洗好了就去休息?！?/br>
    黎錦秀渾身一顫，不敢再動。

    伊青并沒有說謊，他只是想要給黎錦秀洗澡，只是他的洗法太過細(xì)致，與調(diào)情無異。

    或是在黎錦秀敏感的腰窩反復(fù)摩挲，或者撫摸著他的腳心，將他整個腳掌握住搓揉，不止如此，伊青還會在黎錦秀的乳尖打轉(zhuǎn)，按摩緊閉著的乳孔，握住黎錦秀軟噠噠的前端清洗，將它喚醒至半硬，還有他腿心的兩個xue，無一例外都被伊青那雙冰冷的手細(xì)細(xì)地搓揉、碾磨。

    黎錦秀掙扎過、反抗過甚至打罵過伊青，但曾經(jīng)的尹莘他尚且不敵，更別提伊青了。

    人與非人的差距只能用懸殊來形容。

    最后，黎錦秀奄奄一息地被伊青裹在浴袍里，就像剛剛上岸的瀕死人魚。

    “……我討厭你?！?/br>
    黎錦秀燒才退下來，又洗了個暴汗的澡，又累又困，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伊青四平八穩(wěn)地抱著他，拂袖帶走他濕發(fā)上的水分。

    “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伊青回應(yīng)。

    黎錦秀眼皮打架，扛不住沉沉的睡意，卻不忘在睡過去前再罵他一句：“……滾，狗官。”

    伊青輕笑了一聲。

    原來黎錦秀偷偷罵狗官真的是在罵他。

    凌晨叁點(diǎn)，睡夢中的黎錦秀突然輕輕地哼了一聲：“唔嗯……”

    伊青以為他不舒服，俯身去瞧。

    只見黎錦秀緊緊閉著眼睛，睫毛輕顫，額間沁出細(xì)汗，紅潤的唇被咬住，露出一點(diǎn)齒白。伊青不需要掀開被子就能看到他藏在被子下的動作，黎錦秀的雙腿絞在一起，不住地挺腰，讓自己的性器摩擦在身前的被子上。

    “哥……別舔……嗯……不要……”

    伊青便伸出手指，卡入他的唇間。

    “呃嗯……”黎錦秀咬著他的牙齒，舌尖頃刻間抵在他的指節(jié)上：“唔嗯……哥哥……”

    伊青清楚，黎錦秀在尹莘去世后就沒動過欲念，他上一次做春夢，還是在壁外城被伊青摸了魂后。

    “喜歡嗎？”伊青低聲問。

    黎錦秀輕舔著他冰冷的指節(jié)，嘴角溢出來不及吞咽的涎液：“喜歡……哥哥……”

    “親親我……”

    伊青手指勾了一下，向里按住黎錦秀的舌尖。

    黎錦秀喜歡被親，喜歡漂亮的人，他卻沒有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