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后傳奇 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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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恪心下付之一嘆,卻知君命不可違。念及此,元恪道:“阿耶為君為父,阿耶之命,兒子不敢有違!” 元宏點了點頭,道:“為君者當知何為‘斷、舍、離’,你今日有此反應,令朕頗感欣慰?!?/br> “你六皇姑本舉薦厲威將軍二子高偃之女,然朕卻聽聞沃野鎮(zhèn)將、司衛(wèi)監(jiān)于勁嫡女,溫良敦厚且能詩會畫,又與你年紀相仿,可堪你嫡妻之位?!?/br> 元恪聞君父不以母舅稱呼高偃,更覺黯然神傷,只君父在前不敢流于表面。待元宏言罷,元恪便垂首道:“兒子聽憑阿耶做主?!?/br> 元宏見元恪應下此事,心下釋懷,正欲彼此離去,卻見三寶急匆匆入了內(nèi)來。 三寶俯身行禮,道:“陛下,順陽八百里加急!” 元宏與元恪聞三寶之言皆為之一怔,忙令三寶將報信之人宣了入內(nèi)。 原來南齊大將崔惠景領(lǐng)兵突襲順陽,順陽太守張烈頑強抵抗,如今順陽危在旦夕,亟待派兵增援。 遣走報信之人,元宏對三寶道:“朝會方終,你著人速將咸陽王與彭城王追回…” 大殿之內(nèi),眾人皆神色凝重。 元宏環(huán)視眾人,肅色道:“南齊犯境,斷不能令我大魏疆土有失!皇叔抱恙,朕便只與爾等商議,如今有何人可領(lǐng)兵出援順陽?” 元禧略作思忖,道:“陛下,臣麾下慕容平城,如今正駐扎于義陽,若陛下應允,可令其領(lǐng)兵應援?!?/br> 元宏微微頷首,道:“順陽乃我大魏重鎮(zhèn),萬不可有失。既是慕容氏,那便是我鮮卑勇士,如此便... > 如此便令其領(lǐng)兵五千,先往順陽救援張烈?!?/br> 頓了頓,元宏又接著道:“朕舊年便欲南下伐齊,因知蕭鸞駕崩,其子蕭寶卷即位不久,朕不愿趁人之危,卻不料今日那蕭寶卷竟犯我邊境,挑釁于朕…是可忍孰不可忍,朕欲御駕親征,南下伐齊!” 一旁的元勰開口道:“臣聽聞那蕭寶卷荒yin無道,南齊百姓已是怨聲載道,此時出兵伐齊實乃良機…只陛下貴為天子,何須親征沙場?臣愿代陛下出征討伐南齊!” 元宏卻道:“朕御駕親征,一來可鼓舞全軍士氣,二來亦可速戰(zhàn)速決,免百姓涂炭之苦?!?/br> 聞元宏之言,元勰感慨道:“我大魏得陛下如此明君,實乃萬民之福!”望著元宏,元勰目光堅定道:“陛下,臣愿追隨陛下出征,勢必助陛下一舉滅齊!” 待元勰言罷,元禧亦不甘示弱道:“陛下,六弟尚且年輕,亦無作戰(zhàn)經(jīng)驗,不如由臣隨陛下出征,亦可助陛下一臂之力!” 元宏望著元禧道:“二弟為國效力之心,朕自是知曉。只如今皇叔抱恙,無力輔政,若朕離京,子恪少未經(jīng)事,雖由其監(jiān)國,仍須你從旁協(xié)助。” 元禧見皇帝授以輔政重任,心下大喜。垂首作揖,元禧道:“臣定不負陛下厚望,傾臣全力以輔助太子!” 元宏微微頷首,轉(zhuǎn)頭望向元恪,囑咐道:“朕知你寬以攝下,只為君者當不倨傲,不卑弱,寬仁有度,方為馭下之道?!?/br> 元恪拱手作揖,道:“阿耶安心,兒子定不負阿耶厚望,兢兢業(yè)業(yè),勤于政事?!?/br> 元宏聞眾人之言,心下寬慰,復又與他三人囑咐朝政之事,不再細說。 