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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憑破案冠絕京華 第20節(jié)

    府內(nèi)趙雨眠和傅靈已早早到了,她二人在一處說話,威遠伯世子趙望舒和鴻臚寺傅仲明則在備好的公審廳堂內(nèi)落座,見來了這樣多人,二人忙起身相迎。

    不多時,秦璋環(huán)視大廳一圈,“怎么不見忠遠伯?”

    趙望舒道:“世伯先前出來了片刻,不過說伯母身體不太好,他又回內(nèi)院看望了?!?/br>
    秦璋了然,“既如此,咱們候著便是?!?/br>
    到底是為著公審案子來的,再加上薛家人也在,旁人也不好閑談,眾人按照身份次第落座,寬敞的大堂一時間安靜的落針可聞。

    剛等了片刻,府門方向又響起說話聲,眾人紛紛看過去,便見盧國公世子盧瓚和平昌侯府小公子裴朔一起到了,他們身邊無人相陪,顯然將此事看的沒那般慎重,剛走到堂前,裴朔便一挑眉,“這么大陣仗?”

    在他們身后,是吳舒月和陸柔嘉父女,吳舒月今日是女眷中唯一獨自前來的,她神色沉定泰然,見這場景,不卑不亢,陸柔嘉的父親陸守仁今日實在不放心陸柔嘉,但他身份不高,進了堂中便向諸人行禮,而后落座在末位。

    眼看著巳時將至,秦璋忍不住道:“長清侯世子竟是來的最晚的?且龍翊衛(wèi)和京畿衙門的人也沒來?”

    秦纓因這話心弦微緊,她不僅記掛著謝星闌,還在想沈珞和謝堅此時在何處,這時,一個門房小廝從外快步走過,徑直往內(nèi)院行去。

    眾人面面相覷,沒多時,威遠伯府留在外頭的侍衛(wèi)進來,稟告道:“諸位大人,龍翊衛(wèi)和京畿衙門的人到了,不過兩位殿下也要到了,他們在府門外等候。”

    除了秦璋與秦纓,其他人皆神色一凜,正襟危坐,而很快,崔晉從內(nèi)院出來,先進來招呼了一句,又快步去府門處相迎。

    足足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嘈雜的腳步聲才在府門處響起,又得片刻,二皇子李琨與五皇子李玥步入了中庭,崔慕之跟在李玥身后,像專門陪著五皇子同來的。

    見這架勢,在場眾人也不意外,二皇子李琨今年十九,乃是鄭皇后所出,而五皇子李玥如今才十六,乃是崔慕之的親姑姑崔德妃所出,算起來,李玥是崔慕之的堂弟,今日這般場合,李玥年紀尚幼從未經(jīng)歷,自然得有個親信之人陪著。

    在他們之后,崔晉與謝星闌并肩而行,最末跟著的,是京兆尹周顯辰與捕頭趙鐮。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二皇子李琨道了句“免禮”,當先落座在主位長案后,李玥有樣學(xué)樣,也跟著坐了過去。

    李琨是皇后所出,自小所受教導(dǎo)便與其他皇子不同,年紀雖輕,可他一開口已頗俱威嚴,“本宮與五弟奉父皇之令,特來旁聽龍翊衛(wèi)審案,崔婉與薛銘之死在京中鬧得沸沸揚揚,也令世家朝臣們頗受妄議,經(jīng)由忠遠伯之請,特私設(shè)公堂審斷此案,今日午時之前,務(wù)必斷出謀害他們二人之真兇,謝欽使,你準備開始吧——”

    謝星闌著玄色描金獬豸紋官袍,冷沉的面容無懈可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萬事齊備,但秦纓只與他對視了一眼,便知道他昨夜之行并不順利。

    她心高懸,不住地去看府門方向。

    謝星闌目光如劍一般掃了眾人一圈,先去問崔晉,“伯爺,夫人不打算臨堂聽審嗎?”

    崔晉表情有些難看,“她身體抱恙,今日便不來了——”

    對面的薛獻知涼聲道:“今日這么重要的日子,伯夫人難道不想知道崔婉是如何被謀害的?竟然這幾步路都不愿走?”

