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野長城上的危機1
第145章野長城上的危機1 福寶看著這樣的于敬躍,更加想笑了,不過她忍住了,抿著唇,繃著臉。 于敬躍感覺到了福寶的不友善,他有些失落地耷拉下腦袋。 他今年十三歲了,雖然大人的事有些是他不知道的,也不會告訴他,但是他很小的時候,mama住院治療,他一個人被保姆照料著,聽到保姆在那里叨叨,約莫知道自己有個jiejie丟了,mama就是因為jiejie的事犯病。 當時保姆以為他不懂,其實他就懂了。 從那之后,他心里也一直盼著jiejie能夠找回來,有一個jiejie多好啊,比臭哥哥強多了,哥哥一點不好,整天就像爸爸一樣管著自己。 于敬躍想象中的jiejie,應(yīng)該很美,又很溫柔。 只是沒想到,自己痛恨的那個勾搭自己哥哥的人,竟然是自己jiejie。 想想自己的誤會,他羞愧得恨不得踢自己一腳,太笨,太沖動,太自以為是了。 當初被自己爸爸按頭道歉,他不甘心不服,現(xiàn)在卻是心甘情愿地過來,想找jiejie道歉,想讓jiejie認祖歸宗。 但是現(xiàn)在看來,自己真不是道歉的那塊料。 沮喪的于敬躍耷拉著腦袋,小聲地說:“那個……你不原諒我,我也不怪你,都怪我自己……” 福寶打量著于敬躍,故意道:“是你爸爸讓你來道歉的吧?沒辦法,你挨揍了,當然只好被逼著來道歉了?!?/br> 于敬躍一聽這話,急得脖子都紅了,連忙辯解:“不是,你誤會了,不是我爸讓我來的,是我自己偷偷來的,我父母不知道,我真得想和你道歉,之前是我的不對,我是一時沖動找了你麻煩,現(xiàn)在我知道自己錯了,我,我——” 他一著急說了一串的話,說到這里突然卡殼了。 面前的這位jiejie用澄澈的眸子凝視著他,看得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看得他大腦重新歸于一片空白。 四目相對,他愣了好久,才紅著臉訕訕地來了一句:“我就是來道歉的……” 福寶看著他這個樣子,簡直是無奈了,心想這個弟弟從小長在城市里,十三歲了,還跟個孩子一樣,她和勝天哥哥十三歲的時候已經(jīng)cao心很多事了好不好? 一時想起勝天哥哥說的話,他說她明明是出生于那種的好人家,結(jié)果卻在鄉(xiāng)下受苦。 她現(xiàn)在反而覺得,能長在大滾子底下,這才是她的福分。 她挑眉,故意問于敬躍:“你來道歉,是不是因為聽你父母說我可能是你jiejie?” 于敬躍忙點頭:“對對對!” 親姐,這是親姐哪! 福寶在心里嘆了口氣:“那如果不是呢,如果不是,你覺得你就完全沒有錯?” 于敬躍聽到這個,愣了下,自己琢磨了好一會,明白了。 他抬起手來,拍了下腦袋,很用力地說:“我忽然為什么我爸揍我一大頓,也沒和我說,本來我還覺得自己好冤!” 本來他是想著,他又不知道那是他姐,早點告訴他,他也不至于干出這種傻事。 不過現(xiàn)在想想,他才恍悟,為什么他爸要那么揍他,不光是因為那是他親jiejie,可能還因為他不搞清楚,就沖動行事? 哎,其實這個他爸已經(jīng)和他說了好幾次,可惜他就是沒聽進去。 福寶眉毛動了動,沒說話。 于敬躍望向福寶,很正兒八經(jīng)地說:“姐,我要再次向你道歉,這次我明白了,都怪我太沖動,沒有求證事情真相,聽風就是雨!我以后一定反思自己!” 福寶眸中泛起一些笑意,她咬了咬唇,別過臉去:“好吧,你的道歉,我接受了?!?/br> 于敬躍聽了這個,頓時目露驚喜:“真的,姐?那你原諒我了,你肯認我這個弟弟了?” 福寶一聽這個頓時頭疼,這家人怎么這么著急? 她無奈:“你做錯了事,我哪知道你是真心反思還是假反思,你自己好好改正錯誤,等我覺得你確實反思了,我再考慮認不認你這個弟弟。” 于敬躍開始有些失望,不過他很快又樂起來:“我明白了,只是要考察我是吧?等我考察通過,就給我晉級成弟弟?” 他懂,見過,升官升職的都得考察,有個考察期! 