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野長城上的危機(jī)
第146章野長城上的危機(jī) 蕭定坤一雙手穩(wěn)穩(wěn)地握著方向盤,偶爾間會從后視鏡瞥一眼后面的人,在那笑跳的人群中下意識尋找那個影子。 這時候,身邊的王鳳花和李娟兒在那里小聲討論著織毛衣的針法,元寶針,正針反針什么的,李娟兒苦惱地小聲說:“福寶織的那條圍巾好,她那個針法細(xì)密,我織不出來?!?/br> 王鳳花想想也是:“她手是挺巧的,那條圍巾織出來也好看,我看她哥今天戴的不就那條?” 李娟兒:“對對對,看著就好!” 兩個人正嘀咕著,突然就見蕭定坤瞥過來一眼。 蕭定坤這個人面色冷峻,不茍言笑的,所以一上車,她們除了干巴巴地打個招呼,都沒怎么說話,沒想到現(xiàn)在兩個女人悄悄聲討論織圍巾,他就這么看了一眼。 為了避免尷尬,王鳳花試探著和蕭定坤搭話:“蕭同志,這次真是麻煩你了,又出車,又給我們當(dāng)司機(jī),肯定耽誤你不少時間吧?!?/br> 李娟兒也忙道:“之前借你照相機(jī)的事就挺感激的,這次又麻煩你,我們都要不好意思了。” 蕭定坤收回落在后視鏡上的目光,淡聲道:“客氣了。” 王鳳花和李娟兒面面相覷。 她們心里對蕭定坤是有不知道多少感激的,兩個人坐在駕駛室里不說話總是有些尷尬,便想著和蕭定坤套個近乎,沒想到兩個人一番熱情,就換來這么淡淡的三個字。 兩個人互看一眼后,不說話了。 她們可是見過蕭定坤看著福寶那眼神,完全不是現(xiàn)在這樣子好不好! 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在這里,應(yīng)該在車斗。 就在這尷尬的時候,便聽到后面車斗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聲:“長城,長城,我們來了!” 兩個人看過去時,只見蒼穹之下,不遠(yuǎn)處的群山峻嶺之中,有長城猶如蜿蜒行走的巨龍一般,雄偉壯觀,若隱若現(xiàn)。 兩個人頓時也忍不住了:“長城,我們看到長城了!” …… 前面的路小貨車開不進(jìn)去了,大家都從小貨車下來,步行過去。坐在駕駛室的李娟兒和王鳳花終于融入了大集體中,跑過去和大家一起爬山。 大家說說笑笑,拿出來挎包里的零食和保溫杯,吃吃喝喝分享著。 李娟兒:“后面冷不?” 馮美妮:“開始冷,后來大家一起唱歌,就不覺得冷啦!我發(fā)現(xiàn)精神的力量是無窮的,意志堅(jiān)強(qiáng),我們就可以抵御寒冷?!?/br> 她這一說,大家都噗地笑起來,莫家思:“你們在前面暖和,你們是不懂的?!?/br> 李娟兒嘆息:“我們在前面,其實(shí)……也挺冷的?!?/br> ??? 大家驚訝:“你們在駕駛室里也冷?” 王鳳花和李娟兒對視一眼,一起點(diǎn)頭:“是挺冷的?!?/br> 駕駛室里,冷的不是風(fēng),是蕭定坤。 這時候顧勝天吆喝著大家:“大家走快些,跑起來,爬起來,那就不冷了!” 他這一喊,大家全都行動起來,鼓足勁往上爬,甚至還有人開始喊起了口號:“寒冷像彈簧,你強(qiáng)它就弱,你弱它就強(qiáng)!” 因?yàn)檫@里是野長城,都是沒開發(fā)過的,他們要爬著滿是枯樹雜草荊棘的山路過去,顧勝天霍錦云和幾個舍友就在前頭開路,拿著棍子幫大家把枯枝撥拉開,這樣后面女生爬的時候就方便了。 霍錦云看看后頭,叫住霍錦澤:“后面還有幾個女生,你跟后面,免得她們丟了?!?/br> 霍錦澤看了一眼后面,福寶正和幾個女生躍過一塊石頭。 過去跟在她們后頭? 