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流光時雨
志波家最隆重的新春祭典,會舉辦整整一個月。據(jù)說以往在這一個月之中,長老們會精心挑選繼任家主,甚至那些不知就里的候選人還會使出渾身解數(shù),過五關斬六將,指望著一飛沖天,能成為這碩大產業(yè)的掌權人。雖然志波家的“傳統(tǒng)”對外人諱莫如深,但長久以往,還是不可能瞞得住所有志波家的子弟。因此明面上的“選拔”逐漸退出了舞臺,基本上確認什么樣的人來擔任下任祭品,就只是長老們與現(xiàn)任家主來決定的了。 一護深深地感覺到了人的卑劣之處。曾經的他那樣痛恨著斷送了自己未來的前任家主與長老們,可現(xiàn)在他也成為了這些人中的一員。因為這個選擇就是這么簡單明瞭——假如找不到下一個替死鬼,他就只能繼續(xù)這樣畸變的人生。錯誤的事情顯然并不會因為找到了合適的理由就變成了正確的,但他只能明知故犯。 祭品候選人是三對兄弟。顯然這三對兄弟此刻尚且不會知道,自從一個月之前來到志波家,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被觀摩著,揣測著,判斷他們的心思,他們最看重的東西是什么,他們的弱點是什么,誰會比較容易妥協(xié),誰會成為更加“安分老實”的下任祭品。長老們的理論非常豐富,而且有充分的實踐經驗來支撐這些理論。若是以前,一護或許還會因為他們儼然沒有將那些孩子們看做真正有血有rou的人類而嘲諷一笑,但現(xiàn)在他卻學會了使用同樣的辦法來麻痹自己。 假如太過感同身受,罪惡感會重得讓他根本說不出話??杉幢阋蛔o試圖蒙上自己的耳朵跟眼睛,他仍然不可能忘記現(xiàn)在他們在做的事情是什么。只需要一個決定——就會徹底地,改變兩個年輕的孩子的一輩子。 只是五年,卻恍若隔世。一護能從那些尚且稚嫩的后輩們身上看見當年的自己,那樣無憂無慮,活潑又天真,為了無關痛癢的小事患得患失。有那么一瞬,一護感覺到了羨慕,倘若自己沒有被選中,能就這樣無知無覺地度過十五歲到二十歲之間的這五年,他究竟會有多么幸福? 一護這個念頭只轉了一轉,隨后他意識到了兄長投過來的視線。忽地一護心里也一松,雖然這五年猶如噩夢,但至少哥哥還在他的身邊。一直沉默地接受著他所有的負面情緒,努力想要讓他能過得更加舒坦些,比以前對他更加寵溺過度的兄長,如果因為被選中而在這五年里離開了自己,這樣的無知無覺又有什么值得羨慕的? 這段時日以來,在為了決定繼任家主的幾次會議上一護一直一言不發(fā),像是個雕塑一樣完全不發(fā)表自己的任何意見,長老們或許本來也不指望一護能有多合作,非常獨斷專行地灌輸給了他們倆許多選擇的方針跟判斷的依據(jù),并且絲毫沒有遮掩他們心中傾向的下一任祭品的身份的意思。一護估計,這個決定基本上已經是板上釘釘,根本無需自己跟哥哥說什么了。 那一對候選人是一對雙胞胎兄弟,母親因為工作關係常年在國外,所以身邊只有父親照顧。他們的父親已經是志波家血脈非常偏遠的家系了,帶著兒子們到東京來,還說著一口摻雜著家鄉(xiāng)口音的日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分繁華的都市跟志波家的氣勢將這對兄弟震得七葷八素,自從一個月以前住進來以來,他們就一直顯得極為乖巧懂事,內向不愛與人交際。長老們顯然很欣賞這樣的品格,又基于過往的理論經驗,雙胞胎往往更加在意彼此,很容易相互牽制,是非常理想的祭品。 不過即便如此,他們似乎還是在不斷與時俱進的,格外防備了走漏風聲,導致候選人逃跑的可能性,仔仔細細地叮囑著前科不良的白哉要加強前后院傭人的走動,做好盯梢的工作。于是努力要緊繃著臉的一護終于沒能忍住,還是“哼”地一聲笑了出來。 提早決定下一任祭品也是很有必要的,因為在正式揭開假面具之前他們擁有了一個月的時間來辦理所必需的手續(xù)。打著“從此要在東京生活接受教育”的幌子,長老們可以不引人懷疑地按部就班地轉移這對兄弟的戶籍,辦理他們的退學手續(xù),并且給予他們倆足夠的時間與過去的生活告別。這些事項按理來說本該是作為家主的一護一手cao辦,可畢竟他“病重”得連椿院都出不去,所以轉交給白哉來跟進也是合情合理的。 讓人煎熬的會議終于完畢,交給一護的工作只剩下了整理椿院的茶室,不要出現(xiàn)什么“引人懷疑的紕漏”。