福寶:“……” 行吧,他可以這么認為。 于敬躍年輕稚嫩的臉散發(fā)著期待的光彩,他幾乎要拍胸脯保障了:“姐,你放心好了,我肯定能考察通過的!等我回去,先寫思想?yún)R報,寫檢查!” 說著,他拔腿就要離開,誰知道剛走了幾步,他又停下來:“對了,姐,我要告訴你一句真話?!?/br> 福寶:“嗯?” 于敬躍摸了摸腦袋,看著這個越看越喜歡的jiejie,過了好久,才突然迸出來一句:“其實大家都說我是個善良的孩子!” 福寶:“……” …… 爬樓梯的時候,她想起于敬躍,福寶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的感覺果然是沒錯的,這就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莽撞沖動,越是這樣的,越應(yīng)該好好引導,免得以后長歪了。 當福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這么想的時候,微怔了下,她這才發(fā)現(xiàn),在心里,她已經(jīng)接受這個弟弟了。 畢竟接受一個弟弟,其實比接受另外一對父母還是容易一些的。 推門進去宿舍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午休時間,大家都準備去教室了,下午并沒有課,但是有本班的班會。 李娟兒興奮的眼睛都發(fā)亮:“今天要發(fā)期中考試的成績,不知道我們考得怎么樣?!?/br> 她這一說,大家都期待起來。 要知道進入大學后,他們遇到了太多優(yōu)秀的人,每個能進入京師大學的都是天之驕子,大家都盼著能通過一場測試來看看自己在這群天子驕子中的地位,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水平。 這次期中考試是她們?nèi)雽W后的第一次考試,當然就格外地重視,而學校方面,也想知道在十幾年的荒廢后,放開高考第一年之后招生進來的學生到底是什么水平,所以把這次期中考試看得很重要。 福寶聽她們提起,這才想起來這事,當下也趕緊換了衣服,和她們一起過去班會。 她們?nèi)サ臅r候,發(fā)現(xiàn)于小悅已經(jīng)在那里了,就坐在教室的最前排。 她耳朵里插著耳機,桌子上放著一個白色鋁合金的小盒子,看上去像是收音機,但是又不太一樣。 幾個舍友面面相覷后,都避開了于小悅,坐在了后面一排。 于小悅現(xiàn)在被學校處分的事穿得那么大,大家都多少有些避著于小悅。 大家坐下后,李娟兒才小聲說:“她桌子上擺著的那個東西好像叫隨身聽,聽說特別難買到?!?/br> 馮美妮詫異:“隨身聽?那不是收音機嗎?” 李娟兒撇嘴:“那可不一樣,我聽隔壁宿舍的人說的,說那個叫隨身聽,把英語磁帶放里面,想聽啥就聽啥,想啥時候聽就啥時候聽?!?/br> 王鳳花聽著,也覺得新鮮:“這東西可真神奇,哪兒有賣的,貴不?” 李娟兒搖頭;“多錢我不知道,肯定貴,而且也不是隨便買的,我聽說只有友誼商店才有,其它地方根本見不著,除非托人去國外買才行?!?/br> 大家一聽友誼商店,頓時就泄氣了。 友誼商店和其它商店不一樣,其它商店你只要攢到票,只要有錢,就可以去,但是友誼商店里賣的東西好多都是國外的東西,去買東西的也大多數(shù)是外國人,聽說在里面買東西要用外幣或者是一種專門買那種東西的券,她們手里的普通工業(yè)票根本不頂用。 那就不是一般人能用得上的了。 想想人家于小悅命真好,享受的東西根本不是她們能夠得上的,人家這眼界,她們一輩子都不可能有?。?/br> 就在這個時候,本專業(yè)輔導員寧教授走進了教室,開始了班會,寧教授先照例說了一些鼓舞大家的話,又關(guān)懷了一番大家的生活,就開始發(fā)成績單了。 這次考試一共考了六個本專業(yè)的科目,滿分是六百分,大家考得有好有壞,有四百二十多分的,也有四百七八十分的。 