霍錦澤沉默地?fù)u頭,之后道:“我在前面幫著開路吧。” 霍錦澤不去,蕭定坤挑眉,瞥了霍錦澤一眼,自己過去跟在女生們后面,負(fù)責(zé)殿后,幾個女生見了,都紛紛往前走,于是就成了福寶走最后面。 霍錦澤陪著大家伙一起往前走,當(dāng)走過一處拐彎處,他借著攀爬過一個小土坡的功夫,仿若不經(jīng)意地往后頭一看,只見蕭定坤正陪在福寶身邊走著。 他緩慢地收回了目光。 其實(shí)福寶爬山路倒是矯健得很,但是蕭定坤是負(fù)責(zé)殿后的,莫家思走路慢,她也不好把蕭定坤剩下在最后和莫家思在一起,兩個人不熟也尷尬,干脆和蕭定坤并肩往前走,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話。 蕭定坤看了一眼前面幾個女生,想起來兩個女生在駕駛室里說的話:“你們平時不上課的時候都做什么?” 福寶數(shù)了一遍自己的日常:“看報紙,看看英語專業(yè)書,練下口語?!?/br> 蕭定坤想起一件事來:“你英語口語怎么樣?” 一提起這個,福寶便忍不住說起自己學(xué)英語的事:“本來在咱們老家的學(xué)校,我口語還算挺好的,可是來到大學(xué)里才知道,我的口語還是帶著老家口音的英語,和人家的有點(diǎn)不太一樣。我現(xiàn)在正想著得好好練習(xí)呢。現(xiàn)在每天早上都要聽中央廣播頻道的英語廣播,現(xiàn)在進(jìn)步挺大的。” 在老家縣城的中學(xué)里,她以為自己口語聽力很出色了,但是來到首都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坐井觀天。說白了,她高中的英語老師發(fā)音都不標(biāo)準(zhǔn),她怎么可能自己說出流利正宗的英語呢? 現(xiàn)在只能是趕緊補(bǔ)起來了,不過好在她悟性高,語言能力強(qiáng),現(xiàn)在進(jìn)步挺高的,就連丁衛(wèi)紅這個口語很好的都說她現(xiàn)在口語進(jìn)步快,自愧不如了。 蕭定坤微微挑眉,卻是道:“前些天,我去南方出差,那里出了一套英語磁帶,我送你一套吧,這個比聽廣播更好?!?/br> 福寶:“英語磁帶?” 蕭定坤:“可以聽英語,想什么是你很聽就什么時候聽,想聽多少遍就聽多少遍。” 福寶眼前一亮:“這么好?” 不過她很快想到一件事:“這種英語磁帶,是拿著英語磁帶就能聽,還是得需要放在隨身聽里?” 聽著蕭定坤描述的,和之前李娟兒說起于小悅的隨身聽有點(diǎn)像,如果這樣,那根本用不上啊。 蕭定坤疑惑:“你見別人用過隨身聽,你怎么知道有這個東西?” 隨身聽在國內(nèi)現(xiàn)在非常少,除非出國才能買到,按說福寶應(yīng)該沒見過隨身聽。 福寶:“見過,就是于小悅,她有一個隨身聽,長得和收音機(jī)有點(diǎn)像,但是看著不太一樣,白色的,鋁合金的?!?/br> 蕭定坤疑惑了,眸中顏色微微沉了下去:“于小悅?就是那個于家的侄女?” 福寶正費(fèi)力地邁過一塊石頭,沒注意蕭定坤的神情,隨口道:“是呀,就是她,那個東西不好買,還是算了,其實(shí)我每天聽廣播就挺好的,廣播早晚放兩次,我正好第一次聽了,第二次再補(bǔ)聽?!?/br> 友誼商店是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的,那是外國人才能去買東西的地方。 蕭定坤垂下眼來,收斂起了眸中的冷意,卻是跨前一步,伸出手來,扶住福寶的胳膊。 蕭定坤的胳膊很結(jié)實(shí)有力,福寶借著他地給自己的力,躍過了那塊大石頭。 