一護懷疑長老們指的是“潤滑劑”跟“安全套”之流??上貋碛袧嶑钡母绺缍际亲凶屑毤毜厥罩@種只有在特殊場合才會使用的小東西,以至于他們倆時常事到臨頭了,根本沒什么時間去找這類玩意。 或許真的是因為自由就在眼前了,一護才能夠心平氣和地來回顧過去的五年里發(fā)生的事情。當他意識到兄長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時候都是毫無安全措施地內射的時候,一護還覺得不可思議。或許他以前真的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直,否則他為何并沒有對此有那么強烈的反感?而且——或許他的哥哥也沒有他想的那么直,不然是如何能夠毫無芥蒂地這樣做呢? 說來也是巧,一護剛想到白哉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他的哥哥出現(xiàn)在了視線里。 那時他正撥開陳舊厚重的窗簾,想要擦一擦窗臺上的灰塵。不意地往窗外一望,便留意到了站在椿院院門口的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外頭正飄著鵝毛大雪,因為溫差的關係玻璃上結著一層朦朦朧朧的冰霜,一護只能勉強看清那里站著兩個人影,高的那個撐著一把毫無紋路的漆黑大傘。但一護對兄長太過熟悉,那身影跟衣服的樣式,甚至就連乏味到難以言喻的傘都構成了朽木白哉的獨特氛圍,讓他一眼就能認出來那是誰。 可是太奇怪了。 兄長怎么會帶外人來椿院? 一護不由得湊近了些,用力擦了擦玻璃上自己的呼吸噴出來的水霧。可惜他對玻璃外層的冰晶無能為力,兄長站得又遠,他根本判斷不出個子矮的那個人是誰。一護盯著那兩個遠遠站在院門口的身影,雖然并不知道他們交談了什么,但兄長似乎并沒有帶人走進來的意思,純粹想要讓對方欣賞一下這庭院里常年花開不敗的血色椿花似的。 可他們無人知曉內容的交談卻進行了很久。 久到傘上都能落著一層明顯的白雪的痕跡,他們的對話似乎才終于到達了盡頭。 一護一動不動地目送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院落墻邊,他心里對另外一個人的身份已經有了揣測,并且這個猜測幾乎就快要變成了確信。 那大概就是雙胞胎之中的一個吧? 一護面前的玻璃又暈開了一片白霧,但他腦海里的一片霧卻逐漸地散去了。當年他的哥哥想要帶著他逃跑,證明哥哥提前許多知道了祭品的事情??伤缃褚步洑v了一遭“祭品甄選”的傳統(tǒng),發(fā)現(xiàn)了這其中的許多不合理之處。 假如他的哥哥逃跑了,為什么長老們選擇臨時拉上了血緣不那么親近的月島,而并不是啟用其他的候選人? 長老們明明會努力隱藏這之中的玄機,完全遠離志波家后院的哥哥就算是道聼涂説,也不可能得知祭品的事情。那究竟是誰故意告訴了他呢? 他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一個畫面,五年前飄著雪的深冬,同樣也是這個地方,藍染撐著他的傘站在椿院的院門口,而他身邊則是圍著藍黑圍巾的兄長。他們倆之間的話題進行得這樣順利,藍染甚至根本沒有料想到,他的哥哥內心里正在膽大包天地策劃著逃跑。 可即便如此,究竟為什么藍染要將這樣的機密提早告訴兄長? 而明明自己都已經策劃了一次逃跑的兄長,為什么還會重蹈覆轍? 一護反復思索了很久,后一個問題他固然可以問白哉,可是前一個問題卻只有藍染才會知道。這五年里擺脫了祭品身份的藍染已經在八幡任職,并且做得風生水起,一護時常都能在電視或者是網站的邊角上看到他標志性的儒雅笑容。因為一護的排斥,即便是每年新春時藍染都有登門來訪,他卻始終閉門不見,任由哥哥去打發(fā)他。 與長老們一樣,為了防止消息走漏,藍染與前任家主一道今年也留宿在椿院西南角收拾出來的一排小屋子里。一護起先并沒有主動留意藍染是住在哪一間,但椿院的房屋都比較古舊,隔音效果并不怎么好。一護沿著走廊順著窗戶邊走一圈,多少就能確認藍染的所在了。 果不其然他很快便聽見了藍染熟悉的聲音,從容不迫,有條不紊,如同在千萬人跟前做著產品宣展一般。 “……朽木君的情況不太一樣,同樣的事情不可能再發(fā)生第二遍?!?/br> “現(xiàn)在還不到祭典開始之日,你太性急了,藍染?!边@個說話的聲音一護也很熟悉,那正是長老之一。