有人高興有人犯愁。 李娟兒考了四百八十二分,她高興得臉頰都紅了。 盯著那上面紅彤彤的分數(shù),她覺得自己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至少她的成績是可以得到認可的,至少她在這都是天之驕子的大學校園里依然是出色的。 這時候,寧教授宣布了于小悅的成績:“于小悅同學這次考了四百八十九分,是非常優(yōu)秀的成績,大家要向她學習?!?/br> 四百八十九分? 在是目前知道的最高分了吧?所有的人都有些意外地看向于小悅。 于小悅聽到這話,微微昂起頭來,抿唇輕笑著。 她聽到了身后人的羨慕。 她當然知道那些人說她怎么污蔑福寶對付福寶,不過沒關(guān)系。 只要她有足夠的實力,只要她足夠優(yōu)秀,別人誤會一點算什么?當你達到了最頂峰,讓所有的人只能仰視的時候,那些說三道四算什么? 這個世界是靠實力說話的,于小悅相信實力。 就算福寶被認回去了,她好像也沒什么好擔心的,她依然不如自己,這就夠了。 想到這里,于小悅垂下了眼睛,輕笑了下。 也許目前她處于劣勢,一時的成敗,沒什么。 接下來她還要出國,去國外,他們有些同學在努力地學英語,不是也希望有一天能得到公派留學的機會嗎,而她輕松地就可以拿到這樣的機會。 而此時福寶的舍友聽到于小悅的成績,也都有些意外,李娟兒更是低下了頭,用筆在筆記本上胡亂寫寫畫畫,突然對自己產(chǎn)生了懷疑。 至于馮美妮,則是嘆了口氣。 她最近遭受的打擊可真不小,先是有意于敬飛,后來心里知道自己沒戲了,之后想著好好學習,但是考試成績也差強人意。 她自己看著自己上上下下,竟然不知道自己哪方面能拿得出手去,這以后可怎么辦? 幾個人正想著,就聽到寧教授用喜悅激動的語氣說:“這次我要特別表揚下顧丹陽同學,她的考試成績非常優(yōu)異。” 寧教授這么一說,所有的人都抬起頭來。 非常優(yōu)異? 于小悅考了四百八十九分,那就是非常好的了,但是也沒被寧教授說非常優(yōu)異,現(xiàn)在寧教授竟然用了一個“非常優(yōu)異”的詞,那得是多優(yōu)秀? 誰?。?/br> 大家都好奇地望著寧教授。 寧教授和藹地笑望向福寶這里:“顧丹陽同學,這次考了五百七十四分,算是非常高的分數(shù)了,不過這并不是最讓我吃驚的,畢竟咱們這一屆學生都是以非常優(yōu)秀的成績考進來的,能考高分并沒有什么,但是顧丹陽在這次的《常微分方程與動力學》考試中的答卷,陳教授非常欣賞,認為她最后一道答題的解題思路具有創(chuàng)新性,給了陳教授一定的啟發(fā)?!?/br> 說著,寧教授率先鼓掌:“希望大家都學習顧丹陽同學這種勇于創(chuàng)新的精神,刻苦學習,這樣將來才能更好地獻身四化,攀登科學高峰?!?/br> 同學們乍聽到福寶竟然考了這么好的分數(shù),都驚到了,等到聽寧教授又表揚了她那么一番后,一個個更是幾乎不敢相信。 要知道寧教授說的那位陳教授,那是什么人物,那是一個古板嚴肅的老學究,每天沉迷于實驗研究,上課的時候一本正經(jīng),平時給大家布置的作業(yè)又難又刁鉆,曾經(jīng)一度大家叫苦不迭,覺得上了這位老學究的課就等著掛科吧。 沒想到,福寶竟然在他手底下得到高分,還得到他的表揚? 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福寶的幾個舍友更是激動又好奇:“福寶,你考這么好啊,你怎么答的常微分方程與動力學的題啊,那個課真難,你竟然會?” 李娟兒開始的時候聽到福寶竟然考了高分,先是下意識心里一緊。 畢竟福寶和她是一個宿舍的,平時學習什么的都在一起,也沒見她怎么比自己用功,更沒見她有自己沒有的資料,結(jié)果竟然差這么多? 心里說不失落是假的,不過很快她就調(diào)整了心態(tài)。 福寶真厲害,比那個于小悅強多了,她得向福寶學習! 