站穩(wěn)了后,福寶轉(zhuǎn)頭沖蕭定坤笑了下:“定坤哥哥,我想起小時候,你背著我去尼姑庵的事了!當(dāng)時我還調(diào)皮,自己跑去尼姑庵,你差點(diǎn)要打我屁股?!?/br> 那個時候,她還很小,她眼里的定坤哥哥很高大很有力氣,背著她蹭蹭蹭地爬山路。 一轉(zhuǎn)眼這么多年,她都已經(jīng)長大了。 蕭定坤聽她這一說,也想起過去的那些事,原本冷硬繃緊的線條便柔軟起來了,不過卻略帶嘲諷地笑問她:“你也知道當(dāng)初自己調(diào)皮了?” 福寶被他這么一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趕緊沖著他笑了一聲:“定坤哥哥,我那個時候還小嘛,小孩子調(diào)皮不是應(yīng)該的嗎?” 聲音軟軟地好聽,在這枯木雜草的險峻山路上,顯得格外動人。 蕭定坤一時有些怔住,側(cè)首看她。 在這一望無垠的藍(lán)天之下,殘體孤壘樹立在遼闊山嶺之上,斷壁殘?jiān)暄言诨纳街?,雄偉壯觀,滄桑悲涼,冬日的一切色調(diào)都是蒼茫灰敗的,北風(fēng)吹起的枯草也仿佛在發(fā)出低低的哀鳴之聲。 唯有她是鮮活的。 烏發(fā)雪膚,嬌唇波光瀲滟,水眸濕潤柔亮,她仿佛聚集了天地間所有的靈氣,仿佛被露珠潤澤著開在晨間的小花兒,清靈秀麗,柔美嬌憨,一笑之間給這枯敗蒼涼的荒山野城增添了靚麗鮮活的顏色。 這一刻,蕭定坤胸口的心停擺。 他有些艱難讓自己的目光調(diào)遠(yuǎn),去看那孤山峻嶺:“走吧,別落下了?!?/br> 聲音低啞。 福寶原不覺得什么,不過是想起小時候的事覺得好玩罷了,突聽到他這么對自己說話,低低的,伴著冬日的風(fēng)吹入了耳中,溫柔低啞,竟覺仿佛摩在心尖上,讓人心發(fā)顫,讓人指尖發(fā)麻。 她臉頰頓時發(fā)燙,一時竟覺風(fēng)吹在臉上不是冷的,是燙的,就像火一樣。 當(dāng)下快走幾步,跟上。 腳底下是枯草,踩上去發(fā)出簌簌的聲響,等到追上去了,只見前面幾個女生已經(jīng)走出一段了,自己和蕭定坤得快點(diǎn)跟上了。 誰知道走幾步,前面有倒下的枯樹,正好橫攔在面前。 福寶扶著枯木就要爬上去,蕭定坤伸手扶著她,有力的胳膊稍微一托,將她托上去了。 原本也沒什么,自然而然的同志與同志之間的互相幫助,不過福寶臉頰原本就紅,現(xiàn)在更是紅得仿佛熟透的桃子了。 蕭定坤看到了,皺眉:“你很冷?” 他以為她是凍的。 福寶聽到這話,卻是想起那天把把圍巾給自己戴上的事,不由看向他。 他今天穿著黑色皮外套,襯得身型緊實(shí)健壯,下面的皮褲包裹住長直有力的雙腿,線條利索冷硬。 這樣的他,彪悍酷冷,和往常那個總是灰呢子大衣貴氣鄭重的他有些不一樣。 她的目光如同輕盈的蝴蝶,落在他臉上,墨黑的劍眉和深遠(yuǎn)的眸子,和往日一般的冷靜剛毅,但是今日籠罩在黑色中的他仿佛潛藏著未知的危險,讓她下意識地想躲開,讓她不敢直視。 明明是冷漠遙遠(yuǎn)的,但是那眸底深處仿佛有火,多看一眼就可以燎原。 福寶咬唇,沒再看蕭定坤,悶悶地來了一句:“不冷?!?/br> 蕭定坤聽著那軟涼的語調(diào),便不再說什么,只是陪著她和她并排往前走,時不時幫她撥開旁邊的樹杈荊棘。 福寶卻覺得這種沉默讓她越發(fā)窒息,她心里萬分的不自在,連走路都不太對勁了。 她深吸一口氣,想說點(diǎn)什么打破這種尷尬和窘迫,不過張口卻是來了一句:“定坤哥哥,你的圍巾怎么沒戴?” 蕭定坤微怔了下,側(cè)首凝著她嫣紅仿佛有桃汁滲出的臉頰,語調(diào)異樣低沉:“你問之前的那條?壞了。” 福寶意外,輕盈修長的睫毛抬起,柔亮的眸子望定他:“???