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破案冠絕京華 第2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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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刻的勤政殿中,李琰已換上了太子儀制禮服,清瘦的身形坐于御案之后,顯得御案格外寬大,聽見謝星闌所言,他和殿內(nèi)兩位近臣皆是大驚失色。 他急聲道:“謝卿的意思,是說很可能他們還聯(lián)合了北狄?!” 謝星闌點頭,“不錯,如今當務之急,除了派人前往西南,統(tǒng)率鎮(zhèn)西軍作戰(zhàn)之外,龍武軍亦要隨時準備增援,而幽州,也要立刻派人北上布防——” 裴正清遲疑道:“可如今北府軍還未送來軍報?!?/br> 謝星闌篤定地搖頭,“等軍報送來,便是北狄陳軍邊境之時,屆時,便一切都來不及了,我們絕不可冒險——” 裴正清看向李敖,李敖望著謝星闌,卻是緩緩點頭,“本王相信謝指揮使,裴侯莫要忘了,昨日之所以能確保萬全,皆是因謝指揮使消息靈通,若三國合縱攻打大周,我們反應還慢,那等我們趕到幽州之時,只怕關口早破!” 裴正清嘆道:“可如今無人可用啊,郡王與世子只顧得上鎮(zhèn)西軍,龍武軍我們至多能交給崔曜父子,屆時留下德妃與崔夫人在京中,也還可冒險一試,但北府軍該交予誰?段宓?段宓雖也掌兵,卻未統(tǒng)領過十萬大軍,何況北府軍世代由定北侯府統(tǒng)帥,我們便是派人北上,也不一定能服眾,兵不服將,這仗又該如何打?” 謝星闌微微狹眸,“今晨我已審過杜巍,他已認了當年所為一切,也確是受姜承安之命,依我之意,倘若如今無人可用,便還可用杜巍?!?/br> 裴正清倒吸一口涼氣,“你這是——” 李敖也道:“就算你大義,我們又如何敢放他回幽州?北府軍唯他馬首是瞻,倘若他心懷怨恨,揭竿而反,憑北府軍有那猛火筒,那可是比鎮(zhèn)西軍與龍武軍加起來還要可怖,屆時,真是什么人質(zhì)都無用……” 謝星闌語速極快道:“人質(zhì)要留,且還要將猛火筒分給鎮(zhèn)西、龍武二軍,一為御敵,二不可讓北府軍一家獨大——” 李敖便問:“那讓他回了幽州,打了仗,打完了之后呢?” 至親之仇不可原諒,謝星闌驟然被李敖問了住。 亦在此時,四喜在外道:“殿下,天牢傳來消息,說杜巍想面圣,且杜子勤與杜子勉兄弟二人也在宮門口求見,還有云陽縣主也在——” 李琰一愕,“這兩兄弟所來為何?” 四喜道:“他們拿著丹書鐵券——” 李琰揚眉,殿內(nèi)三人也是面色一變,李琰看了看他們,自己做了決斷,“那便都宣進來吧。” 一炷香的時辰之后,杜子勉與杜子勤捧著丹書鐵券而來,秦纓則跟在二人身后,表情很有些急迫。 三人入殿,還未行禮,杜子勉與杜子勤便齊齊跪了下來。 秦纓本想先開口,但見此狀,也只好先忍下,一旁謝星闌目光脈脈落在她身上,卻并無好奇之色,好像已經(jīng)猜到了她為何著急入宮似的。 這時杜子勉懇切道:“殿下,此乃當年肅宗陛下賜給我祖父的丹書鐵券,此物可免人死罪,今日我們兄弟想以此物求殿下寬赦父親死罪,或削爵位,或充軍流放,皆任憑處置,我們來前還聽聞西南傳來邊關急報,我們兄弟二人亦是來請戰(zhàn),杜氏滿門忠烈,我們兄弟二人,愿死戰(zhàn)衛(wèi)國——” 李琰定了定神,“如今西羌與南詔陳兵邊境,隨時都要起戰(zhàn)火,且適才謝卿提起,說或許北狄也要參與亂戰(zhàn),北府軍亦要布防,你們想請戰(zhàn),是想去北府軍?” 