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靖康之恥后的帝姬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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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寰在細(xì)微處,耐心培養(yǎng)他們,放手讓他們?nèi)プ鍪?。這里沒有平民貴人,她與邢秉懿,趙瑚兒她們一樣,都擁有同樣的機(jī)會,各憑本事吃飯。 以前韓皎恨過自己的出身,貴人娘子們,哪怕再蠢再廢物,她們照樣一輩子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如今她等于再次投胎,有了選擇的機(jī)會。她若是沒有抓住,做出番名堂來,就是她自己沒出息。 這兩千多人,趙寰還沒有正式分兵,定下差使官職。若是她做得好,以趙寰的品性,肯定不會虧待她。 韓皎走得裙擺飛舞,神色飛揚(yáng),邊走邊思索。 賓縣對趙寰來說,本可打可不打。她進(jìn)城的原因,除了練兵之外,肯定還有其他的深意。 “請郎中?”韓皎腦子轉(zhuǎn)得飛快,腳步微頓了下,暗自琢磨:“二十一娘不是哭天搶地的人,她性子堅強(qiáng),而且對自己要求非常嚴(yán)。醒轉(zhuǎn)過來之后,她從來都沒停歇過,處理各種事務(wù),寫信派人送出去。還不忘督促看著大娘子,二娘子,三十三娘她們這些小的讀書。與她們一起開始,練習(xí)用左手寫大字,再忙都未間斷。” 韓皎心里有些眉目,但她不敢確定。來到前衙,見嚴(yán)郎中提著藥箱,蓬頭垢面走了來,忙叫住了他,“你可是要去找二十一娘?” “二十一娘可好?”嚴(yán)郎中眉眼疲憊不堪,啞聲問道。 韓皎忙道:“二十一娘沒事,先前還在說你太累了,要多請些郎中來,替你分擔(dān)一些。瞧你累得不輕,先去歇息一陣吧?!?/br> 一并在隊伍中的,除了嚴(yán)郎中之外,還有另外兩個郎中。不過他們學(xué)醫(yī)不精,加之就算有他們幫忙,病人加上傷者,嚴(yán)郎中還是累得連吃口水都沒功夫。 韓皎說趙寰要多請郎中,正好幫嚴(yán)郎中的大忙,他高興地道:“我還有些事要去見二十一娘,順便看看她可好。” 嚴(yán)郎中不提何事,韓皎并不打聽,道別后就離開了。 趙寰收拾了下,穿過庭院來到前衙。嚴(yán)郎中正在打量衙門審案公堂,邊打量邊撇嘴,鄙夷都快掉了一地。 大堂的墻壁是草糊泥墻,破了幾個洞,四面漏風(fēng)。倒是堂上審案的案幾,后面的大圈椅倒像模像樣,高高坐在上面很有官威。 趙寰被嚴(yán)郎中的神色逗得想笑,走上前道:“去旁邊值房吧,那里面好些。” 嚴(yán)郎中呲牙一笑,跟在趙寰身后朝值房走去,道:“咱們大宋的破土地廟,都比這縣衙威風(fēng)?!?/br> 趙寰淡笑不語,推開了值房的門,嚴(yán)郎中一下傻了眼。 值房里的幾案,竟然全是花梨木。地上鋪著上好的花開富貴地氈,角落里擺放著八角瑞獸青桐香爐。條案上是玉壺春瓶,矮幾上那套瑩潤的茶器,一看就是出自汝窯。 “不倫不類,窮人乍富?!眹?yán)郎中雖然不懂行,但也看得出這些物件的貴重,很是中肯評價。 