怎么壞了?” 蕭定坤下巴繃緊:“不知道,就是壞了。” 福寶輕輕“喔”了一聲,之后忍不住再看了蕭定坤一眼:“那你這樣冷嗎?” 蕭定坤默了一會,道:“冷?!?/br> 福寶頓時心疼了,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圍巾。 蕭定坤的目光也落在她的圍巾上,她那圍巾的花樣很特別,不知道是什么針法,好像是勾出來的花樣,他雖然從來不會去在意大街上女同志的穿著,但也隱約感覺她這個花樣很少見的。 這種圍巾,很適合她,襯得那白凈小臉更加精致可人。 他語調(diào)仿若隨意:“不用,你戴著就行了,我不怕冷?!?/br> 福寶卻已經(jīng)在摘下自己的圍巾了:“我穿得暖和,你穿得少,給你戴這個吧?!?/br> 蕭定坤伸手,按住了她的手,再次道:“我不用。” 當(dāng)他的手按住她的時候,她就突然明白,他確實(shí)不用了。 說好的他很冷呢,他根本不冷。 他的那雙大手有力,火燙,她的手被按著,就像是被燒燙著。 福寶的臉頰更紅了,紅得臉頰瑩潤發(fā)亮,眸中卻有別樣的濕漉羞澀:“定坤哥哥……” 她的手被他的按住,她望著他,小聲提醒他。 他這才意識到,猛地放開。 放開后,不能觸碰到那沁涼柔軟的小手,一時竟覺這山里的風(fēng)格外刺手。 關(guān)外的風(fēng)越過古老的長城吹過來,吹在她的面頰上,一縷輕柔的發(fā)絲纏綿在她纖細(xì)柔弱的肩頭,他別過眼,喉頭傳來燥渴感,凌厲緊繃的頜骨之下,喉結(jié)滾動。 蕭定坤從軍綠帆布挎包里拿出來綠色的軍用水壺,啞聲問道:“喝水嗎?” 他這么一提,福寶頓時覺得自己渴了,她輕輕點(diǎn)頭。 蕭定坤把水遞給她,這水是溫?zé)岬?,她就著瓶口喝了幾小口,潤了潤唇,感覺舒服多了,臉上的燥熱也緩解了。 她喝過后,蕭定坤接過來,仰頸喝了幾大口。 從福寶的角度,在那黑皮領(lǐng)子的掩映之下,她可以看到他仰起的凌厲下巴,以及下面那因?yàn)楹人鴿L動的喉結(jié)。 等他喝了好幾口后,她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他就是就著她喝過的位置喝的。 一瞬間,原本降溫的臉又燙了起來。 這個時候,前面的人已經(jīng)爬出去老遠(yuǎn)了,霍錦澤再次回頭看,后面不是山石就是老樹枯枝,看不到福寶和蕭定坤。 霍錦云皺了下眉頭:“怎么了,你魂不守舍的?” 霍錦澤忙搖頭:“沒事,我就是想起單位的一份文件,想著回去該怎么寫合適?!?/br> 霍錦云無奈了:“出來了就不要想那些了,開開心心玩,你看這些人都和你年紀(jì)差不多,一起玩,多交個朋友不好嗎?” 霍錦澤點(diǎn)頭:“知道了,哥。” …… 福寶和蕭定坤終于走到長城根底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有些長城的關(guān)堡因?yàn)槎嗌倌甑娘L(fēng)霜雨雪已經(jīng)有塌陷了,蕭定坤率先從那塌陷處爬上去,之后伸手:“來,福寶,我拽你上來?!?/br> 福寶卻仰起臉來,看了看天,蒼茫的天空下,未曾修理過的野長城蔓延在群山峻嶺之中,這一幕是壯麗的,也是激動人心的。 不過福寶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擰眉,低頭想了想,之后問蕭定坤:“定坤哥哥,這里是野長城,沒經(jīng)過修繕是吧?” 蕭定坤:“是,保留了野長城的原汁原味。” 福寶擰眉,心里那種不好的感覺更強(qiáng)烈了:“會不會比較危險?他們都去哪里了?