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妻如她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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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內(nèi),明睿正跟計延宗說話:“姑爺啊,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說,家里那個生藥鋪,唉,遇上對頭,生意不?好做??!” 計延宗不?動聲色。這事他早就聽說過?,如果?不?是這一茬,大約明睿這老?狐貍也未必那么痛快把明素心嫁給他?!霸嘎勂湓??!?/br> “牛守備家去年新開了一個生藥鋪,就在我家鋪子?斜對過?,真是太不?地道了!事事都要跟我作對,咱家賣十文,他就賣九文,硬生生讓他擠兌得我做不?下去!”明睿唉聲嘆氣,“我也托過?人說和過?,像周家、黃家都托過?,那個牛守備愣是油鹽不?進,我是真沒轍了?!?/br> 計延宗也知道這事。牛守備實權(quán)在握,早就存心打掉明家的?藥鋪,一人獨大,周家、黃家所謂的?說和,其實就是周慕深和黃新與牛家的?子?弟說過?一聲,兩家當家作主的?老?爺們?都瞧不?上明家,給錢也不?會趟這趟渾水。抿一口茶:“然后呢?” “姑爺那么得王爺器重,要么跟王爺說說,給咱們?主持個公道?”明睿熱切地看他,“或者翰林院那些人也行,聽素心說前陣子?陛下還點明讓姑爺陪駕,姑爺肯定有辦法,對吧?” 計延宗笑了下。明家有錢,但上頭沒人,明睿又只是個小小的?貢生,京中大把有權(quán)有勢的?隨便踩他一腳,就夠明睿喝一壺的?,所以明睿,很?需要一個有官身的?女婿。這也就是這樁婚事這么順利做成的?原因?!拔抑懒?。” 他并不?往下說,明睿猜到他在等什?么,忍著rou疼:“如果?能辦成,我肯定不?會虧待姑爺?!?/br> 門外有小廝回稟:“老?爺,大姑娘回來了。” “她?來做什?么?”明睿頓時翻了臉,“素心回門,誰讓她?來?” “我?!庇嬔幼诘f道,站起?身來。 內(nèi)院,明素心撲在趙氏懷里,哭得喘不?過?氣:“我在她?家連個丫鬟都不?如,當牛做馬伺候那兩個老?太婆!還有jiejie,他們?都抬舉她?向著她?,都說我不?好!” 趙氏冷笑一聲:“上次我就看出?來了,那是個會咬人的?狗,別看平時不?聲不?響的?,心機深著呢?!彼?拍著明素心,低聲安慰:“你別怕,只要你能抓住延宗的?心,以后有的?是法子?對付她?,你看你娘,不?就是這么過?來的?嗎?” “可是英哥也向著她?!”明素心哭得越發(fā)厲害了,“英哥前天夜里還去她?院里找她?,昨天也是,他根本不?去我房里……” “你說什?么?”趙氏一下子?立了眉,“你跟延宗,不?會還沒有圓房吧?” 明素心漲紅著臉,老?半天才點點頭,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趙氏咬牙:“反了她?了!” “夫人,”丫鬟在門外回稟,“大姑娘回來了。” “來得正好,”趙氏笑一聲,“我還正想會會她??!?/br> 院中,明雪霽穿過?垂花門,向正房走去。 第36章 計延宗走出正堂, 眺望著明雪霽可能出現(xiàn)的方向。 丈夫迎接妻子?于理不合,這種舉動在過去他是絕不會做的,但今天不一樣,他還記得上次回來時明家對她的踐踏, 方才?明睿的態(tài)度也很不善, 他出來迎一迎她,也算是給她撐腰。 這樣體貼的心?思, 待會兒悄悄告訴她, 她今晚肯定不會再?鎖了門?不放他進?去。 計延宗帶了點笑意,遙遙看見明雪霽時, 心?底突地一跳。 跟臨別?時不一樣了,妝容那么柔美,發(fā)髻也是,鬢邊簪著一朵煙籠也似的白?蓮,可她的人,竟比蓮花更讓人移不開眼睛。 這種驚艷的感覺他近來時時會有,從前總覺得她們?姐妹兩個中明素心?的容貌風度更加出眾,如今才?