秦纓心頭咯噔一跳,忙去看謝星闌,便見謝星闌一本正經(jīng),面無異色,仍然是那副料事如神,盡在掌握之態(tài),她不由暗暗稱奇—— 杜子勉道:“我們兄弟任憑派遣?!?/br> 李琰便看向李敖,“郡王,這丹書鐵券,可真能免人死罪?” 李敖點頭,“確有此用——” 秦纓聽至此,眼底頓露擔心之色,但謝星闌很快道:“既出丹書鐵券,那便當真按我適才之提議,令定北侯北上掌軍,再派監(jiān)軍同往,你們兄弟二人,也不可一同離京,不管此戰(zhàn)是勝是敗,戰(zhàn)后北府軍之兵權(quán),都要移交旁人之手?!?/br> 杜子勉與杜子勤面面相覷,杜子勤道:“我們兄弟二人自無異議?!?/br> 謝星闌便道:“殿下,宣杜巍吧?!?/br> 邊關告急,乃是十萬火急之事,而北狄較之南詔更為悍狠,的確不可輕忽,李琰聞言立刻喚人,待去天牢提杜巍之人離開,他才看向秦纓,“縣主入宮所為何事?” 秦纓要說的,謝星闌已提過,她一時不知說什么才好,便道:“我入宮……是為了看看太后和鄭皇后可曾招供,當年,她到底是怎樣決定謀害我母親的?!?/br> 秦纓雖有心當面對峙,卻也不急在這半日,如今,卻正好以此為借口,李琰聽見也覺是人之常情,便看向謝星闌,“謝卿,也該審問她們二人了,你與縣主一同去御懲司吧,御懲司的宮侍知道用何手段讓她們開口。” 謝星闌領命,與秦纓一同出了殿門。 二人由內(nèi)侍引路,直往內(nèi)宮深處行去,今日分明天朗氣清,可這宮中剛換了主人,上下宮侍皆是噤若寒蟬,便顯得宮闈間一片死氣沉沉。 走了半炷香的功夫,方才到了御懲司之外,內(nèi)侍與守門的太監(jiān)交代一句,自有人領著她們往御懲司地牢去—— 沿著陰濕發(fā)霉的甬道一路往地牢深處走,不出片刻,秦纓便看到了太后與鄭皇后,二人分了牢房關押,經(jīng)過一夜,鄭皇后發(fā)髻散亂地癱坐在墻角,太后雖也委頓在地,可至少發(fā)髻仍然高聳著,她正閉著眼睛養(yǎng)神,聽到響動,驟然睜開了眸子。 見是秦纓站在柵欄之外,她絲毫不覺意外,“是云陽啊,哀家知道你會來……” 鄭皇后在牢房更深處,聽見此言,立刻從昏暗之中站了出來,比起太后,她的目光則要怨毒的多。 秦纓冷冷看著太后,“我此來,是想問問,當年我母親看到了什么,讓你決定殺了她?你可知她回府之后,并未多說一字,甚至彌留之際意識到了什么,也未對我父親多言,當時那般危局,難道我母親會不明白大局為重?” 太后緩緩地笑了起來,“那時候,你母親連著兩次要見陛下,第一次被哀家攔住,她聽話回去了,第二次,哀家知道不能攔了,便讓她進了陛下的臥房,隔著一道簾絡,起初都好好的,可她臨走之時,卻瞟到了桌上的飯食……” “那是一道八珍湯,乃是豐州、禹州等地百姓家里常用之食,味道頗為辛辣,當時她問哀家,說陛下碰不得辣味,怎忽然用八珍湯了?哀家沒法子,只說陛下染了病,胃口不佳,唯有換著花樣,他才能吃下些許,你母親當時信了,但自從她走后,哀家卻越想越不放心,你母親何等聰明,她早晚有一日會懷疑,一旦起了疑心,憑她的身份,憑她對陛下的了解,哀家不可能像糊弄外臣一樣糊弄她……” 秦纓眉頭倒豎,“所以你便起了殺心?!” 太后還是平日那副慈眉善目之色,看著秦纓的目光幽幽的,不見分毫愧疚,“哀家連假皇帝都找來了,難道還不敢殺一個公主嗎?你母親錯就錯在不該多問,仗著與陛下有幾分年少兄妹情誼,便不知分寸,只可惜了你哥哥。” 秦纓咬牙道:“你送那一份駝峰羹,自然能想到會累及他人,但你已不在意了,若我母親對我父親提過,那最后,連我父親一起毒死才好。” 太后目光平靜道:“云陽,若換做是你,你難道不想永絕后患?” 秦纓輕嗤,又問:“那真正的陛下死后,骸骨在何處?跟著他的人,皆是死于你之手?” 