她湊過去,小聲請教:“福寶,你怎么答的那道題,怎么這么厲害,回頭能給我講講不!” 而就在所有人的羨慕驚訝敬佩之中,于小悅卻是愣了下。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微微回身,看了下后面,卻見所有的人都在敬佩地望著福寶。 原本那些投射向自己身上的目光,全都消失了,不見了,全都投向了福寶。 沒有人再看她一眼。 這一刻,她的手緊緊地攥起,又放開。 她沒有被人這么冷落過。 偏偏這個時候,她感覺到福寶望向自己這里。 四目相對,福寶輕笑了下。 這個笑在于小悅這里格外刺眼。 福寶長得很好看,但是越好看,她看著越刺眼。 她覺得這個笑是在嘲諷她,是她憐憫她。 于小悅咬咬牙,攥著自己的成績單,快速地跑出了教室。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一點不喜歡。 這一天,于小悅沮喪地回到家里。 她覺得自己渾身仿佛都失去了力氣。 她想起小時候跟著爺爺去海邊的療養(yǎng)院度假,她在沙灘上玩沙子,那里的沙子很好看,她使勁攥住一大把沙子,但是攥到后來,那些沙子都從指縫里流失了。 爺爺告訴她說,越是用力,丟失得越多。 她想起了寧家舒適的四合院還有保姆做的可口飯菜,想起了同學們望著福寶時的那種崇敬,曾經(jīng)所有的這一切都屬于她的的,但是現(xiàn)在卻被福寶搶走了。 她拼命地想阻止于家親近福寶,拼命地想毀掉福寶和于家的聯(lián)系,然而一切仿佛適得其反。 于小悅默默地放進包里,準備回家去。 周末了,她得回家,不過卻又有些不敢回家。 外婆是一個很嚴厲的人,如果自己回去,她一定會過問自己學校里的事情,那自己該怎么說? 還有外婆家住的地方是大雜院,連上廁所都要跑出去大雜院到胡同里去,這種環(huán)境太差了。 …… 福寶這次考得這么出色,系主任夸了一番不說,陳教授那里也很快邀請福寶一起參與一個數(shù)學研究項目,福寶想了想,還是婉拒了,她現(xiàn)在正在那個漢字輸入法研究組,對這個很有興趣,目前實在抽不出時間做其它的了。 而當她走出陳教授辦公室的時候,路上遇到一個同班同學,都用羨慕的目光望著她,有的直接上來向她討教,問她怎么學習,福寶就盡可能地介紹了下自己的經(jīng)驗,并推薦了幾本自己看過的書,同學們見她傾囊相授,自然是感激得很。 和同學愉快地告別后,她突然意識到旁邊有人注意著她,轉(zhuǎn)頭看過去,卻是譚向前。 她有些意外:“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譚向前很不好意思地說:“也沒什么,我,我過來這邊是找教導主任的,他告訴我說,學校把原來對我的處分撤銷了,不會記入檔案了,只是學校級別內(nèi)部的處分。” 雖然都是處分,但大不一樣,計不計入檔案那是兩碼事,現(xiàn)在的處分只是讓譚向前沒資格拿到獎學金而已,但是以后分配工作應(yīng)該影響不大。 福寶聽了,倒是替她高興:“是嗎?那恭喜你,這挺好的!” 譚向前看著福寶,她發(fā)現(xiàn)福寶是真心恭喜她,態(tài)度誠懇。 她有些感動,低下頭,小聲說:“我聽說是你向教導主任求情的,謝謝你,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會幫我……” 福寶噗地笑了:“你幫我作證,說出了于小悅的一些事,我當然要感激你,所以才順嘴和教導主任提了下,我也只是提一嘴而已,人家學校方面要不要改,也有人家的考量,所以你謝我也沒必要?!?/br> 譚向前怔了下,她確實是感謝福寶的,但沒想到福寶竟然沒有領(lǐng)功的意思,還把事情說得這么明白坦率。 她默了好久,才喃喃地說:“福寶,你真好……謝謝你,謝謝你,其實我,其實我——” 說到這里,她眼睛突然濕潤了:“其實我一直討好于小悅,就是因為我弟在鄉(xiāng)下,他一直想回城,我知道于家有指標,可以想辦法讓我弟弟回來,所以我一直討好她,她當時隨便暗示了我,我就趕緊幫她干了?!?