華林園內(nèi),帝后二人攜手同行。 元宏方才已將御駕出征之事道于禾知曉。見禾沉默不語,元宏便知其心下為己擔憂,于是寬慰道:“寶兒勿憂,朕并非首次親征,定可平安歸來?!?/br> 禾止了腳步,望著元宏,道:“妾知元郎心向天下,自不會因一己私情而阻元郎親征…只此番元郎欲涉南地,當謹而慎之,保重龍體?!?/br> 元宏道:“寶兒,你生產(chǎn)在即,朕卻不能陪伴身旁,實在于心有愧…” 不及元宏言罷,禾便輕掩其口,道:“元郎乃百姓君父,妾乃百姓主母。妾腹中孩兒乃元郎之子,天下百姓亦是元郎之子。如今元郎為子女而戰(zhàn),豈會有愧于妾?再者言,妾有這許多人隨侍,元郎大可安心出征?!?/br> 元宏聞禾如此善解人意,動情道:“朕此生得寶兒已是無憾!”頓了頓,元宏又道:“既如此,那朕便令太醫(yī)令留守洛陽,亦可照拂寶兒生產(chǎn)之須?!?/br> 禾搖了搖頭,道:“太醫(yī)令熟諳元郎體制,若非由其隨元郎同行,妾斷不能安心!” 元宏見禾執(zhí)意如此,便只得作罷。帝后二人繼而又緩步前行,望著園內(nèi)次第綻放的迎春花,元宏道:“朕本欲十五之時再與你同往建春門外那小山坡上賞花踏青,不曾想戰(zhàn)事爆發(fā),朕不得不辜負寶兒…” 禾滿眼柔情,道:“元郎哪里話去…元郎乃天子,自是以國事為重,待四海平定,元郎再攜妾賞花不遲?!?/br> 元宏頷首道:“好!那朕今日便與寶兒約定,待來年迎春花開之際,朕便帶寶兒巡幸四畿,賞花踏青!” 太和二十三年二月十二,元宏命于烈居守洛陽,自己則攜元勰御駕南伐。 大軍臨行之前,元宏又將前來送行的元恪召至近前,叮囑其孝敬皇后,愛護弟妹之言,待元恪一一應下,元宏方率大軍出閶闔門而去。 第二百零三章 傷別離(二) 元宏領(lǐng)兵自洛陽出發(fā),大軍一路疾行南下,數(shù)日之后便抵達梁城。元宏遣彭城王元勰往順陽安撫受襲的順陽軍民,待大軍休整之后,便一路南下,抵達馬圈城。 大魏兵馬一入城,元宏即命廣陽王元嘉領(lǐng)兵切斷均口水陸交通,以斷齊軍退路。 南齊大將陳顯達領(lǐng)兵渡均水,抵達西岸,占領(lǐng)鷹子山,構(gòu)筑工事。然此番皇帝御駕親征,大魏軍隊士氣高漲,眾將士奮勇沖殺,令齊軍震恐沮喪,屢戰(zhàn)屢敗。陳顯達逃回建康,魏軍大敗齊軍,大獲全勝。 捷報頻頻傳至洛陽宮,朝野上下,宮廷內(nèi)外,無不歡欣雀躍。 禾夜夜于月下祈禱,只求元宏早日平安歸來。 營地王帳之外,無人知元宏因日夜兼程,加之通宵達旦商議戰(zhàn)事而至舊疾發(fā)作,此時已是病入骨髓。 太醫(yī)令梁世清為元宏請罷脈,心下已是明了。望著昏睡的元宏,梁世清對著守于御塌一旁的元勰輕輕搖了搖頭,道:“彭城王,臣已為陛下施診,陛下許能睡上一個時辰…只…” 元勰見梁世清之狀,心下便知不妙,急急道:“太醫(yī)令,陛下究竟如何?” 梁世清道:“彭城王,陛下當年因箭傷及內(nèi)臟,雖說傷愈,卻落下頑疾…此癥最忌用神,更忌疲累…” 元勰慍色道:“你身為太醫(yī)令,既知陛下龍體有此禁忌,緣何不及時進勸阻之言,又緣何不為陛下調(diào)治?” 梁世清作難道:“臣并非未進勸阻之言,陛下只道是不愿拖長戰(zhàn)期,令生靈涂炭,故而…臣罪該萬死!” 元勰擺了擺手,輕嘆一聲,道:“陛下乃仁厚之君,愛民如子…罷了,孤瞧著你方才神情,陛下龍體還…還可…” 梁世清知元勰言下之意,亦知不可再拖延,于是心下一橫,對元勰與近旁的三寶道:“彭城王,大監(jiān),陛下恐時日無多,當備下了…” 元勰與三寶聞言,霎時白了面色。