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一點無關緊要的線索。
09 周五，臨近下班又是午夜。 暮色四合，圓月明亮舒朗，夜色比往日更加溫柔明朗。今晚、咲良的客人似乎有要事，分明點到了第一女公關高昂的出臺營業(yè)額，卻沒有要求她跟隨離開，獨自一人匆匆離開了。 這當然是好事。 陪酒、還有必要的通過身體維持客戶，對女公關來說都只是工作而已，不用陪睡就能拿到大額金錢，簡直等于工作量減半。不，比減半還高興。 “畢竟、客人們是來消費服務呀?！弊詈蠛退黄鸹氐叫菹⑹遥瑔D良輕柔地說，“要優(yōu)先讓他們高興。自己這邊的喜好不重要呢。” “咲良沒有拒絕過嗎？” “HANA有嗎？” 她小聲說：“有過…一次?！?/br> “嗯？”女公關訝異地看向她，“HANA拒絕過客人呀？印象中、店長好像沒說過呢?！?/br> “是、外面的客人?！?/br> 好像做錯了事。她不敢和粉發(fā)的女孩對視。 “誒？外面的呀?！迸⒆勇冻鲂恼詹恍?，「只有我們兩個知道哦」的表情，“那種客人、確實會有點討厭呢?！?/br> “……”陽葵低著頭看向桌面。 “HANAちゃん、？” “不是討厭?！彼》鹊負u頭，說，“是別的原因。” 類似于、養(yǎng)了寵物就要把自己的食物分給他。之類的。 名字叫「遙」的太田警官，讓陽葵久違地體驗到那份對依附自己的小動物的純粹喜愛。 柔順蓬松的雪白毛發(fā)、紫水晶般濕潤閃光的狗狗眼。半跪在腿間，埋在胸前，臟兮兮滴下水珠、把她也弄臟的黏連毛發(fā)。 被拒絕的時候，絕望地一張一張把鈔票掏出來，連零錢都散碎地倒下去。那份被情欲驅使、無法滿足的樣子，就像曾經(jīng)見過的路邊的發(fā)情期母貓，還有養(yǎng)過的抱著陽葵手臂摩擦下體的公兔子。從仰望的視線、小孩嗚咽般的哀鳴到滲出汁液的可憐性器，卑微渴求到了極致、卻始終無法滿足，甚至顯得癡愚的絕望神態(tài)，全部、簡直和陽葵餓極了的小兔子一模一樣。 心臟撲通撲通。 只是回想起來，臉頰就燒起熱度。 好高興。好開心。 自從第三只兔子死掉，沒有積蓄的陽葵再也沒有買過新的寵物。 就算是陽葵…不，正因為是陽葵，才想要依附自己的小動物呀。 陽葵不是故意餓著兔子的。 爸爸總是不給陽葵生活費。有些時候，沒有午餐的飯錢，午休時間，她只好偷偷跑去社團活動室，吃公共區(qū)域的糖果充饑。她自己都只能餓著肚子，哪里有余裕分給寵物呢？其實，那個時候，哪怕只有一顆米粒，她都會分給它的。 可是，那時她就是一粒米都沒有。 好在現(xiàn)在陽葵有身體了。 人類、的話?？梢杂门缘纳眢w當做餌料。 陽葵想的非常簡單。 就像那時、最餓最餓的時間，也要把面包的一角交給小兔子一樣。如果是那樣的對象，她愿意把自己僅有的、有價值的身體服務喂給他。 但是、插入不可以。 因為她的身體是商品。 嘴巴、還有胸部，和學生時期自由支配的午餐費一樣，是可以從自己的部分剝取、分享給寵物的東西。下半身不一樣。 那里是用來賺錢的地方。 那里、是可以獲得金錢，交給悠哥哥、讓他夸獎陽葵的地方。 不是她可以自由支配的位置。 ……當然，如果這個月的錢不夠還給悠哥哥，就算是嘴巴也不可以免費。還是因為和真先生給了陽葵足夠的錢！ “說起來，”對鏡梳理拆解粉色的頭發(fā)，咲良忽然說，“HANAちゃん、果然有男友？” “…啊。” 陽葵在收化妝刷，聞言，慢半拍地發(fā)出無意義的語氣詞。 “男友…？” “偶爾、會來接HANA的那位?！迸P側過頭，眸中閃著好奇，“不是戀人么？” 在說悠哥哥嗎？ 周一的晚上、也就是周二凌晨，悠哥哥偶爾會到店門口接她。 “悠哥哥、不是男朋友?！彼》葥u頭，金色馬尾晃悠悠地顫，“是哥哥。” 咲良托腮看著她，眼里閃出促狹。 “H過的哥哥？” 陽葵臉紅了。 “為了安慰HANA才做的。”她弱氣地辯解，“那天晚上，HANA很難過，一直抱著哥哥哭，為了安慰我，他才會…” 午夜時分，月亮散發(fā)稀薄的光。 