/br> 她抹了一下眼淚:“現(xiàn)在我知道我錯了,我太傻了,我怎么可以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再說這種路子本來就不正?!?/br> 福寶聽了,有些疑惑:“現(xiàn)在知青不是已經(jīng)大規(guī)?;爻橇藛幔吭趺磿€在鄉(xiāng)下?” 譚向前吸了吸鼻子,點頭:“對,已經(jīng)回城了,現(xiàn)在就開始愁工作的事呢,不過我現(xiàn)在也不著急了,不能光想著歪門邪道,慢慢找吧,總有機會,政府不至于讓一個大小伙子閑著沒事干。” 福寶微微擰眉,看了眼譚向前,之后緩慢地說:“你說得對,踏實下來,工作很快就有了?!?/br> 譚向前聽到福寶那話,微怔了下,真得很快就會有工作嗎,她多希望是真的??! …… 回到宿舍后,福寶把譚向前撤銷原來處分的事說了,她喝了口水:“好了,現(xiàn)在受處分要記檔案的變成了于小悅,譚向前只是普通校內(nèi)處分了。” 她這一說,旁邊的王美鳳愣了下。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覺得,這一切仿佛因果報應(yīng)。 她若有所思,擰眉道:“我想起那天福寶在班會上對于小悅說,所有心懷惡意的人,最后都將受到自己應(yīng)有的懲罰,想想還真是這么一回事呢?!?/br> 福寶聽聞笑了,挑眉道:“是啊,所有心存惡意的,都遭報應(yīng)了,所有心存善意且努力上進的,都將得到回報,現(xiàn)在的一切不是證明了這一點嗎?” 王美鳳卻覺得不太對勁:“我怎么覺得福寶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要害福寶的,都沒好下場,對福寶好的,都慢慢地變好了呢!” 大家想想,好像是這么一回事呢,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么著。 福寶噗嗤一聲笑出來:“瞎說啥呢,哪有這種事!” 然而舍友們卻道:“真好像是這樣的!我從于小悅和譚向前的事上,真實體會到了!還有于敬躍,他兩次來找你麻煩,都是馬上就要被揍,一次被你勝天哥哥揍,一次被他自己爸爸揍,報應(yīng)來得不要太快?。 ?/br> 福寶嘆息,干脆故意道:“這好像叫做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就問你們怕不怕?” 大家原本真覺得好像是這樣的,但是聽到福寶那么說,又都覺得自己的想法太荒謬了,忍不住笑出來,莫家思故意道:“我們怕,好怕!” 福寶揚起下巴:“既然這樣,今晚你幫我打熱水吧,我保佑你下次考高分!” 眾舍友:“……” 一片沉默后,馮美妮嘿嘿笑了:“莫家思,你去幫福寶打水,讓福寶保佑你考高分?!?/br> 王美鳳:“對,莫家思,你來當個小白鼠,試一試。” 旁邊的李娟兒贊同,就連丁衛(wèi)紅都起哄:“莫家思打水!” 莫家思無奈:“你們欺負我,哼!” 馮美妮:“這是讓你考高分呢!” 莫家思:“行,今晚我?guī)透毚蛩?,看期末考試我能考高分不,不考高分,福寶幫我打一學期的水!” 福寶聽了,嚇得趕緊起來:“莫同志,你坐下,還是我?guī)湍愦蛩??!?/br> 一學期的水,這是要累死她。 莫家思卻堅持:“不行,不行,我要幫你打水!” 她那個堅決無畏的樣子,可是把大家笑瘋了。 福寶看著大家這樣瘋笑,總算松了口氣,這里是大城市,不是大滾子山。 她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太一樣,在大滾子山也就罷了,那里的人淳樸,會迷信神秘的力量,所以即使自己身邊發(fā)生一些神奇的事,他們也不會多想,頂多是認為她運氣如何好,或者干脆以為是小福星什么的。 但現(xiàn)在是在大城市里,萬一有個什么不對勁,被別人誤會了那就麻煩了。 