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臺上臺下(求首定?。?/h1>
一上車,一個黃銅暖手壺遞了過來。 周森愣了一下。 “給我的?” “不要,還給我?”白玉嵐作勢就要收回來,周森那還會讓她收回去,一下子就抓到了手里。 暖手爐雖小,暖的可是人心呀。 烏恩駕車又快又穩(wěn)當,不一會兒就到了北三道街的新舞臺門口,一勒韁繩,停了下來。 “你們倆去二樓貴賓包廂,我跟烏恩去樓下大眾座位。”周森把暖手銅爐還了回去。 白玉嵐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她跟周森還是要稍微避避嫌的,別太刺激蘇文清和秦老七了。 秦老七可能未必會有所動作,但蘇文清就不會了。 等白玉嵐跟阿香兩人從車上下來后,周森吩咐烏恩將馬車往前趕了一下,找了一個有償看馬車的,戲園子附近都有停車的,只要有錢,自然有人幫忙看車,都是街上混飯吃的,信譽還是有的。 兩點鐘開場,這才一點半,新舞臺門口就聚集了不少人,談論的都是今天筱香凝的戲,門口碩大的海報寫著今天下午要演出的曲目,還有明天的節(jié)目預告。 海報上一個半遮面的古裝戲曲青衣美女,工筆丹青,畫工十分精美傳神,再配以筱香凝的過去演出的介紹,吸引了大批的觀眾。 周森在海報前的人群中駐足看了許久,悄悄的長嘆了一口氣。 基本上能確定筱香凝就是那個喜歡跟在自己身后,流鼻涕的小丫頭,這一眨眼的功夫,十四五年就過去了。 他都快把這丫頭給忘了。 原身也是夠無情的。 “哥,戲都快開場了,咱進去吧?”烏恩興奮的催促一聲,花錢進戲園子看戲,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奢望的事情,如果是他自己是斷然不會花這個錢的。 周森點了點頭,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他今天沒穿呢子大衣,怕惹人矚目,只戴了一頂瓜皮絨帽子,外面套了一件長棉袍,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 雖然是大眾席位,但畢竟是白玉嵐托人買的,位置還是比較靠前的。 樓上一個個小隔間,就是貴賓包間了,雖然沒有人打擾,也有更舒適的環(huán)境和服務,實際上就跟臺上的演員的距離,還是不如大眾席位最前面幾排。 整個園子是座無虛席,就連走道里也都加了臨時的位置,足可見這“筱香凝”此事的火爆程度了。 當! 隨著一聲清脆的鑼響傳來。 這戲就算是開場了。 開始是暖場的表演,七八個身著勁裝的武生在臺上翻跟頭,然后刀來槍往的,甚是熱鬧好看,引的臺下是陣陣掌聲和叫好聲。 這氣氛算是立刻給烘托起來了。 今天下午表演的曲目也是經(jīng)典評劇曲目之一《四郎探母》,筱香凝飾演的是鐵鏡公主,飾演楊四郎楊延輝的是呂小樓,這兩位是主演,還有其他演員,佘太君的扮演者是筱月紅…… 第一場戲,坐宮。 先上場的是老生,也就是扮演楊四郎楊延輝的呂小樓。 “金井鎖梧桐,長嘆空隨,一陣風!” 接著又念道:“本宮,四郎延輝。我父金刀令公,老母佘氏太君。只因十五年前,沙灘赴會,本宮被擒。蒙蕭太后不斬之恩……” 雖然沒有后世的擴音設備,但坐在臺下,卻能清清楚楚的聽到演員說的每一個字。 這就是戲曲演員的基本功。 他原身就是吃不了那個苦,加上被虐待,欺辱,才忍受不了,偷偷的跑掉的。 原身其實也想帶著姜柔離開的,只是姜柔太小了,他自己一個人都不保證活下了,再帶上一個人,可能兩個人都活不下來…… 按理說,他還有賣身契在那個孫慶魁手里,不知道還在不在了,這得找機會拿回來。 傳統(tǒng)戲曲,想要欣賞它的美不容易,不過,在這個時代,在沒有多少娛樂項目以及老百姓極度缺乏精神食糧的情況下,戲曲算是為數(shù)不多的集娛樂和教化宣傳作用的工具,自然是深受老百姓的追捧和喜愛,也就誕生了諸多地方戲曲和已經(jīng)被奉為國粹的京劇。 其實真的若是仔細聽,還是能夠發(fā)現(xiàn)這其中的韻味的,這是只有中國人能理解的文字語言以及唱腔的魅力。 呂小樓唱功不錯,中規(guī)中矩,念白部分也是字正腔圓,臺下的觀眾也是時不時的鼓掌和喝彩。 周森最關心的還是筱香凝的出場。 終于,門簾一挑,一位腮紅粉白的古典美人走了出來,淡雅的青色素裙,如同畫中人一般,顧盼生輝之間,一顰一笑,溫柔嫵媚之中又不失帶有一絲英氣! 這一亮相,就贏得了滿堂喝彩! 就連周森也忍不住叫了一聲,原身記憶中那個叫“鼻涕蟲”的小女孩兒也與臺上的筱香凝身影重合。 記憶之門大開,周森自己有些控制不住,眼圈紅了起來。 她承受了自己所不能承受的痛苦,終于蛻變了今天舞臺上光彩矚目的那個筱香凝。 