到了如今,太后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幽幽道:“皇帝就葬在刺史府后院的石榴樹下,至于其他人,自然是以染了瘟疫之名,送出去燒了?!?/br> 堂堂九五之尊,死后不僅沒有墳冢,未得喪儀祭奠,甚至就那般無聲無息地長眠在刺史府園子里…… 秦纓心底漫起一股子寒意,又問:“那當年明嬪的案子呢?” 太后唇角微抿,似沒了耐性,謝星闌這時道:“明嬪和你同年有孕,但她是岱宗身邊舊人,比你更得寵愛,亦比你早兩月問出喜脈,為此,你才害了她,又嫁禍給姜仲白,但你也沒有想到,善惡有報,你自己的孩子,縱然生下來也未保得住?!?/br> 太后皺紋滿布的眼角一顫,“你放肆!哀家是陛下親迎的皇后,哀家的孩子自然要做嫡長子,那明嬪出身卑賤,她不知天高地厚與哀家爭斗,結(jié)局當然便是如此殘忍?!?/br> 她呼吸急促起來,說至此,又想到了自己的結(jié)局,于是凄涼一笑,“便好比現(xiàn)在,哀家也身陷囹圄,但哀家與旁人不同,哀家從無怨悔!” 問至此,秦纓已無話可說,她與謝星闌對視一眼,二人一同朝外走去,這時,鄭皇后卻驟然大喊起來,“琨兒是無辜的,告訴李琰,告訴裴堇,琨兒無辜,他是陛下血脈,你們、你們絕不能害他,否則,我便是變成厲鬼,也絕不饒恕你們……” 只等出了御懲司,那凄厲的話音才被隔斷,見謝星闌關切地望著自己,秦纓吁出一口氣,道:“太后所答,與我所料差不多——” 謝星闌回想片刻,“姜承安嗜辣,在豐州或還掩飾,但回了京城,便逐漸令御膳房改了常用菜肴,大家都以為他在豐州改了口味,倒也無多少懷疑,甚至漸漸地,在京中掀起了嗜辣之風,如今京城世家,也多有好辛辣之人?!?/br> 秦纓冷冷道:“只憑一己猜忌便痛下殺手,實是罪不容誅。” …… 二人回到勤政殿時,杜巍正好被帶到殿前。 待入了殿,便見杜巍正跪地請罪,“罪臣在天牢,聽聞獄卒議論邊關告急,這才請求面圣,殿下,此番南詔與西羌發(fā)動戰(zhàn)亂,北狄素來悍勇,很可能趁火打劫,幽州也不得不防,罪臣雖尚未贖罪,但大周或許已到存亡之際,罪臣懇請殿下,令罪臣將功折罪!” 李琰擰眉道:“你害了謝氏滿門,怎樣的功勞,才可折罪?適才,他們兄弟二人,已經(jīng)獻出了肅宗陛下賜予你們府上的丹書鐵券,你雖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難道你還想著,打一場勝仗,便可繼續(xù)做你的定北侯,享榮華富貴嗎?” 杜巍忙道:“罪臣不敢,罪臣只求不牽累妻兒。” 李琰初初問政,這等大事,還要與裴正清二人商議,他招了招手,令裴正清與李敖到近前說話,片刻后,李琰道:“第一,要將猛火筒分與三軍,第二,無論戰(zhàn)敗,本宮都要褫奪你北府軍兵權(quán),交予旁人掌管,你麾下部將,可不服,但不可作亂,第三,你此去幽州,妻兒皆留于京中為質(zhì),你戰(zhàn)勝之日,便是奪爵之時,而倘若此番戰(zhàn)敗,那便也不存將功折罪之說,按免死罪后的律法,舉家流放南疆,你可愿意?” 杜巍立時扣頭,“罪臣愿意!” 李琰又看向謝星闌,“謝卿如何看?若要派監(jiān)軍通往,你看誰人合適?” 謝星闌想了想,“或可派段宓同往。” 李琰點了點頭,加快語速道:“好,那事不宜遲,立刻宣其他幾位將軍入宮商議對策,兵貴神速,定好了計策,盡快出發(fā)才好——” 李琰決斷利落,叫人看得放心,見要商議軍事,秦纓不好多留,遂提告退,待出宮乘著馬車歸府時,已是黃昏時分。 秦纓將宮內(nèi)見聞告知秦璋,秦璋聽完,因太后所言憤慨難當,緩了片刻,又擔心起邊疆戰(zhàn)事來,秦纓聞言,一顆心也高高地懸了起來。 若按原文,南詔三國聯(lián)手,血洗大周邊境十四州府,說是伏尸百萬也不為過,后來割地獻寶,迫使蕭湄和親,一樁樁一件件,無一不令大周元氣大傷,再加上那毒膏之禍無人可治,可以預見十年后的大周必將千瘡百孔,離亡國不遠矣。 