怎么連我?guī)讉€舍友都不見了?” 腳踏在枯草和殘?jiān)?,蕭定坤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雙眸微沉,望著福寶道:“福寶,你在說什么?再說一遍?” 福寶想起自己剛才那一瞬間的感覺,后背有些發(fā)涼。 大城市里,一切都很安穩(wěn),她和大家伙一樣忙著學(xué)習(xí),忙著進(jìn)步,也會和舍友們一起高高興興地逛商場,如此太平盛世,她以為自己不會再有那種突如其來的感知了。 但是現(xiàn)在,她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蹙起眉,白凈的小臉嚴(yán)肅認(rèn)真:“定坤哥哥,你趕緊過去吧,看看他們往哪條路走了,把他們叫回來?!?/br> 蕭定坤瞬間明白了。 他的目光順著那長城的蜿蜒曲折看過去,只見在看不清楚的遠(yuǎn)處,有幾個小點(diǎn),顯然就是他們。 這種野長城,建在崇山峻嶺之上,若是哪里有塌陷,一個不小心,便是摔進(jìn)山澗粉身碎骨都有可能。 蕭定坤瞇起眸子,沉聲道:“福寶,走,我們快點(diǎn),追上他們?!?/br> 福寶現(xiàn)在越發(fā)篤定剛才那種念頭了,心里有些急:“定坤哥哥,你跑得快,你趕緊過去,我在后面追你們?!?/br> 蕭定坤看了一眼福寶,她因?yàn)榻辜蹦橆a都紅了:“不行,這里風(fēng)太大了,又是郊外,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留在這里,我領(lǐng)著你,跑快些!” 他的話是不容置疑的,福寶只略猶豫了下,便不再說什么。 蕭定坤握住了福寶的手,領(lǐng)著她往前跑。 他腿長,步子穩(wěn)健,跑起來很快,像風(fēng)一樣,有力的大手拽著她。 福寶的心怦怦直跳,仿佛在嗓子眼那里。 她體力是相當(dāng)不錯的,但是這樣跟著蕭定坤跑,還是幾乎跟不上,不過想想前面可能出的事,她緊緊咬著牙。 終于在跑到一處箭樓的時候,福寶看到了李娟兒她們。 李娟兒王鳳花幾個看到他們兩個手牽手跑過來,開始還曖昧地看過去,但很快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王鳳花率先道:“你們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蕭定坤看到幾個女生后,沉聲道:“福寶,你和她們在一起,不要自己亂跑,我過去追你哥他們!” 說著,拔腿往前跑去。 幾個女生都傻眼了,怔怔地看著蕭定坤。 他身形高健,此時跑起來矯健銳利,黑色短發(fā)飛揚(yáng),像一頭黑色的豹子迅猛地奔跑在粗獷遼遠(yuǎn)的長城上。 福寶氣喘吁吁,臉上緋紅,嗓子眼那里像是在被火燒著。 幾個女生在盯著蕭定坤消失在長城一個拐彎處后,紛紛望向福寶:“到底怎么了?!” 福寶輕咳了下:“剛才定坤哥哥和我聊,說這種野長城容易有塌陷,今天風(fēng)又不小,擔(dān)心前面的人過去,萬一不小心出事,所以要過去提醒他們一下?!?/br> 李娟兒:“需要這么急嗎……?” 福寶只好硬掰:“感覺出事的概率還是挺大的,主要是風(fēng)太大了,你們看,從這里往下看,這山多險,如果這個垛口塌陷了,人是不是會不小心摔下去?!?/br> 幾個女生順著福寶指的方向往下一看,頓時心里發(fā)慌。 真摔下去,可不是小事??! 一時大家雖然都覺得沒必要這么著急跑過去提醒,畢竟又不是一定會出事,但是想想后果嚴(yán)重性,于是又覺得……挺有必要的? 