休息室一角燈光熾白明亮。 難得留在休息室，和陽葵一起換下暴露裝束，穿上常服，在店里拆掉繁瑣發(fā)飾的同事?lián)沃?，側頭看向她，眸光浮著淺淡的笑意。 陽葵很少和咲良獨處。 獨處時，她好像比平常輕松一些。 “用抱HANA的方式安慰么？” 也更壞心眼。 “接你的時候，總是牽著手呢，十指相扣。很甜蜜呀，真讓人羨慕?！?/br> “羨慕、什么的?！彼哪樃t了，“悠哥哥、不是那種想法呀。是HANA總纏著他，他平常很忙的。” “是么？” 說到一半，咲良忽然一頓，露出了有點奇怪的表情。 “悠、？那位男性，說起來，是姓佐佐木么？” 陽葵「啊」了一下。 “咲良認識悠哥哥嗎？” “不、算不上認識，”女性秀美的細眉微微蹙起，心緒不寧似的垂下了眼，“HANA你、和那位男性是怎么認識的呢？” “很小的時候，”陽葵乖乖地說，眼睛閃閃發(fā)亮，“悠哥哥一直很關照我！” “是么？那位佐佐木先生…” 女公關欲言又止，停了停，委婉地說，“在地下世界很有名氣呢?！?/br> “我知道！悠哥哥很厲害呢?！标柨吲d地點頭，“他認識好多人、幫了HANA和爸爸很多忙！” “…幫忙？” “就是、經(jīng)濟困難的時候，只有悠哥哥把錢借給爸爸。因為我沒有長處，自己找不到工作，現(xiàn)在的工作也是悠哥哥幫忙介紹的！還有客人，陽…HANA的第一個客人就是悠哥哥介紹的！” 咲良：“……” 女同事看著她，停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克制地開口，輕聲叫她：“HANA?！?/br> 陽葵：“…？” “普通酒水、你的抽成比例是多少？” “10%…？” “…我是20%哦?！?/br> 陪酒公關一行的人員流動率很高，每家CLUB都常年缺人。為了鼓勵獵頭尋找新的優(yōu)質女孩子，半公開的規(guī)則是，前幾個月、女公關的部分收入會作為獎勵轉到中介的賬戶。 這是默認的約定。 如果簽訂長期合同，中介抽取的比例可能更高。并且、不僅是前幾個月。 她極為克制地、委婉地說：“HANAちゃん、收入好像少了一部分呢。” …… 走到步行街的盡頭，太田警官還是照常即將下班。隔著遠遠的距離，白色的影子一如既往環(huán)繞使人迷惑的正義元氣。今夜它似乎格外躁動。新人巡查坐立不安、掩飾般前后尋找誰的模樣，簡直像追著尾巴的動物在原地打轉。 “…呦，HANAmeimei！” 遠遠地、提前看見她的警官便滾動喉結，醞釀著上前打招呼。陽葵的身邊還有一同下班的咲良，他面色不改，跟著說，“晚上好，咲良小姐。” “晚上好，太田先生?！睔赓|動人的女公關關切地說，“您下班還是這么晚，真辛苦呀。” “sao擾案例發(fā)生這么頻繁，為了大家的安全也不能松懈嘛?！碧镆荒樥?jīng)，“這是職責所在！” “也要好好休息呀?！眴D良聲氣柔和，說著，昳美的面孔流出困擾，“說起來，最近巡邏的頻率、是不是變高了？街的另一頭有看到您的同事呢?！?/br> “啊、這個啊，”太田猶豫片刻，視線在一旁安靜垂首的女孩臉上繞過一圈，“你們應該有聽說吧？這片街區(qū)被原本的結社會長讓給了蟶松會。” 蟶松會？ 陽葵沒聽說過。 連原本有結社庇護街區(qū)的事她都不清楚。 “是這樣呀，我明白了?！眴D良卻即刻明白了，神色愈發(fā)不安，“店長最近有叮囑我們，說是、過幾天可能會來收保護費呢?！?/br> “保護費？”陽葵迷茫地插話，“蟶松會是…” “本地黑道的地頭蛇，可以這么理解?！碧锪⒓纯聪蛩?，表情還保持正常，視線對上后、頸上喉結忍耐地滾了滾，“據(jù)說是利息糾紛，總之最近有摩擦。既然咲良小姐說了，恐怕這些日子就會來收費，你們要注意安全?！?/br> “誒？保護費、不應該是保護我們么？” “出了惡性事件，是會保護的?！眴D良憂慮地說，“不知道這回又要收多少?！?/br> 陽葵更不解了。 “我們也要交嗎？” “每家新接手都要收一批保護費。