想到此處,秦纓心底不安越來越重,用過晚膳后,早早回了清梧院。 眼看著到了二更時分,秦纓忽然聽見院外響起一道腳步聲,她眉頭皺起,白鴛亦快步出了門,很快,白鴛又跑了回來,“縣主,謝大人來了——” 秦纓心頭一跳,忙起身出門,待出上房,果然看到謝星闌進了她的院子,而院門外,竟然是秦廣離去的背影。 秦纓訝然道:“你怎么進來此處的?爹爹可知道?” 謝星闌莞爾,“我已見過侯爺了?!?/br> 秦纓半信半疑,“爹爹讓你來我院中?” 秦纓這一問,既覺得奇怪,心底又生出一股子不詳?shù)念A感,這時謝星闌走近,面上笑意散去,神色亦鄭重起來,“我請戰(zhàn)北上,明晨離京,唯有今夜與你告別?!?/br> 秦纓面色一僵,“你?北上?” 謝星闌溫聲道:“下午本只是讓段宓同行,但段宓獨身一人跟去,殿下和郡王頗不放心,再加上此番若三國聯(lián)手,那便極是兇險,而北狄悍狠,戰(zhàn)力最強,北府軍縱有猛火筒,但猛火筒只可陣地戰(zhàn),難勝追逐戰(zhàn),而北狄最擅長的便是以鐵騎迂回入侵,朝中年輕軍將匱乏,為求萬全,我便請戰(zhàn)北上,殿下已準?!?/br> 秦纓背脊陣陣發(fā)涼,這才明白為何今日秦璋如此好說話,她望著謝星闌俊朗眉眼,不知怎么,總能想到他被漫天箭雨圍攻的場景,心頭涌上恐懼,卻無論如何道不出攔阻之話,只慌忙問:“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你便不怕死嗎?” 謝星闌定定望著她,“從前怕,如今更怕,但最怕我心上之人,不知我為何而去?!?/br> 秦纓鼻腔一酸,“我知道,旁人尚未想到此戰(zhàn)之難,可……” 她語氣焦灼起來,“可戰(zhàn)場之上生死難料……” 謝星闌溫柔笑開,上前半步,一把將她擁入懷里,秦纓滿心擔憂與不舍,亦收緊雙臂環(huán)住他腰身,又甕聲問:“這是一場苦戰(zhàn),要何時才能回京?” 謝星闌輕撫著她背脊,一抬頭,看到了那兩顆合抱的梧桐樹。 梧桐枝頭已生新綠,離桐花滿樹只有月余,謝星闌傾身在她額間吻了一下,定聲道: “‘仰頭看桐樹,桐花特可憐。愿天無霜雪,梧子結(jié)千年1’,桐花開于清明,凋在盛夏,紫英落盡之前,我定回京見你……” …… 秦纓心底不寧,夜里輾轉(zhuǎn)良久,只淺眠了一個多時辰便起身更衣,天色尚黑著,便已乘著馬車近了明德門,還未走到城墻下,見另一輛馬車早已沐著春寒等候在此。 秦纓掀開簾絡,定睛一看,喚道:“柔嘉——” 竟是陸柔嘉比她先來! 秦纓披著斗篷下馬車,陸柔嘉也迎了上來,又問:“是來送謝大人出征?” 秦纓點頭,陸柔嘉嘆道:“杜子勤也要隨軍北上?!?/br> 杜子勤北上,便是留袁氏與杜子勉為質(zhì),秦纓握住陸柔嘉的手,二人相看無言,皆是憂心深重。 如墨的天穹變作一片靛藍時,一道輕快馬蹄聲伴著車輪滾動聲響了起來,不過片刻,一眾人馬疾馳而來,當首之人,赫然竟是李敖與李芳蕤! 秦纓眼瞳一震,“芳蕤——” 李芳蕤猛地勒馬,亦未想到秦纓與陸柔嘉在此,她一襲銀紅窄袖宮裙,披緋色蘭紋斗篷,似一抹朝霞般明艷熱烈。 秦纓驚心問:“你也要去西南?!” 李芳蕤跳下馬背,笑道:“我本留了帖子與你們,卻沒想到你們在此候著,我父親、兄長皆要西去,我想著,那要與我們起戰(zhàn)事之人可是方君然,我自要親去,將國仇家恨一并報了!纓纓,柔嘉,我母親在京中雖有外祖母照顧,但還請你們幫忙看顧幾分?!?/br> 陸柔嘉紅著眼眶應好,秦纓亦將她重重一抱,“知你心意已決,那我便祝你旗開得勝,只是戰(zhàn)場上危機四伏,切要保重!我們等你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