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妻如她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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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七打量著她,許久,點了點頭:“我說送交官府是嚇唬他?的,邵家?如今半黑半白,與官府打交道并不方便,我想先把他?弄回浮洲島,附近多的是零星孤島,就讓他?一輩子在?島上給姑姑守靈,還?有?那個趙氏,她也一道去吧?!?/br> 若不是有?明?雪霽,明?睿必死?無疑,如今卻是投鼠忌器,不好下手,送去孤島比坐牢更難受,一輩子只?能困在?巴掌大的地?方,環(huán)境惡劣,吃喝必須依靠外?面來?船投放,四面都是海,逃都逃不掉。 “我聽哥哥的?!泵?雪霽道。 “好,那我待會兒就去安排?!鄙燮呦肓讼胗值?,“至于明?孟元,就讓他?留在?京里吧,明?家?的財產(chǎn)我會盡數(shù)帶走,今后讓他?一個人自?生自?滅?!?/br> 明?雪霽點點頭,覺得無比諷刺。明?孟元最怕的就是失了明?睿的歡心,以后不得繼承家?產(chǎn),又怎么能想到機(jī)關(guān)算盡,最后明?睿完了家?產(chǎn)沒?了,他?什么都沒?落到呢。 這餐飯談?wù)勚v講,吃了一個時辰才罷,邵七自?去辦事,明?雪霽吃多了有?點積食,裹著披風(fēng)在?小院里走動散步,突然覺得身后一涼似有?風(fēng)聲,回過頭時,元貞不知什么時候來?了,低著頭垂著眼,默默看她。 第71章 于驚訝中, 透著驚喜,明雪霽急急迎上去:“你怎么來了?” 腰間一緊,元貞摟住她,飛身躍上房頂。 灰色的屋瓦魚鱗似的, 一片壓著一片鋪開?, 他伸開?兩條長腿放她坐下,明雪霽不肯, 掙扎著要下來, 元貞緊緊摟著,低著聲音:“讓我抱一會兒?!?/br> 月光底下他帶著冷冽的氣息, 眉目低垂,又似有些?疲倦,明雪霽心里一軟:“你去哪里了?” “圓山。”元貞保住了,低頭在她頸子里吸了一口?氣。 淡淡的香氣,還有暖意,心里一下子便熱乎乎起來。涼涼的唇挨過去,輕吻一下:“我去看?看?我娘?!?/br> 心里軟到極點,明雪霽情不自禁, 撫了撫他的頭發(fā):“沒事吧?” “沒事。”元貞悶悶的聲音。 兵權(quán)前幾天就已經(jīng)移交, 今天又棄了王印,但陵園那些?守墓的士兵并沒有走,軍中漢子有血性?,認(rèn)準(zhǔn)了便不會輕易放棄, 他這些?親兵都決定?與他共進(jìn)?退。元貞揉揉明雪霽的頭發(fā), 弄得發(fā)髻亂了, 便用手指纏著一綹,繞來繞去:“冷不冷?” “不冷。”明雪霽總覺得他身上帶著山間的清寒氣, 他一向穿得少,如?今身上也只是單衣,下意識地摸了一下,“你冷吧?” “不冷。”元貞道。 這說的都是什么蠢話。你冷不冷,不冷,那么你呢。這樣透著傻氣的話從前聽見了是要嗤笑的,如?今竟從自己嘴里說出來,元貞覺得古怪,但她抱在懷里,便也懶得深究。也許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吧,透著傻氣,蠢氣,但心里又是軟的,暖的。 將?她又抱緊些?:“我這幾天就住山上?!?/br> 王印已經(jīng)棄了,王府和別院他懶得回,等消息傳開?后朝堂上必是一片喧嚷,接下來幾天只怕會有很多人找他,想想就煩。“我讓人把上下山的道路封死了,誰也不見?!?/br> 明雪霽忍不住問道:“怎么了?” 