旋即,他皺了下眉,不解道:“這么一個破衙門,竟然有如此多的貴重物件。金人朝堂的狗官,真是貪得無厭!可惜,這些貴重物件,都是來自大宋?!?/br> “這有何奇怪,管著賓縣的,是裴滿氏一族的人,他們早當(dāng)這里是自己的領(lǐng)地了。還得多靠他的富貴,留了值錢的東西給我們?!壁w寰招呼嚴(yán)郎中坐,補(bǔ)充了句:“大宋何嘗不是如此,知縣知縣,能知一縣的,都了不得。” 當(dāng)了官后,隨之而來的就是發(fā)財。嚴(yán)郎中向來恨貪官污吏,罵道:“大送江山,就叫這些蠹蟲給蛀得倒塌了?!?/br> 趙寰看了他眼,沒做聲。叫了人送水進(jìn)屋,她親自用左手提起了壺,嚴(yán)郎中見狀,趕緊起身道:“二十一娘手不方便,我來我來。” “我在練習(xí)使用左手?!壁w寰笑著拒絕了,穩(wěn)穩(wěn)提壺,倒水洗杯。用紗布包了茶沫,沖泡了杯清茶給嚴(yán)郎中,道:“總算有茶了,難得。我不喜歡吃茶湯,就清茶吧,你嘗一嘗,能提神醒腦?!?/br> 大宋人喜歡喝藥湯,點(diǎn)茶,加了蔥姜等佐料的茗粥。對于清茶,嚴(yán)郎中比較好奇,知道趙寰想讓他好生歇一歇。 心下感激,便接過仔細(xì)品嘗起來,道:“入口略微苦,過后有些回甘,倒也清爽?!?/br> 吃了幾盅熱茶,嚴(yán)郎中總算歇過了一口氣,憂心忡忡說起了正事:“先前我遇到了韓娘子,她與我說,二十一娘在請郎中,前來替娘子們治病。藥倒是不缺,只有些病癥,并非用藥可醫(yī)。比如十九娘,我先前遇到了她,她好似很不對勁,看人的時候眼神發(fā)直,讓人瘆得慌?!?/br> 趙瓔珞是趙寰的同胞姊妹,幾經(jīng)淪落輾轉(zhuǎn)。最初是完顏晟,后來是完顏?zhàn)诤病5人篮?,被其手底下的將領(lǐng)搶了去。 這次被他們救了出來,趙寰因為忙,身體不好,只草草與她見了一面。 從金國出來的娘子們,多少都有些疾病。除了身體,還有心里。她們都與趙瓔珞情形相似,眉眼間除了麻木,最多的就是戾氣與仇恨。 趙寰沉吟了下,道:“這件事我知道了,等下我見見她。她們心中有恨,有不甘,有滔天的委屈。這些不是一天兩天能好轉(zhuǎn),甚至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br> 嚴(yán)郎中深深嘆息了聲,打量著趙寰的臉色,試探著問道:“二十一娘,你呢?” 趙寰左手轉(zhuǎn)著茶碗,鍛煉著手的靈活性。聞言,她手上的動作微頓,側(cè)頭認(rèn)真思考起來。 到了這里之后,趙寰并未經(jīng)歷過原身,以及其他小娘子們的苦。但她的身體有記憶,在那座活死人墓里生活過。 半晌后,趙寰坦白地道:“也不會好吧。不過,我們過得不好,他們也休想好?!?/br> 嚴(yán)郎中頓了下,心下佩服不已。趙寰的語氣極為平淡,但她說出來的話,擲地有聲,而且身體力行,說到做到。 過了沒多久,趙瓔珞就來了。趙寰迎出去見禮,仔細(xì)打量著她。 趙瓔珞眉眼生得與她有六七分相似,只是要柔和許多,加上清瘦,看上去秀美而楚楚可憐。 趙瓔珞垂下眼簾,回避著趙寰的視線,身體僵硬還了禮,問道:“二十一娘,你找我何事?” “我們姊妹好不容易見到,就找你來說說話?!壁w寰指著身邊的塌幾,道:“十九娘,來這里坐。