一般是店長交，不過…”同事?lián)u搖頭，看向她，“蟶松會名聲不太好?！?/br> “打手可能會sao擾你們?！碧锞俳舆^話，眼神認真起來，提醒道，“HANAmeimei，遇到了一定記得第一時間躲開。不要再說有準備了，蟶松會紀律不嚴，那些人什么都做得出來?！?/br> 他沒辦法說「遇上危險就叫我們」這種話。當然，冠冕堂皇的話他們從來沒少說，只是，這次如果遇到危險，他們真的管不了。 店家不會冒著惹怒黑道的風險找來警察，就算店里的女孩子被欺負，也只能忍氣吞聲。 “我知道了?！?/br> 陽葵的視線落在自己的鞋尖。 “那、我先走了?！眴D良的視線在警官與女孩身上自然游過，適時垂首道別，“晚安，HANA。請慢走，太田先生。” 夏夜月色空澈清明。午后飄過一陣細雨，直至午夜，空氣中仍彌漫潮濕悶熱的水汽。 再邁步時，太田警官像以往每次一樣熱心地跟了上來，順路送她回家。 兩人的影子一高一低，月光下并排搖曳。 “保護費、一般是多少呢？”陽葵入神地想，“收錢的人，也可以拿到不少吧？” “…這種事我很難清楚呀，陽葵meimei?！便y發(fā)青年苦笑起來，“應該不少吧。至少比我的工資高?！?/br> “我想找兼職?！?/br> “兼職？下午嗎？便利店之類的？” “不是?！彼龘u頭，“要還很多很多錢?！?/br> 轉過一道彎，居住區(qū)域寂靜無聲。 長影彎折一道尖銳弧度，兩兩交迭投在樓房。 “再怎么說、收保護費也不是陽葵meimei能干的工作。”青年警官試圖制止她天方夜譚的想法，“黑道全部都是男人，女孩子進去很危險的。而且，他們主要的工作是收錢催債，只會收外表就很有威懾力的打手。” “可是爸爸欠了很多錢。” “…對了，HANA?！鼻嗄昀洳欢≌f，“昨天可能是你父親的那顆骨頭，說不定也是蟶松會做下的案子?！?/br> 樓房檐下，嬌小細長的陰影忽然停滯。停得太急，裙擺揚起弧度像一張漆黑無漏的網(wǎng)。 陽葵愣住了，轉過頭，揚起臉，眼睛茫然地睜大。 “誒？” 她沒想到是黑道做的嗎？ 太田誤會了，解釋道：“本部認識的同學告訴我，類似的骨頭不止發(fā)現(xiàn)一根，部位各不相同。附近還發(fā)現(xiàn)了腿骨?！?/br> “可是、昨天的新聞…” “因為處理手法非常熟練，不是職業(yè)殺手的可能性很小，避免引起恐慌才沒有報道?！?/br> 銀發(fā)的警官壓下視線，注視她的眼睛，以耳語般的氣聲說： “按陽葵meimei的意思，如果你父親欠下巨額財產后無故失蹤，確實有可能是被報復滅口。…不過，這也只是初步推論而已，說到底、那些骨頭的來源還沒有找到，不是陽葵meimei的父親也說不定?！?/br> ——這是機密。 涉及蟶松會、包括其他幾家勢力的兇案，幾乎都被牢牢壓下。相關情報就算是內部人員也難以獲取。 當然，太田遙現(xiàn)在的情況屬于泄密。 從個人的角度而言，這種程度的泄密其實不算什么。畢竟是對受害者家屬透露信息，犯下類似錯誤的警官并不少見，為了讓家屬安心、或者純粹出于同情，這樣做無可厚非。即便從苛責的視角看待，這種行為也不是那么十惡不赦。 然而—— 這一次，機密泄露的對象，并非新人警官想象中「父親疑似慘死失蹤，背上大筆債務、被迫賣身還錢，導致精神出現(xiàn)問題」的可憐女孩。 ——而是以嫻熟手法分尸肢解，至今沒有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仍在擔憂事情敗露的弒父兇手。 警方在懷疑黑道。 這對她來說是非常重要、非常有效的一條消息。 她說不定可以完全脫身！ 樓房的間隙，前后僅余二人通過的窄巷?？粘涸鹿庀?，女孩淺金色的眼瞳一點一點、慢慢地亮了起來。 “…遙?！?/br> 陽葵囁嚅似的、小聲叫他的名字。 “謝謝你，我真的好高興?！?/br> ＊ ＊ ＊ ＊ 這篇有NP內容 嗯，就是男主們和女主角的多人play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