    崔晉看著薛家二人便沒好臉色,他去御前告狀之時,曾指名道姓薛銘便是殺人兇手,薛家顯然也知道了此事,言辭頗有機鋒,“痛失愛女,她自然悲痛欲絕,她——”

    “我當然是要聽審的?!?/br>
    崔晉話還未說完,林氏的聲音忽然在堂外響起。

    輕緩的腳步聲后,林氏著一襲素衣,病容慘淡地出現(xiàn)在門外,薛獻知瞧見,正聲道:“這還差不多,今日咱們眾人都在此地,有什么都讓龍翊衛(wèi)斷清楚,也讓二位殿下做個見證,免得日后有什么說不清的地方!”

    林氏進門告罪后坐在了崔晉身邊,她今日衣飾端嚴,神容凜然,落座后的背脊筆挺似一把利劍,仿佛將要打一場硬仗,唯有緊攥在膝頭的手,泄露了她內(nèi)心深處的惶恐不安。

    今日崔家和薛家乃是死者家屬,因此他們兩家坐在左右首位,見林氏來了,薛獻知對謝星闌道:“謝欽使,你們查到了什么,都好好的擺出來說清楚吧——”

    謝星闌這時目光一沉,“本案兩位死者遇害,除了大家聽到的流言蜚語,龍翊衛(wèi)的確查到了頗多內(nèi)情,適才問夫人為何未至,也是因為夫人或許是證人之一?!?/br>
    林氏挺拔的背脊微僵,面上冷冷一笑,“謝欽使此言何意?我是婉兒的母親,是來聽真兇是誰的,怎就成了人證?”

    謝星闌道:“兇手行兇需有動機,而這動機,則要從一樁難以見光的私情說起,夫人是知情者,自然是人證——”

    林氏悲痛多日,瞳底沉郁難當,此刻聽到這話,眼底瞬間生出一股子厲色,“你說什么?什么私情?你龍翊衛(wèi)查不出兇手,竟然還要污蔑婉兒不成?”

    謝星闌不為她怒容所動,“看來夫人是不打算承認了?!?/br>
    林氏牙關(guān)緊咬,強自鎮(zhèn)定道:“我不懂你在說什么,如今是讓你查是誰謀害了婉兒,可你卻在此地妖言惑眾,這就是龍翊衛(wèi)的本事?”

    謝星闌不疾不徐,但對面薛獻知忍不住道:“什么私情?是誰與誰的私情?莫非是崔婉與旁人有私情,卻被兇手栽贓到了銘兒身上?”

    崔晉頓時大怒,“薛祭酒自重!薛銘的遺書都寫了,我勸你別把他摘得干干凈凈!我家婉兒早與淮南郡王府定親,絕不可能與旁人生出私情!”

    薛獻知死了孫兒,這幾日因坊間流言,更是憋了一肚子火,一聽這話立刻道:“那遺書是別人偽造的!字跡雖和銘兒相似,但根本不是他寫的!依我看,分明就是你家崔婉與別人沾染不清,卻連累了我家銘兒,你還要在陛下跟前倒打一耙!”

    在場之人皆位高權(quán)重,眼看著審案公堂要變成一場罵戰(zhàn),李琨“啪”地一聲拍了桌案,“薛家門風(fēng)清正,忠遠伯府亦是謹守禮教之家,若是沒有發(fā)生的事,龍翊衛(wèi)和京畿衙門絕不可能冤枉你們,真相到底如何,還是讓謝欽使說吧——”

    崔晉和薛獻知都閉了嘴,林氏白著臉,攏在袖中的指尖忍不住地顫抖,其他人則都看著謝星闌,也想知道那外頭的傳言到底是真是假。

    “前面說過,這樁命案要從一樁私情說起,龍翊衛(wèi)稽查數(shù)日,所得結(jié)果只怕要令死者家屬失望?!敝x星闌看向崔薛二家,“崔婉確與人生有私,而與她生情之人,正是薛銘?!?/br>
    謝星闌之言好似水入油鍋,其他不知情之人驚得倒吸一口涼氣,崔晉和薛獻知則瞬間被激怒,崔晉猛地站起身來,“這怎么可能?婉兒怎么可能與薛銘有情?”

    薛獻知一把年紀,也顫顫巍巍指著謝星闌道:“崔婉早有婚約,薛銘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與崔婉不清不楚?!”