今天在譚向前那里,她也是感覺到譚向前對自己弟弟的關(guān)心,讓她不由得想起于敬躍那個傻小子,便多了一句嘴。 不過……譚向前應(yīng)該也會認為一切只是巧合,并不會多想的。 這么想著的時候,她便收斂了心思,不再去想這些,而是把自己這一段織的圍巾拿出來了,已經(jīng)差不多織好了,過幾天就能給顧勝天了。 誰知道李娟兒探頭看了一眼福寶織的圍巾:“福寶,你是不是給你定坤哥哥織的???” 福寶搖頭:“沒有啊,我給我哥哥織的。” 她這一說,其它人都紛紛撇嘴笑,馮美妮起哄說:“你應(yīng)該給你定坤哥哥織一條圍巾啊,他對你那么好,怎么能不給他織?” 大家這么一起哄,福寶倒是想起來蕭定坤。 自從那次他在雨中湖邊陪了自己好半天后,之后來過一次,卻是和霍老師一起過來的,當時也沒多說什么,就是把圍巾還給他,把照相機還給他了。 當時霍老師看到蕭定坤的圍巾,倒是意外,看了一眼福寶,不過也沒問什么。不過福寶卻覺得仿佛被看透了心思似的。 現(xiàn)在福寶聽到宿舍里的人亂起哄,便道:“瞎說什么呢,人家有圍巾,不用咱們織,再說了,我給我哥織圍巾送給他是一回事,給旁人織圍巾送給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br> 這話聽得大家都噗地笑了:“都是哥哥,怎么就不一樣了呢?” 福寶眨眨眼睛,心說能一樣嗎?那個意思就不一樣啊,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大家繼續(xù)起哄,就連王美鳳都說:“其實說起來,是應(yīng)該送給蕭同志一份禮物,畢竟人家借給咱相機,咱拍了那么多好看的照片,多虧了人家呢?!?/br> 她們拍了各種合影各種單人照,繞著校園拍了一圈,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洗出來了,放在相框里掛宿舍一些,各自寄回家一些,大家都滿意得很。 大家一聽,紛紛贊同,于是李娟兒笑道:“那我們就公開推選我們的福寶為代表,去給蕭同志送一份禮品,聊表我們的感激之心?!?/br> 福寶哼了聲,伸手:“行,送禮物應(yīng)該的。不過我是負責借相機的,你們是負責享受的,所以應(yīng)該你們準備禮物,我來做代表去送,拿來,快,把你們的圍巾奉獻出來!” 她這一說,大家紛紛抱緊了自己的圍巾。 福寶看大家那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你們啊,就慫恿我送,一個個按的什么心!” 王鳳花笑道;“我織圍巾是給我男人給我兒子的,當然不能給外人,要不這樣吧,我們湊份子,買最好的毛線,你負責織,到時候送給你定坤哥哥,怎么樣?” 福寶呸了聲:“我哪有那功夫!這禮物的事,還是另像個其它法子吧,別弄這費工夫的事了。” 大家見她這么說,只好不提了,畢竟福寶現(xiàn)在參加了那個漢字輸入法研究小組,還有學英語什么的,每天也挺忙,不可能騰出太多時間織圍巾。 福寶低頭認真地織著手里的圍巾,腦子里卻是浮現(xiàn)出大家剛剛說的話。 要不要送蕭定坤一份禮物? 他……需要圍巾嗎? 不需要吧? 福寶想起來那天他圍在自己脖子里的圍巾。 …… 福寶總算是把圍巾織好,送給了顧勝天。 顧勝天拿到圍巾,都喜得合不攏嘴,趕緊戴在脖子上:“福寶對我就是好,福寶對我就是好,這圍巾織得真好看?!?/br> 福寶看他那傻樣,都忍不住想樂。 顧勝天戴著圍巾滿意地欣賞了一番,這才告訴福寶正事,原來他打算組織他們專業(yè)的一些同學周末去爬長城,想讓福寶一起去:“最近發(fā)生了不少事,正好出去散散心,也趁著現(xiàn)在天沒特別冷,等真到了真冷的時候,長城上風太大,咱就不好去了?!?/br> 長城? 福寶倒是挺感興趣的:“好啊,我們從小就背課文,說我愛萬里長城,可我到現(xiàn)在還沒爬過長城呢,不過那邊都是你同學,還是男的,我一個人去是不是不合適?