這里生了爐子,會暖和些?!?/br> 趙瓔珞好似沒有聽見,走到趙寰對面的杌子邊坐下,然后垂著腦袋,左手摳著右手已經(jīng)光禿禿的手指。 一下又一下,很快,她的五根手指頭,被她摳得開始滲血。 趙寰盯著趙瓔珞的手,并未阻攔她。舀了幾勺糖,放在茶碗中,倒了溫水兌好遞給她,“十九娘,吃點(diǎn)水?!?/br> 趙瓔珞一聲不吭,端起茶碗就喝。甜水入口,她抿了抿,終于看向了趙寰。 趙寰對她微笑,道:“太苦了,吃些甜,會好過些。” 趙瓔珞手抖了下,揚(yáng)起茶碗,一口氣將糖水喝得干干凈凈。放下碗,又開始摳起了左手。片接后,她紅著眼眶,低低道:“并不好過?!?/br> 趙寰嗯了聲,“是啊,只能甜甜嘴,甜不到心里去?!?/br> 趙瓔珞眼淚滴落下來,掉進(jìn)灰撲撲的粗布衫裙里,很快就不見了。 趙寰沒有勸,只由著她掉淚。趙瓔珞偶爾肩膀聳動一下,無聲哭得肝腸寸斷。 趙寰起身,放輕手腳走到架子邊去舀水?dāng)Q帕子,她左手現(xiàn)在還不太靈活,舀水的葫蘆不小心撞到了銅盆上。 叮咚一聲,趙瓔珞抬起頭,淚眼蒙蒙看著吊著一只手臂,瘦得好似要被風(fēng)吹走的趙寰。 趙瓔珞再也忍不住,起身奔上前,從背后貼住了趙寰,痛哭著道:“阿娘走的時候,讓我們幾個同胞兄妹要互相照應(yīng),二十七娘在路上就沒了,她才十三歲,那些畜生......她才十三歲啊!” 二十七娘是王貴妃所出七個兒女中,活下來最小的賢福帝姬趙金兒。在路上受盡折辱,沒能熬過去。 趙瓔珞沒提她們的親兄趙植,哭聲中,多了幾分愧疚:“二十一娘,我也對不起你。在路上的時候,你小產(chǎn)了,我卻沒能看顧你一二。那些日子,我都不敢去想,你如何獨(dú)自熬了過來。如今,你不但救了我,還反過來照顧我。我以后有何臉面,去見阿娘。” 趙寰后背被趙瓔珞的眼淚濡濕,直透進(jìn)心里,又沉又酸痛難當(dāng)。 放下葫蘆,趙寰轉(zhuǎn)過身,輕撫著趙瓔珞的肩膀,寬慰她道:“這些不怪你。真不怪你,當(dāng)時你自顧不暇,誰都不容易。如今,這些都過去了......” “過不去!”趙瓔珞突然拔高了聲音,厲聲打斷了趙寰的話。她腳步飛快,在屋子里如困獸般打轉(zhuǎn),呼吸沉重,不斷尖聲道:“過不去!這些畜生,畜生!” 趙寰望著陷入瘋狂的趙瓔珞,眼睛漸漸濕潤。 她們在命運(yùn)的車輪上,一直不斷向前。出生,成長,賜婚。到了分叉口,絲毫不給她們選擇的機(jī)會,直接推向了深淵。 “十九娘,你想不想報仇?”趙寰抬頭,?;匮劾锏臏I,問。 趙瓔珞腳步微頓,猛地回頭看向趙寰。眼里炙熱的恨,連著她蒼白的臉一同泛起了不正常的紅,咬牙切齒道:“我活著的每一天,都想著要報仇!我恨不得將金人千刀萬剮,將趙佶趙恒趙構(gòu),朝堂上那群狗官,全部千刀萬剮!” 趙寰怔了下,含淚笑著道:“好。你好好養(yǎng)著身體,吃好睡好。過兩天,我就帶你去報仇!” 大張旗鼓請郎中的消息傳出去,陸陸續(xù)續(xù)有近十個郎中前來應(yīng)差。 對于探子,趙寰早就布置好,由著他們診治,打探預(yù)備好給他們的消息。 趙寰的手臂也被他們診斷過,每人皆搖頭,稱她手必廢無疑。 除了請郎中,還有些被金人擄來的大宋百姓,聽到消息后,拖家?guī)Э谇皝硗侗肌?/br> 賓縣空前的熱鬧,林大文與刑秉懿,韓皎等人,忙著登記錄入名冊,接待安置。 