元貞又弄下她一綹頭發(fā),往手指上纏:“沒怎么。左右不過是朝上那些?事,吵死了?!?/br> 想都想得到他們會說什么。疆域只是暫時清平,必要將?帥守邊,才能?威懾戎狄。不可意氣用事,當(dāng)以大局為重。人言可畏,須得謹(jǐn)慎從事,陛下也是為你好。真是可笑,他又不是非得當(dāng)這個王爺不可,為將?者沙場拼命就已經(jīng)夠了,還得摻和這些?帝王心術(shù),煩不煩。 明雪霽猜測著:“他們想讓你回去?” “大概是吧。”元貞忽地一笑,又揉揉她的頭發(fā),“你居然猜得到?聰明。” 明雪霽臉上一紅。她哪里知道這些?朝堂上的事?不過是瞎猜罷了?;实蹖λ敲床缓?,他還能?穩(wěn)穩(wěn)坐著鎮(zhèn)北王位這么多年,必是國家?離不開?他,那么他突然辭了王位,那些?人肯定?是要勸的。只是從他嘴里說出的夸獎也覺得怪怪的,半真半假,像是取笑她一般,只不過這取笑,又沒什么惡意?!澳悄銣?zhǔn)備怎么辦?” “管他呢,狗屁的王位,誰愿意坐誰坐?!痹懹窒蛩^上揉了一把,“不說這些?,掃興?!?/br> 發(fā)髻已經(jīng)徹底揉亂了,明雪霽躲開?他的手,不得不拆下簪環(huán),重新挽發(fā):“你給我全?都弄亂了,我得重新弄?!?/br> 叮叮咚咚的聲響,她把那些?小小的釵子、簪子一件件往瓦片上放,頭發(fā)像水波一樣披散下來,她很瘦,頭發(fā)又厚又密,滿滿地披了兩肩,她的臉掩在其中,尖尖的下頦,烏黑的眼睛,那么小小的,軟軟的,那么可愛。元貞慢慢靠近,忽地捧住,吻上雙唇。 “別,”她一下子就軟了,靠在他懷里微微喘著,“下面還有人?!?/br> 還有人,又怎樣。該死的邵七事事都要攔著,就是要讓他看?看?,她是他的人,休想攔得住他。 大手握住,頭發(fā)攥在指縫里,想攥緊,又總是滑出去,元貞微微閉著眼。很軟,很香,真想吞下去咬住了,牙齒縫里都是癢,忽地向她嘴唇上咬了一口?。 明雪霽低低叫了一聲,用力推他:“疼?!?/br> “那我讓你也咬一口?,”元貞帶著笑,粗重的呼吸,“還回來?!?/br> 誰要咬。明雪霽漲紅著臉。他總是有很多歪理,難纏得很。極力推開?他的臉:“你別鬧了,讓我好好梳頭?!?/br> 更多的發(fā)絲滑下來,圍得他的肩上也是,涼涼的蹭在臉上,越發(fā)癢得厲害了。元貞咬牙,吐一口?氣,慢慢松開?了。 她得了自由,果然開?始梳頭,胳膊抬著,小小的手放在腦后,手指頭細(xì)細(xì)的,靈巧得很,就看?見烏黑的發(fā)絲在白白的手指間繞來繞去,挨在他肩上的頭發(fā)被拿走了,編進(jìn)?發(fā)髻里,她又要拿,元貞看?著,忽地一伸手,將?她剛挽好的發(fā)髻扯開?了。 發(fā)絲一下子又落下,沾在他肩上,她有點發(fā)急,柔軟著聲音問他:“你做什么?” 元貞笑出了聲:“沒事,你再弄,我不吵你。” 她果然又開?始挽,手指頭一點一點,把散下來的頭發(fā)都捋到腦后,她這次學(xué)乖了,不弄那些?復(fù)雜的形狀,只是盤了一個圓髻,她一只手固定?住發(fā)梢,另只手來拿簪子,元貞搶在前頭拿起來:“我?guī)湍??!?/br> 她便抬著手等著,孩子氣的天真,元貞湊近了,作勢要幫她簪上,忽地拉開?她的手,發(fā)梢煙花似的,旋轉(zhuǎn)著跳躍著,刷一下便又散開?。 “你做什么呀?”她有點急了,兔子似柔軟的抗議,“全?弄亂了。” 元貞大笑起來。她怎么這么好騙,他說幫她,她就真的信了。握住她長長的發(fā)絲:“我給你弄。” “不要?!泵餮╈V有點郁氣,他怎么可能?會梳女人的發(fā)髻?多半又是鬧她,“你又不會?!?/br> “我會?!痹懖挥煞?說,果然替她梳了起來。 