福寶摸著發(fā)干的嗓子:“誒,咱們順著這個長城往前走吧,也許咱們很快能追上他們?!?/br> 幾個女生想想,自然是同意。 剛才被福寶一說,她們也有些怕怕的,這里前后不見人煙,萬一遇到什么事怎么辦呢。 福寶隨著大家往前走,遙望前方那條蜿蜒的巨龍,已經(jīng)幾乎看不清楚蕭定坤的身影了。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想著希望定坤哥哥能趕上吧。 萬一真出事,后果不堪設(shè)想。 …… 當(dāng)蕭定坤追上這群人的時候,這群人正在那里觀賞風(fēng)景,大聲說笑,還有人自長城的垛口走下去,到那山邊上觀賞風(fēng)景。 霍錦云猛地見到蕭定坤,也是驚了:“定坤,怎么了?” 蕭定坤已經(jīng)跑了不少路,跑得眸色暗沉,氣息也有些紊亂了,他大口呼著氣,厲聲道:“別往前走了!前面危險!” 顧勝天一愣:“危險?是誰說危險了?” 蕭定坤眸光凌厲地掃過顧勝天,四目相對,顧勝天陡然明白了。 是福寶說的? 那就是真得有危險了? 霍錦云也頓時意識到了,福寶再次要顯靈了嗎? 蕭定坤:“所有的人,立即回來?!?/br> 顧勝天:“好,我們馬上喊他們回來!” 一時三個人到處招呼大家,顧勝天過去叫自己的舍友們,霍錦云和蕭定坤則去垛口那里讓大家上來。 大家本來玩得挺高興的,突然被要求上去,也是有些莫名,不過看到蕭定坤那張冷著的臉,突然覺得……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很快身邊的幾個都趕緊過來了,顧勝天一清點(diǎn),發(fā)現(xiàn)少了馮美妮霍錦澤外有自己的上鋪陳奮進(jìn),當(dāng)下皺眉:“霍老師,錦澤他們呢,你剛才看到他們了嗎?” 他分明記得,剛才他們幾個還在垛口那里站著說笑。 霍錦云一看,果然沒自己弟弟的,臉色變了:“這小子跑哪兒去了!” 這話剛落,就聽到顧勝天喊道:“他們在那里!” 大家看過去,只見霍錦澤幾個正站在長城塌陷的一處垛口,了望者遠(yuǎn)處的風(fēng)光,塞外的風(fēng)嘩啦啦地吹來,把他們的衣服刮起來,馮美妮還張開手臂,大聲地喊道:“長城,我來了,我來了!” 陳奮斗甚至唱起了歌:“萬里長城萬里長,長城外面是故鄉(xiāng)。高粱肥,大豆香……” 霍錦云和蕭定坤對視一眼,臉色都變了。 馮美妮喊完之后,意氣風(fēng)發(fā),意識到大家在看他:“你們可以過來這邊看,這里風(fēng)景非常好。” 霍錦云急眼了。 福寶的能力,他是敬畏的,現(xiàn)在是蕭定坤匆忙跑來通知大家伙,這說明事情緊急,危險隨時可能降臨,偏偏這個時候,他們幾個跑那種危險的地方去了。 霍錦云急火攻心,嗓子都有些啞了,喊道:“回來!快回來!” 風(fēng)很大,聲音消散在風(fēng)中。 蕭定坤瞇起眸子,厲聲命道:“你們幾個快回來,從北邊繞過來,彎著腰,扶著那邊的垛口!” 馮美妮和陳奮斗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聽到這個,有些茫然,他們看看下面的城墻,很結(jié)實(shí)啊,而且這邊還有墻護(hù)著,也不至于摔下去??! 陳奮斗大聲喊道:“放心,摔不下去,你們過來看看就知道了,這邊看才有感覺!” 霍錦澤則是疑惑地望著蕭定坤。 他記得蕭定坤和福寶在一起的,現(xiàn)在怎么過來了。 微微抿唇,他沒有吭聲,而是把目光落在了不遠(yuǎn)處,遠(yuǎn)處,飽經(jīng)風(fēng)摧雨蝕的古老長城猶如巨龍一般穿山越澗,北風(fēng)乍起,荒草搖曳,城墻上脫落的殘磚淹沒在枯草之中,干枯的狗尾巴草輕柔地掃過斷壁上的塵埃。 