元勰一時間回不過神來,倒是三寶,幾個彈指間定了心神,道:“陛下如今身在大營,倘若此時龍體欠安之事傳出,必令軍心不穩(wěn)?!?/br> 元勰聞三寶之言,方緩了心神。略作思忖,元勰道:“即刻飛鴿傳書于皇叔與太子,朝中亦可有備無患…爾等務必嚴守陛下抱恙之訊…” 轉(zhuǎn)頭望著梁世清,元勰又道:“大軍即是午后開拔,日夜兼程,回至洛陽亦須七日之久。太醫(yī)令,陛下尚可支撐?” 梁世清點了點頭,道:“臣會以老山參煎熬濃湯為陛下續(xù)壽,只究竟可支撐幾日,還須看陛下心志所向…” 任城王元澄與太子元恪得了飛鴿傳書,如覺晴天霹靂,悲痛難抑。元澄本臥床不起,然事關(guān)家國,豈敢怠慢,便強行起身,入太子府與元恪商議。待一切議定,元澄因身體抱恙,便留守洛陽督事,元恪則連夜出城,迎大軍而去。 車馬一路西行,元勰與梁世清出入車輿之中神色一如既往,且三寶亦如往日那般,并未間斷侍奉膳食。御駕抵達魯陽境內(nèi),無人察覺有何異樣。 車輿之內(nèi),元宏緩緩睜了雙眼,瞧見一臉疲憊的元勰跪坐于身旁。 元勰見元宏醒來,忙詢道:“陛下,您龍體如何?” 元宏微微張口,卻又喘息不止。一旁的梁世清急忙忙以銀針入元宏天突、華蓋、璇璣三xue,復又緩緩以參湯入其口中。待半盞茶功夫,元宏方才定喘平息,可開口出聲。 元勰見狀,忙近前道:“陛下,大軍已行至魯陽境內(nèi),不日便可抵達洛陽。” 元宏道:“朕這一病,整日里昏昏欲睡,竟不知大軍已行了這許多路…” 梁世清道:“陛下,您此癥最忌用神,故臣為陛下施針,可令陛下養(yǎng)心安神。” 望著元勰,元宏幽幽道:“朕自知時日無多,有些事須囑托于你…” 元勰忙寬慰道:“陛下,您不過因行軍勞累所致,待回至洛陽好生調(diào)養(yǎng),龍體必可大安?!?/br> 元宏凄凄一笑,道:“朕的身子,朕心自知…太子涉世未深,且過于仁厚,朕若駕崩,朝堂難穩(wěn)…皇叔與你志節(jié)高尚,清美淡泊,又與朕乃骨rou至親,可堪輔政之重任?!?/br> 聞元宏之言,元勰已是淚如雨下:“布衣之士,尚能為知己者死,況臣與陛下至親兄弟乎?臣這些年受陛下隆寵,參于機要,無以為報。臣雖無周公之能,卻愿效周公之志,臣定當盡心竭力輔佐太子!” 抬頭望著元宏,見皇帝面露安慰之色,元勰心下一橫,又進言道:“陛下,皇叔年事已高,如今時常抱恙鮮少上朝,若陛下只以我二人輔政,臣日后獨攬機要,必遭眾臣猜妒。臣懇請陛下,再擇輔政大臣與臣共事!” 元宏心知元勰所言亦是在理,略作思忖,正欲開口,便聞車輿外羽林郎之聲:“陛下,太子車馬已至軍前,太子道前來迎陛下凱旋回京?!?/br> 聞太子已至,眾人心下皆長舒一口氣。得了皇帝示下,三寶便將元恪迎了入內(nèi)。 望著面容憔悴的君父,元恪撲倒于元宏腳下,泣不成聲,道:“阿耶…阿耶…... > 阿耶…是兒子不孝,兒子…兒子若能代阿耶出征,阿耶豈會龍體有損…” 元宏緩緩伸出手,無力地撫摸元恪的頭,道:“子恪,朕開疆拓土,皆為可令天下一統(tǒng),百姓黎民免受戰(zhàn)亂之苦。我大魏源起幽朔,雖兵強馬壯,卻無統(tǒng)御天下之力。朕這些年厲行漢革,方令我鮮卑族人坐穩(wěn)漢人江山…” 微微喘息,元宏接著又道:“待你日后登上大寶,務必鞏固漢革,不可任意改之?!?/br> 元恪知元宏維護漢革之心,俯身叩首,道:“阿耶安心,兒子定不負阿耶所托,必如阿耶一般厲行漢革?!?/br> 元宏艱難地點了點頭,道:“好!如此甚好!”