    謝星闌不多廢話,徑直道:“帶證人澄硯——”

    薛獻知聽得微愣,轉(zhuǎn)頭去看時,果然見薛銘的親信小廝澄硯被龍翊衛(wèi)押了進來,他顫聲道:“你……你跟著銘兒多年,可不敢污蔑自家主子……”

    翊衛(wèi)將澄硯押入堂中,澄硯慘白著臉跪了下來。

    謝星闌道:“前次薛銘身死,龍翊衛(wèi)曾查問過澄硯,但當時澄硯撒了謊,直到昨夜,龍翊衛(wèi)查到,澄硯在這兩年間多次去城東的同福當鋪典當財寶,而這些東西之中,有幾樣相信伯爺和夫人都認得——”

    押著澄硯的翊衛(wèi)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布包,又將布包展開放在了澄硯身邊的地上,只見其上有垂著絲絳流蘇的同心佩,有繡紋繁復(fù)用料上乘的香袋,還有一把造型精美,繡著仕女圖的折扇以及兩只玉扳指。

    澄硯面色慘白,冷汗順著額頭而下,一旁的林氏也雙眸圓睜,崔晉身為男子,雖然看清了這些東西,卻是道:“我怎不覺得眼熟?你要說這些東西都是婉兒的?”

    謝星闌看著澄硯,“你來說——”

    澄硯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對不住了老太爺,小人不敢背叛公子,可是人命關(guān)天,小人若不實話實話,官府衙門要定小人之罪,小人沒辦法……”

    “這些東西,只有那兩個玉扳指是公子賞得,另外三樣,卻都是公子此前叫小人拿去銷毀的,小人這一年多來鬼迷心竅總是賭輸錢,沒辦法了,看著這幾樣物件都是頂精貴的,便拿去換了銀錢,同心佩是崔姑娘五年前送的,香袋是兩年前的秋夕節(jié)崔姑娘親手繡的,折扇雖然普通,可其上寫了‘嬿婉’二字,看著是在稱贊仕女之貌,可實際上,卻是含了崔姑娘的名字……”

    澄硯越說越害怕,硬生生哭了起來,薛獻知顫著手道:“絕不……絕不可能……”

    他聽得眼前發(fā)黑,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人都要背過氣去,薛肅清在旁一邊替他順氣一邊道:“好個大膽的賤奴,莫不是你偷走了崔家姑娘這些東西,末了卻要栽贓到你主子身上?”

    澄硯一愣,哭得更響,“二爺,小人不敢啊,小人這些年一直替公子瞞著,若非此番人命關(guān)天,小人死也不會說,二爺若將此等罪過栽在小人身上,小人還不如一頭碰死的好!”

    澄硯道出實情,便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在薛府待下去了,但也沒想到薛肅清轉(zhuǎn)頭就將所有罪過往他身上推,他承認崔婉與薛銘的確有私情,至多落個被掃地出門,可薛肅清這話,卻分明是要他的命!

    他也是個機靈的,連忙向薛獻知求道:“老太爺,小人說的都是真的,除了這些東西,公子早年還與崔姑娘通過書信,那些書信小人幫著燒了大半,可有幾封不顯眼的,卻被公子珍藏在書閣之中,后來只怕連公子自己都忘記了,您不信便讓人回府,去書閣二樓左起第二排最下一層的詩集里面找——”

    薛獻知剛緩過一口氣,一聽他說的這樣具體,頓時明白他不敢撒這樣的謊,他眼仁一翻,人又半厥過去,薛肅清手忙腳亂的照料老父,在眾人詭異的目光中,額際也冷汗一片,他眼珠兒亂轉(zhuǎn),卻怎么也想不到扭轉(zhuǎn)局面的辦法。

    而謝星闌更不可能給他任何機會,“來人,按照澄硯說的,回薛府將物證找來——”

    言畢,他轉(zhuǎn)身看崔晉和林氏,“伯爺和夫人若認不出崔姑娘之物,便將崔姑娘身邊的侍婢和嬤嬤叫來,她們一定認得,來人——”

    崔晉大為惱火,立刻跳腳道:“憑什么薛家的小廝說什么就是什么?這些東西怎么就是婉兒的?或許是其他姑娘也寫了相似的字眼卻被誤會呢?這小廝圖謀主人財務(wù),本就是心術(shù)不正,難道不能是薛銘與其他人有jian情,卻連累了婉兒?”