這就是長城。 霍錦云看著這一幕,瞳孔緊縮,心急如焚。 屬于福寶的神秘預(yù)警,狂奔而來報信的蕭定坤,以及恰好站在長城塌陷處的自己弟弟。 可自己這么喊話,他們不明白,不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這么大的風(fēng),關(guān)于福寶的事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楚,說了他們也未必信! 霍錦云攥緊拳頭,看著站在那邊的弟弟。 風(fēng)很大,弟弟的短發(fā)被揚(yáng)起,他突然有一種可怕的宿命感,好像眼前的一切成為了黑白照片,好像這長城這殘?jiān)@弟弟都成為了歷史的定格。 定格之后,便是血腥。 他手腳發(fā)軟:“不行,不行,我得把他拽過來,他不能出事!” 蕭定坤看出他的意思,聲音低沉:“你不要動,你拽不動他,我去?!?/br> 說著,他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邁步過去,身形矯健地跨過那處略有些塌陷的城墻。 霍錦云:“好,一切拜托你——” 相識多年,他是知道蕭定坤的,他行動力比自己強(qiáng)。 誰知道這話剛說了一半,轟隆巨響,那片長城塌陷了。 …… 當(dāng)福寶她們終于趕到的時候,便看到了這輩子她們所能看到的最驚險的一幕。 那是最險峻的一處位置,長城之下便是刀削一般的懸崖,她的舍友馮美妮身子像一個風(fēng)箏一樣半吊在那里,她的手緊緊地巴住了顧勝天舍友陳奮進(jìn)的手,而陳奮進(jìn)則是半邊身子掛在懸崖上,蕭定坤則緊攥著他的胳膊在往上拉。 霍錦澤是狼狽地趴在那里,瞪大眼睛,大喊著:“快,快,這塊長城要塌下去了!” 隨著這句話,福寶看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蕭定坤馮美妮他們所在的那處城墻,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眼前的一切仿佛凝固的畫面,福寶幾個呼吸停滯。 霍錦云受不了了:“快,快去救他們!” 他被顧勝天死死地攔下:“不行,不行,再有人過去,那塊城墻直接掉下去了!” 那處城墻只剩下半邊了,勉強(qiáng)平衡在懸崖邊上,再稍微被踩踏,那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fù)。 幾個女生嚇得腿都軟了,帶著哭腔喊:“美妮,美妮……”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狂風(fēng)出來,馮美妮的身子在懸崖邊緣蕩了蕩。 馮美妮尖銳嘶啞地哭喊:“我不要死……我考上京師大學(xué)了……我還要工作賺錢孝敬我爹娘……救我,救我……” 福寶望著這一切,手都在顫,她攥緊了拳頭,低聲喃道:“沒事的,沒事的,美妮你沒事的……你一定會好好的,活著,分配好工作,孝敬你爹你娘……” 而就在她這樣喃喃自語的時候,死死地攥住陳奮進(jìn)胳膊的蕭定坤仿佛若有所感,轉(zhuǎn)頭看過來。 她是那個善良的她,一直都是,見不得有生命在她面前消逝。 蕭定坤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氣。 他用著緩勁,小心翼翼地將陳奮進(jìn)和馮美妮往上拉。 因?yàn)樘^緊繃,結(jié)實(shí)的胳膊上肌rou鼓起糾結(jié)。 此時此刻,稍微用力,這塊城墻的平衡被打破,就可能徹底滑落坍塌。 