要不然我們宿舍的也都去吧?” 顧勝天想了想:“好!” 這個主意真不錯,他那群同學都是男的,正好來一個男女聯(lián)誼。 福寶和自己舍友們提了,舍友們自然一拍即合,除了丁衛(wèi)紅這個老首都人,其它人都要去。 馮美妮她們一個個嘰嘰喳喳的,也都特上心,之前學校也組織過幾次郊外活動,不過那都是團體行動,到時候大車給送過去,回頭統(tǒng)一回來,回來后還要寫思想?yún)R報什么的,不夠自由。 現(xiàn)在大家私底下組織出去玩,而且還是書里早就看到過的長城,一個個都來勁了,開始拿來了首都地圖,研究過去長城的路線,去長城應(yīng)該準備什么,厚衣服圍巾帽子什么的,還得帶著干糧和水。 到了那一天,顧勝天他們先過來接福寶宿舍的,一個宿舍的嘰嘰喳喳過去了,這才發(fā)現(xiàn),除了顧勝天他們宿舍的,還有蕭定坤,霍錦云,以及霍錦云的弟弟霍錦澤。 原來他們這次商量的是去爬慕田峪長城,不同于大家耳熟能詳?shù)陌诉_嶺長城,慕田峪是野長城,還沒有被開發(fā)過,更有原始長城的味道。 因為距離遠,在郊外,騎自行車自然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坐車去,可是那里并沒有直達的公交車,自己雇車肯定是雇不起的,都是窮學生,哪來這么多錢,商量了一番后,顧勝天就跑去找蕭定坤。 蕭定坤公司有貨車,拉貨的,商量后讓蕭定坤開著一輛躍進輕型小貨車來,到時候大家一股腦坐后排。至于霍錦云,他是聽說蕭定坤要來,干脆也拉著自己弟弟出來透透風。 霍錦澤這次職稱考試通過了,正好放松下。 福寶的舍友們看到這情景,當然是高興,大家都很歡迎蕭定坤的。 至于霍錦云霍錦澤……大家的目光很快落在霍錦澤身上,他長得高高瘦瘦,穿著時下流行的面包服,看著時髦又俊俏。 幾個女生都不由暗暗多打量了幾眼。 霍錦澤面對大家打量的目光,卻是頗有些不屑的,他并不太愛出來走動,這次如果不是他哥哥硬拉他出來,他覺得自己還不如在家看書呢。 目光掃過眾人,他看到了福寶。 看到福寶,他就想起來前些天總是縈繞在自己腦中的那首詩。 今天的女孩子大多穿著厚實的棉襖,略有些臃腫,可是只有福寶,明明穿著和大家伙一樣的衣裳,卻依然纖細苗條,身段窈窕,站在風中,如同迎風而立的一株小樹。 他打量了她幾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蕭定坤此時已經(jīng)坐在駕駛座上了,他跟著玻璃窗,望向霍錦澤,自然將霍錦澤的表情盡收眼底。 他挑眉,鄙薄地笑了聲。 這個時候差不多人到齊了,大家簡單地互相認識了下,就開始上車了。 這是一輛嶄新的輕型貨車,前面車頭,后面是車斗,坐前面車頭當然暖和,后面車斗則比較冷了,車頭那里能坐兩個人,大家就說讓兩個女生過去前面坐。 福寶舍友面面相覷,最后大家讓福寶過去坐,馮美妮甚至小聲在福寶耳邊說:“你定坤哥哥開車呢!” 福寶聽了,剛要說什么,誰知道一抬眼,就見貨車駕駛座上的蕭定坤看過來。 隔著車窗,他深眸中隱隱帶著笑意。 馮美妮和福寶頓時不說話了。 他,他聽到了? 馮美妮原本興致勃勃的,現(xiàn)在也有幾分不自在,不過還是對著福寶一推:“福寶,上車!” 蕭定坤打開了駕駛座旁邊的門,下車:“你們誰坐前頭?” 本來福寶坐前頭也沒什么,因為本來就要有兩個女生可以坐前頭,但是剛才被馮美妮這么一說,她反而怎么也不想坐前頭了,當下忙搖頭:“李娟兒,你不是前幾天差點感冒?風花姐不是老寒腿嗎?你們兩個坐前頭吧,我不怕冷?!?/br> 蕭定坤聽福寶這么說,意味深長地掃了她一眼。 福寶頓時有一種心思被看穿的感覺,心里微亂了下,不過還是故作平靜地拉著馮美妮她們往后面走去。 不得不說,小貨車后頭果然是冷,特別是開起來之后,冷風嗖嗖的,仿佛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耳朵上,大家都把自己最厚的衣服裹在身上,又戴著帽子圍巾,圍得嚴嚴實實的,可依然是冷。 