另一邊,趙寰領(lǐng)著選出來的射箭好手,加上與趙瓔珞情形相似的小娘子們。共計近五百人馬,悄無聲息離開賓縣,朝大都方向疾馳而去。 趙寰分了一半兵馬在大都,由祝榮負(fù)責(zé)領(lǐng)兵,救回余下的近百人。她則帶著其他剩余的兵馬,前去了五國城。 五國城比賓縣還要荒涼,他們一路抄小道,摸到離城一里地處,都無人發(fā)現(xiàn)。 天色已晚,斥候已前去探具體情形,趙寰他們尋了僻靜之地,扎營休息。 斥候探到消息回來,稟報道:“回二十一娘,土城墻約莫半人高,城門處有金兵把守,每半個時辰換值。我趁黑摸到偏僻處,翻墻進(jìn)去在外圍打探過一番??上鞖馓?,兵丁都在氈帳中,看不出來具體有多少人。數(shù)了下氈帳,估摸著有近五百的兵力。” 金人中不乏聰明人,趙寰不怕他們聰明,就怕他們不聰明。 按照聰明人的想法,他們會直接趕回汴京,去秦嶺或者淮河一線,有大宋軍隊駐扎的地方。與大宋軍隊會師,由他們護(hù)送回大宋。 而金人的各路軍,眼下正在與大宋作戰(zhàn)。他們隊伍中小娘子多,車馬不足,行駛得緩慢。 如今她這個領(lǐng)頭人物,如今還斷了手臂,無法再繼續(xù)上陣打仗。 待金兵回程,便能順手將他們收拾了。說不定還能拿著他們,再次羞辱,或者敲詐大宋一筆。 另外的一種做法,就是派兵前來追捕圍剿他們。拿趙佶他們來威脅趙寰投降,以孝道以及忠君來鎮(zhèn)壓她。 最次,拿趙寰去換趙佶,揚(yáng)言只要交出她,便能放過其他人。 以她的一命,換取其他幾千人的命。她這個主心骨一去,他們也就散了。與每個地方的各種反抗一樣,被血腥鎮(zhèn)壓下去。 他們?nèi)f萬想不到,趙寰能與他們豪賭一場,敢在此時還能殺個回馬槍! 趙寰不給他們?nèi)魏我环N機(jī)會,隊伍不斷壯大,她的喜悅與壓力并存,糧草是橫在她面前最大的難題。 她一路急行軍,就是要趕在他們捉趙佶之前到這里,順手搶糧食與兵器。 趙佶活著是恥辱惡心,死了又便宜他。趙寰還沒考慮好,是將他或者趙恒,隨便捉一個,扔回趙構(gòu)身邊。讓他們?nèi)ス芬Ч?,互相猜忌殘殺?/br> 或者,將趙佶殺了,將他的尸首弄到大都亂葬崗前,跪在那里贖罪, 以少對多,對這一仗,趙寰并不擔(dān)心。殺個金兵措手不及是一回事,主要是這群已經(jīng)快在瘋癲邊緣,恨意凜冽的娘子軍們。 她們不怕死,能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趙寰掃過氈帳內(nèi)殺氣騰騰的趙瓔珞們,道:“先用干糧歇息,待子夜時分,隨我前去殺金賊報仇,搶了他們的糧食兵器馬匹,救回我們的同胞親人們!” 趙瓔珞眼神沉沉,問道:“二十一娘,這些親人們,可包含太上皇他們?” 第39章 春日的雨, 下到了汴京時,就只些微潤濕了一層塵埃。 天還陰沉著,灰色的云朵飄過, 壓抑得令人心煩氣躁。 眼見就要開始春耕, 若雨下不透, 莊稼收成不好,原本苦的百姓,將會雪上加霜。 “東家, 東家!”幕僚李齊鳴從外面提著長衫下擺, 急匆匆走來,喊住了正欲轉(zhuǎn)身回屋的辛贊。 辛贊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眉心的紋路更深了,道:“何事這般慌亂?” 李齊鳴緊張四望后,探頭過去, 低聲說了句話。