蕭定坤嘶聲道:“你們都不許動,不許用力,深吸氣,放輕松!” 一字字,飄在風(fēng)里,不容置疑。 馮美妮不敢哭了,不敢叫了,她只能用著最后的意志力緊緊攥住陳奮進(jìn),除了這個她什么都不能做。 在場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好像稍微多呼一口氣都會驚擾了空氣,都會驚動了那片城墻。 一點(diǎn)點(diǎn)地拽著,陳奮進(jìn)的身體上來了,虛弱地趴在了懸崖上,馮美妮也被拽了上來,無力地趴在了懸崖上。 蕭定坤沉聲命道:“都不許起來,趴著,往那邊爬!” 陳奮進(jìn)馮美妮幾個劫后余生,哪里敢說半個字,都一個個按照蕭定坤的指示,匍匐在地上,貼著那冰冷的石頭爬,馮美妮是第一個,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跑到了長城邊緣,之后起來,弓著身子邁過那邊塌陷,早有顧勝天在那邊接著她,一把將她拽過來。 接著是陳奮進(jìn),也順利地過來了。 霍錦澤看了一眼蕭定坤:“你先過去吧。” 蕭定坤:“少廢話,過!” 霍錦澤:“這片城墻如果沒人在這里壓著,不能保持平衡,很可能就直接塌了,你救了我們一條命,你先過?!?/br> 他說了這么多,蕭定坤只有一個字,厲聲命道:“過!” 旁邊的人眼看著塞外的風(fēng)一陣陣地刮過來,那塊城墻已經(jīng)是搖搖欲墜,忍不住了:“趕緊地,過來??!” 別管是誰,先過來啊! 霍錦澤看了蕭定坤一眼,咬咬牙:“好,我過?!?/br> 霍錦澤爬過去那片城墻,之后邁過廢墟。 蕭定坤看他過去了,這才起身。 此時的他已經(jīng)是這塊城墻上最后一個人了,當(dāng)他一步步走向這塊城墻的邊緣時,城墻已經(jīng)是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墜崖。 所有的人心都吊在了嗓子眼,福寶抿緊唇,一聲不吭地盯著蕭定坤,心里不斷默默地重復(fù)著,他不會出事,當(dāng)然不會出事的。 蕭定坤走到城墻最邊緣的時候,城墻已經(jīng)在往下滑了,他們所在的城墻和蕭定坤所在的那塊城墻已經(jīng)有了兩米多的一個裂口。 馮美妮捂住嘴巴,發(fā)出尖銳壓抑的哭叫,幾個女生嚇得臉都白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蕭定坤踩著那搖搖欲墜的城墻,縱身一躍,矯健的身子猶如豹子一般,飛跨過了兩塊城墻之間兩米有余的間隙,之后兩腳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大家面前。 而就在蕭定坤那奮力一躍的時候,那片早就搖搖欲墜的城墻轟隆轟隆地從山上滑落,以勢不可擋的氣勢沖下去,把一路上的樹木山石都咂得稀爛。 一直過了好半響,山谷深處還有轟隆轟隆的聲音。 過了很久很久,劫后余生的馮美妮才勉強(qiáng)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她一下子哭出來來了:“我,我,我竟然還活著,我竟然還活著!” 大家終于醒過來,一個個都深受震撼:“我們沒事,我們沒事了,沒掉下去!” 陳奮進(jìn)感激地攥住蕭定坤的胳膊:“你救了我們!多虧了你!” 他激動得有些結(jié)巴了,不知道說什么,只一個勁地說你救了我們。 霍錦澤則是臉色蒼白,咬著牙,看了一眼蕭定坤。 就在剛剛,那是生死危機(jī)的時候,他竟然還能讓自己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