他并不會梳女子的發(fā)髻,但男人的發(fā)髻總是會的,打仗著急的時候,總是胡亂挽一把就走,大不了就這么給她梳。攥在一起握住了,抬得高高的在頭頂,又繞起來挽住,她頭發(fā)太厚了,他手勁大,怕弄疼她,便刻意收著力氣,于是那密密的頭發(fā)又松下來,歪歪扭扭的,不怎么成?樣子。 明雪霽想看?,看?不見,又不敢亂動,怕擾得他沒法梳,能?感覺到他長長的手指在頭上游移,蹭著頭皮,讓人發(fā)慌的癢。四周安靜得厲害,能?聽見秋蟲遠(yuǎn)遠(yuǎn)的鳴叫,快到十五了,月亮一天比一天圓,明亮地懸在頭頂,又把他們的影子拖在旁邊。 糾纏的契合的,淡淡的兩條影。 臉上越來越熱,呼吸緊張起來,聽見他突然喑啞的聲:“好了?!?/br> 明雪霽不敢回頭,低著眼皮看?著自己的影子,頭頂上一個發(fā)髻,怪怪的模樣,他果然不會梳女子發(fā)髻,便給她梳了男人的,讓人想笑,心里又發(fā)著燙,想哭。這是他呢,從前那樣仰望,看?做天神一般的存在,如?今在這夜里,一點一點,給她梳著頭發(fā)。 她又怎么配。 肩膀被握住,他扳住她扭過來,與他正面相對,他漆黑的眸子帶著晦澀的情緒,定?定?地看?著她,明雪霽躲避著他的目光,不肯讓她看?見發(fā)紅的眼梢:“我,我重新梳吧?!?/br> “不?!彼话堰∷鸬氖帧?/br> 月光底下她白而素凈一張臉,小小的,柔軟的曲線,光滑的皮膚,頭頂那個發(fā)髻不倫不類,按理說是可笑的,可她突然不做婦人打扮,又是那樣干凈到稚氣的模樣,讓他的心臟,不受控制般的,砰砰亂跳起來。 他已經(jīng)等了太久了,他一向沒什么耐心,唯獨對她,一再破例。他不想再等了。元貞垂目,喚她:“簌簌?!?/br> 像是有什么突然從心尖撥過,顫栗的軟,誰知道她的名字,能?被他叫得這樣纏綿。明雪霽側(cè)著臉,喃喃的,嗯了一聲。 “簌簌,”他的臉越來越低,雙唇拂著她的頭發(fā),她的額頭,“以后我天天給你梳頭吧?!?/br> 雙唇拂過的地方一陣陣熱意,像是火燒著,明雪霽在迷亂中搖著頭。怎么能?行呢,他梳成?這樣,會惹人笑話的。 發(fā)髻挽得太松,她一搖頭,就跟著亂晃,像雛鳥的喙,元貞覺得可愛,伸手輕輕扶了一下:“嫌我梳的不好?” 是不好,誰會給女人梳個男人的發(fā)髻呢。可是說不出話,只是搖頭,他越來越近,燙得很,吻她的眼睛:“你怎么又哭了?!?/br> 為什么哭呢,自己也說不清,只是閉著眼靠在他懷里,呼吸開?始艱難,像失水的魚,掙扎著又向往著。 舌尖嘗到了淡淡的咸味,她哭什么呢。元貞想不明白,嫌他梳得不好?那也不該哭呀。嘴唇一點點移過去,吻干她眼角的淚,帶著咸,游移,臉頰上,鼻尖上,一切妥當(dāng)不妥當(dāng)?shù)牡胤剑翢o章法的親吻。哪里都是軟的,香的,根本停不下來?!澳敲茨憬o我梳吧,天天都要你梳?!?/br> 明雪霽聽懂了,說不出話,害怕著,卑微著。那突如?其來的問題,時刻橫亙在心上的問題,嫁,還是不嫁??伤趺磁洹?/br> “這么久了,想好了吧?”元貞低低地說著,“嫁給我。” 那些?快到極點,慌張散亂的心跳突然都停止,一時間萬籟俱寂,唯有他的聲音頑固地,片刻不停響在耳邊:“嫁給我。” 眩暈著,一切都不清醒,拒絕的話就在嘴邊,她該說出來的,可此?時又不舍得說,便只是沉默。再拖延一會兒吧,就算她不配,她也這樣貪戀此?刻的溫存。 影子拖在身旁,漫過屋瓦,底下還有一條影子,邵七不知什么時候來了,默默等在下面。 明雪霽一個激靈,急急掙脫元貞。 慌張著想站起來,又站不穩(wěn),踩得屋瓦一片亂響,元貞起身,扶住她的腰讓她站穩(wěn)了,溫存一掃而光,沉著一張臉往下看?:“你來干什么?” “我也不想來,”邵七依舊背對著他們,沒有轉(zhuǎn)身,“可是王爺弄出那么大的動靜,誰聽不見?!?