這其實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 兩個多小時的演出,周森居然全程都看下來了,這是他自己都沒有能夠想象到的。 演出結(jié)束后,所有演員回到舞臺上,鞠躬謝幕。 觀眾們紛紛從座位上起身,站立,鼓掌,掌聲經(jīng)久不歇。 這是對一個演員最大的認可和最好的褒獎。 散場后,烏恩去把寄存的馬車趕過來,周森則一個人站在馬路對面,掏出一根煙,點燃,吸了一口,再一次平復一下情緒。 一道身影從他身邊一經(jīng)而過,他又聞到那個熟悉的味道了。 還真是陰魂不散呀! 周森心里罵了一聲,但還只能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很快一支煙就燒到了盡頭,烏恩駕著馬車接上了白玉嵐和阿香來到他跟前。 周森隨手扔掉手上的煙頭,跳上馬車,直接坐在了烏恩邊上的位置,他一身煙氣,還是不進車廂為好。 就在周森上了馬車沒多久,一張張貼在新舞臺海報欄上的舊海報被一張醒目的尋人啟事給遮蓋住了。 “重金酬謝:尋找失散多年的哥哥,年紀約莫二十四五歲,走失的時候十歲,上身穿一件灰色的棉襖,下身穿藍色的棉褲,棉褲上有補丁……” 這個告示一貼出來,立刻吸引了諸多人的圍觀,而且最為關鍵的是,這份尋人的告示是新晉大“青衣”筱香凝本人親自書寫的。 也就是說,這個尋人的人就是筱香凝本人。 這可是大新聞。 不光找到有重獎,提供線索的,也有獎勵,最少也是一張筱香凝演出的戲票。 對于沒錢買票,又想進戲園子聽戲、看戲的人來說不啻是一個獲得戲票的渠道。 因此這個“筱香凝”張貼告示,欲尋親人的消息很快就在道外區(qū)傳播開來。 而這一切周森此刻卻絲毫不知,把白玉嵐和阿香送回凝香館后,也沒待多久,他自己回家了,正好還趕上了最后一趟末班電車,省去了步行之苦。 回到家中,也差不多到了吃完飯的時候,隨便吃了點兒伊琳娜精心準備的晚餐。 再泡了澡,就上.床睡覺了,這一天也是夠累的。 …… “嵐姐,咱們真的要給那個筱香凝送禮?”凝香館,白玉嵐住的小樓書房內(nèi),阿香聽了白玉嵐的吩咐,驚訝的問道。 “不是送禮,就是打個招呼,先把關系建立起來,咱們開了茶樓,雖然不能夠跟新舞臺那樣的戲園子相比,但是若是,能找機會邀請過來唱上一兩段兒,對咱們茶樓來說那也是好事兒。”白玉嵐已經(jīng)開始為茶樓的經(jīng)營早做打算了。 “明白了,嵐姐,可咱是送啥呢?” “咱們要送,就送別人沒有的,特別的?!卑子駦沟?,“今天周森做的糕點還有嗎,咱給她送一個糕點盒去?!?/br> “好主意,森哥做的糕點那是真好吃,而且還是咱家獨一無二,別無分號的。”阿香眼睛一亮。 “行了,明天一早,你就去一趟新舞臺,把這事兒給我辦了。”白玉嵐吩咐道。 “好咧,嵐姐?!?/br> …… “武藏野”日料店。 包房內(nèi),隔著一道屏風,可以看到另個人,一個雙膝跪坐,悠閑的喝著酒。 而另一人則跪坐在后,彎腰匍匐跪在草席之上,看身段,個子不高,應該是個女子。 “怎么樣,你有判斷嗎?”喝酒的男子放下手中的酒盅,用日語問道。 “先生,他好像無疑意繼承安東尼先生的事業(yè),現(xiàn)在一心想要跟凝香館的白老板在一起?!?/br> “你覺得他是故意逃避呢,還是真不愿意接手‘牧師’的工作?”男子嘴角微微一撇,繼續(xù)問道。 “依屬下看,應該是后者居多,他本就是滿洲人,對俄羅斯帝國的復辟不感興趣這也是正常的?!迸邮冀K沒有抬頭。 “那你覺得用什么方法可以讓他心甘情愿為我所用?”男子點了點頭,問道。 “屬下覺得,可以從凝香館的白玉嵐入手,逼他答應。”女子低聲說道。 “你有計劃嗎?” “沒有,但是可以讓人先跟他談一次,畢竟我們是要他心甘情愿的為我工作,若是在他心里對我們產(chǎn)生了逆反心理,那反而對下一步的工作有害無益?!?/br> “說說你的理由?” “就從他對金素英小姐的前后態(tài)度對比看,他是個性格愛憎分明的人?!?/br>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有些情緒化?” “是的,先生,他被安東尼先生保護的很好,所以,才會如此?!迸咏忉尩?。 “好,那就照你的意思,我來安排。”男子思忖了一小會兒,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屬下還繼續(xù)跟嗎?” “他沒發(fā)現(xiàn)你吧?” “目前來看,還沒有?!迸由晕读艘幌拢卮鸬?。 “那就繼續(xù)?!?/br> “哈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