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孤狼(貳)
下午,學生放學了,但教師們還是留在教員室工作。 江松批改學生的習作,覺有點累,走出教員室,站在走廊俯視cao場,突然回想當晚畢笑囊就是站在籃球場的一角落,獨個兒發(fā)獃。 畢笑囊這個學生很特別,沒有童真,又常常心不在焉的樣子。江松感覺到他總是心事重重,又不會與人傾訴;他,背后必定有一段故事。 張愛美老師,在走廊走過,看似要離開校園。江松突然想起她是上年度,笑囊的班主任。 「張老師!」江松叫停了張愛美。 「甚么?」 「張老師,我想請問,你是不是畢笑囊上年的班主任?」 「畢笑囊?」老師一年里教過不少學生,突然一問,張愛美也要時間回想。 「是!但,不只是上年,我還當了他兩年的班主任?!?/br> 當了笑囊兩年的班主任?那江松就更有興趣向張愛美查問畢笑囊的過去。 「我想請問你,關于畢笑囊這個學生的背景?!?/br> 「他的背景?」張愛美回想著:「江老師,你沒有看過報紙嗎?兩年前,有一個女人,在家中吊頸自殺,那個就是畢笑囊的mama,溫麗吧!」 沒有留心時事民生,作為一個老師的確慚愧;但是,零星落索的新聞,和工作煩忙的教學工作,遺漏了兩年前的新聞,也是情有可原。 「之后的畢笑囊,見他日漸消瘦,精神常不集中,面色瘡白。」 「這是不是……因為他想念母親,導致出現(xiàn)抑鬱癥狀呢?」 「可能是吧!但我記得,在他三年級時,有一個星期他入住了醫(yī)院,沒有上課?!?/br> 「是因甚么事?」 「我不太清楚,聽有些學生說,他因營養(yǎng)不良??!」 「營養(yǎng)不良?」 張愛美突然又憶起:「但,在一年前又發(fā)生另一宗血案?!?/br> 「另一宗?」 「是一宗桃色糾紛。」 江松加倍留心。 「畢笑囊的爸爸和他的女朋友,在家中發(fā)生爭執(zhí)致死。這宗案在電視新聞也報導過的。」 又不是甚么民生問題,政局時事,國際新聞,一年前的電視新聞,又怎會有人記得起?亦不會去關心。 「即是畢笑囊現(xiàn)在是孤兒!」 「沒錯!」 「他住在哪里?」 「他現(xiàn)在寄宿在天佑育幼院?!?/br> 張愛美下意識看看手提電話的時間顯示屏,怱忙地說:「我約了朋友,趕時間,要先走了?!?/br> 然后,張愛美急步離開。 江松十分悔疚,作為一個老師,連自己學生的背景也不清不楚,還說得上一個稱職教師嗎? ***」 天佑育幼院的接待處。 「小姐,我想請問這里是否有一位叫畢笑囊的小朋友在這里寄宿呢?」 「有!但,先生你是他的……」接待員有點猶豫,這又難怪的,小朋友的資料,又怎能隨便告訴陌生人呢? 江松能體諒:「我是西貝仁道小學教師,是他的班主任?!?/br> 接待員翻查記錄,畢笑囊的確是在西貝仁道小學就讀。 江松背后傳來一把女聲,說:「先生就是小狼常常提起的江松老師嗎?」 江松轉個身,看見一個修女,看上去年約三十多歲左右。 常常提起他?江松以為笑囊從來不愛說話,竟然他在別人面前常常提起他?江松感到安慰,原來笑囊是這么重視他的。 修女走近:「江松老師你好!我叫仙蒂!」 一個長發(fā),身材矮小的中國籍女子。 「仙蒂小姐,可方便帶我去見畢笑囊嗎?」 「沒問題!江老師請跟我來?!?/br> 仙蒂帶江松到室外。他看見笑囊和一個男人,練習拳擊。那男人手持拳耙,讓笑囊擊打著;笑囊出拳,出腳,速度快,落點準,力度猛,打得拳耙啪啪聲。江松第一次看到笑囊有這種狠勁。笑囊在學校內常常被欺負,如果他對同學還手,后果會怎樣?江松不知道!亦不愿去想。他始終覺得無論受到任何的傷害,也不應以暴易暴。 但……那個男人又是誰呢? 和笑囊練習的時候,見他目光銳利,看似三十多歲的男人,卻充滿魄力。 仙蒂看到江松的神情滿是疑問,她覺得應該要替這位熱心的教師解答一下。 「他叫安東尼奧,經常來探望小狼的?!?/br> 「安東尼奧是畢笑囊的甚么人?」 「不是『甚么人』,只是一個好心人?!瓜傻俚臏\笑,暗示了世上有很多人可以無條件去獻出愛心和關懷,即使是沒有關係的人,這不是甚么奇聞。 有一沽暖流在江松的心包涌出,他對安東尼奧這個人產生了好奇。 江松忽然笑道:「安東尼奧?為甚么一個中國人,改了一個意大利的名字?」 「你去問他!」 莊重的仙蒂也能說出戲言。 ***」 「小狼!今天練習到此罷!」 安東尼奧一廂脫下拳耙,一廂說:「小狼,今天你又進步了!」 「謝謝安東哥哥?!?/br> 安東哥哥是笑囊稱乎安東尼奧的慣用名字。 安東尼奧撫著笑囊的頭額:「小狼越來越有禮貌了!」 「是老師教的?!?/br> 「是江松老師!」原來連安東尼奧也知道江松的存在,必定是從笑囊口中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