/br> 元貞進(jìn)?來不久他就知道了,原本想替他們掩藏形跡,結(jié)果元貞卻是毫不準(zhǔn)備隱瞞的模樣,那樣大聲地笑,讓他想裝糊涂都不行?!跋聛戆?,晚上冷,別讓她著涼?!?/br> 有他在,怎么會讓她著涼。他一直抱著她,就是怕瓦片太潮,怕瓦片硌著她。元貞輕嗤一聲,想懟回去,看?見明雪霽羞紅的臉,到底又沒忍心,抱著她一躍而下,穩(wěn)穩(wěn)站住。 她剛一站穩(wěn),立刻便撇下他往邵七跟前走:“哥?!?/br> 白天里還是表哥,轉(zhuǎn)眼之?間,就成?了哥。叫得好不親熱。元貞一把拽住:“回來?!?/br> “我該回去了,”她仰著頭看?他,柔婉的姿態(tài),“時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你還得上山?!?/br> 上山怕什么,他又不是沒趕過夜路。元貞只是握著不松手,邵七咳了一聲:“時辰不早了,這一整天不好過,讓meimei早點歇著吧?!?/br> 元貞頓了頓。這一整天的確是不好過,從早到晚一刻也不曾閑,連累她擔(dān)驚受怕,幾番奔波。心里漾起柔情,默默松開?了手。 他掌心帶來的溫暖消失了,心里一陣空蕩,明雪霽低著頭走回邵七身后,羞恥著留戀著,聽見邵七道:“我送王爺吧,請。” 靴聲橐橐,元貞從身邊走過,他突然停住,明雪霽下意識地抬頭,對上他漆黑一雙眸子,他聲音突然低下來:“我走了。” 衣衫帶起一陣風(fēng),他轉(zhuǎn)身離去,明雪霽站在原地,留戀,惆悵,默默望著。 元貞越走越快,穿過一重重院落,附近種?著桂花,夜風(fēng)里暗香浮動,讓他驀地想起某個夜里帶她出去時,風(fēng)里也是這樣濃烈的甜香氣。其實算算日?子并沒過去多久,只是一想起來,總覺得很久很久,就好像隔年隔月,早早地就刻在心里似的。 “王爺以后再來找舍妹,還是走大門的好?!鄙砗笊燮卟痪o不慢說著話,“此?時不比從前,還是留意些?,免得落了別人口?實。” “要你管?!痹戭^也不回。 “我是不想管,可我要顧慮舍妹的閨譽?!鄙燮咭琅f是平靜的口?吻,絲毫不曾動氣,“今日?的情形王爺也看?得清清楚楚,禮義廉恥,任何一個字拿出來,都是殺人不見血的刀?!?/br> 元貞步子稍稍放慢,輕嗤一聲:“我會護(hù)著她。” “便是老虎,也有打盹兒的時候,更何況是人。有句俗話叫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王爺還是早做打算比較妥當(dāng)。” 元貞回頭:“你想說什么?” “沒想說什么?!鄙燮咝α讼?,“王爺請?!?/br> 大門就在眼前,元貞邁步出去,聽見邵七在身后又道:“還有件事要告知王爺,我早已定?親,情有所鐘?!?/br> 嘴角不自覺地翹起,立刻又抿得平直,元貞輕哼一聲:“關(guān)我……” 想說屁事,到嘴邊硬生生又改成?:“甚事?!?/br> 腳步無端輕快起來,抓起韁繩一躍上馬,往障泥上踢一腳,迎著微涼的夜風(fēng),飛也似的沖了出去。 邵七轉(zhuǎn)身回頭,想笑,不覺又嘆口?氣???他們親親熱熱,不免讓他想起那人,天海茫茫,如?今她,又在哪里? 翌日?清晨,明雪霽起了床正在梳妝,丫鬟進(jìn)?來通報:“王爺來了?!?/br> 握著梳子的手頓了頓,這么一大早就到了,豈不是天不亮就起床下山了?大約連早飯也沒有吃吧。 一想到這里立刻擔(dān)憂起來,忙忙挽好頭發(fā)出去,元貞等在院子里,揚眉向她笑:“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