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破案冠絕京華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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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纓也道:“眼下已經(jīng)在工部和禮部找過,兇手若是時刻注意龍翊衛(wèi)的動向,是一定會有察覺的,找圖紙,也只是為了查證兇手用了什么障眼法,而如果真是傅靈所為,那她一定會有別的錯漏,連著殺兩人,若說沒有人幫她打掩護是絕無可能的?!?/br> 謝星闌這時道:“但有個疑問,即便你說的是真的,當初傅珍是被陷害,但此事過去了兩年,傅珍也早已嫁人,傅靈為了這個便可連殺二人?” 秦纓便道:“的確略有牽強,所以眼下有兩件事需要核實,第一,調(diào)查傅珍在族地過的如何,倘若她眼下過得萬分困苦,傅靈自然會格外惱恨崔薛二人,第二,核實傅珍和杜子勤當初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微微一頓,她正聲道:“我建議直接去找杜子勤?!?/br> 這話剛落,一旁的謝堅先忍不住了,“縣主,您也知道杜子勤對我們恨得牙癢癢,眼下去找他求證,他豈會配合?” 秦纓道:“的確不易,不過杜子勤本就是當事人之一,找他求證是最快的?!?/br> 謝堅不由去看謝星闌,謝星闌瞟了一眼外頭如墨的夜色,波瀾不驚地道:“明日巳時,往定北侯府走一趟?!?/br> 第18章 解謎 朝暉灑滿碧空之時, 一道突兀的拍門聲響徹百松街。 幾息之后,一個睡眼惺忪的門童緩緩拉開了門閂,他們家侯爺在外駐軍, 世子游學未歸,小公子又身無公差, 大清早的沒有主子出門,他正好躲懶打瞌睡,可哪個不長眼的, 竟然這么早就來擾他清夢。 門童一邊揉眼睛一邊沒好氣地問:“誰——” “呀”字還未出口,門童驟然瞪大了眸子, 門外公服森嚴地站了十多人, 他們官袍錦繡, 腰佩銀刀, 而那張牙舞爪的獬豸銀紋,瞬時令門童的睡意散的干干凈凈。 謝堅站在最前,“龍翊衛(wèi)查案, 去請你們小公子出來應話。” 門童張了張嘴,這時,他一眼看到了謝堅身后的謝星闌, 他覺得面熟, 再一掃他的官袍樣式,他結(jié)結(jié)巴巴道:“謝……謝……” 對上謝星闌陰沉的目光, 他沒“謝”得出來,干脆轉(zhuǎn)身便跑, 邊跑又邊喊, “小公子!謝家那位欽使帶著龍翊衛(wèi)上門了!” 他這喊聲傳到了庭院深處,杜子勤身邊的小廝模糊聽見, 當即面色大變,轉(zhuǎn)身便吼道:“公子不好了!謝星闌帶著龍翊衛(wèi)打上門了!” 睡夢中的杜子勤聽見這話,美夢變噩夢,一個跟頭驚坐了起來,“什么?謝星闌打上門了?!他是來報那日阻攔謝堅之仇的?!” 小廝道:“公子您快起來,謝星闌殺上門了!人都進府門了!” 杜子勤驚魂未定地看了看這屋子,忽然意識到,這可是在他自家府中,這可是定北侯府!他抄起衣裳下床,鞋都未穿好便沖出了門,“來人——” “把所有護院武衛(wèi)都給我叫來,把所有家伙事都給我抄上!” “他謝星闌好大的膽子,竟敢為了一個隨從打到我們府上——” 杜子勤鬢發(fā)散亂,衣衫領(lǐng)子歪斜,一把從小廝手中奪過柄長劍,風風火火地帶著人朝前院趕去,定北侯本就是武將世家,這片刻功夫,護院加上武衛(wèi),攏共聚齊了二三十人跟在他身后。 