他慢吞吞但言辭犀利地指責道:“此刻家中有數(shù)百人聚集,我們禁不起半點暴露的風險。” “可惜性急的并不是我,而是朽木君,”藍染回答道,“他不愿意讓他的寶貝弟弟再多忍耐一天,所以才會在今天執(zhí)行了計畫。” “木已成舟,如今再來探討緣由于事無補,”大長老一拳定音,隨后又冷淡地續(xù)道:“密切關注那兩個候選人,切莫叫他們也跟朽木白哉一般…” 一護聽到屋里還有別的長老們在的時候,便已經放棄了敲門的打算。他可不愿在兄長不在的時候和一屋子聚集了他恨之入骨的物件見面。這些人雖說討論的話題明顯是關于祭祀的,可稀奇的是一護卻聽得稀里糊涂,好像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 有一個計畫。 哥哥也是知道這個計畫的,或許今天自己看到的事情就是這個計畫的一環(huán)。當年藍染做的事情,或許也是因為這個計畫。一護努力拼湊著自己聽到的訊息的時候,卻冷不防聽見了大長老的最后一句話。 他忽然間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已經凝結成了冰,大腦完全無法運作,那幾個字就在耳邊嗡嗡作響,震得他心臟都快不能動了。一護幾乎是撞開了門,在那些長老跟藍染等人愕然的表情中沖了進去。 “你說我哥哥怎么了?” 志波一護沮喪地離開的時候,他失落跟迷茫的神色完全無疑地顯露在了臉上。藍染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淡去,到最后終于徹底消散。他實在料想不到,本以為已經抓住了這對兄弟的軟肋,可到底還是被那個不到二十的年輕人擺了一道。 長老們在一年之前就已經決定了要讓這對兄弟接任祭品的工作,并不是單純因為他們倆父母早已不在,也沒有其他親人可以為他們爭取一二,而是因為這個名叫朽木白哉的少年暗戀他的弟弟?;蛟S只有尚且不知情愛,也懵懂不開竅的弟弟絲毫覺察不到,其實在藍染看來,這個哥哥實在是太不會掩飾自己的心情了。 而有趣的一點是,他的弟弟對哥哥全然的信賴與親近并沒有隨著年歲增長而變得淡薄。雖然他們倆不再可能無時無刻膩在一塊,但他們之間的那種普通兄弟根本無法匹敵的氛圍卻始終沒有改變。 假如給予朽木白哉足夠的機會跟時間,他一定能讓他的弟弟愛上他。 藍染是這樣相信的。 一對彼此相愛的兄弟,假如不是在志波家,只會受到白眼跟指責,就算走到社會上,也不會得到太多的認可。然而成為詛咒的祭品卻能為他們形成一個天然的保護傘,讓他們可以在獲得家族給予的大量報償?shù)耐瑫r,自由地享受這份背德的愛情。這樣共贏的局面對雙方都有利無弊,豈不妙哉? 長老們也非??春盟{染的提議,他們認為這能帶給下一任祭品更多的穩(wěn)定性。假如這對兄弟的感情長久,他們甚至可以超過普通祭品服役年限的五六年,而一勞永逸地解決十年以上的麻煩。 然而令藍染感覺到焦慮的是,這個早已經喜歡上弟弟的兄長卻始終沒有明顯的動作,甚至就連一護交了女朋友之后,他也并沒有為自己做什么的意思。眼見著這個計畫即將步向夭折,藍染也走到服役年限的盡頭,他不得不為了減少自己的身后麻煩,做出了一個冒險的決定。 他要煽動這個不敢向前走,吐露自己心思的哥哥。 只要白哉能跟他們合作,他的弟弟就會變成被“合理”囚禁在只有他的世界里的,只等著他每日前來臨幸的美人。白哉也可以肆意在他白紙一樣的弟弟身上渲染自己的顏色,把他的弟弟調教成自己喜歡的模樣。天真純潔的初戀,當然會在這樣的日常里凋謝褪色。對于一個壓抑自己的感情許久,完全沒有發(fā)洩管道,只能忍耐的青少年來說,這簡直堪稱幻想官能小說里的場景幾乎是不可能拒絕的誘惑。 藍染能看得出那個年輕人眼睛里有動搖,有愧疚,也有不知所措。想必這個少年還誤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完美,根本不可能被人覺察吧? 可惜藍染掌握了他的最大的秘密,那就是他最不愿被人知曉的軟肋。因此藍染的計畫進行得還算順利,白哉在一番掙扎之后,同意了與他合作。 可要不是他的傻弟弟跑來告訴了藍染這個“旅行”計畫,藍染只怕當真會被這對兄弟蒙在鼓里,眼睜睜看著他們倆在祭典之前逃跑。雖然哪怕他們真的逃跑了,一對還沒有成年的兄弟,究竟能面對志波家的搜捕,堅持多久呢?從結局來講,他們最終還是會被捉回來履行祭品義務,可藍染只怕就要多忍耐這種生活一段時日了。 