發(fā)現(xiàn), 所謂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飾,她這種天生麗質(zhì)的美,比明素心?那種后天學出來的風姿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緊走幾?步迎上去:“簌簌,你來了?!?/br> “來了。”明雪霽稍稍一讓, 與他保持距離, “楊局正教我梳妝, 后面聽說二妹今天回門?,就?派了轎子?送我也回來。” 都是謊話, 她現(xiàn)在對著他說謊,真是熟練極了。 計延宗點點頭,目光落在她顏色黯淡的舊衣服上。這樣的容貌,這樣的梳妝,卻只能穿這樣破舊的衣服。明家那么有錢,明素心?的衣服十幾?個箱籠都裝不完,憑什么這樣苛待她? 伸手來拉她:“我?guī)阋坏肋M?去。” 明雪霽閃身躲過:“這樣不合適?!?/br> 是不合適,今天畢竟是明素心?的正日?子?,但他就?是要挽著她進?去,給明家這些?人一個警告。計延宗再?來拉,又被她躲開,只得嘆口氣:“你呀,就?是太賢惠了,什么時候能多替自?己?想想就?好了。” 明雪霽看他一眼。那個良善賢惠,從不知道替自?己?考慮的人早已經(jīng)被他們?逼死了,如今的她,只想把自?己?該得的東西?討回來。低聲喚他:“相公?!?/br> 計延宗連忙湊近:“怎么了?” “我有點怕?!泵餮╈V慢慢往前走著,“我爹總打?我,二妹的娘也不待見我,待會兒我想問問我娘的事,就?怕惹他們?不高興,又打?我?!?/br> 她想問問茶葉鋪的事情?。那是母親親手打?理的地方,留下她那么多珍貴的回憶,現(xiàn)在竟然變成了那個樣子?。元貞說那鋪子?應該是母親經(jīng)營的,她很了解明睿,那么愛財又虐待母親的人,絕不會拱手把鋪子?讓給母親經(jīng)營,這里面說不定有什么蹊蹺。 這些?年里一提起母親,明??偸前l(fā)脾氣打?罵,不知道是因為厭憎還是有別?的內(nèi)情?。她想了一路,有孝字在頭上壓著,她不能讓青霜像教訓掌柜那樣直接對明睿動手,那就?只能利用計延宗來對付他們?。 計延宗看見瘦得伶仃的下巴,覺得憐惜,又覺得熨帖。她那么可憐,在這世上只有他可以依靠,他又怎么能不幫她?放柔了聲音:“別?怕,你想問什么只管問,有我在,絕不能讓他們?欺負了你。” 明雪霽看著他,點了點頭:“謝謝相公?!?/br> “謝什么,你我夫妻,世上至親的人,我自?然要向著你。”計延宗帶著笑,伸手想摸她的頭發(fā)。 明雪霽躲開了,笑了一下?,F(xiàn)在她有點理解元貞為什么總是帶著那種嘲諷的笑了,這世上許多事情?實在太可笑。從前她掏心?掏肺對他,他從不放在眼里,如今她對他說謊,騙他算計他,他反而覺得她是世上至親的人,開始護著她了。有的人,可真是賤骨頭啊。 跟在他身后走進?堂中,明睿沉著臉:“你meimei回門?,你來干什么?” 明雪霽沒回答,看了眼計延宗。 計延宗立刻替她出頭:“我讓她來的,她跟我成親時諸事倉促,也從不曾回過門?,岳丈應該還記得吧?” 一句話點出了三年前那樁事,明睿覺得心?虛,連忙陪著笑臉:“既然是姑爺定的,那就?沒事,沒事了?!?/br> 因為明雪霽在,生藥鋪的事情?沒法再?說,明睿隨口說了幾?句閑話,忽地聽見明雪霽問道:“那間茶葉鋪子?,從前是不是我娘的?” 明睿吃了一驚,脫口說道:“關你什么事?” “我娘的事情?,我問一問,也是應該的吧。”明雪霽道。 “放屁!”明睿開始發(fā)怒,“一個嫁出去的賠錢貨,老子?的事幾?時輪得著你問?” 明雪霽看見他吊起的眉梢,幾?根長眉毛耷拉下來,看起來異常兇悍,他每次打?她的時候總是這樣,他馬上就?要動手了,這讓她習慣性地害怕,又掐著手心?死死撐住。不能怕的,以后要面對的事情?只會比今天更難,她必須學會自?己?對付。 定定神,一口氣把想問的事情?都說出來,不給自?己?退縮的機會:“我要看我娘從前管茶葉鋪子?的賬,還有茶葉鋪的契書?!?/br> 明睿絕不可能放手讓母親管茶葉鋪子?,也許那鋪子?,本來就?是母親的。 “我娘是明媒正娶嫁過來的,她有那么多衣服首飾,肯定也有陪嫁,我要看嫁妝單子??!?/br> 母親死后,趙氏把最貴重的東西?