    此前薛家懷疑崔婉與其他人有私情,如今薛家供出鐵證,卻輪到了崔晉懷疑薛銘與旁人有染,崔晉梗著脖子狡辯,好似潑婦鬧街一般,全忘了片刻前還說忠遠伯府是禮教之家。

    他面上一片漲紅,乃是打算咬死不認,在場其他人看在眼底,面上雖不顯,卻已經(jīng)明白這樁私情多半是真,眾人神色各異,都沒想到堂堂忠遠伯府和薛府竟會鬧出這等丑事。

    秦纓不動聲色地看著謝星闌,緊繃的心弦微微一松,沒想到短短一夜功夫,龍翊衛(wèi)竟找到了澄硯這個證人,若非如此,崔薛二家必定還要繼續(xù)胡攪蠻纏下去。

    紫娟和碧云很快被翊衛(wèi)帶來,二人面容緊張地進門,還未行禮,謝星闌上前問道:“你們看看,這些東西里面,可有你們小姐之物?”

    紫娟和碧云相覷一瞬,剛上前看了一眼,二人皆是色變,紫娟指著那香袋道:“這是小姐兩年前繡得,后來被小姐放在衣箱最深處,一直不曾拿出來用過,怎會在此?”

    碧云看著那同心佩道:“這絡(luò)子也像是小姐的手法,只不過我們沒見過這塊玉佩,至于這折扇,‘嬿婉’是小姐在閨中寫詩時用的小字,外人從不知曉……”

    兩個侍婢所言,更證實了澄硯的證供并未作假,崔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二人,“你們兩個在胡說什么?你們且看仔細了,天下間女子繡花都一個樣,絡(luò)子的打法也就那些,你們怎么肯定這是婉兒的手藝?”

    紫娟和碧云面色微白,皆反應(yīng)過來她們說了不該說的,忙跪在地上,抿緊唇角不敢再說一字,謝星闌在旁道:“伯爺此言差矣,女子繡工便如人之字跡,長年累月的習(xí)慣,身邊親信之人不可能不認識,伯爺倘若還不相信,那龍翊衛(wèi)并非沒有其他證據(jù)?!?/br>
    謝星闌話頭一斷,反倒更令人好奇龍翊衛(wèi)還有何證據(jù),只見他略有些唏噓的道:“只是接下來這份證據(jù),恐怕會讓伯爺不能承受——”

    崔晉濃眉倒豎,“愛女慘死,死后還被人潑這樣的臟水,我倒不知,還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

    謝星闌見此略一頷首,“極好,那我便將在曲州所查——”

    “婉兒的確和薛銘生了私情?!?/br>
    崔晉還沒聽清楚謝星闌所言,身側(cè)林氏竟忽然開了口,直到此時,崔晉才意識到最回護崔婉的林氏已經(jīng)許久未曾出聲了,而他更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盯著林氏,“夫人?你剛才……你剛才說什么?”

    林氏面無血色,僵直的身量搖搖欲墜,她慘笑一下看向崔晉,“伯爺沒聽清嗎?我說,婉兒的確與薛銘生有私情——”

    她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崔晉身子一晃,“夫人,你莫不是失心瘋了,她們說婉兒不守德行與人有私,你竟然也這樣說?”

    林氏強撐了這許久,到了此刻,終于忍不住紅了眼眶,她揚著唇,淚珠兒卻簌簌而落,“我早就和伯爺說過,婉兒不想嫁去淮南郡王府,可伯爺不信,伯爺為了攀附淮南郡王,不管不問便與郡王府定了親事,這一切,都是從伯爺定親那日開始的啊……”

    崔晉目眥欲裂,“你瘋了,你這瘋婦,你可知自己在說什么!”

    林氏不理會崔晉的喝罵,她轉(zhuǎn)身看著謝星闌,語氣雖不卑不亢,淚水婆娑的眼底卻盡是哀求,“謝欽使,好,今日我這個親生母親,親口承認婉兒的確德行有虧,的確與薛銘生了私情,此事我早已知曉,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教好她,一切都是我的過錯?!?/br>
    “婉兒已死于非命,她身有親事,為了她的身后名,我沒法子對你們袒露實情,但你想讓我承認,那我便認了,那你可能告訴我,到底誰是謀害婉兒的兇手了?”