藍染走進白哉房間的時候,他屋子里正亂糟糟的,旅行箱里放滿了東西,可白哉為了不引人注意,卻連燈都不開,只就著月光收拾。哪怕沒料想到事到臨頭還是被藍染抓包,這個年輕人也沒有慌張,非常平靜地打開門讓他進來了。 他們倆面對面站在高高矮矮的雜物之中,腳邊就是攤開的箱子。 首先開口的是白哉。 “對不起藍染先生,”他心平氣和地說道,“我還是沒有辦法與你合作。” 藍染當上祭品的時候年紀都比他現(xiàn)在大了,這輩子見過多少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人?對于這種連起碼的“抱歉”意識都沒有的道歉,他是不可能買帳的。 所以藍染也便冷笑著回應他道:“只怕這件事不是朽木君你可以選擇的了。我還需要感謝你,至少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一護君呢?!?/br> 藍染其實知道白哉不可能把這件事告訴他的寶貝弟弟,因為詛咒之流本來就匪夷所思,還要逼迫一對兄弟同性相jian,普通人是不可能相信的。以白哉微妙的身份跟他微妙的心意,就算只是當做一個玩笑話說給他的弟弟聽,也難免會讓一護懷疑起哥哥的心思。為了不暴露自己的感情,這個始終慫得沒邊的兄長是說不出口的。 白哉卻并沒有理會他的諷刺,他的臉色雖然很蒼白,眼角還有幾絲憔悴的痕跡,但語氣卻很堅定。 “一護本來就不該知道這些骯臟的事情,我作為哥哥,應該讓他的世界變得更美好一些?!?/br> 藍染不欲與他繼續(xù)兜圈子,直截了當?shù)馗嬖V了他接下來的安排:“明天起你便與一護君一塊搬進椿院去,長老們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教導給你們。” 白哉的嘴唇抿得很緊,他低聲問道:“只放過一護也不行嗎?我愿意跟你們走…只論血緣的話,一護也并不一定與我最親吧?” 藍染眼底染上了些冷色,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傢伙,大概是因為藍染先前為了拉攏而放低了身段,所以現(xiàn)在竟然還以為自己能討價還價呢。 “我以為你只喜歡一護君,”藍染笑著問他道,“這么看來你只要是弟弟都可以嗎?” 這種程度的諷刺似乎并不會讓這個年輕的兄長覺得難堪,大概是因為嘲諷并沒有落在他最重要的人身上。 “只要不是一護,我并不在乎?!?/br> “朽木君,你可不能指望一護君一輩子都看不出來你的心思。他現(xiàn)在雖然年紀小,可將來總有一天,他就會像我看穿你一樣,洞悉你的心思。等到那個時候你如今所有的忍耐,所有的欺瞞,所有的偽裝都毫無價值,你猜那時候他會如何看待你?” 藍染停頓了片刻,仿佛是突然間想起來一般問他道:“我聽說,月島君似乎在追求你弟弟,可惜被非常無情地拒絕了?” 那個年輕人的眼角微微一動,洩露出了幾分絕望的神色。 藍染卻仿佛毫無覺察一般地繼續(xù)說道:“朽木君,你為何還不能明白?從你喜歡上一護君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無法成為那個你想要成為的兄長了。即便你再努力,為此付出再多也沒有意義,接受現(xiàn)實罷,你如果不與我們合作,先下手為強,你的弟弟只會離你越來越遠?!?/br> 白哉沉默了好一陣,終于艱難地開口道:“藍染先生,并不需要你說出來…我知道自己只是在做無用功,我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個稱職的兄長。” 隔了好一陣,他又說道:“請您不要再逼我了,我辦不到的事情,就是辦不到?!?/br> 藍染在內心里嘆息,明明利害關係都已經徹底瞭解了,可偏偏還是不肯讓步。雖然他起先還想要達成一個和諧的合作關係——但現(xiàn)在這想必是不可能的了。 “那么,我只能跟你的弟弟談一談了?!彼{染轉頭往外走去,“看看他在知道了你的想法之后,能不能好好勸勸你?!?/br> 他在等待著白哉被他的威脅所逼迫著做出讓步,藍染甚至已經想好了那時候他該如何耀武揚威地面對這個年輕人灰敗的臉。但從他的身后飄來的只有這句話。 “………………你需要的是一對兄弟對嗎?如果…如果沒有了哥哥,你會放過一護嗎?” 朽木白哉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