都搜刮走了,但光是母親剩下的衣服首飾還支撐了計家三年的吃穿,可以想象母親最開始的時候,肯定有很多財產(chǎn)。 門?外,匆匆趕來的明孟元腳步一頓,連忙躲去邊上仔細聽著。 “我娘離開海州那么多年,我外公和舅舅肯定給她寫過不少信,我要我娘的信。還有我娘的丫頭紅珠,我要知道你把她賣去了哪里?!?/br>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她這些?天翻來覆去才?能想出來的,每天夜里直想到?三更天還不能睡,哪怕做夢時突然想出來一條,也立刻醒來記下。從前這么多年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可被打?了太多次太怕他們?,這些?模糊的念頭便都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問出來。 現(xiàn)在她不怕了,她死都死過一次,她要給自?己?,給母親討公道。 計延宗在邊上聽著,帶著點驚訝看著明雪霽。她一向軟弱,性子?也不夠聰敏,可這些?話問的,每一句都在點子?上。 事實上他也對邵英嫁過來的內(nèi)幕早有懷疑,只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前程,是給父親洗冤,一時半會兒還顧不到?這里,但她能在他不曾點撥的情?況下問出這些?話,倒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你給我閉嘴!”明睿大吼一聲。 他怒到?了極點,額頭上青筋暴跳:“你算個什么東西?,老子?的事幾?時輪到?你問?” “我娘的事,我為什么不能問?”明雪霽死死撐著,一步也不肯退。 “我讓你問,讓你問!”明睿抓起桌上的石頭盆景便要打?,“老子?打?死你!” 計延宗刷地起身,正要喝止,邊上青霜已經(jīng)沖了過去,也看不清她怎么動作,下一息盆景丟回桌上,明睿啊啊地叫著,兩只手都被擰轉(zhuǎn),成一個詭異的角度垂下來。 “疼,疼!”明睿嘶叫起來。 “爹,爹你沒事吧?”明孟元一個箭步?jīng)_進?來扶住明睿,“快找大夫,快!” 丫鬟飛跑著出去了,明睿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兩只手扭不過來,扯著嗓子?喊:“來人,來人?。“堰@個奴才?拖出去打?死!” “打?不得,”明孟元急急提醒,“那是王府的人?!?/br> 元貞的人?就?是成親那天送過來的倆丫頭?明睿張口結(jié)舌,兩只手還扭在旁邊掰不回來,疼得跳著腳:“快找大夫,找大夫!” 明雪霽默默看著。她最初還擔心?直接動手會不會不妥,會不會被他們?用孝道來壓她,此?時才?發(fā)現(xiàn)在絕對的權(quán)勢面前,他們?一個字都不敢說。 也就?怪不得元貞總說狗屁兩個字,那些?規(guī)矩,那些?曾經(jīng)逼得她不得不尋死的道理,在他面前,的的確確,都是狗屁。 計延宗看著她,越發(fā)驚訝起來。她那么膽小的一個人,由著青霜動手不說,眼下還一言不發(fā)看著,絲毫不曾慌亂。這與他熟悉的妻子?相差極大,但不知怎的,反而讓他覺得有說不出的吸引。 大夫還沒來,一時半會兒也趕不過來,明睿疼得臉都白?了,明孟元見他腕上關節(jié)鼓著,很像是分筋錯骨的手法,一般來說會這手法的應該能再?給正回來,忙向青霜行了一禮:“這位姑娘,還麻煩你給家父正下骨。” 青霜看都不看,毫無表情?一張臉:“不會。” “她不會正骨。”青嵐含笑說道,“對不住,王爺下過死命令要過要保護好明夫人,所以方才?我這jiejie才?逼不得已動了手,如今也沒別?的辦法,只好先等著大夫吧?!?/br> 明雪霽看著她甜美的笑臉,突然覺得青霜肯定是會的,只不過不肯罷了。真痛快啊。原來直接動手打?回去,比那些?七拐八拐的謹慎小心?,痛快幾?倍幾?十倍。 計延宗也看出來青霜是故意。青霜兩個奉命護著她并不稀奇,但護到?這種程度就?很讓人驚訝了,再?想想從前在鄉(xiāng)下時,一個莊子?的人沒誰不喜歡她,這也是她做人的獨到?