    詭異靜默之中,謝星闌少見地出現(xiàn)了幾分遲疑,可就在此時,一道輕柔的聲音響了起來。

    “謝欽使,你剛才說在曲州查到了證據(jù)?”

    眾人一驚,待往聲音來處看去,卻見說話的竟是一直毫無存在感的鴻臚寺卿之女傅靈。

    謝星闌也看向了傅靈,傅靈與他四目相對,面帶怯柔之色,卻又誠懇地道:“二位殿下在此,若不將證據(jù)說盡,那這場公審,怎談得上公正無虛?”

    第22章 撒謊

    傅靈嬌嬌怯怯的, 誰也沒想到她會第一個開這樣的口,而眾人更沒料到,坊間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 竟有一半是真的,忠遠伯府面上瞧著簪纓錦繡, 禮教傳家,薛府世代文臣,薛獻知更是教導(dǎo)天下士子的國子監(jiān)祭酒, 他們?nèi)杖諏⑷柿x道德掛在嘴邊,可他們的兒女, 竟然不知廉恥, 鬧出這等丑事, 在場二十多人, 漸漸都成了看戲的局外人。

    既然是看戲,誰不希望這場戲越熱鬧越好,但這些達官貴人面上都與崔薛二家來往頗多, 亦不敢將心底的窺私之欲擺在明面上,他們端著忍著,到頭來傅靈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鴻臚寺卿傅仲明也沒想到傅靈這樣大膽, 當即低斥道:“靈兒, 休要放肆。”

    傅靈像被嚇到,忙露歉疚之色, 其他人面面相覷,也不好發(fā)表意見, 這時, 首座上的李玥一臉天真無邪地道:“傅姑娘所言有理啊,既是公審, 龍翊衛(wèi)便該將所有證據(jù)都擺出來,你們在曲州查到了什么?說來聽聽啊?!?/br>
    李玥年十六,自然不如年長者考慮周全,他身份尊貴,也不必理會人情世故,他聽了半晌鬧劇,正津津有味,此刻一臉好奇看著謝星闌,等著他說下去。

    一邊崔慕之忍不住道:“殿下……”

    在場者,也就崔慕之和林潛父子與伯府頗有淵源,但崔慕之出聲顯然晚了,且事關(guān)人命案子,眾目睽睽之下,長清侯府和林府都不敢有明顯偏私。

    林氏眼底絕望更甚,她看了一圈廳堂,見堂哥林侍郎眼風(fēng)轉(zhuǎn)去別處,便明白林家不打算卷入這案子之中,事到如今,她竟然只能將祈求的目光落在這個被她瞧不起的謝氏養(yǎng)子身上,她哭著道:“謝欽使,你調(diào)查那般多內(nèi)情,無非是想找到兇手謀害婉兒和薛銘的動機,可如今我已認了,還要怎樣才肯罷休呢?”

    她恐懼到極點,奮力地想說服謝星闌,于是她道:“婉兒年紀輕輕,她從沒有壞心,她只是少女懷春喜歡錯了人,一時執(zhí)迷罷了,可以說她對不起定親的郡王府,可以說她不守德行活該被唾罵,但她從未對不起其他人過,她已經(jīng)死了,難道還要將她挫骨揚灰嗎?”

    林氏前半段話,的確是謝星闌猶豫的緣故,他只是要查案,而非為了窺探私隱,當著這么多人,或許不一定要那般殘忍,可林氏接下來的話,卻讓謝星闌心底那點兒猶豫消失的干干凈凈,她怎么敢說崔婉沒有壞心?

    謝星闌眉目微寒,“夫人此言差矣,她和薛銘之所以會被謀害,他們的私情其實只是個引子,而崔婉,也不僅僅只是你說的喜歡錯了人——”

    “若只是如此,她五年來早該收手,若她只是一時執(zhí)迷……”謝星闌眼露唏噓,沉聲道:“又豈能到身懷有孕的地步?”

    “什么?”李玥最先忍不住,“身懷有孕?你是說崔姑娘有過身孕?”

    廳中炸開了鍋,連秦纓都倒吸一口涼氣,秦璋在旁驚訝道:“這……這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