眼看著走到院門口,杜子勤長劍一揚,氣勢如虹地道:“小爺今天,讓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關(guān)門打狗,給我——” “沖”字還未出口,杜子勤一個急剎愣了住,前院內(nèi)的確站了十多人,可他們各個神色泰然,腰間刀劍也未出鞘,尤其是謝星闌,他意興闌珊地站在人群之中,在他身邊,還有一道纖秀窈窕的倩影,杜子勤驀地擰眉,怎么又是云陽縣主? 秦纓這時看向他,上下打量他兩眼之后,問道:“你剛說關(guān)門打什么?” 杜子勤高舉長劍的手尷尬地落了下來,他扯了扯領(lǐng)子,騎虎難下地喝道:“青天白日,謝星闌你敢?guī)藖砦覀兏先鲆??你真當定北侯府的人都是吃白飯的??/br> 謝星闌眼含譏誚,“你父親和你哥哥不算,你卻說不好?!?/br> 杜子勤怒目圓瞪,但還未罵出口,謝星闌面色一冷道:“行了,若無正事,我也不想登門,今日我們是為了查案子而來,你最好問什么你便答什么。” 杜子勤冷笑道:“查什么案子?想學你養(yǎng)父那般玩一手栽贓是吧?” “我若要栽贓,何需登你之門?”謝星闌手落劍柄之上,“不過你若不好好作答,那或許真要背一樁罪,兩年前六月的簪花宴,你私竊傅珍之物,借此污她名聲,可有此事?” 杜子勤大為惱怒,“你放屁!那東西分明是她派人送予我的,簪花宴本就是為京中貴族男女相看聯(lián)姻而辦,她贈那樣的同心墜,意思難道還不明顯?她一個寺卿之女,還想嫁入定北侯府,我嘲弄兩句怎么了?怎人人都說是我污蔑她?!” 杜子勤品行不佳,性情也十分暴躁,謝星闌開口就將罪過落在他身上,果然引得他急聲白臉地辯駁,看他那狂怒之狀并非作假,謝星闌也覺秦纓推測的有理。 他這時才肅然道:“你既覺得冤枉,那便好好說說當日是何情形?!?/br> 杜子勤正要開口,卻忽然意識到有些古怪,他一邊揮退身后武衛(wèi),又理著衣襟上前道:“此事已過去兩年,你們問這個做什么?我只知道崔家和薛家出了命案,又怎么和傅家扯上了關(guān)系?” 杜子勤是打定主意不會配合謝星闌,這時秦纓問:“你說是傅珍派人送給你的,那人叫什么?是傅珍身邊的誰?” 面對秦纓,杜子勤不再那般張狂,“我不知那人叫什么,但那人擺明了說是傅珍贈予我的,當日若有相中的,本是贈花即可,我一看她竟贈了玉墜,自然覺得她嫁入侯府心切,至于送玉墜的人,我何必去管?” 秦纓又問:“難道你沒有求證那玉墜是否是傅珍所有嗎?” 杜子勤揚眉,“那是自然,我當時身側(cè)有幾人,她們一眼就認出玉墜是傅珍頗為珍愛之物,我也無需去找她本人求證了吧——” “你身側(cè)都有誰?” “幾個貴女?!倍抛忧谡f完,忽然蹙眉,“崔婉便是其一,她第一個認出是傅珍的玉墜兒,其他人也與傅珍來往頗多,便也認了出來?!?/br> 秦纓和謝星闌面色皆是一沉,簪花宴上那般多人,崔婉怎么好巧不巧就在杜子勤身邊? 秦纓又問:“當時薛銘在何處?” 杜子勤略作回想,“這個還真記不起來了,應當沒在跟前。” 說完這話,他又面露惱色,“真是邪了門了,那天本來不至于鬧到這個地步,可后來大家都知道傅珍送我玉墜,便四處起哄,我怕她強賴上我,自然要斷了她的念頭了,可沒一會兒,反倒是她來指責我,笑話,我想娶什么樣的名門之女沒有,卻偏偏要去沾染她?” 無需謝星闌開口,秦纓便將他想問的都問完了,謝星闌一邊聽杜子勤回憶,一邊盯了秦纓兩眼,她思維迅捷,敏銳又縝密,不遜于在場任何一個翊衛(wèi),那模樣,很像是辦案熟手,但這怎么可能呢? 話問至此,足以證明是有人做局陷害傅珍,若是傅珍自己丟了玉墜兒,撿到的人要么貪財私藏,要么歸還主人,絕沒有轉(zhuǎn)手送給他人,還指名道姓是傅珍贈予杜子勤。 秦纓又問:“你能否仔細想想,送你玉墜的人長什么模樣?” 