頓了頓,元宏又道:“子恪,朕雖將江山交付于你,然你當知朕并非只你一子,你諸多弟妹皆托體于朕,與你骨rou至親,朕望你可如朕一般,善待弟妹…” 見元宏額間滲汗,梁世清與三寶急忙忙侍奉其飲下幾口參湯,繼而眾人又輕輕將元宏扶了躺下。元恪扶罷君父,正欲退至一旁,忽見君父面色凝重,抓起自己一手,道:“孝悌乃為人之本,朕望你事你阿母至孝,凡事皆以你阿母為尊,萬萬不可違拗忤逆!” 元恪知君父所慮為何,即刻伏跪叩首,道:“兒子定事阿母至孝,一如往昔…兒子亦會善待弟妹,斷不會兄弟不睦!” 元宏心下釋懷,方對眾人道:“太子恪,文韜武略,恭儉仁孝。上敬天地宗親,下愛黎民百姓。朕為天下蒼生福澤計,立其為新帝,肇基帝冑,承天應人。待朕賓天之后,登基繼皇帝位!” 望著元勰,元宏又道:“子恪尚且年輕,朕欲以皇叔與你、二弟、七弟、廣陽王、王肅及宋弁為輔政之臣,共輔新帝朝政?;适迥晔乱迅?,便由你為首輔之臣…朕將大魏,將子恪,托付于你了…” 元勰本欲答話,只抬頭瞬間,瞧見元恪面上一絲不悅之色,雖剎那即逝,元勰卻心下一顫。 元勰本淡泊名利之人,只因生于帝王之家,又得元宏殊遇,方身重朝野。方才見元恪神情有異,元勰便知日后必將遭疑。 念及此,元勰道:“臣蒙陛下親待,授以機要之職,只臣自幼喜縱情山水,若非陛下倚重,臣寧愿脫身俗務…臣與太子血脈相連,縱是不為輔臣,亦當為太子,為大魏鞠躬盡瘁!” 元宏聞言沉默良久,知元勰心意已決,長嘆一聲,道:“你既無意輔政,朕亦不強求…” 交代罷軍國之事,元宏已是氣息奄奄。微閉了雙目,元宏只揮手示意眾人離去。 元恪邊抽泣,邊與眾人退出外去。忽聞元宏之聲:“六弟,三寶,你二人留步!” 元恪聞言一怔,然君命不可違,只得與梁世清一道下了車輿。 復睜開雙眼,元宏幽幽道:“六弟,方才你心意突轉(zhuǎn),究竟因了何事?” 元勰不愿元宏再勞心費神,便搪塞道:“無事,陛下…只臣愿做閑云野鶴,悠游于天下?!?/br> 元宏道:“朕與你乃至親兄弟,相伴數(shù)十載,朕又豈能不知你心性?究竟所謂何事,你但說無妨!” 元勰心中惻然,不忍相欺,于是道:“陛下欲以臣為首輔,勢必日后令臣遭人非議。且臣方才見太子面有一絲不悅之色,倘若太子因陛下授以機要首輔之權(quán)而疑心于臣,那日后臣便有震主之禍?!?/br> 聞元勰之言,元宏沉默下來。足足十數(shù)彈指后,元宏方開了口:“罷了,你便依心中所愿,做個逍遙之人。” 一記苦笑,元宏又緩緩而道:“自馮娷身亡,朕便覺太子似轉(zhuǎn)了心性…天命如此,如今朕已無力更改,只愿天佑大魏,令子恪寬仁有度,善待百姓…” 幾聲喘息,元宏繼而又道:“朕還有一事囑托你二人…朕恐不及再見皇后…”雖說君王有淚不輕彈,然此刻,元宏已雙目晶瑩:“如今皇后身懷龍?zhí)?,務必令梁世清保她母子二人平安…朕此生無愧于天下,卻是要負了她母子…” 三寶跪泣道:“陛下,您待皇后之心,皇后豈能不知?陛下安心,車馬不日便可抵達洛陽,陛下定可與皇后夫妻團聚?!?/br> 元宏已是氣息奄奄,卻道:“皇后若知朕因舊疾所致,斷不會獨活…爾等萬不可…不可將實情道于皇后知曉…” 元勰與三寶皆為帝后二人深情所動,自是連聲應下。 元宏示意元勰近前,吃力道:“皇后心性太過良善,且無前朝重臣倚靠,若有一日…若有一日太子不孝…”言至此,元宏便令元勰草擬一份詔書,以備不時之需。 元宏喘息之聲已漸微弱,卻仍囑咐道:“六弟,你是朕最倚賴之人,朕便將此詔書交托于你…若果真有不測風云,你便將此詔書取出,定要護皇后母子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