于是大家縮在車斗里,互相偎依著來取暖。 車斗里有男生有女生,大家平時都很保守,要注意下彼此距離,不可能這么近,但是在這種寒冷之中,那種疏遠保守和距離全都被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大家說笑著,你偎依著我胳膊,我緊靠著你后背,摟成了一團。 就連霍錦云都和大家并做一團,只除了霍錦澤。 霍錦澤站在車斗邊上,兩手牢牢地攥住車斗上的鐵皮,皺著眉頭,一聲不吭地堅持著。 隨著小貨車行駛出了市區(qū),進入了郊區(qū)的山路,小貨車顛簸起來,每次經(jīng)過一處坡路或者顛簸一下,大家就仿佛迎來一個巨浪,劇烈地晃悠一下。 這個時候,更要團結(jié)一致互相扶持了,大家摟作一團大聲尖叫。 霍錦澤終于站不穩(wěn)了,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車斗里。 霍錦云叫他:“過來蹲這里!” 霍錦澤咬咬牙,無可奈何地爬過去。 他是真得爬過去的,沒辦法,太顛簸,站不起來。 當他爬過去的時候,他甚至開始問自己,為什么要跟著來這里?好好的坐車不好,干嘛非要坐人家貨車,還坐在后車斗里! 這算什么洋罪! 終于爬到大家身邊,一抬頭的時候,卻看到了幾個女孩子的笑臉,大家正沖著他笑,也有人沖他招手:“快點,拉住手!” 他臉上浮現(xiàn)出狼狽的紅暈,自己現(xiàn)在在車斗里爬著的樣子,一定很難看,丟人現(xiàn)眼。 他咬牙,蹲坐在了大家身旁,和身邊一個男同學拉住手,這才算穩(wěn)住身形。 穩(wěn)住身形后,他下意識望向了旁邊的福寶。 卻見福寶也在笑,她笑起來的時候,明眸皓齒,嬌艷清純,在冬日的陽光下散發(fā)著動人的光彩。 霍錦澤的心猛然跳動了下,臉上通紅。 他咬牙,狼狽地轉(zhuǎn)過頭去。 福寶并無所覺,事實上她并沒有注意霍錦澤多么狼狽,這個時候大家都差不多,誰也不比誰好哪里去,她和舍友們互相抱著胳膊,擠成一團,抵御那一陣陣的顛簸。 當又一次捱過一處顛簸的山路后,顧勝天抹了一把凍得通紅的鼻子:“咱就跟鄉(xiāng)下冬天里的一窩雞!” 山路顛簸,小貨車發(fā)動機的聲音轟隆轟隆的,又有寒風嗖嗖地吹,他的聲音聽起來大聲又縹緲。 大家聽到這個,卻都笑了,看看這么一群人,圍著頭臉裹著厚衣裳再擠在一起,真跟鄉(xiāng)下瑟瑟發(fā)抖擠成一團的小雞一樣!這群學生大部分都是鄉(xiāng)下來的,過去的十幾年里,什么苦頭沒吃過,冷這一點根本不算什么。 霍錦澤躲在角落里,不著痕跡地看向福寶,只見她緊挨著自己的舍友,依然笑得燦然。 而就在這寒風瑟瑟中,不知道是誰唱起了歌,唱的卻是《革命人永遠是年輕》。 “革命人永遠是年輕,他好比大松樹冬夏常青,他不怕風吹雨打,他不怕天寒地凍,他不搖也不動,永遠挺立在山巔?!?/br> 開始的時候那歌在瑟瑟風中十分微弱,后來大家都跟著唱起來,小溪流匯聚在一起,歌聲嘹亮。 在這斗志昂揚的歌聲中,大家不冷了,一個個地干脆站起來,用自己的身體迎接呼嘯的寒風,用自己的歌聲來抵御寒冷。 這個時候,貨車已經(jīng)駛在了山路,山路兩邊都是險峻陡峭的山嶺,枯樹寒枝北風,一群年輕人就在這貨車后斗上激情昂揚地唱歌,大聲說笑。 偶爾有挑著擔子的農(nóng)人,忍不住駐足看向這群熱血沸騰的年輕人,也有那棲息在山路兩旁枝芽上的飛鳥,撲棱著翅膀發(fā)出鳴叫之聲,仿佛在迎接遠來的客人。 而在前面貨車駕駛室里,蕭定坤在鏡子里看到了后面車斗上的人,也看到了這群人中的福寶。 她雪白臉頰因為冷得緣故而泛起兩坨桃紅,不過卻和大家手牽著手,笑著唱著,眼眸里洋溢跳躍著歡快的音符。 她那個叫馮美妮的舍友和她說的話,他當然聽到了。 突然之間有些好奇,她平時和別人提過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