杜子勤聞言立刻道:“那人的樣子,燒成灰我都認得出來,那日被傅珍反咬一口后,我也想去找那人,卻根本沒找著,那是個面生的小廝,生的長眉細眼,瘦矮個,比我要矮半個頭,還有,他給我遞玉墜兒時,他的左手手背上,有一片淡淡的疤痕,像是幼年受過什么傷留下的……” 秦纓去看謝星闌,謝星闌肅容道:“有此指向,應該不難找?!?/br> 秦纓點了點頭,又對杜子勤道:“那之后,可還生過什么事端嗎?” 杜子勤憤悶道:“能生什么事端?不外乎是被大家嘲笑罷了,對了,就是薛銘,過了幾日,這廝當著許多人的面笑著問我,是否要去傅家求親,我差點與他動起手來!” 鬧出簪花宴的事還不夠,還要加大流言蜚語的力度,如此好逼迫傅家早些將傅珍送走,秦纓心底沉甸甸的,又道:“我們要問的就是這些,這便告辭了?!?/br> 杜子勤還是沒明白為何崔薛二家的命案,要和傅家扯上關(guān)系,眼看著秦纓和謝星闌帶著人要走,他不甘心地喊道:“下次登門,可不會讓你這么豎著走出去?!?/br> 謝星闌頭也未回,倒是謝堅回頭笑道:“小公子想打架的話,小人們隨時奉陪?!?/br> 杜子勤氣得發(fā)抖,身邊小廝哼道:“公子,看來他們不是來尋事的,陛下下旨讓謝星闌十日內(nèi)破案,否則便要罷免他欽察使之職,這眼看著沒兩天了,他顧不上給咱們找事?!?/br> 杜子勤危險地瞇起眸子,“十日內(nèi)破案?” …… 離開定北侯府,謝星闌立刻派人去崔薛兩家調(diào)查送玉墜的小廝,又對秦纓道:“傅氏的族地遠在汾州,眼下只能從傅氏的仆從入手,這兩年傅家與老家必定有書信來往,但最為要緊的,還是找到傅靈可能作案的直接證據(jù)?!?/br> 秦纓點頭,“不錯,如今傅靈有作案的動機,再加上無故消失的假山圖稿,傅靈的嫌疑越來越大了,但若不找到直接證據(jù),其他的推測都只是查案的手段?!?/br> 她篤定道:“傅靈當夜必定離開過傅家,而在假山處時,她一定用了什么障眼法,她一共去過假山兩次,第一次是和吳舒月一并進去,第二次,則是陪在趙雨眠身旁,因此,她肯定是第一次進洞之時殺的人?!?/br> 謝星闌想起傅靈的證詞,“她和吳舒月雖然是分開走的,但能聽見對方的聲音,整個假山前后甚遠,她沒法子一邊與吳舒月說話一邊殺人。” 秦纓搖頭,“一定有什么法子,只是我們還沒想到,黃庭的圖稿當真找不見嗎?” 謝星闌道:“昨夜查下來,鴻臚寺的主簿是傅仲明一手提拔上來的,若有傅仲明的吩咐,此人撒謊的可能性極大,但傅仲明這幾年的官聲極好,如今正在和工部一起修建未央池景,為了年末南詔國使臣覲見做準備?!?/br> 秦纓道:“官聲好,不代表不會為了女兒行差踏錯?!?/br> 昨日一場秋雨,今晨涼意更甚,秦纓攏了攏身上斗篷,還在想假山中的古怪,如果吳舒月當真算傅靈的證人,那即便找到了動機,他們的推測也是錯的。 眼看著時辰不早,謝星闌道:“眼下還不宜上門搜查,若傅靈真是兇手,知道我們的動向也必定早有防備,我先帶人去調(diào)查薛銘遇害當夜傅家所發(fā)生之事?!?/br> 秦纓應是,“我去伯府看看?!?/br> 二人兵行兩路,在百松街外的岔路分開,謝星闌一走,謝堅問秦纓,“縣主當真要去忠遠伯府?” 秦纓搖頭,“先去吳都統(tǒng)府上?!?/br> 馬車直朝著長興坊帽兒巷而去,待到了吳府之外,沈珞上前叫門,得了信的吳舒月出來,沒想到秦纓今日親自過來了。 秦纓徑直道:“勞煩你跟我去一趟忠遠伯府。” 吳舒月有些意外,“為何去伯府?” 秦纓面色微肅,“我想讓你跟我重走一遍假山山洞?!?/br> …… 因是命案,吳舒月這幾日便是想來吊唁崔婉都頗為不便,今日既和秦纓一道來了,便先去朝暮閣給崔婉上香。 