之處,假如能夠長長久久與王府走動下去,她這個好處必定對他大有裨益。心?里熱切起來,向明雪霽身邊挪了挪,低聲道:“別?怕,一切有我?!?/br> “滾,給老子?滾出去!”明睿也有點猜疑,疼得受不住,又不敢罵青霜,只想明雪霽吼,“以后不準你進?老子?家門?!” “不,”明雪霽看著他,他滿頭大汗嗓子?都喊劈了,從前那么可怕的人,現(xiàn)在看著,不過都是狗屁,“不說清我娘的事,我不會走?!?/br> 第37章 趙氏帶著明?素心急急忙忙趕過來時, 大夫還沒有到?,明?睿已經(jīng)疼得罵不動人了,癱坐著一口一口倒氣。 “爹!”明?素心驚呼著撲過去,不小?心碰到?明?睿的手, 疼得他咧著嘴直哼哼, 趙氏一把拉走明?素心,吩咐婆子:“打井水來, 要冰涼的, 先給?老爺冰著!” 轉(zhuǎn)回頭看?著明?雪霽:“大姑娘,你好大的派頭, 連你爹都敢打?忤逆不孝可是殺頭的罪過!” “姨娘說錯了,”明?雪霽也看?著她,從前他們總用這?個罪名壓她,但?她現(xiàn)在,不怕了,“青霜只是奉王爺?shù)拿畋Wo我而已,殺頭也殺不到?我頭上?!?/br> 趙氏冷哼一聲。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聽丫鬟說了經(jīng)過,知道青霜兩個是元貞的人, 她拿她們沒辦法, 有她們在,她也不能把明?雪霽怎么樣,但?心里這?口氣又怎么能咽下?“是嗎?那就上衙門遞狀子,讓官老爺來判!” 以為會像從前那樣嚇倒明?雪霽, 結(jié)果?她只是神色淡淡地聽著, 趙氏越發(fā)驚詫, 邊上計延宗開了口:“是嗎?方才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前因后果?我都知道, 岳母想報官的話,那么我就跟著走一趟?!?/br> 趙氏吃了一驚,心里無限狐疑。先前明?素心說計延宗一味向著明?雪霽,她心里還不是很信,眼下這?情形看?起來,竟是確切無疑了,可是為什么?心里百般想不明?白,但?計延宗既然已經(jīng)發(fā)了話,報官之類也不可能,況且她本來也就是說說嚇人的,有元貞的人牽扯在里面,誰敢報官?連忙改了口:“姑爺別當真,我就是氣頭上說一句罷了,都是自家人,報什么官?” 計延宗知道她不敢。這?門親事一半是他刻意,另一半也是他們上趕著求的,他們現(xiàn)在,迫切需要一個官場上前途無量的女?婿,來維護搖搖欲墜的生意?!叭绱司秃茫┠锸俏业钠拮?,有什么事也該先跟我說,岳丈以后最好改改脾氣,若是再動不動打罵她,那么我就得好好跟你們理論理論了?!?/br> 趙氏越發(fā)驚訝到?了極點,明?素心忍不住,抹著眼淚分辯道:“英哥你太?偏心了!爹爹是長輩,打罵她有什么錯?就算打死了也該當受著……” 趙氏一把拽住了她:“你別瞎說。” 心里暗自后悔把女?兒養(yǎng)得太?嬌了不懂得察言觀色,計延宗臉都黑成鍋底了,還說這?些做什么?況且三天都沒圓房,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攏住男人的心,跟男人硬頂有什么好處?連忙賠笑?說道:“姑爺說的有道理,不過你岳丈也是氣急了才動手,大姑娘有時候說話是太?氣人,你忘了上回她尋死時說的那些話了嗎?” 眼見計延宗臉色一沉,趙氏斜著眼梢,瞟了眼明?雪霽。尋死的事計延宗極是忌諱,只要時不時翻出?來說說,不信她能翻天!“你岳丈疼得難受,我得帶他去后面歇歇,姑爺忙了一天,也去歇歇吧,前頭水榭擺了酒,孟元,你快陪你妹夫吃酒去!” 明?雪霽知道,她是要把人都弄走,拖住不提母親的事。連忙上前攔住:“不行,今天得把我娘的事情說清楚。我要我娘管茶葉鋪時的賬本,我娘的嫁妝單子,我娘跟邵家來往的書信,還有紅珠賣去了哪里?!?/br> 趙氏扶著明?睿,斜她一眼:“喲,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娘的事也輪不到?你問呀!你說是不是,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