今日是貞元帝下旨的第七日,按照時辰,正是崔婉的頭七,布置齊整的靈堂內(nèi)正在做法事,林氏拖著病體,牽著崔涵一起在靈堂邊上候著。 事發(fā)多日,林氏從讓崔涵跪在崔婉靈前起,便是不打算再瞞著他,此刻崔涵紅著眼睛,身上一襲月白素袍,好似著孝衣一般,這場面無端令秦纓覺得古怪,崔涵并非林氏親生,與崔婉也并非親姐弟,如今崔婉靈堂上,卻是母親拉著庶出弟弟的手為她守靈。 秦纓和吳舒月一起進完香,剛出來,崔晉上前道:“縣主可知龍翊衛(wèi)如今查到哪一步了?可找到謀害婉兒的兇手了?” 秦纓搖頭道:“伯爺節(jié)哀,尚未找到兇手?!?/br> 崔晉雖不比林氏那般悲痛欲絕,可短短七日,也令他生了老態(tài),他看向崔婉停靈的棺槨,“今日是婉兒頭七,坊間說頭七這日,逝者會回魂,可都這么久了龍翊衛(wèi)竟然毫無進展,再這樣下去,十日內(nèi)豈能破案?” 秦纓沒法子告知崔晉內(nèi)情,只與吳舒月一道勸慰,崔晉也沒法子為難兩個姑娘家,只能作罷,沒多時,秦纓和吳舒月到了假山之外。 這一次進假山之前,秦纓吩咐謝堅,“去找些筆墨來?!?/br> 謝堅微訝,“縣主要做什么?” 秦纓沉著若定道:“既然找不到圖稿,那我便自己畫一張。” 謝堅三人皆露訝色,白鴛驚道:“縣主,這可是黃庭造的假山,多少人來此十多回都走不明白,你如何能畫出來?” 秦纓嘆道:“為了破案,只能如此了,再繁瑣也比干等著強?!彼タ粗x堅,“你不想讓你家公子早日破案了?” 謝堅感動不已,“想!小人這就去找筆墨!” 謝堅來回不過一刻鐘,待捧了筆墨回來,一行人便進了假山,秦纓先隨著吳舒月走當夜走過的那條小道,一邊走,一邊在每個岔道口標上數(shù)字記號,她這繪圖之法頗有些新奇,令謝堅和吳舒月幾人都不住地去看。 吳舒月邊走邊道:“那日我們分開繞行,我是能聽到傅靈聲音的,傅靈也能聽見我的,只是聲音時大時小,偶爾有幾聲斷了,也多半是走到了犄角之地,但從未消失過半炷香的時辰以上,不管是我還是傅靈要行兇,一來一去怎么都要超過半炷香的功夫。” 秦纓專注地記錄路線,但很快,她遇到了麻煩,她用了半晌功夫標注路徑和岔道口,但許多路回來繞去,人在其中,根本難辨方向,即便知道通向哪里,卻還是難測兩條夾道之間的石壁多厚,以及其中的彎道延伸了多長。 吳舒月只知自己那條路,并不知傅靈走在何處,眼看著天色漸晚,吳舒月怕家里擔憂先提出了告辭,秦纓自令人將她送出去。 吳舒月一走,謝堅道:“這世上除了黃庭,只怕無人知曉洞內(nèi)布局,那日小人隨著公子進來找您,明明聽著聲音很近,卻還是繞了一大圈……” 秦纓也記得那日在洞內(nèi)的情形,“我知道,這正是因為許多小道東西回繞,我們看著是順著聲音在走,可其實還是沿著洞內(nèi)小道在走,繞來繞去,反而繞到了相反的方向,但剛才我們試過了,在假山出口處出聲,站遠了根本聽不到——” 謝堅見她畫滿了幾張紙頁,有些動容道:“眼看著天都要黑了,待會兒洞內(nèi)更看不清了,不然您先歸家,明日再看?” 秦纓搖了搖頭,不想輕易放棄,如今許多矛盾都指向傅靈,她的動機雖不足以致命,卻也是嫌疑最大的,而當日吳舒月看不見她的身影,因此兩人的不在場證明并不能完全成立,但這中間到底有何緣故,秦纓卻怎么也想不通。 又留了半個多時辰,眼看著外頭天色黑透,秦纓的收獲也只有數(shù)頁不甚準確的地圖,這時,外頭忽然響起聲響,謝堅仔細一聽喜道:“是公子來了!” 秦纓可難生半分喜色,待謝星闌從小道繞進來之時,便看到她愁苦難消的模樣,他凝眸,“怎么回事?說你們進來大半天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